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自己站上来的,”叶书音斜着肩膀把书包歪到身侧,喂过小狗的手小心翼翼从里拿出湿巾,“你养过狗?”
谭迎川却动作自然地伸手接过,抽出一张递出去,“养过猫。”
叶书音要拿,谭迎川的手后撤一下,眸光微闪,“你怎么擦?”
叶书音低头一看,她书包太沉,所以不得不稍微倾斜着肩膀,姿势有些怪异,没喂过小狗的那只手里还抱着画板,确实没办法擦。
刚要把画板放下去,啪嗒一下,上次被韩佩琳拽断的地方又开了,谭迎川弯腰捡起来靠在车边,懒得跟她多话,左手直接捏住她四根手指把手心拽到眼前,湿巾贴上去。
冰凉湿润的触感持续不久,他指尖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纱布接踵而至。
心空了一瞬间,叶书音忽然有些不自在,呆滞几秒,在难以抑制的心跳声中将手开始往回缩。
谭迎川没太使劲,但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让她挣脱,反倒跟着往前走了步,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别躲。”
距离还是没变,手也依旧握在他手里。
手心痒痒的,他动作轻柔,像是挠在心上,让心跳加速飙升。
叶书音盯着他垂下的脸,眉毛眼睫十分浓密,五官立体深邃,前额细碎的刘海在眼睑下映射一片阴影,他还是头发长一点更好,板寸显得人那么淡漠疏离,远不及现在,面庞更随性柔和,距离感没那么强。
太细致了,她自己擦可能都不会擦这么仔细,叶书音放慢呼吸,蜷了蜷指尖,时间好像被故意拉长,而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也忘了拒绝谭迎川。
等她回过神要抽回手,谭迎川已然不再擦了,握着她的手放回去,湿纸巾团成一团隔空扔进垃圾桶,单手把那小狗从座上抱下来,“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该回家睡觉了。”
小狗下了地,直接跑到叶书音脚边蹲下,来回蹭着她的裤脚,仰头一个劲儿吐着舌头冲她叫。
叶书音别无他法,这只狗实在是太小了,无论怎么狠心,她的脚就是舍不得挪动一步,抿抿唇,问谭迎川:“你还有没有吃的?”
谭迎川摊了摊手,好笑道:“你看我像有的吗,我还饿着等投喂呢。”
叶书音把书包里剩下那个面包给他,抱起小狗放到自己电动车车筐里。
谭迎川笑了下,把面包揣进口袋,拎起她的画板追上,“你要把它带家里?”
叶书音摇头,“先在楼下找个地方吧,我妈肯定不能让它进门,到时候我每天过去看看它。”
“这狗还小,养起来不容易。”没别的意思,养小动物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而且叶书音这样也不像是扔下它就不管的,怕是会比管自己还要上心。
“我以前也养过狗,初一的时候,”叶书音在回忆:“以前我们家住平房,有小院,我哥从外面带回来一只,跟这个差不多大,那只狗特别聪明,不吵不闹也很温顺,经常趴在我脚边睡觉,我们俩特别喜欢。那段时间我爸妈轮流上白班和夜班,所以我跟我哥偷偷把它藏到车棚里搭了个窝,后来被我妈发现,她嫌弃车棚被弄得很脏很乱,二话没说就给扔了——”
叶书音忽然卡壳,喉头发哽,后面说不下去了。
那只狗在他们家门口蹲了好几天,它永远记得保护它的人,哪怕对它好一天,小狗也会在你身边摇尾巴。
韩佩琳赶了好几天,硬是没赶走,于是转头拨打了电话。
叶书音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笼子里,小狗在笼子里吃东西,抬眼看见她时还冲她“汪”了声,又低下头赶紧吃狗粮,一人一狗就这样擦肩而过。
小狗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只知道自己终于有饭吃有水喝了。
那么可爱的一只小狗,如果是人类的话应该还在上幼儿园,但最终却躺在狗肉店里,成为别人猎奇的午餐晚餐。
“是不是有点残忍?”她勉强地笑了下,“所以我不太忍心。”
就当是弥补那只被韩佩琳送走的小狗。
谭迎川安安静静听完,没再发表什么看法,到家后从车库里找出一堆纸箱,简易地给小狗搭了个窝,它总算是有了一个栖身的地方。
八点半的小区静谧清幽,两个人蹲在花坛外无声看着小狗在窝里舔水喝,顺便一人一半分享完那个面包。
地上两人一狗的影子看上去还挺和谐。
蹲得时间太久,叶书音腿麻,小幅度晃了晃,谭迎川把自己校服脱下来,让她坐在衣服上。
叶书音不要:“我不累。”
谭迎川抖了抖衣服铺在花坛边,随后扯住她手腕,叶书音没防备,歪身坐了下来,占了他半个校服。
她稳住身子,无奈:“这儿有土啊。”
他无所谓,“回去洗洗不就行了,洗不干净大不了重买。”
叶书音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嘴里斟酌措辞,本想说他霸道,但又觉得不太好,毕竟她人已经坐在他衣服上了,谭迎川是个会揪她小辫子的人,“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随心所欲?”
