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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垂拱元年)


她求顾峪帮她,他很生气,脸色很沉,但还是叫了大夫,抓了药,甚至说动秦王那里,让她出狱休养。
她果真有了孩子,萧氏族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大概也不会一味针对她,要她偿命。
可惜这个孩子最后没能保住……
姜妧悲痛地闭了闭眼睛,稍稍平复情绪,才接着说:“顾郎君,我能回去看看我父亲母亲么,我怕哪一日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我想见他们一面,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好。”
屏风后,顾峪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
“但我有些话问你,望你如实答我。”
姜妧道:“你说。”
“你可认识镇南王身边的参军,萧渊?”
姜妧想了想,微微颔首,“有所耳闻,他大约是三年前,对了,就是你和阿姮成婚那时,到镇南王府上的,听说彼时重伤在身,几乎奄奄一息,两个月才救回来,后来就跟着镇南王去岭南了。”
“这次来使,就是他,他说要见你。”
姜妧明白顾峪在思虑什么。
她若是康康健健,没有这场小产,不用怕这来使相见,若是果真有孕在身,也不必怕这来使相见。
偏偏她现在,刚刚小产。
萧氏族人本就疑她贪图富贵,鸩杀先主,这会儿又怎可能相信她是身子骨弱没保住孩子?恐怕只会以为,她嫌这个孩子是前朝余孽,故意打掉。
怕镇南王使,也会这么想,到时候,若镇南王记恨她,以处置她为和谈条件,怕是顾峪都很难保她。
“这位萧参军,从前可曾见过你,可熟悉?”顾峪的声音依旧平常,听上去倒没什么忧虑。
姜妧回想,谨慎道:“大约是见过,但不熟悉。”
“若是夏妙姬冒替你在此,他可能认得出来?”顾峪正色问道。
姜妧一愣,夏妙姬和她有八分像,且她从前有意学她,神韵姿态都刻意练过,若是冒替她,不熟悉的人,还真辨不出来。
但就怕,夏姬使手段,故意露出马脚。
“夏姬那里……”姜妧有些担心。
“我来安排。”顾峪道:“明晚,我来接你出去。”
姜妧没想到会这么快,转念一想,夏姬来替她,她岂不是就要冒认夏姬的身份,住到顾峪府上去……这……
“那我……安顿在哪里?”姜妧觉着,以姬妾身份住去他府上,终归有些不妥。
“你作灵……”
“灵鹿”二字将要脱口而出,顾峪才意识到,眼前人就是灵鹿了。
“你作你妹妹,回姜家省亲。”

因为要把姜妧送回姜家,还需那厢提前安排配合行事,顾峪遂找来姜家长兄姜行,与他说了自己所谋。
“等她出狱,我会和她一起去往姜家,路上一切,我会处置,等到了姜家,需你安排。另外,这事终究有些徇私,一旦事泄,又会招来一堆麻烦,是以,等她到了姜家,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行没料想顾峪为了自家七妹愿意这般冒险,对他又是钦佩又是感激,再三道谢,保证道:“你放心,姜家这厢,我一定叫他们守口如瓶,凭谁说,都是阿姮来省亲。”
“只是,”姜行面露忧虑,“不知那夏姬,是否靠得住?”
顾峪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那里,我会安排妥当。”
他当初接纳夏、苏、何三姬,将她们好吃好喝养在府上,本就是为着今日谋算。
姜行看顾峪神色,当是胸有成竹,遂也不再多问,思忖片刻,又说:“大概要多久,小七才能光明正大地在家养病?”
只有姜妧摆脱戴罪之身,姜家才能真正放下心,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忧虑会不会受此牵连。
再有一端,若拖的太久,夜长梦多,难免事泄,到时候弄巧成拙,姜家罪名更大。
顾峪知他思虑何事,说道:“等这事妥当,我会尽快安排镇南王使入狱相见,到时候再伺机而动。”
姜行见顾峪如此尽心,想起自己早年所为,不禁有些羞愧难当:“没想到卫国公如此气量,早些年是我小肚鸡肠,妒贤嫉能,慢待你了!”
