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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不若的马甲)


周雅人来到白冤身边,语气情不自禁带了笑:“醒了,刚好挑了几个鲜果给你尝尝。”
相隔的距离不近不远,女子正好能听见他说话,原来这果子是他挑给别人吃的,但她只能看见对方上半张脸,下半张脸被周雅人的肩膀遮住了。
白冤应了一声。
女子听见他们进舱时,周雅人低柔温雅的声音:“累不累?”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话,却能听出一种别样的亲昵之感。
女子没忍住回过头,从缓缓闭合的舱门里看清了白冤的侧脸,她鼻梁挺秀,黑沉沉的眉目透着抹难以亲近的冷意,点缀在那张犹胜霜雪般的窄脸上,好似冰雕的棱角,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加上那身不寻常的慑人气势,叫人望而生畏,即便心生向往也要掂量掂量自身斤两,绝不敢轻易觊觎,更不敢觊觎她身侧之人。
女子光是看她一眼,就生出了自知之明,她不想与之比较,却还是感到了极大差距。
舱门合上了,周雅人沏好茶,几个鲜果摆上桌,就去扒其中一颗软桃的皮。
软毛桃子果大皮薄,一经撕开,丰沛的汁水便溢出来,顺着指缝淌到手背。周雅人将这颗饱满的果肉递给白冤,待对方接过去,他抬手举到唇边,抿掉了指背一滴清甜汁液:“唔,好甜。”
白冤低头尝一口,实在甜得出乎意外,而且桃香十分浓郁。
周雅人盯着她的反应弯起眼尾:“好吃吗?”
白冤嘴里含着果肉点点头:“比山里的野果子甜。”
她以往吃过的瓜果非常有限,味蕾一直停留在贺砚摘的那堆野果上,可能不应季,没熟透,带一股半生不熟的酸,偶尔也有几颗从树尖尖上摘下来的甜果,都不及这个扒了皮的桃肉软甜可口。
“山里?”周雅人问完便意识到什么,“这是桃子成熟之后,农户从自家果树上摘的,你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白冤并非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贺砚烤鱼很有一手,她没什么口腹之欲,也会偶尔惦记那口外焦里嫩的烤鱼。
周雅人不知她所思,咬了颗梅子:“你先吃了个最甜的,再吃这个梅子肯定会酸。”
白冤盯着周雅人垂眸扒果皮的样子,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贺砚,他原来,肆意潇洒,倜傥风流,也曾有过一段没烦忧的时候,可是后来就变了。
“雅人。”
“嗯?”周雅人扒着桃子皮应她。
一个人经历挫折苦难,怎么可能不变呢。
就像光阴流逝,无法倒流,她也有种失去了就再也抓不住的无能为力。
白冤当然怀念贺砚,所以更加心疼眼前人。
她刚唤过自己,周雅人久久没等到下文,一抬头,就见白冤神思不属地盯着自己,遂问:“想什么?”
白冤将吃完的桃核搁进盘中,漫不经心露了个笑:“没想什么。”
周雅人顺手又把剥完皮的桃子递给她。
“不用了,你吃吧。”
“杏子呢?要不要尝尝?”
白冤摇摇头:“不吃了。”
于是周雅人递了根帕子过去,给白冤拭手。
软桃个头挺大,他吃完一个也有了饱腹之感,收拾完果皮果核,又去冲洗了黏腻的双手。
乘船途中百无聊赖,却也并非无事可做,周雅人大多时候会在窗边往外探看,瞎子当然不是为了看风景,他没眼看,但能捕捉人们肉眼难辨的东西。
如果水里有罔象,且潜伏不深的话,他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白冤通常也会倚坐窗前,时不时陪他赏一会儿沿途山水,不过河出峡谷便进入一望无尽的平原,河道逐渐平缓拓宽,湍急的水流平稳缓慢下来,过孟津一路向东,船行于齐鲁大地,连绵的高山峡谷已不复存在,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广袤农田,田地间的麦穗熟了,一片风吹麦浪的金黄。
客船每每途经城镇村落,或有人烟,周雅人便会铺出神识扩大耳力范围,分辨可疑人言。
当船经行一处村庄,茅草屋顶升起炊烟,周雅人蓦地听见撕心裂肺的嚎啕,哭诉惨死的至亲尸骨无存。
屏除杂念细听之下,周雅人神色一变。
“痋师曾在这里杀人取皮。”
白冤微微蹙眉。
此地还没到经停的渡口,他二人索性弃船翻窗,踏着河浪飞掠向河岸。
“啊呀!”
