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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骨长歌(颜盏君)


她起身进入内室,宫人也随之进入。
她站立在那儿如同木偶般任由宫女摆弄,漠然以对。半个时辰后,宫女端着星云镜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雾鬓云鬟金雀钗,发前累丝金凤钿,面若高云千堆雪,一袭红妆映花枝,翠娥淡淡扫颦眉。颈套琴瑟和鸣纹银锁,肩披锦绣流苏坠霞帔,外罩大红凤凰宫绣袍,下罩牡丹胭脂绣云罗。衬的她纤腰束素,体态丰韵,好一副绝世容颜,妖冶媚姿。
她气色颇好,如雨后含笑,润而满。转了一圈,没什么不妥,满意道:“很好,不用改了!”
女人一生只嫁一次,穿上喜庆的大红嫁衣却毫无欣喜之感,反而感到死亡越发靠近了。
忽然间殿外一阵骚动,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神官大人,您不能进去。”宫女惊慌失措的拦着闯进来的颜盏。
锦雀立枝三折屏被外力一掌推移向右侧,面前的翠烟纱帘‘呲啦’一声从中被割裂,伴随着颜盏的蓝色衣袖落下,纱帘也掉落在地。
云迦安看着挺立身前的颜盏,心中波澜起伏,该来的还是来了,该怎么面对他?此刻是她人生中最美的时刻,阿盏却看不见,永远也不会看见。
“你们都退下。”
“公主,这…”李姑姑想叫护卫。
“本宫的话没听清吗?退下。”她声音不大,透着微微地颤抖。她怕,怕接下来的话会寒了他的心。
宫女全都退了出去,诺大的宫殿只有他们两人。空旷而寂静,静的仿若能感受到缠枝炉中月麟香袅袅盘旋的香烟飘动。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颜盏一步一步靠近她,因眼盲又心绪不宁,走的异常缓慢,每一步都好似踏在薄冰之上。
她沉默不语,不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是为了利用钟离寂才嫁给他?
“迦安,你要的我也可以给你。”
颜盏来到她身前,脚尖触到她的绣鞋,离的太近,她一阵紧张,心痛的毛病开始犯了。她强忍着疼,深呼吸,“阿盏,我没什么好说的,迦安已经死了,不要再来了。”
她不想伤害颜盏,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快死了,甚至不想让她知道她要嫁给别人。
她后退一步,颜盏忽的抓住她,他的手凉而有力,“跟我走,你要的我帮你,我不稀罕神官的名位。”
“不要,阿盏。”
颜盏不由分说拉着她已经到了门外,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我的娘子,不劳神官大人动手。”
钟离寂听说今日宫人给云迦安送来了喜服,所以来看看,顺便带了她喜欢的素焖肉,不曾想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将手里的食盒精准的扔在屋里的桌子上,一滴汤汁都不曾洒开。
“让开!”颜盏呵斥一声,温润的脸色冷了下来。
“啧啧...我这人就喜欢和别人反着来,你叫我让我就让?多没面子。况且,是你放开我娘子才对。”钟离寂随意往门口一站,挡住他们的去路,伸手扯住云迦安另一只手。
两人拉着她,各自用力,一会儿往外,一会儿往里。云迦安被拉的站立不稳,“够了,你们干什么?”
颜盏和钟离寂异口同声道:“闭嘴,这是我和他的事。”
云迦安愣了愣,这俩人再这么下去还不得打起来,果然俩人剑拔弩张的,瞬间就动手了,将她扔在一边。
颜盏往屋里退了几步,钟离寂一脚将身边的花瓶踢飞过去,颜盏侧身躲过,花瓶将博古架上的青玉璃龙给砸了个粉碎,接着遭殃的是前朝名画.,被撕了个四分五裂.....乒铃乓啷,屋内古董,名家藏物咋了稀烂。
魔骨从外面进来,一见门口宫女太监都撤了出去,两人打的热火朝天,顿时傻眼了,二话不说冲进去吼道:“别打了,这些可都贵着呢。哎呦,这琉璃杯啊,这青玉璃龙啊,这上古铜铃啊......”魔骨还没和他们过上十招,就被颜盏拎着衣服给扔了出来。
“我赔!”二人同声道。
“哎,邪门儿了,武士呢?都死了?”魔骨大吼,这俩人简直不可理喻,吃醋怎么闹到这儿来了。他看着那稀碎一地的宝贝,心肝儿疼,那都是银子啊!浪费,浪费啊!