谭迎川当然知道,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懒散地应声:“说过啊,怎么?”
说完,也坐下来,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距离很近的坐着同一件校服。
叶书音闻到他卫衣上清爽的洗衣液味道,忽而没话说了,他一直这样,干脆,直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计较过那么多,想要实现的事就要立马实现。
“你还要坐一会儿吗?我去超市一趟,画板的背带断了。”
“干什么那么麻烦。”谭迎川双手撑在地面上,宽阔肩膀绷直,仰头说:“直接用我的,在我家。”
怕她拒绝,又补充:“拿着钱跟我回家。”
叶书音缓缓道:“你家?”
谭迎川站起来,校服随便叠了两下搭在小臂,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垂眼看她:“嗯,去我家。”
作者有话说:
去你家干什么?我建议你说清楚:)
下章见啦,下章还是过去
第35章 怦怦/礼物
电梯的目的地是九楼,上行的过程很短暂,短暂到叶书音还没回味过来“去我家”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电梯就停在九楼。
谭迎川率先走出去,叶书音紧随其后,然而有些迷糊,脑子里还在想乱七八糟的事,脚下的步伐下意识往自己家门口走。
谭迎川“啧”了声,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把方向掉转过来,一字一顿好笑道:“我家,这边儿。”
“啊,习惯了。”叶书音强作淡定,脖颈僵了一秒,心中微悸,他的手很快放下,输密码打开门。
不是第一次进他家,和上次来送烫饭那晚相比,他们家还是没怎么变,她还以为两个男人在家,会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但感觉跟他们刚搬进来那天没什么区别,除了家俱就是家俱,多余的装饰一概没有,就连餐桌上都是光秃秃的,厨房更是空荡,常见的酱醋盐这些调味品她都没看到,冰冰冷冷的没什么烟火气。
不像他们家,阳台摆满了花花草草,厨房放着很多应季蔬菜,冰箱里一年四季都被塞得满满的。
谭迎川弯腰往叶书音脚边放了双厚拖鞋,刚拆下吊牌,穿在她脚上大得像条船。
“新的,我没穿过。”
他把她脱下来的鞋子整齐摆进鞋架上,和他那双篮球鞋放一起。
叶书音看着鞋架上那一大一小两双颜色相近的鞋子,心里因为单独来他家而产生的紧张感莫名稍稍缓解了几分。
谭迎川打开冰箱取了两瓶酸奶,正要站在岛台前拆开,又朝她扬了扬:“能喝凉的吗?”
算算日子,这两天快来例假,喝凉的肯定会肚子疼,但叶书音没想麻烦他,还是点点头:“没事儿,能喝。”
谭迎川却没给她拆凉的,从储物柜里换了瓶常温酸奶,泡了两杯燕麦片双手端着。
他示意她打开房间门,“就这间。”
叶书音走进去,屋里还关着灯,谭迎川的膝盖顶了下房门,门吸“砰”一下牢牢吸住,房门大敞四开,他把常温的酸奶燕麦片给她:“随便坐。”
灯一亮,他房间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这是叶书音第一次进入一个男生的房间,好奇地打量了几眼,房间还算干净整洁,窗帘和床上用品一概都是灰色的,显得色调很整齐。窗户旁边的书架上没书,反倒摆了很多运动用品,他会打的球类还挺多,至少上面摆着的篮球足球和三小球应该都会。
谭迎川拉开电竞椅坐她对面,把桌下的画板拿出来放在她旁边,“一层灰,放我这儿也是浪费了。”
“你先别动。”他挡开她的手,从书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灰尘。
叶书音坐在懒人沙发上,挖了勺酸奶,看向他的书桌。
整个房间里唯独书桌上有些杂乱,摆着很多教材书还有卷子,用过的那一摞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列着算式,字体飘逸潇洒,很多电子设备放在一边,一台笔记本,一台台式机,耳机搭在显示器上,甚至还有MP3、MP4和MP5。
“你还有那个呢?”
她指着桌上的MP3,语气惊讶。从谭迎川吃穿用度其实能看出他们家财力非同一般,那几台电脑和他用的手机都是市面上上市没多久的新款,她觉得他应该没有用过这些东西,在他桌子上看到那些还挺奇妙的,所以上次在楼下问他有没有用过,他没回答,而是问她歌多不多。
“我可没说我没用过,”谭迎川看向那个MP4,机身看上去比她的还要老旧,“质量挺好的,我从小学就开始用,一直用到现在,就是歌不多,而且我读卡器找不着了,想往里下载歌都不行。”
“给我吧,我有读卡器,你想下什么直接跟我说。”
谭迎川把MP4和画板一起放她身边,双腿岔开,手肘抵在膝盖上弓着身子。
“我把画板的钱给你。”
谭迎川嚼着麦片,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没再说话,沉默地吃着碗里的酸奶。
燕麦片吸了酸奶,变得软软的,叶书音垂眸,吃了半天好像越吃越多,而谭迎川已经解决掉出去刷碗了,叶书音听到屋外传来哗哗的水声,和他开门关门的声音,视线漫无目的在他屋里看。
谭迎川洗了一堆水果端进来时,叶书音问他:“那幅画是你Q|Q名片背景图吗。”
他把果盘递她眼前,叶书音左右看了看,只好放到自己腿上,“刚才那人敲门就是来送水果的?”