甲板上有人忽然看见一青一白两道身轻如燕的背影,惊讶地喊了一嗓子,立刻引来众人侧目,议论纷纷。
周雅人和白冤没有回头,自顾朝着村舍而去。
经过仔细打探,一个被吓晕过去的村民后来告诉他们,他几日前亲眼看见那几个死成人皮的同村人突然诈尸,而且朝着东南向去了。
显然,痋师和罔象在此改变了路线,白冤疑虑:“它们为何不走河道了?”
若不是周雅人沿途探听,怕是要因此跟痋师错开。
此地离海口已经不远,只要一路沿黄河就能抵达,痋师和罔象却选择了在此改道,周雅人根据路线和方向推测:“他们可能打算去密州。”
白冤不解:“密州?”
“战国时期,密州属齐地,秦扫六合之后,此地置琅琊郡,”周雅人道,“始皇帝东巡琅琊,琅琊台就在密州诸城。”
地名随着改朝换代变来改去,白冤封在刑狱千载,各地地名不知道换了几茬,出世后地图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早弄不清了,经周雅人提醒她便反应过来:“始皇帝当年派遣徐福出海求仙之地。”
“不错,”周雅人同白冤沿着麦田间的小径走:“当年出海求仙的方士大多来自燕齐之地,燕齐两地毗邻大海,徐福便是齐地琅琊人。”
《秦始皇本纪》就有记载:“秦始皇二十八年,齐人徐福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福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
周雅人说:“秦皇曾三次赴琅琊,于东海之滨筑台立碑,方士精通天文地理,登琅琊台以观沧海……”
白冤顺势续上话:“然后他们找到了无量秘境,徐福则玩了套‘一去不还’。”
始皇帝出钱出人又出力,在琅琊拜海相送,派他们寻仙山求长生不死药,心虔志诚,结果徐福是怎么求的?
他擅闯无量秘境,干了票烧杀抢掠的恶行。
“所以我认为,”周雅人道,“痋师和罔象,这次也打算走徐福东渡的路。”

第158章 桑麻地 “你不就是想折腾我吗?!”……
密州兼得山海之利, 地处山脉平原相接处,境内丘陵起伏连绵,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如巨鳌俯首饮海, 气象万千。
此刻缓坡处的梯田里传来嬉笑声, 几名稚童在绿荫如盖的桑麻田间追逐打闹, 一名赤足露膊的顽童欢跃而起, 不慎撞上一堵肉墙。
冲撞的劲头其实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堵肉墙似乎极不结实, 像个一碰就倒的病秧子, 弓着的身形原地踉跄一晃,站不稳地摔倒在地。
“哎呀。”男童轻轻喊了一声, 立刻要上前搀扶,“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都没瞧见。”
“没事……”地上的人话没说完,突然树荫后窜出来一名女子,一把揪住稚童胸口汗衫。
“陈莺!”摔坐在地的陆秉立即出口制止她的推搡之举。
陈莺只好作罢, 撒开手, 对那稚童驱赶冷斥:“一边儿去。”
她虽生得十分美艳,但是面色极其不善,吓得稚童缩瑟了一下, 掉头朝自己的伙伴跑去。
陈莺回过身, 盯着陆秉不满道:“怎么, 怕我捏死他?!”