“别叫了,魔骨帮我把那食盒拿出来。”云迦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轻柔着怀中的花狐狸,她决定用美食来安抚小花,免得它进去搀和他们打架。
魔骨瘪瘪嘴,他们打成那样,他还要进去找死?但小姐下令,就是去阎王殿也义不容辞。他咽了咽口水,趁着屋内各物乱飞的空档抢了食盒出来,他有些负气的将食盒丢在石桌上。
云迦安感受到他的委屈,好奇的抬头看他,啧...魔骨的脸被打肿了一半,俊俏的脸可不能毁了,不然莎夜公主会心疼的,要好好安慰安慰他。
她把食盒打开,在一阵肉香刺激下,两人一狐顿时来了精神。她让魔骨坐下,将肉分给他和花狐狸,魔骨也不推辞,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肉。屋内不时传来惨叫,分不清是谁被打了。
“小姐,你不管大神官和靖国公了?”魔骨喝着酒问,就这么吃吃喝喝的看着屋内两人打架,多少有点不厚道。
云迦安拍拍心口,缓解疼痛,怜惜的看着被摔的七零八落的家具,“不然呢?我和你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们之间任何一个。等他们打累了,就停了。”
‘哎呦--’一声大叫,一人飞了出来,正好摔在云迦安脚边,是钟离寂,他浑身多处挂彩,偏偏还抬头看着云迦安没心没肺的傻笑,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伤重难动。
颜盏相比之下要好些,衣服被划烂了几处,脸上多了道血痕。他理理衣衫,走到桌边,居高临下的站在钟离寂身前,拉起云迦安想要离开。
魔骨装作啥也没看见,埋头继续和花狐狸抢着盘子里的素焖肉,不得不说,宫里的菜真是一绝,轻易掳获一人一狐的心。
钟离寂仍旧僵在地上,保持着被摔出来的姿势,他嬉笑道:“小美人,你真要和他一瞎子走吗?你忍心丢下你夫婿,让我陪着俩蠢货吗?”
魔骨和花狐狸听到‘蠢货’,齐刷刷扭头看着他,腹诽他才是蠢货然后没骨气的继续抢肉。
云迦安背对着他,脚步一顿,心中犹豫不定。
颜盏盯着她,清冷道:“迦安,我除了你,什么也没了。”他缓缓松开手,“你若不愿,我不逼你。”
颜盏神色落寞,他转过身,步伐有些虚浮的向外走去。
云迦安的眼神在钟离寂和颜盏之间徘徊,她要怎么办?一边是复仇一边是爱人。
忽然颜盏咳嗽一声,他捂着嘴巴的手指间渗出一滴血,滴落在方砖上,凝聚不散。
云迦安见到鲜血的刹那,什么理智,什么复仇都抛在了脑后,再顾不得别人,立即冲上去扶着他摇晃的身子,担忧道:“阿盏,你伤的重吗?”她回首责备的瞪了钟离寂一眼,“你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钟离寂双眸猛地一缩,握紧袖中双拳,她竟然为了颜盏不分青红皂白就责备他?院中起了一阵风,火热的夏风掀起钟离寂的衣袂,露出手臂上一道深深地划痕,血液正顺着伤口蜿蜒而下。
颜盏淡淡一笑,“没事,前些日子去给你寻药的时候,受了点伤。”他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来递给她,“这是我用圣林的地蚕和姑活做的药,阴冷天你的手会疼,用这个能治湿痹寒痛。”
云迦安抱着他,心中一阵酸楚,“谢谢,一直都是你在我身边。”
“你当真要和颜盏走吗?为什么?”钟离寂慢慢爬了起来,倚靠在石桌边,眼中有怀疑和失望在弥漫,但他竭力遏制。
“在我受伤垂死时,是阿盏救了我,照顾我,在我最无助时,陪在我身边的都是他。”云迦安看着颜盏低语。
颜盏心中愧疚一闪而过,希望倒时迦安你不要后悔!
他伸手在空中晃了晃,口中清啸唤来白凤,搂着云迦安有些瘦弱的肩膀飞上白凤的背,翱翔而去,一瞬消失在行宫上空。
钟离寂看着他们离去,踉跄几下,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伤的比颜盏更重,可他一直忍着。
他从怀中掏出一盒膏药,自嘲的笑了。这是他这几日翻遍了宫内的医药古籍,才找到的治疗小美人手伤的药方,他损失了数名手下才集齐这些药材,有些药甚至长在雪上峭壁上。太医一制成他就迫不及待的给她送来,可还没机会拿出来...没机会拿出来...
