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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吃之后我变强了(穗岁安)


漱玉看着院子里,苏瑾满面怒容,郭檠戒备地看着他,心中腾地烧起一团火,不管苏瑾使什么阴谋诡计,她和沧澜山庄之间也该有个了断,她露出一丝笑容:“阿姊还要事情要处理,能这边结束了,阿姊也会回去的。阿姊在京都有一间医馆,我的娘亲性子很好,还有一个师兄......”
大丫吃了点东西,紧绷的身体放松之后人就犯困。
漱玉安排她在自己的卧房睡下,这才重新回到院子里。
昌伯搬了桌椅出来,苏瑾坐在椅子上黑着一张脸。郭檠站在廊下,冷漠地盯着他。
见漱玉出来了,苏瑾冲她抬了抬下巴:“过来坐。”
漱玉撩袍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开门见山:“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苏瑾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看向一旁的刘管事:“沧澜宴那日你在山脚接我!”
刘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抹着眼泪:“大小姐知道您要回来肯定很高兴!”
苏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刘管事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昌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端茶送水。
“我姓申,苏姓是我母姓。”苏瑾声音徐徐,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无法温暖他:“申枞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出自蓝田郡苏氏,但是因为生下患有眼疾的我,被我父亲所弃,后来郁郁寡欢而亡。因为身患眼疾,虽然我是沧澜山庄的少主,但是过得连一个奴婢都不如。沧澜山庄不养废物,因为我是一个废物,所以理所应当地被遗弃。”
听到眼疾两个字,漱玉的身体突然紧绷,十几年前,她被困在沧澜山庄小小的宅院里,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两人常常隔着墙壁说话。那个时候漱玉总是一个人,会说的话寥寥无几,但是与那个患有眼疾的男孩说了很多话之后,自己的灵智也渐渐开了,不再只把自己当成一味药。
后来那堵墙中间有一块砖头松动了,他们能看到对方了,说的话更多了。原来男孩的眼睛看不到,眼前都是雾蒙蒙的,但是他的嗅觉非常灵敏。
“后来萧霆攻入沧澜山庄,我的父亲、兄弟姊妹死了很多,我以为患有眼疾,一向住得偏僻,反而躲过了一劫,而因为机缘巧合,我的眼睛也痊愈了。当时大小姐在外游历,回来发现庄子里的惨状,便发誓要重振山庄。我当时年少,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就下山拜师学艺,学成之后就去了京都。”苏瑾的话没有说完,他去京都是要报仇的,虽然那个人已经成为了九五至尊,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报仇的念头。
漱玉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当初她刚过及笄,申枞高兴不已,百年之后终于又出了一位药女,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知道那个小男孩患有眼疾,就收集了一小罐泪水留给了他。他说的机缘巧合,应该就是那一小罐泪水,她仔细地盯着苏瑾瞧了瞧,的确和当初的那个小男孩有几分相似,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至少可以证明苏瑾没有坑害自己。
但是那些毕竟是他的家人,她不错眼地盯着他的脸:“你应该知道我和郭檠去沧澜山庄要做什么!”
苏瑾眼神黯淡:“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本来就是沧澜山庄对不起你们。”
看他低垂眉眼,漱玉莫名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小男孩,他有眼疾,终日和自己一样只能呆在院子里,他当时还养了一只鸟,据说那只鸟是被母鸟从树上扔下来的,她脑中一个激灵,十几年前的那只小鸟,不会就是金翅吧。
但是隔着十几年的时光,人心易变,自己也改头换面了,既遇故人,不必相认,她微微点头:“你明白就行!”
苏瑾郑重地承诺:“其实你不必想着和沧澜山庄同归于尽,我一定会让大小姐撤销对你的追杀令。还有郭檠,我一定帮你找到你妹妹。”
对于他的承诺,漱玉持怀疑态度,但是没有他,他们也上不了沧澜山庄,只有进了沧澜山庄,她才有资格和那位大小姐谈条件。他们上沧澜山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不能带大丫去,但是留大丫在这个地方,万一他们出了意外,大丫说不定又会落入净土宗那帮人手中,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开口了:“你能找人帮我把大丫送去京都吗?”