顾峪曾在姜行麾下效力,被他抢军功是常事,甚至在知道顾峪动念求娶姜妧时,还寻了借口公报私仇杖责于他。后来顾峪得势,他一度忧虑顾峪会报复他,幸而后来,顾峪娶了自家八妹,这姻亲做成,他才放心些。
顾峪并没理会他的自惭形秽,冷道:“我做这些,不是看你的面子。”
他永远记得,是姜妧那幅牡丹图让他在人群里被看到,也是姜妧,从不轻视他出身寒门,对他始终以礼相待,更在姜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杖责他时,挺身而出,替他免了那场无妄之灾。
这样的女郎,不论什么样的身份,荣贵还是落魄,都值得他今日所做一切。
姜行自然也清楚顾峪是看谁的面子,本想多问一句以后打算如何安顿灵鹿,想到眼下事情紧急,那些都是后话,便也没问,辞别顾峪,回了姜家。
姜之望听罢姜行所言,思量许久,连连摇头:“不妥!不妥!”
“父亲,如何不妥?”姜行有些疑惑,眼下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你也是糊涂,怎么能同意这个办法?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出了差错,姜家万劫不复!那个夏姬,你有多了解她?她与我们非亲非故,为何会诚心诚意帮我们的忙?那是坐牢,是替前朝的皇后坐牢,有杀人嫌疑的皇后!得冒多大的险,那夏姬真会愿意么?”
姜行道:“卫国公说会安排好。”
“他说你就信?再者说,那夏姬再像小七,能有多像,就能没一点破绽么?能有阿姮像么?”
姜之望虽早已致仕在家,但这些年姜家由盛而衰的变故让他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格外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这件事可以做,但是那个夏姬信不过,必须让阿姮去!”姜之望道。
姜行也早有这个顾虑,见父亲如此坚持,说道:“我去找卫国公再商量。”
姜之望拦下儿子,“你给我回来,去把阿姮叫来,我亲自跟她说。”
姜行不解:“这事怎么都得和卫国公商量,叫阿姮做什么……”
“阿姮那自私自利的顽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万一卫国公与她说,她不同意,难道让卫国公逼她去做?他们到底是夫妻,隔着一层,卫国公这样提不合适。你只管把阿姮叫来,咱们这厢和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通了,再叫卫国公去安排就行。”
姜行想了想,觉得有理,遂亲自前往观音寺去请姜姮。
观音寺,月华如水。
虽是五月盛夏,山中清凉,入夜更是凉风习习,没有了半点暑气。
今日是五月十九,燕回的二十五岁生辰。
但姜姮不能去给他庆生。
他而今的身份是镇南王使,她甚至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且他迄今为止,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他是没打算认她的。
不管是怪着她,还是其他顾虑,总之,他没打算和她相认,没打算叫她知道,他是燕回。
她之前曾想,等顾峪回去了,她一定要去找他说说话,后来定神细想,不能去,他是镇南王使,借住这寺中,明里暗里,一定有不少眼睛盯着他。
可今天是他的生辰呀。
他劫后余生,回到神都,回到观音寺,过得第一个生辰。
说不定以后,他永远都是这个戴着面具的镇南王使,再也不会做回燕回了,再也不会温声笑着唤她“阿久”……
她还能有什么机会,再为他庆一回生辰呢?
“春锦,这里还有我的旧衣裳么?”
