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睡得着,我看你到时候掉脑袋了,还睡不睡!”
他裹着一床干被子,问:“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掉脑袋?”
“赵姨娘跑了,她一定是听到我要拿她做替罪羊的事。立刻派人去找她,然后杀了。否则你我都要完蛋。”
他懒懒的坐回床上,打着哈欠,“我为什么要完蛋?我又不认识她。”
木紫心气的直摇头,“那赵姨娘就是从你手上买紫附珠的妇人,而她买去害死了云王妃,她现在逃了,一定去找云迦安了,若是她把一切都告诉云迦安,你能逃得了干系吗?”她来时想了一路,如今能帮赵姨娘的只有云迦安。
“可这杀手也不是说有就有啊...”他干搓着手。
“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木紫心狠狠地塞给他一袋银子,“明天之前杀了她。”
他喜滋滋的握着银子,“得咧!保证做到。”
木紫心懒得理这个好吃懒做的表哥,急忙赶回王府,出来久了会引起怀疑。
等到木紫心离开,表哥拿着银子就去往翠影楼那个醉生梦死的销金窟,将找杀手的事儿抛在脑儿后。“有钱不逍遥,偏要去杀人,有病!”
“爷,赵姨娘早晨匆忙去了长宁公主府,至今未回。要不要派人接她回来?”苏老向庆王禀报。
他提高声调哦了一声,摩挲着衣袖上的绣花,嘴角上扬,“不用接,真是天助我也!去动手吧。”他正发愁该怎么让云迦安和六妹牵扯在一起,这下子算是有办法了,还好当时没直接杀了赵姨娘,留着她一条命,如今派上用场了。
苏老精明一笑,从小看着他长大,一句话,一个眼神已经能明白他的意思。
云迦安在柴房找到无赖,将赵氏的话复述给他听,说完后问道:“你说她这次来真的只是想让我救她?”
“她话中真假无从得知,但她这么急着来求救,那要杀她的人一定已经开始准备了。”无赖转了转手中的柴,用斧子将它劈成两半,扔进柴堆里,“我有办法让要杀她的人出来。”
两人低语几句,云迦安配合点头。“好,就这么办。”
在穷山绝顶之上,矗立着一座巍峨宫殿,向外散发着幽幽蓝光。它背靠高耸入云的绝山,面向南。而真正让人胆战心寒的是它根本没有路,宫殿下扎根的不是土地而是茂密濃盛的参天古树,枝干遒劲若数十人粗壮;枝叶铺张、层层叠叠,若草原绿毯席卷天涯;低头只能看见蔓延的浓绿和漂浮的云,高千丈,唯一的路就是与山同生的树干。除了大神官和近侍,没人能上的来,这就是神宫!神宫脚下是皇宫以及南国都城,而绝山背后则是圣林。
神宫外青松层叠,附着素雪,风声呼啸。夜色清明,星光耀空。
大神官沐浴完,缓步走上天台,桌上的白玉龙纹熏香炉中袅娜着轻微的烟,是昇霄灵芝香。他将蓍草摆放在玉盘中,对着星象开始卜筮。六根蓝光蓍草,各三根为一局,前局错开一层,皆右向。
窹面从后走来,给他披上披风,“公子,怎么样?”
大神官纱罩左右晃动几下,纤长匀称的手指指着夜空中的星位,淡然道:“前局对虚、危二位;后局对室、壁二位。但彗犯虚、危,近不移,主西方难,臣反。且白气入七星主王室死丧!”
大神官遥望着西方,那正是迦安所在,恐怕又有麻烦了!皇宫里要出事。
窹面不知他在想什么,感受到他周身的孤寂,以为他在想琴韵,劝道:“公子,逝者安息,生者释怀!琴姑娘也不希望您活在痛苦中。生老病死,兴衰荣枯,乃是天道循环,人力不可逆!为何不珍惜眼前人?”
大神官身姿挺拔,缓缓转过身来,清冷的声音中罕见的带着不屑,“天道循环不可逆?上天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为何我要从开口说话起就背负神官这样重任?有人关心过我吗?不,他们看到的都是天意与尊荣,我为南国付出的够多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复活她!”他停顿一下,有意无意的对着寤面道:“若有人阻拦,则神挡杀神,佛挡**!”
寤面垂着头,心中有些忐忑,“既然要出事,您要去宫里吗?”