苏瑾思考了一会才点头:“我收到了云雀的传信,他已经从牢狱中出来了,正在往邕州来。如果你放心的话,我让云雀送大丫。”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这里,漱玉没有可以托付的人,自己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自然能护着大丫,万一呢,万一此行不能善终,总该给大丫找个容身之地,送入京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此时,京都的天已经晴了好些天,街上挂满了大红灯笼,不时就会劈里啪啦响起一阵鞭炮声。
与坊市间的热闹相比,禁中的气氛就有些凝重。
萧霆立在兴庆宫中,一张脸冷若冰霜,他看向跪在面前的黑衣男子:“朕说过,找,找不到鹤拓王,你们提头来见。”
黑衣男子是萧霆的暗卫,当初蒙夜酆领着骁骑卫前往岭南去剿灭沧澜山庄时,萧霆安排了一队暗卫随行,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哪里知道,蒙夜酆一行人进了岭南地界就没有了消息,随性的暗卫也没有继续传消息回来,他赶紧派身边的暗卫去找,一波一波的暗卫派出去,竟然都找不到蒙夜酆的踪迹。
暗十单膝跪地,低垂头颅:“臣有辱使命,请陛下责罚!”
萧霆大手一挥,就要下令,突然一个倩影出现在了门口。
李洛娘一身素衣,如墨的发丝披散在脑后,一张脸素面朝天,却美得惊心动魄,她睁着一双如琥珀一样的眼睛,嘴角是娇俏的笑意,扬了扬手上的食盒:“陛下,臣妾刚做了菌汤,您要不要尝一尝。”
一身素衣的李洛娘,行走间摇曳生姿,腰间一个针脚凌乱的荷包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看着这样的她,萧霆恍惚了,似乎看到那个从来只出现在梦中的人,第一次见到李洛娘时,他就错认了她,后来在心中嗤笑自己,那个人死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洛娘与她有六分相似,她们一样善于烹饪,却不善于女红,而李洛娘最擅长的竟然是药膳,所以才被安排到了御膳房,身上竟然也有所有似无的药香。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聊甚于无,萧霆就封了她为美人,位份不算高,但是能行走兴庆宫。
李洛娘一跃成为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她却并不耀武扬威,整日只待在御膳房给萧霆做药膳。
看到她,萧霆的怒气散去了一些,冲暗十不耐烦地一挥手:“去领十鞭。”
见暗十退下了,李洛娘才欢喜地进了大殿,献宝般地从食盒里拿出菌汤,端到萧霆的面前:“陛下,您尝尝,这菌是我先炮制过的,里面还放了不少药材,很香。”
看着那碗菌汤,萧霆又想起了漱玉,她最拿手的是鸡汤,也会在里面放入一些药材,偶尔在山中扎营,她会自己去采些菌类放在汤中,也是这样端到自己的面前。
萧霆没有接那碗汤,反而盯着李洛娘的脸瞧。
李洛娘一脸懵懂地看着萧霆,眼中似有不解:“陛下!”
他瞧了半晌,突然伸手把她脸颊旁的头发拢到耳后:“朕想喝一碗菌菇鸡汤,不麻烦你吧?”
李洛娘脊背一凉,赶紧露出一个笑容:“不麻烦,臣妾现在就去。”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吧。”
李洛娘赶紧收拾了食盒,脚步慌乱地出了兴庆宫。人人都道她独得陛下恩宠,只有她知道,自己只是萧霆的一个玩物,一个像漱玉娘子的玩物。
就是成了他的玩物,她的信件可以送去岭南了,也能给爹爹他们送银子送衣物,所以姑母说的没有错,只要靠近他就能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
菌菇鸡汤!姑母不是说他不吃荤腥吗?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吗?她心中欢喜,萧霆越看重她,她就能爬得更高,直到,这世间再也无人能欺侮她!

第60章 熟人
沧澜宴是腊月十五日开始,持续七日。只怕等不到云雀赶到,到时候只能先把大丫留在昌伯处。漱玉抽空上街给大丫买了好些衣裳和小玩意,两个人整日待在一起,关系更亲密了。
现在离沧澜宴还有些日子,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不好,大丫年纪小,又遭遇变故,被他们的情绪所影响,整日谨小慎微、惊慌不安,见她这个模样,漱玉心有不忍,只能去找苏瑾:“邕州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游玩的吗?”