她记得很久前,她裁了一身石榴裙,只礼佛时穿过一回,因为太过艳丽没有带回顾家,就放在这儿的衣箱了,不知是否还留着。
“姑娘,何必要旧衣裳,咱们这回带的衣裳够替换呀,用不着穿旧衣裳。”春锦奇怪地看着姜姮。
姜姮微微摇头,说:“我想穿,那身石榴裙。”
与人庆生辰,还是要穿得欢喜一些。
春锦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一面去箱底翻找,一面说:“但那是好久之前裁得了,姑娘你现在瘦得很,怕是穿上要大些。”
姜姮道无妨,让春锦找出衣裳来。
穿上一看,果真有些大。其他地方还好,尤其腰身那里,大得过于明显,不像是她的衣裳。
“春锦,你帮我用针线锁一下,收收腰。”姜姮对镜揽照片刻,主动对春锦央道。
春锦愣住,瞪大眼睛看着姜姮,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姮已经很久没有对衣饰之类提什么要求了,便是府中裁衣,她也都是交给蕊珠决定,什么样式,什么颜色,蕊珠挑什么,她就穿什么,从不问好看与否、合适与否。
府中有些衣裳也早就宽了大了,她照常穿着,若不是她们瞧着不合身了要她替换下来,她从没说不穿或者裁改的话。
今日不止挑了石榴裙来穿,还要她帮忙缝改得好看些,真是破天荒了。
“好,我这就给你缝。”春锦欢喜说罢,不止帮她改了腰身,袖口、肩膀也都缝改合适。
姜姮满意的照照镜子,折来一朵榴花簪上,对春锦说:“我出去转转。”便脚步轻快地出了房门。
她记得一个沙弥最擅长镌刻发愿牌,去他那里求了一块牌子,亲自写了“生辰欢畅”几个字,要他用刻刀镌出来,又求了一块开过光的平安石,装在荷包里,打算放去佛殿的供桌上。
那样,燕回一大早去佛前添香,就能看到这些生辰礼物了。
姜姮想着,手中攥着这些东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将要踏进佛殿门,听身后有人唤了声“阿姮”。
回身,见是长兄。
“大哥,你来做什么?”姜姮下意识攥紧手中东西,负去腰后。
“跟我走,回去说。”
姜行扯了她,不由分说带下了山门,根本没容她去佛殿放下东西。
“让我替阿姊,去坐牢?”
姜姮实没想到,长兄连夜将她从观音寺带回,就是要说这事。
“只是坐几日,又不是让你坐穿,你阿姊身子骨太差,再坐下去,就要死在那儿了,你是她亲姊妹,难道见死不救?”姜之望厉色望着姜姮。
姜姮颦眉,微微咬唇,忍着不与他顶撞。
姜之望瞧她这态度是不愿意的意思,不耐烦地对王氏道:“你跟她说。”
王氏本就觉得姜姮冷情,对亲姊妹的事情不尽心,眼下瞧见她穿榴裙、簪榴花,明亮艳丽,愈觉得她只顾自己光鲜,不顾亲人死活,冷冷说道:“去不去都随你,小七果真死了,倒也就如了你的意,你好好做你的卫国公夫人,我姜家,再没女儿了。”
姜姮看向母亲,她却并不看她,空空荡荡地望着昏黄的烛火。
姜姮也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默了会儿,说:“我何曾说过不去。”
自出生至今,她做什么都是错。因为生她,母亲落下心疾,是她不如阿姊懂事,生得太过肥大,差点要了母亲的命。她一出生就常常夜啼,搅得家宅不宁,父亲找相士给她批命,批出个大凶之相,说她会给家族带来祸事。父亲把她送回沧河老家养着,七岁那年好不容易将她接回京城过生辰,结果就和公主打了一架。
从那时起,父亲就笃定,相士所言不错,她一定会给家族带来祸事。
每每她不如他们的意,便是要给家族带来祸事。
三年前,他们逼她嫁给顾峪,她私逃,他们斥她为家族祸水,不止要害姜家,更害了燕回。
后来她如他们的愿出嫁,他们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在顾家收敛性情,千万不要惹祸。
今日,她若不去替阿姊坐牢,阿姊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死在狱中,便又是她的错,是她带来的祸事。
这样的指责,姜姮早就习惯了。
她望望窗外,大夜弥天,璧月澄照,遗憾的是,给燕回的生辰礼物,没能放去佛前。
“爹爹”,她忽然这样唤了一声。
姜之望诧异了下,目中厉色稍减,她很少这样唤他,都是称“父亲”。
“等阿姊出狱,我能和卫国公和离么?”
“你说什么胡话!”姜之望又瞪圆了眼。
“卫国公想娶的,本来就是阿姊。”她取下发上簪的榴花,百无聊赖地在手中搓捻,“我替阿姊入狱,应当也是卫国公安排吧?”
