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郑明彻底怒了。
“张文瀚,好你个老匹夫!竟然敢暗中动手脚,破坏我的计划?我定叫你好看!”
“带上人和武器,去刺史府!”
今夜他不把刺史府闹个翻天,他就不叫郑明!
“这,大人,一城刺史好歹也是个五品官,那是朝廷赐的宅子,咱们这么打上门去,不太好吧?若是传到京城,圣上责怪下来……”
“山高皇帝远的,他张文瀚敢吗?这两年他在庐阳城干的那些腌臜事,哪一件他敢让皇帝知道?既然他不敢,那还有何可惧?”
郑明扭过头,阴恻恻的问,“你怕了?若是怕,赶紧滚。”
下属立即低头,不敢再说二话。
人马很快就调好。
有些人刚进入梦乡,又被叫起来,现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路上当他们听见,此行是去大闹刺史府。
困意顿时吓得消失无踪。
刺史……是他们能得罪的吗?
往常刺史和护城使交锋,可不关他们一群小鬼什么事。
护城使更没有做出如此鲁莽的事情过。
一路上人心浮动。
大家都不免拿郑明跟白令俞作比较。
自从白令俞出事之后,大家感慨于郑明的忠心,不辞辛苦替他管理着护城军。
但从没想过,拿两人来对比。
如今一相比较……发现简直天差地别。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郑明不管是从城府、谋略、手段等等各方面来看,都不及白将军万分之一。
而且大家都知道,白将军去了,那日后很大可能就是郑明接管护城军。
暂时接管和正式接管,那可是不一样的,暂时接管,大家打从心里佩服的还是白令俞。
如果说郑明正式接管护城军,那么他们扪心自问,多少是有点不服的。
不少人心里都在想,他都能行,为什么他们不行?
郑明没发现人心浮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几分异样的表情,此时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十分不悦的问道,“怎么才这点人?其他人呢?”
身后护城军颇有不服,却不敢吭声。
还是郑明的心腹为难的开口,“大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歇下,再加上……有一部分人不在房内,不知道上哪去了,没来得及去通知。
而且还要留着人站岗,所以只能叫来这些兄弟。”
其中,一个白家军的面孔都没有。
全是白令俞到达庐阳城上任之后,重新收编的人。
莫名的,郑明心里窜上一股怪异的火气,“今晚没来的,全部记下来,日后我自有打算。”
来到刺史府门前,几个站岗的守卫打着哈欠,一睁开眼,看到一队人马凶神恶煞的冲过来。
顿时吓得瞌睡虫都死了。
恰好今晚当值的有一个知道郑明跟张文瀚之间不可见光的关系。
他目光落在郑明身后那一帮人身上。
只感觉对方今晚应该不是来找刺史大人谈论正事的。
“郑副将,刺史大人此时不在,若是有事相商,还请你明日再来吧。”
那人警惕的上前,态度还算恭敬。
“相商你大爷!让张文瀚给我滚出来!”
不料郑明根本不讲武德,突然袭击。
剑鞘迎面砸过来,那人被打的眼冒金星,往后踉跄几步,直接跌倒在地。
“你!郑副将这是何意?”
他跟刺史大人不是暗地里有一层合作关系吗?今日怎么气势汹汹的?
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仿佛被验证了。
守卫们立即严阵以待,将武器对准郑明。
“一群废物,也敢拦着我?来人,把他们解决了!”
正在气头上的郑明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在他眼中,现在他已经跟张文瀚撕破脸了,更不用对他的狗腿子有什么好脸色。
身后的护城军面面相觑,不敢违抗指令,赶紧下马,蜂拥而上。
到底是人多,门口几个守卫轻轻松松就被解决。
被人丢到角落,生死未卜。
郑明领着一大帮人,直接冲进刺史府。
在前院的一众下人和守卫看到这个场面都慌了。
一时间,刺史府上下乱作一团。
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郑明也没有大开杀戒,见人就杀。
他把所有下人关了起来,守卫全部被集结到一起,看管起来。
有人不服气,“郑明!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刺史府的守卫,是刺史大人的心腹,你竟敢如此无礼,等刺史大人回来,定不会轻饶了你!”
郑明的火气从鼻子里窜出来,唰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那人身边,抬手打断了他的手臂。
“你算个什么东西?张文瀚那个老匹夫都不敢在我面前叫嚣,什么时候轮得着你说话了?”
“你、你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我今日就是要以下犯上了,你能奈我何?张文瀚呢,让他滚出来见老子!”
下属跑过来,“大人,刺史大人好像真的不在府上。”
“哼,”郑明不屑道,“不在,那就派人去找,告诉他,想让他儿子跟女人平安无事,就乖乖的滚回来见老子!”