他一直暗中陪在她身边,当初他受了皇帝老头的命令,潜伏在长宁公主府中保护她。帮她赶走颜洛派来的杀手,帮她追查伏尘的下落,为了她忍受他最讨厌的宫规条约,放弃闲云野鹤的生活。可他终究还是比不上颜盏!
他钟离寂不过是个跅幪不羁的无赖,一身蔽褛的亡国奴,来去赤条无牵无挂,却唯独将一颗赤诚真心都给了云迦安,他才是那正真一无所有的人呐......
没有国,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爱人......

第九十八章 钟离寂病倒
钟离寂往日的落拓不羁在此时烟消云散,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迷失的小鹿,不知该往哪儿走,不知前方有谁在等他,不知心里的窟窿还能否补得上。那双风流的桃花眼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他拿着药膏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翠影楼,他踏上六楼想去找采灵,刚走到她的门边,就听见屋内男女的嘻笑声。这才想起,她在陪着云宫榷,他形单影只何必去搅扰他人鸳鸯成对?
他凄然一笑,原来他连朋友也没有!
这世间的热闹繁盛,终是与他毫无干系!
他看似满身红尘烟火,实则是株高岩络石,无处攀枝。飘零人世,竟无归途!
他又慢慢折回香剩阁,知乐在二楼修剪景天,将些枯叶扔下楼来,正托腮暗思阁主何时回来。一转头就见他在楼底,扔了手中的剪子兴冲冲地下楼迎上去,仰头微笑:“阁主,您回来了。”
往常阁主会揉揉她的头发,百年不变的夸她一句‘又长高了’,可此刻阁主却仿佛没看见她,径直往里走去。
她发觉他的不对劲,问道:“阁主,你怎么了?”
他终于听见知乐的声音,怔了一瞬,疑惑道:“怎么了?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他目无焦距的大笑几声,摸摸知乐的头发,“我真是高兴都来不及。”
他袖中掉落一个膏药盒,知乐将它捡起,想叫住钟离寂,可他已经搂着妓子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知乐担心他,赶紧跑去将红姑找来,将事情说了一遍,红姑拿过膏药,似乎猜到了几分。
红姑缓步上楼,轻叩雕花木门,没人应,只听得里头妓子连连娇呼“不要”。
红姑黑着脸的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扑面而来,地上滚了七八个酒坛子。而钟离寂正举着酒坛子往妓子口中灌酒,还嬉笑道:“再来一坛,陪我一起喝...”
嘭,酒坛落地,碎的七零八落,酒液漫浸在羊毛地摊上。
妓子求救似的看着红姑,红姑对她挥挥手,妓子似脱了囚笼般穿好衣衫逃了出去。
“哎,你别走啊,我还没喝够呢。”钟离寂歪斜这身子瘫坐在地。
红姑踢开酒坛走近俯身道:“阁主,您没将药膏送给独孤公主吗?”
他闻言瞧了眼红姑手中的药膏盒,“她不需要了。”他又喝了一壶酒,两颊酡红,“她离开了!而我,只不过是个亡国奴,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人。我曾经以为,她是我用尽一切去珍惜的人,可她说的对,所有危难来临,我都不在。”
红姑看着地上越滚越多的酒壶,黛眉一蹙,以手作刀将钟离寂打晕。他这副样子,如有人来行刺,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来人,给阁主洗漱。”
门外伺候的丫鬟垂首进来,将钟离寂扶进内屋,开始帮他洗漱,帮他把手臂的划伤给包扎好,换身干净的里衣,给他盖好被子后,退守一旁。
看他烂醉的躺在床上酣睡,红姑眼角的皱纹微微耸动,摸着他的额头,叹息道:“孩子,娘对不起你。狗皇帝害的你我母子不能相认,让你颠沛流离。狗皇帝在奴隶村安插眼线,监视我朝余党,娘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群贱奴欺负。伤在汝身,痛在娘心。此仇怎能不报!云迦安她竟敢负你?娘一定替你把她夺回来,你若得不到那别人也甭想得到。”
“红姑,水来了。”丫鬟端着温水进来。
“放下吧。”红姑挽起袖子,将毛巾拧干,轻轻的擦拭着钟离寂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才擦完便又渗了出来,这大热天的冒汗也不至于这么多。她察觉不对,摸摸他的额头,一下缩回手,褶皱的眉眼一堆,“这么烫,感染风寒也不吱一声,真不让人省心。小兰,快叫大夫。”
少顷,王大夫蹒跚而来,小兰引着他一步步上楼,王大夫气喘吁吁的给他把脉,翻看他手臂处的划伤,纱布上渗出血来,摇头啧了声,“真不爱惜身子!若晚些,可不得流血流死了!”