怕是只有顾峪有这能耐,又会如此尽心,如此冒险。
姜之望没有说话,想了想,怕姜姮因为这事去和顾峪哭闹,说道:“都是为了你阿姊,你通情达理一些,别胡闹。”
姜姮颔首,继续说:“爹爹,你也看出来了,卫国公还是那样喜欢阿姊,我们和离,他娶阿姊,你还是他的岳丈,不好么?”
姜之望也觉这个女儿降不住顾峪,且到现在没能为顾峪诞下一儿半女,约是不得人喜欢,果真能如她所说,拨乱反正,让顾峪重新娶了小七,自是好事一桩。
“等你阿姊病愈,这事我会考虑。”

事情说定,出了姜家厅堂,恰碰上随姜行赶来的顾峪。
姜之望立即敛了所有厉色,和善地称着“贤婿”,说:“辛苦你多番筹谋,你为小七如此尽心,怎还能让你冒那么大的险?阿姮与小七一母双生,外人很难分辨的清楚,让她去最安全。”
姜之望说着,对姜姮咳嗽两声,示意她对顾峪表个态。
姜姮看看父亲,淡淡道:“是,我去吧。”
“好了,阿姮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们早些休息。”姜之望说着,示意婢子带人下去。
顾峪是第一回来姜姮的闺房,也是第一回在这里留宿,明日,他们会直接从姜家出发去往大理寺狱,而后再把姜妧送到这里。
姜姮一回到房中,便独自进了内寝,把生辰牌和平安石放好,上了锁,才又出来,见顾峪站在门口望着她,想到这毕竟是在姜家,自己该尽些地主之谊,遂道:“歇吧。”
她转身掀起帷帐,要进内寝,被男人自身后环住,又将她转了过去。
他的手按在她腰上,掌心的粗茧搓磨着她的衣裳,目光落在她冷冷清清的面庞,又自脖颈移下去,将她看遍了。
这还是第二回,见她穿这么鲜亮的裙子。
今天上午他离寺时,她还是一身素雅装扮,发生何事,叫她穿得如此明亮好看?
细想来,佛寺之中能有何事?左不过还是礼佛。
顾峪按在她腰上的手,越发重了力道,接着便身子一低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放去了榻上。
约是觉得她这身衣裳好看,他没有像之前着急时会直接上手撕,而是耐着性子解她的裙带。
姜姮按住他的手,恹恹道:“我有些累。”
说罢,推开他手,本打算去寻一身寝衣换上,想到男人在此,又歇了心思,就这样和衣而卧,面朝里侧背对着他,仿似真的困顿至极。
顾峪躺在外侧,也无丝毫动静,只是盯着女郎背影。
那身裙子好像撩人的酒,越看,越叫人难耐。
过了许久,顾峪还是长臂一伸,将女郎扯了过来按在身下,才发现,她眼眸清亮,神思澄明,原来这么一大会儿,她根本没有睡着。
顾峪行事越发没有顾忌……
半截衣裳还算齐整的覆在女郎身上,明亮的榴花色愈衬得女郎肤白如雪,晶莹耀眼。
男人手指在她颈前捻磨,偶尔拨一拨她卷上去的衣裳。
“不必害怕,我已安排好,最多五日,你便可安然出狱。”
他的声音像平素说话一样,冷静沉稳,没有半点……颠簸起伏。
姜姮始终不语,闭着眼睛不看他,咬着唇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顾峪觉得,她似乎又生气了。
“这事,你不愿意?”他停下动作,看着她。
姜姮讶异于他会中途问这话,睁开眼看看他,轻轻点头。
“无妨,我再做安排。”
说罢这话,他将女郎抱了起来,下榻,至梁柱前。
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那张卧榻太小,且觉着也不太结实,在那里总觉束手束脚……
她今夜这般好看……
姜姮才知,原来他问的愿不愿意,不是他当下所行之事。也是,他在这种事上何曾问过她的意愿?他不一直都是,想来就一定要来,不想来,她牵着他手宽衣解带也没什么用么?
“我没有不愿意。”姜姮不想节外生枝了,叫父亲母亲知道了,又要来数落她言而无信、薄情寡义。
顾峪动作缓下,看着她问:“什么没有不愿意?”
问话时,夜色倏尔一重。
姜姮深深咬唇,沉沉靠在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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