郑明自认为,拼靠山,他不比张文瀚差。
比武力,张文瀚那个文弱的模样,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再加上,等他正式当上护城使,连张文瀚都不敢在他面前抬着头走路。
郑明没读过什么书,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平常也不甚在乎南越律令。
说白了,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他之所以能在白令俞身上动手,一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指导,又联合了张文瀚,二则是因为,白令俞当时的状况不容乐观。
“郑明,你个墙头草,好大的口气啊!”
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盔甲碰撞发出的响声。
很快,一群披盔戴甲,手持长枪的侍卫冲了进来。
左右排开,将郑明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府上本来只有几十个守卫,身手不敌护城营的士兵。
现在又有了百八十个增援,郑明这边的人,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大人,张文瀚这是故意设套,引我们往里面跳!”
郑明脸上的表情不停变换,最后难看得就像吃了一坨粑粑一样。
他站起来,跟张文瀚隔空对峙。
“老匹夫,我还以为你躲在外面当缩头乌龟,不敢回来见老子,带那么多人,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怕了?我们护城军,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
“若是你想跟我切磋一番,那我也可以让你尝尝护城军的刀剑,是什么滋味!”
反正都撕破脸了,他也不在乎什么表面功夫。
“张文瀚,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合作的时候,可是你求着我的,现在难不成是想过河拆桥了?”
合作,什么合作?
护城营跟刺史府向来不对付,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郑副将居然跟刺史暗地里有来往?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群护城军,脸上露出 晦暗复杂的神色。
证明还没察觉到,只想把胸腔内那股怒火无脑宣泄出来。
张文瀚吹胡子瞪眼,“你还有脸来问我?过河拆桥的人是谁,过桥抽板的人是谁?郑明,你厚颜无耻的程度当真是无人能敌啊!”
一帮由白令俞收编的护城军听到这些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但是却不敢相信。
不过还是下意识把刀尖收了回来,神色凝重。
双方剑拔弩张。
两个领头人都有些气急败坏。
一时间,气氛胶着凝固。
张文瀚到底是脑子比起郑明更精一些,知道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聊那些事。
他主动退了一步,“郑明,你难道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奇怪?其中疑点颇多,不宜在那么多人面前讨论,不如你先让护城营的士兵们先回去,咱们进去聊。”
护城军的实力多少还是让张文瀚有些忌惮。
如果他们在这里虎视眈眈,他还真没有把握能把郑明拿下。
他打起了先放松他们的警惕,骗走郑明的手下,再把他一举拿下的算盘。
郑明却不干了,“凭什么让我的人先回去?老匹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好好谈,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倒是拿出你的诚意。”
他也想让张文瀚给出一个交代。
张文瀚一时间犯难,他带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拿下郑明,如果撤走,今晚恐怕谁生谁死,都说不定了!
见他犹豫,郑明直接拔剑。
对面的守卫也纷纷举起武器,冒着寒光的刀尖剑刃对着他,郑明却露出无所畏惧的模样。
“张文瀚,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今天这事儿没完,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张文瀚气的咬牙,“你想干什么?本官官职大你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你懂不懂?区区一个六品副将,还敢在本官面前耀武扬威?”
“来人,给我拿下他!”
这下郑明身后的护城军们,不得不拿起武器奋力反抗。
他们认为,他们对郑明再有意见,那也是护城营内部的事情,他们再怎么闹都没事,关键时刻还是要一致对外!
刀光剑影闪过,刀剑碰撞发出的嗡鸣和刺耳声,一下一下刺激着人们的耳膜。
地上很快被鲜血染红,一片狼藉混乱,很快就有人陆陆续续倒下。
护城军以一敌十的本领可不是吹牛的,张文瀚那边受伤的人也不少,还有好几个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张文瀚脸色变了又变,慌乱间退到最后方,他认为这里最安全。
护城军的将士们拼死反抗,身上负伤也咬牙隐忍着,一个个护着郑明。
“郑副将,你小心一些!他们人数太多了,我们不占优势,不如属下们先护着你撤退?”
郑明心有不甘,见了血之后却也稍稍冷静下来,知道分辨形势优劣。
他刚想点头。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
“叛徒郑明,速速出来受死!”
所有人的武器都收了回来,目光直直的看向门外。
一股无名的慌乱突然盘旋在郑明心底,渐渐的抑制不住心跳加快。
他死死盯着外面。
有许多个黑影交错。
“郑明!”
“你个叛徒!居然敢背叛我们将军,投靠了敌对阵营!在战场上,可依军法处以车裂之刑!”
车裂,就是五马分尸。
郑明惊惧的瞪大双眼,望着 那几道走进来的身影。
那些人脸颊深深凹陷,头发跟杂草一样乱糟糟的,脸都没洗干净,眼下一片乌青,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瘦的都没有人样了。
可那些容貌,依稀可以辨认出几分熟悉。
郑明嘴唇嗫嚅几下,“你们……你们……”
你们怎么出来了?
这句话,他不敢问。
问出口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他一直知道白家军被人囚禁的事情,甚至参与其中,跟张文瀚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更加坐实他这个叛徒的身份!