他开了个药方,小兰正要拿着药方去抓药,红姑叫住她,对着王大夫道:“麻烦您把药量减半。”
这药量减半,病就得拖的更久,王大夫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识相的闭嘴,若要明哲保身,少管宫廷诸事。便又开了个方子给她。
红姑难得的露出浅笑,衰老的皮肤都显得有些僵硬。要抓住女人的心,得要软着来!
云宫榷在战场上的突然出现,已是暴露了他未死的真相,那日他带去战场上的军队是他曾经的旧部,他本无权调动,可士兵们不忍国亡,便违抗军令跟随他出征。皇帝得知他未死,因他作战有功,将功折罪,免去他擅自调兵的罪责,仍旧命他为护卫殿统领。
云宫榷领旨谢恩后,就着朝服回到丞相府。轿子刚在门前停下,丞相、大夫人以及三公子就从偏门疾步而出,云宫茗搀扶着宋娴牧跟在丞相身后。
云宫榷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台阶,对着丞相和大夫人,跪拜道:“不孝儿让爹娘担心了!”
云丞相老泪纵横,弯腰扶起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进去吧。”
一行人,簇拥着云宫榷向内走去。管家在正堂前放了一个火盆,见云宫榷来了,喊道:“鞭炮起,跨火盆,去灾晦,迎福星。”
门外应声开始想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云宫榷撩起衣袍,迈腿跨过火盆,烧去一身的污邪。
云丞相与大夫人坐北朝南的坐在上位,云宫榷和云宫茗落座下位。
云丞相问道:“宫榷,你这些日子去了哪儿?”
“回父亲,儿在天苍一役中受了重伤,幸被采灵姑娘所救,才得以保全一命。”
云宫茗拍拍他的肩膀,有些委屈,“大哥,你不知道,我们瞧见那送回来的一坛骨灰,都吓得失了魂。娘都哭昏了过去,父亲也差点撑不住。真不知是哪个该死瞎眼混账,把他人认成了你,害的咱闹了班丧,丢了相府的脸面。”
大夫人慈爱笑着,“老三,你就少说说,现在宫榷平安回来了,比什么都好。毕竟战场上,人多杂乱。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没了那灾星相克,云家会繁荣昌盛的。”
云宫茗狭长细眼一挑,一副刻薄相,凉凉道:“哼~还好那灾星死了。看来大神官的预言还真准,命不过十九啊。”她死时,恰好十九,二十未满。
云宫榷沉默不语,四妹真死了?那战场上的白衣女子是谁?为何身形、声音与四妹如此相似?可若说相似却又不像,四妹不会功夫,而那女子却是轻功了得。
“宫榷劳累一日,该歇歇了。”云丞相吩咐下人去将大少爷的屋子收拾一番。
“爹娘,孩儿还有一事禀报。”
“何事?”云丞相问。
“孩儿...想娶妻。”云宫榷有些羞赧的垂首,脸颊红了些。
“什么?”云丞相和大夫人对视一眼,随即笑逐颜开,他总算是开窍了,之前给他介绍好人家的姑娘,他总是连画像都不看一眼就回绝,难得他主动。
大夫人急问:“是哪家的姑娘?太常卿的嫡女黄莺?还是容国公的孙女容静婉?她们可都是待字闺中又才色俱佳啊,听闻求亲的人都排着队呢。儿啊,你快说,说了叫你爹给你提亲去。”
云宫榷恢复常色,摇摇头,“都不是,是翠影楼的采灵姑娘。”
“啊?妓/女?大哥,我没听错吧?”云宫茗一听翠影楼唰的从椅子上站起,诧异惊问。
云丞相和大夫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确认的又问:“你说那...那姑娘是哪里人?”
“她是翠影楼的采灵姑娘,她只卖艺不卖身,她不是妓/女,三弟别说的如此难听。她的姿容、才情样样比得上那些官家小姐。若不是她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我恐怕真是那坛子里的一把骨灰了!”他不示弱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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