苏瑾埋头沉思了一会才说:“西郊二十里处有一座山叫罗山,这时节,罗山上的梅花应该开得正好。”
邕州虽地处南方,腊月里也冷得很。
漱玉给大丫穿了一件粉色的夹袄,下面是墨色的裙子,给她梳了双髻,拉着她的手说:“阿姊带你去罗山赏梅花,可好?”
大丫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听说能出去玩,脸上也有了笑意,她摸了摸身上的衣裳:“这料子太金贵了,爬山的话容易坏了,我去换一身。”
“没事,坏了阿姊再给你买。”漱玉摸了摸她的脸颊,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既然决定要出去玩,自然都要去,苏瑾去车马航赁了一辆马车,昌伯准备了两个箱笼,装了不少吃食,连炉子炭火都准备了。
郭檠单独骑了一匹马跟在马车后面,苏瑾在车里掀开帘子瞪了他一眼,缩回车里跟漱玉抱怨:“不是把事情都讲清楚了吗?他还是对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秦艽,你自己说说,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是吧,明明是你逼迫我的,现在搞得我像是居心叵测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苏瑾是十几年的那个小男孩的原因,漱玉不知不觉对他放下了戒备,见他怒不可遏的模样,竟然还有些好笑,她抱着大丫一边笑一边说:“大丫,你看,苏瑾阿兄是不是像个稚童一般?”
大丫窝在漱玉的怀里腼腆地笑。
苏瑾更加生气了,哼一声就坐到一旁去了。
漱玉倒不在意,抱着大丫靠在窗牖边看外面的景色。今日艳阳高照,出城的车马都多,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被这样的氛围影响,众人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罗山在邕州城郊二十里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等他们到罗山脚下时,那片空地上已经停了好些马车牛车驴车了。
游人如织,山上的路上挤了好些小商贩,卖点心、糖人、糖葫芦、热汤水的......应有尽有,竟热闹得如集市一般。
郭檠力气大,一人就能拎两个箱笼,昌伯不好意思,赶紧抢了一个拎起来。上山的路很拥挤,几个人边走边逛,又买了不少吃食玩意,这次苏瑾倒是自觉得很,拎了不少东西,他个子高,看着人头攒动的山道,眉头紧皱:“这么多人,到底是赏梅还是赏人啊,梅花估计都没有人多。”
昌伯在一旁说:“前些日子城中有贼寇攻城,大家躲在家中惶惶不安多日,终于席大人剿灭了贼寇,众人才有了兴致出城游玩。”
苏瑾听了之后直摇头,正要说话,突然从旁边出现一枝梅花,他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抽出佩剑。
只见一位穿红着绿的女郎泫泪欲泣:“我只是觉得公子颜色出众,赠你一枝梅花聊表心意,没想到公子如此失礼。”
苏瑾才不耐烦应付这些莺莺燕燕,没有伸手去接,冲那女郎翻了一个白眼就往前走了,赶紧去追漱玉他们。
漱玉一直牵着大丫的手,两个人兴致都不错,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郭檠一直在旁边照应他们,终于苏瑾追上了他们,他有心和郭檠冰释前嫌,便挤到他的身边:“你跟我说说你妹妹有什么特征,才刚出生的奶娃娃都长得差不多,如今也该是二十八九的年纪了,站在你面前你认得出?”
郭檠看了他一眼:“我可以认出。”
见他不肯告诉自己,苏瑾自讨没趣,冷哼一声。
一行人玩玩乐乐上了山,到了山上才发现什么叫寸步难移。梅花林里全部是人,开得正艳的梅花被摧残得乱七八糟,地上满是花瓣,梅花都被人折成光杆了,还有不少人爬到树上,把树一通乱摇,女郎们站在花雨中,由画师在一旁作画。
整个罗山热闹得乱糟糟,对于苏瑾这种喜欢高雅清净的人简直是折磨:“哎呀,这地真待不下去了,要不要再往山上走一走?”