颜盏点点头,回屋中收拾包袱。窹面跟上去,好奇道:“公子,明日就是新年?你现在就要出去。”
颜盏收拾好,抬起纱罩看着她,道:“你留下,我去办点事。”
窹面伸手拦住他,“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
颜盏见她神色坚决,也不反对。二人从天台踏叶而下,积雪被簌簌震落,一蓝一黑,从天而降,如神祇降临。
第四十五章 山雨欲来
新年至,阖家欢!公主府内正忙得热火朝天。萧管家见大门两边空空荡荡,便急匆匆的赶往后院,一脚踹开房门。
“小王八蛋,还睡?快给我起来。”萧管家一把掀开被子,无赖仍旧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
“我让你做的桃符呢?”
无赖‘恩恩’两声,扯过被子继续睡。萧管家气得拿起劈柴刀就要揍他。他迅疾跳下床,朝外跑去。“萧老头,我要去告诉小美人,你要杀人。”
萧管家拿着刀在后面追至柴房。无赖在里头扒拉着柴堆,一会儿掏出两块儿木板,递给他。
“呐~你让我做的桃符,长三尺,宽五寸,上面的神荼和郁垒我都画好了。”无赖伸出手,勾勾手指,“你是不是该奖励我啊?这玩意儿我可是画了整整两天。”
萧管家挥刀劈来,他轻巧躲过。
“不学无术的小子还会做这等难事儿,贪财好色,没劈了你就不错了。”
萧管家嘴上骂着他,可眼里都是赞许之色,这神荼和郁垒画的十分传神。箫管家看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走向大门,边唠叨边用力。
“小王八蛋,把桃符给塞在柴堆儿里,亏你想的出。这桃树可是五木之精,能压伏邪气,制百鬼,保平安。传说神荼和郁垒执鬼喂虎于桃树下,所以在桃符上画二神,悬于门前可镇鬼驱邪,你...”
他瞥了眼无赖,发现他一路上哼哼唧唧喊疼,结果却看着府里的丫鬟傻笑,萧管家用力一扭,他叫的更大声了。
“疼死了,萧老头,快放手。”他掰着萧管家的手,可他的手就像涂了蜜汁,怎么也掰不开。
“小王八蛋,老夫和你说话竟然不听,不好好管管你没家法了。”说着萧管家迅捷伸手,折下身后一截竹条,毫不留情的向他抽去。
“叫你不听话,该打!叫你不敬神明,该打!叫你好色,更该打!”无赖大叫求饶,可无论他往哪儿跑,萧管家都能快他一步拦住他,接着就是雨点般的竹条抽在身上,啪啪作响。一个跑一个追,就像寻常父亲教训顽劣的儿子。
“萧老,您就别和他计较了,时辰快到了,还是去挂桃符吧,我来帮您教训他。”正好云迦安和荼蘼出来,见此就来劝道。
萧管家哼了一声,拿着桃符走了,“小王八蛋,以后听话点!”
“呸,我就不。”无赖不怕死的顶嘴,眼见萧老握着竹条又要打来,他一溜烟的跑进屋。
无赖丝丝哈哈的揉着被打的地方,满脸委屈。
云迦安噗嗤一笑,“别装了!萧老要是真下狠手打你,你还能站在这里?他是心疼你像个孩子似得总闯祸,怕你这性子会惹麻烦,想教训你让你收敛点。”
“哼~臭老头!他就是闲得慌,找我茬儿呢。”
她知道无赖嘴硬心软,他的本事可比萧老厉害,要真想躲还怕躲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她收起嬉笑,正色道:“你把赵氏安顿到哪儿了?那些事儿查的怎样?”
无赖抱臂倚在榻上,桃花眼微动,风流尽显,提着嘴角小声道:“将她安置在福街巷的第三间屋子里,安全的很。况且我查到谁是她的背后主使,就等今晚宫宴,你去向皇帝告发了。”
“赵氏安全就好,今夜带她进宫。”
无赖微微转头,看向左后方,随即点点头,一抹身影消失在门外。二人相视一笑,鱼,上钩了。看了这公主府里,不干净。
“哎!那个屠苏酒和和椒柏酒都准备好了吗?”