陆秉咬紧牙关,是副非常吃力的样子,他很努力地坐起身,两只手臂颤巍巍撑着身下的褐土, 就这么一个支撑的动作,就仿佛要让他耗尽气力。
陈莺等了他一会儿,直到见他鬓角滑下滴滴汗液,才缓和神色上前半步,朝陆秉伸出手,垂在半空,有心去拉他一把。
但是陆秉别着一股劲儿,如何都不肯向她借力。
陈莺垂着眼皮看他:“别犟。”
陆秉绷着脊背,嘴唇紧抿成一线,鼻翼翕动粗喘,额头渗出细汗,脸颊因过于使劲而微微泛红,自食其力地将坐姿调整成了蹲姿,终于手脚并用地承载住了这具瘫软的身体。
陈莺盯着他这副固执的样子,正努力维持住平衡。
陆秉深吸一口气,躺了数月的四肢酸痛乏力,他能靠自己站起来第一次,就能站起来第二次,第三次……
他缓慢站起,这具身体却沉重如石,压在仿佛肌肉萎缩的双腿上,几乎要把他的腿压断。
太沉了,陆秉牙关紧得腮帮都酸了,下颚角显出坚硬的轮廓。
陈莺见陆秉挣扎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难得很有耐性地没出声催促,她也怕自己催急了,陆秉又两股战战地瘫回地上去。
在他的艰苦努力下,陆秉双手离了地,一双腿抖得不成样子。
弯曲的膝盖在重压下不住打颤,他调动起薄削的腿肌,由屈到直的过程仿佛经历了一个时辰那么漫长。
滴滴汗液从他消瘦的下巴尖滴在衣襟上,洇湿成深痕,一声声粗重的呼吸好似带着嘶哑尾音,他总算没有功亏一篑。
脊柱一节一节地伸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当他终于完全直立时,陈莺第一次发现,陆秉竟然这么高,他虽然食不下咽的瘦了许多,可是天生底子好,伸展开的骨架撑出一副宽肩窄腰,比例无可挑剔。
陈莺微微仰起头,看着那张大汗淋漓的脸庞,展颜笑了。
“我说我能让你站起来吧。”
陆秉呼吸微颤,眼眶一阵热烫,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夺眶而出。
他情急之下刚要迈步,然而未能提起的膝盖蓦地一软,整个人朝前扑倒。
陈莺意料之中地展开双臂,搂住腰,迎面把陆秉架住了。
“别着急,陆小爷,”她说,“我们慢慢来。”
陆秉气息不匀,他一时站不稳,全身力气不得不压在陈莺身上。
陈莺没有松开手,维持着一个相拥的姿势,撑着他站稳:“别着急,陆秉,你先歇一会儿。”
陆秉下巴垫在陈莺肩头,喘息着阖上眼,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
日头才上三竿,已是暑气蒸腾,陈莺连撑带扶,支着陆秉再次站稳的功夫,也热出了一层薄汗。
蝉鸣一声叠着一声,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桑叶间隙漏下,在她斜挑的眼尾落下一缕光斑,陈莺提醒道:“我要撒手咯。”
光是站稳都很难,这次陆秉不敢轻举妄动了:“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陈莺随口就来:“因为我想吃桑葚了。”
“难道陕州就没有桑果,至于千里迢迢跑到密州来。”陆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馋的压根儿不是这口桑果。
“都说自古以来,齐纨鲁缟最有名,齐鲁的桑葚当然也最好吃。”
每至孟夏,桑林枝桠间便缀满初熟的桑葚,有青有红,还有熟透了的紫果,紫到发乌发黑,累累垂垂地压满枝头。
说着,陈莺真就抬手勾住枝条,摘下一颗黑紫饱满的桑葚丢进嘴里。
很甜很甜。
她眯了眯眼,索性采了张桑叶托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摘起桑果来。
陆秉问:“阿聪去哪儿了?”
破溃的桑葚将她指腹染成紫红,陈莺浑不在意道:“那边有个深涧,他洗澡去了。”
“……”陆秉懒得听她胡说八道。
“你这么关心阿聪干什么?”陈莺回眸一笑,“怕我让他去杀人放火?”
“你杀的人还少吗。”这俩蛇鼠坏成一窝,但凡铁面人离开,保准不会去干什么好事。
“可不是,我都数不过来,不如你以后帮我数着。”陈莺摘了一叶肥硕的桑果,捧到陆秉面前,摆出恶毒的面目来,“还有刚才那个撞到你的小屁孩儿,我就该直接杀了。”
陆秉冷漠地瞥了眼桑果,偏过头:“拿开。”
“你不是说以后都听我的吗,到底谁听谁的呀?”陈莺勾起一抹讥笑,“怎么,现在不是你求着我的时候了,我可是饶了那几个臭道士的性命,以后让你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少跟我拿乔。”
陆秉好容易才压下那股往上蹿的肝火,缓慢抬起一只沉重的胳膊。
结果那叶桑果好比秤砣一样,差点把他手压断。
陆秉接不住,接住了也拿不起,桑果沉甸甸落下去,砸了满地。
陈莺觉得他是故意的,又觉得他不是故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对他发作了句:“你是废物吗?!”