出来散心而已,赏梅倒是其次,况且这默林也的确没有可赏之处,漱玉看了一圈点头道:“那就继续往山上去吧。”
冬日里夜长昼短,这个时辰还能在山上呆个把时辰,吃点东西喝点茶,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默林里的人多得乱糟糟的,再往山上走虽然也有些人,但是稀稀拉拉的游人,耳朵一下子就清净了。
几个人走了一会,漱玉突然发现大丫一直回头看。
“大丫,怎么了?”她止住脚步问。
“阿姊,那里有一个人。”大丫指着一堆乱草中间,冬日的罗山,枯草和绿草交错,隐在那堆乱草中间的是一个棕色的身影。
大丫这么一说,大家看得后背一凉,还是郭檠胆子大,他放下手中的箱笼,抽出大刀往前。
靠近的时候,郭檠用到挑开周围的乱草,动静这么大,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反应,只怕是个死人。
漱玉抱紧大丫。
郭檠手起刀落,把盖在那个人身上的乱草全部挑去,直接一个人趴在地上,身上胡乱套着一件棕色的长衫,里面白色的亵衣和亵裤都露了出来,亵裤赏鲜血淋淋。他赶紧蹲下身去探那人鼻息,半晌才回头看向漱玉:“女公子,还有气。”
漱玉赶紧把大丫留在原地,自己快走几步上前,只见那人脸上被泥土血迹覆盖,她替他把脉,脉象赢弱虚浮,只怕是有重伤在身:“苏瑾,先报官吧。”
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身上说不定有人命官司,贸然插手说不定被殃及,还不如报官呢。
昌伯赶紧放下箱笼:“山脚下有巡逻的差役,我去。”
“秦艽......”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漱玉后背一凉,秦艽是她的字,只有熟人才会以字相称,她赶紧一扬手,制止了昌伯:“先等等!”
昌伯不明所以,也就止住了脚步。
漱玉拿帕子擦了擦那个人的脸,半晌,她睁大了眼睛,竟然是鹤拓王蒙夜酆,他怎么在这里?还变成了这个模样?
苏瑾也认出来了,一脸骇然:“他这个样子,宫里那个人又要发疯了,要不,不管他,让他死了算了,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他。”
漱玉瞪了他一眼,先给蒙夜酆塞了一粒药,然后跟他说:“能不能把马车弄到山上来?”
“现在肯定不行,要晚一点山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能山上,你没看那山道上都是人,人都走不动,马车哪里行。”
漱玉四周观察了一下,指了指一棵大榕树:“昌伯,你把带来的毛毡铺在树下。郭檠、郭檠,我们把人抬过去。”
蒙夜酆人高马大的,现在伤得不省人事,三个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挪了一个地方。
昌伯赶紧煮了热水,漱玉替他检查伤口。重伤在腿部,双腿受伤,几可见骨,血肉模糊,已有腐肉。
漱玉没有动刀,只是给他包扎,今日出门游玩,并未带什么药材,只有随身带的几样药丸,给他吃了一粒,暂时能保住性命,等天黑回城了才能好好治疗。
大丫年纪小,已经被吓到了,漱玉把她抱入怀中:“大丫不要怕,他是阿姊的朋友,现在受伤了,阿姊可以治好他的,就像当初阿姊治好大丫一样。”
她这样一说大丫就不怕了,当初山洪时,村里可是死了不少人,各种惨状都有。
昌伯已经下山了,漱玉叮嘱他不要报官,他知道事情不简单,不敢停歇。漱玉待着也没事,就在山上寻摸了一些草药,待会用得着。
等到天已经完全黑了,昌伯终于赶着马车上山了,大家把蒙夜酆搬进马车。
苏瑾一脸愁苦:“怎么办?这样入城吗?那城门官一下子就发现了。”
漱玉眉头微蹙:“先不进城,就在附近寻个农户借宿。”
昌伯对这一带很熟,下了罗山一路往西,那里有一个村子,十来户人家,家家都闭门歇息了。
一行人只能往有灯火的人家去,昌伯敲开了一扇门,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
“老汉,我家主子今日在罗山游玩受了伤,想在此处借住,劳烦行个方便。”昌伯递出一个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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