萧管家忙前忙后,荼蘼端着桃汤在桌上摆弄着,丫鬟们端着一壶壶的酒和一盘盘的糕点进正堂。
萧管家握着竹条指挥道:“屠苏酒放哪儿,椒柏酒放后面,桃汤围一桌,糕点供起来,快点,磨磨蹭蹭。”
他见谁动作慢了会抽一下,但并不用力,只是警戒作用。忙了许久,一切都安排妥当。府中的下人去除一半回家过年的,其余都换上新衣,涂脂抹粉,头戴花绢,簪新冠,各各笑颜如花,面带喜色。
萧管家高声道:“因公主明日在宫中,故而提前。长幼尊卑悉正衣冠,以次拜贺,进椒柏酒,饮桃汤,进屠苏酒,胶牙饧,下五辛盘。椒是玉衡星精,服之令人身轻,;柏是仙药,治百病;桃是五行之精,驱邪制百鬼。开始~”
所有人开始依次给云迦安拜贺,她给每人散发些红钱和小物什,拜贺完了就入座宴饮。
“各位在府中,想必也是衣食无忧。新年图个喜庆,那些小物什还希望你们喜欢。多劳者多得,萧老和荼蘼姐姐自然是要礼厚些。”
“多谢公主赏赐。”众人道。
云迦安突然话锋一转:“人贵忠义二字,天下人一般无二皆有一颗心,若侍二主怕是要不够用的。”
荼蘼无意手一抖,桃汤洒了些出来,溅湿了裙裳。
云迦安扫了眼众人,毕竟尊卑有别,她说了些祝词就给无赖使个眼色离开了。府中大小事务都教给萧老处置。
门外早已准备好马车,云迦安和荼蘼、无赖上车向福街巷驶去。
“公主,不是要进皇宫吗?去街市作甚?”荼蘼不解问道。
“去找赵氏!”
马车停在一户民宅前,无赖下车,‘铛铛’几声,敲击着木门。门吱嘎一下开了,是一老仆。
无赖吩咐道:“把她带过来。”
老仆点头,去内室将赵氏带出。她依旧是那身水红留仙裙,只是头上多了个纱罩。
“这是怎么回事?”无赖指着纱罩问。
“奴家感染了风寒,吹不得凉风。”
赵氏交叠着双手,蹑手蹑脚的随他登上马车,向云迦安施礼后端坐车中。车内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这使得云迦安感到踏实,那是无赖身上的气味和送他的香樱所散发出的。
新年里百姓都在家中,此时已是傍晚,天色灰暗,浮雪回旋翻飞。马车刚驶出福街巷,要转弯进入大道,忽然马受惊不安的来回踏步,不愿再前行。车夫正卖力抽打它,一跃而出十几名带刀蒙面刺客,将马车团团围住。
最外围的刺客,点地飞起站在第一排的肩上,将弓箭拔出,点火,火箭迅疾射向马车,车夫及车内人同时破顶而出。无赖抱着云迦安,荼蘼抱着赵姨娘,马车夫从车底也抽出一柄长刀,马车瞬间被熊熊大火吞噬。
“上!”
带头的一声令下,刺客向他们冲去。刺客们分批应付无赖和荼蘼二人,渐渐见他们打散,云迦安和赵姨娘单独被逼角落。一名刺客退到街对面,以摊铺遮挡自己,弯弓搭箭,‘嗖嗖’两声,两支利剑向赵姨娘飞去。她偏了偏头,躲过一只,可另一只来的太快,刺穿她的肩胛骨。
赵姨娘吃痛咬牙挺着,拉着云迦安躲在摊铺底下。刺客们武功高强,荼蘼为保护云迦安多处受伤,而车夫已倒在血泊中。
云迦安对着虚空,大叫:“花狐狸,快出来。”
咻得一声,从后蹿出一花红的小影子,快如迅雷,伴随着‘唧唧’的叫声,穿梭在刺客中。那些人迅速改变战略,分出一批人专门围攻花狐狸,另一批人缠斗无赖和荼蘼。
他们快撑不住了,无赖仰头吹了声口哨,空着飘散着红色的粉末,簌簌落下。临空降落四名女子,三名黄衣,一名彩衣。刺客有些诧异,随即挥刀向她们砍去,毫不留情,但刀举在半空中动不了,像是被定住了。
“糟了,粉有毒。”一名刺客叫道。
随即三名黄衣女子迅捷出手,刺客们都被一掌击飞。
一女子嗤之以鼻,挥刀指着刺客,“无知鼠辈,这是用千年松香做的三名香!只不过加了些丹砂和曼陀花粉,用在你们身上还真是浪费!”