“空青!杜仲!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郑明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收起武器,越过众人来到曾经的兄弟们跟前。
“你们可知道,我找你们找的好辛苦啊!你们无声无息的失踪,我还以为你们遭遇了不测,可我不愿接受,便一直派人寻找你们,从未……”
“闭嘴!”
为首的两人穿着属于他们的白家军的盔甲,银白色的盔甲,明明已经闲置了许久,却不染一丝尘埃,明亮如新。
空青和杜仲一左一右立于马上,身后几百名白家军,形象虚弱狼狈,却不见一丝颓气,所有人怒气冲冲的瞪着郑明,恨不得当场把他生吞活剥了。
这两人都是白令俞座下除了郑明之外,最得力的人手。
白令俞虽然没有提拔他们坐上副将的位置,但曾经在战场上,对他们的关照不输任何人。
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救过他们许多次。
若说忠心,两千名白家军中,没人比他们更忠于白令俞。
而对于郑明这样的叛徒,他们的恨意是最浓的。
尤其是一想到他差点得手,害死他们心目中最英明的主子。
两人都快忍不住冲上去直接杀了他。
空青紧握着缰绳,一只手勉强抬着长枪,利刃直指郑明。
目光冰凉且陌生,“郑明,从今日起,白家军众将士们与你恩断义绝!你这等叛徒,不配担任护城军副将,更不配玷污白家军三个字!”
“我等今晚前来,就是来捉拿你这个叛徒,将你就地正法,以告将军在天之灵!”
他们眼中的悲痛,完全不似装的。
所以郑明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长枪,只要空青再上前一点点,就能挑断他的喉管。
“空青杜仲,你们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是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军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失踪,突然回来,又说出这样的话?”
郑明字字恳切,眼中的着急也很真切。
要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空青和杜仲说不定还真会被他骗过去。
“呵,郑明,我等兄弟一直被囚禁在刺史挖的暗牢里,这个消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坐视不理那么久,现在又在我们面前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你莫不是把我们当成傻子!”
深夜被调过来,跟郑明大闹刺史府的十几个护城军完全愣住。
他们虽说是后来才被收编的,但跟白家军兄弟们感情同样深厚,可能只是少了几分过命的交情,但大家都把彼此当成兄弟看待。
当初一大半白家军突然失踪,大家都为他们担忧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这么久以来,也没放弃过寻找他们。
只是郑明暂管护城营后,勒令他们做好自己的事,找人的事他安排了别人去做。
直到今天,他们都没有放下过心。
而白家军的兄弟们突然出现,告诉他们,他们一直信任的郑副将,其实早就知道白家军被关押在哪里,甚至还有可能,是个叛徒……
那些护城军表情僵住,渐渐裂开。
紧接着他们同样怒瞪郑明。
“郑副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空青大哥和杜仲大哥这么说?”
“是啊,难道你真的背叛了将军,跟刺史同流合污谋害我们将军?”
无论如何,白令俞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都是不可撼动的。
众人感同身受,被背叛的滋味萦绕在他们心头。
如果郑明真的是个叛徒,那他们永远无法原谅他!
如果他真的害死了将军,他们绝对会手刃了他替将军报仇!
郑明心慌意乱 ,手中武器都快抓不住了。
眼下情况完全打乱了郑明的计划和心绪,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篓子捅破天他都要圆回来,否则腹背受敌,他今晚绝对会死在这里。
他脑子飞快的转,还在试图狡辩,“不,不是那样的,空青杜仲,你们一定是听信了小人谗言,有人故意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你们别信!
我是什么样的人,相处那么久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张文瀚……肯定是张文瀚这个老匹夫让人在你们面前挑拨,他就是想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啊!”
“空青,我与你认识的时间最长,难道你还相信我吗?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跟你们说这些话的。”
空青冷漠的抬起眼眸,眼中恨意化作一把把无形的利刃,“难道那暗牢里,没有你安排的人吗?今晚突然有一个叫孙斌的男子闯入,将这一切真相告诉了我们,而后有人把我们放了出去,我们这才有机会出来找你报仇!”
“郑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念在我们并肩作战过的情分上,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送你下去,跪在将军面前好好忏悔赎罪!”杜仲冷厉的声线,仿若一根根倒刺勾着郑明身上的肉。
张文瀚比郑明反应的快。
他早就收到有人救走白家军的消息,看眼下的形势,本以为战火烧不到他身上,他还乐得看戏。
如果空青和杜仲能把郑明就地正法,还正合他的心意呢!
除掉郑明,张文瀚也算是完成了四皇子的吩咐,同时还出了一口恶气。
白令俞都死了,就算白家军放出来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他和四皇子还可以找其他办法,把他们招揽到手下,为自己所用。
可没想到,他正看戏着,空青一句话惊得他内心鼓声大作!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人怎么可能……”
张文瀚一跳出来,就自爆了。
霎时间一道道带着杀意的眼神刺向他,他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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