陆秉顺口就道:“不是你废的吗?!”
陈莺本来好端端的,被他顶出来一肚子邪火:“陆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秉从来没有甘居人下的乖觉,除了求她那一次,他就没怂过:“你不就是想折腾我吗?!”
陈莺真想抽他,又怕轻重拿捏不好度,万一抽出个好歹来,简直有种打不得骂不得的左右为难。陈莺现在教训起陆秉来,再也没以前那么得心应手,窝火极了。
她转身就走,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转回来准备扇人。
结果硬骨头一动不动地跟她死杠。
陈莺扬起的巴掌滞在半空,盯着陆秉梗着脖子不屈不挠的模样十分来气,他现在连捧桑果都接不住,更别说受她一耳光,陈莺只能嘴上放狠话:“是不是想让我扇你!”
陆秉心里骂:我他娘的又不贱。
他和陈莺不共戴天,怎么可能和睦共处。
陆秉总是不能顺她的意,陈莺时不时要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她就不明白,明明是只落到她手里任她宰割的丧家犬,怎么就养出了狼性。
可如果陆秉是把经不住折磨的软骨头,少了这份跟她作对的硬气,估计她又觉得没意思。
陈莺眼珠子一转,肚子里的坏水翻了个遍,有了主意:“你给我捡起来。”
陆秉挺着好不容易伸直的脊背,一副宁折不弯的决绝。
陈莺就是要折弯他。
“不肯是吧。”她听着不远处几个稚童的欢声笑语,转身朝那边走。
陆秉太知道这杀人不眨眼的毒妇在打什么坏主意:“我捡。”
陈莺驻足笑了,她就不信陆秉不服软。
她很得意,转过身,站在几步之外盯着陆秉无比艰难地弯腰屈膝,蹲下去的动作一点不比站起来省劲。
陆秉咬紧牙,汗水把里衣浸湿了,打着颤的腿膝根本半蹲不住,陆秉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坐倒地。
他大喘起来,两条腿酸痛难忍,陆秉强忍着没吭声,抬起同样沉甸甸的手臂,去捡散落满地的桑果。
“让你跟我犟。”陈莺走过去,一脚将桑果踩扁进土壤里,“犟又犟不过,非要自讨苦吃。”
陆秉盯着面前的鞋尖没言语。
陈莺蹲下身:“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密州吗。”
陆秉抬头与她对视。
陈莺说:“密州通海,再往前走,就是琅琊港,陆小爷,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把阿聪它们送回去。”
“什么?”陆秉不明白,“送去哪儿?”
“东海之上,有一秘境,是阿聪的故乡。”陈莺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么费劲巴拉的在折腾什么?”
“你……”
“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你那个好友周雅人,你知道他其实是什么人吗?”
能是什么人,无非多个宫中乐师的身份。
但是陈莺却道:“他原本和阿聪它们一样,是生活在那片海域秘境中的不死民,你听过不死民吗?”
放狗屁呢,雅人活生生的,怎么可能跟她身边那些穿人皮的水鬼一个样。
“唉。”陈莺叹了口气,“你平时一直想打听,我现在告诉你了又不信。陆捕头,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也对你那位自以为的好友一无所知啊。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想听吗?”
陆秉想听听她怎么胡编乱造:“你说。”
陈莺顿了顿,先问:“陆小爷,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无端凿破乾坤秘,祸起羲皇一画时。”
陆秉很少涉猎这些,主要因为不感兴趣,因而没过脑子:“这跟你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这个无端凿破的乾坤秘,真正指的是何种秘吗?”陈莺并不卖关子,一语道破,“海域秘境。”
这聊的什么远古传说。
陆秉忽地一愣,反射弧极长地将前后串联了起来。
毒妇刚才说什么?雅人是不死民?阿聪这群水鬼也是不死民,它们奔赴密州的目的是去海域秘境?
陈莺幽幽道:“这件事怕是要从先秦之时,伏羲画卦说起……”
风掀热浪,吹拂桑麻之野,形成连绵起伏的绿浪。
层层叠叠的桑林之外忽然传来叮铃当啷的清脆声响,一下接着一下,在桑野间悠悠荡开,打断了陈莺准备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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