刺客渐渐开始脸色泛黑,他们扔出几颗雷炎弹,砰砰几声,腾起一阵烟雾,挡住女子的刀锋,消失在巷中。
花狐狸眨巴着精灵的小眼睛,咻咻蹿到云迦安怀里,蹭蹭她,以此来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
那彩衣女子身披精丽罗衣,衣袖翩跹迤逦可人,纤步凌波像轻云笼月。琼瑶做骨,冰雪化肌,明眸转盼如秋水,顾盼流转娟媚入骨!可谓芳华盖世之绝色!
云迦安一时看的呆了,直直的站在那儿,一只火箭从对面射来,赵姨娘起身将她推倒在地,一箭射中她腹部,火焰顺着衣裳燃烧起来,云迦安急忙扑过去,拍打她身上的火焰,而那个射箭的刺客早已逃之夭夭。火熄灭了,可她整个人开始发黑,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纱罩贴在脸上没了起伏。
“你让我来,就是救这么个呆子?”那彩衣女子眉头皱的紧紧的盯着满身污水的云迦安和赵姨娘。
无赖没时间理她,探了探赵姨娘的鼻息,摇摇头。吩咐道:“沫儿,烟儿,榭儿,你们将她埋了。采灵,你将她带来。”
名叫采灵的彩衣女子不耐的拍拍手,从福街巷中走出一水红深衣的女子,正是赵姨娘!
荼蘼简单包扎完伤口,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死去的...”
三人抬着死去的‘赵姨娘’消失在巷中,风吹落她的纱罩,露出真容,是一陌生女子,瞪大着瞳孔,嘴角留下乌血。
“好好安葬她,给她家人丰厚的安置金。快去皇宫吧,宫宴就要开始了。”无赖有些沉重的开口,那毕竟是采灵一手栽培出来的。
一辆挂着风铃的马车叮叮当当驶来,荼蘼和赵姨娘先上了车。
采灵嘟着小嘴,一跺脚,娇声嗔道:“你就这么把我丢下?哼!负心汉。”
第四十六章 赐鹤顶红
“自己回去领赏,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谁是负心汉了?”无赖拉着云迦安就爬上新驾来的马车。云迦安拍拍花狐狸的小脑袋,让它自己回公主府里去。
采灵嘴角一瘪,脚尖点地,飞身掠至车中。打量着二人拉着的手,嘴角噙着不坏好意的笑。她秀眉微蹙,一下扑到无赖怀中,粉拳垂着他的胸膛。
“负心汉,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了。”
她抬眼瞟了瞟云迦安,只见她气得面色微红,暗暗抽回手,向外挪了挪,不去看他二人打情骂俏。
好你个无赖!还说什么不负我,现在就有旧爱找上门了!“快点,否则去晚了,你想掉脑袋吗?”云迦安没好气的隔着牡丹锦绣帘布呵斥车夫。
无赖在身后暗暗一笑,用力推开采灵,抱住云迦安,调笑道:“你在吃醋?”
她一肘杵向他的腹部,痛的他嗷嗷直叫,瞪了他一眼,“谁吃醋了?不好好照顾你的采灵,来烦我作甚?”
采灵顺势把他拉回身边,“人家嫌弃你,我不嫌弃。我就要进宫,长这么大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还没见过皇帝呢!”说着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因为有青铜镶玉牌,禁军放行不曾严管他们,去了云雀宫,夏柠帮荼蘼上药换了身衣裳。采灵和无赖不得进入承鸾殿,和赵姨娘一起在殿中坐着休息。宫宴明日才开始,今夜各自休息。
至后半夜,荼蘼悄悄出了宫。她赶到庆王府,下跪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杀了赵姨娘,让她进了宫。”
庆王沉默一会,回身一脚将她踢飞,荼蘼艰难的爬起来,虽不见血但内伤不轻。
“吃里扒外,我让你杀了云迦安,凭你的能耐怎么会做不成?”
“属下该死,属下没有机会杀她,箫管家一直提防我。”荼蘼跪在地上解释,其实箫管家并没有对她起疑心,她可以轻易杀了云迦安,但她真的下不去手,公主对她亲如姐妹,她不忍心杀她。
“我看你是要去投奔她了。”
“属下不敢。”
“那个无赖是什么来头?你探听的怎么样了?”
“属下查明,他是奴隶村的人,后做了些香料生意,发了财。他喜欢云迦安,所以留在她府里。”荼蘼将无赖的真是身份隐瞒,留着无赖保护公主,免得王爷对他下杀手。
“你办事不力可知要受何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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