“楼下超市闪送。”谭迎川从书架玻璃柜里把画筒拿出来:“你眼还挺尖,这幅是我画的第二幅画。”
“第一幅是这个。”谭迎川展开,这是他认真画出来的第一幅也是唯一一幅国画。
“怎么不裱起来?”
“我爸不让,他说怪麻烦的,还得往墙上打孔,而且这屋里贴了壁纸。”到底是麻烦还是不想,谭迎川门儿清,谭继成最讨厌他学画画。
叶书音看着画,“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这个。”
谭迎川从她腿上捏了个草莓,“我姥爷是原作,我临摹他的。”
叶书音愣了片刻,想起来了,这画她在画室的教材里看到过,作者是位很厉害的国画大师,身子不自觉往前朝他靠了靠,满脸惊诧,“你姥爷?你姥爷是黎平生?”
谭迎川淡然地点点头。
叶书音看了他一会儿,眸光激动地闪烁,下一刻抓着他的手开始话痨,“他……他是你姥爷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学的美术课本还有画室用到的好多美术教材都是他编的!他居然是你姥爷!你……唔?”
“甜吗?”谭迎川往她嘴里塞了颗大草莓,泡过热水的,还温着,“你再不赶紧点儿碗里的酸奶就吸干了。”
叶书音快速嚼了两口咽下,语气重了些,“他是你姥爷!”
“听着怎么那么像骂人呢,”谭迎川轻笑,“我知道他是我姥爷,你见了他面也得喊他姥爷。”
“按辈分。”他慢悠悠补充。
叶书音没注意他的补充,“你姥爷画国画那么厉害,你怎么不跟他学啊,而且你临摹的很好啊。”
他轻描淡写说:“不是这块料。”
“那油画呢,你看你那幅油画也很好看。”
谭迎川咧了咧嘴,更不在意了,“我妈是学油画的,你猜我为什么国画油画就只各画了一幅。”
黎平生专攻国画,做出了不小的成绩,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走这条路,他可以倾囊相助,但黎家就有黎惠那么一个反骨,让干什么不干什么,让学国画她学油画,专门跟黎平生反着来。关于他学油画还是国画,这二位没少吵架。
叶书音不了解那其中的复杂,闻言只是叹惜了句:“你们家画画这么厉害你都不用,可惜了。”
谭迎川并没多么可惜,身体陷进椅背,坐姿慵懒,声线平缓,像是在讲故事:“我从幼儿园就开始接触画画,成天被我姥爷和我妈带到他们办公室里去,要不就跟着一块上课,他们给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学生讲课我就在一边儿听,有时候他们画我也得跟着画,那时候我才五岁。”
兴趣一旦变成任务,就会立马索然无味,在日复一日中慢慢消磨掉最原始的喜欢,况且那时候他才上幼儿园,还是小孩子心性。
谭迎川计算了下时间,他以前都没想过这些,也没跟别人聊过,尤其是女孩子。
那么多年就那样过来了,谁管他他就听谁的,长辈给他铺的什么路他就走什么路,他本身也挺无所谓,就这样循规蹈矩地走到现在。
这个年头一算,居然都已经这么久,“我跟他们上课上了13年,早没兴趣了,学画画就是煎熬。”
那好像是挺惨的,叶书音好像理解了,转而又从他的话里敏感地抓住什么,“13年?所以你今年十八岁?”
“嗯,比你大一岁。报年龄的时候报错了,户口本上写的跟你同年。”说罢,谭迎川话头一转,开始装腔作势,肘着下巴开玩笑:“哎,以后别跟我没大没小的啊,我比你大一年,不是比你小两天。”
叶书音没吭声,在心里骂他神经病吧。
“少骂人啊你。”他懒洋洋出声。
叶书音:“……”
她扒拉着碗里剩下的麦片,隐隐约约想起来:“那你生日那天是不是还到我家吃饭来着?”
谭迎川说是,叶书音急了,“你怎么不说啊?那是你十八岁第一天!”
叶书音闭了闭眼,那天她敲门叫他的时候还嫌弃他动作太慢,甚至还支使他端茶倒水,给叶向安择菜打下手……
“我说了你那天就会对我客气点儿?”他语气很随意,并不在乎什么十八岁的第一天,“而且那天上了一天课,怪累的。”
这倒是,她生日也是平平无奇的工作日,晚上快十点才从画室回来,就只是将就着和韩佩琳叶向安吃了口蛋糕,蜡烛也没吹。但是谭迎川就不一样了,他爸都没有露面,就他自己一个孤家寡人,“那你中午吃蛋糕了吗?”
“没有。”
叶书音心里直摇头,同情心在此刻氾滥到极致,然而下一秒,谭迎川说——
“不过他给钱了,我妈和我姥爷也寄了礼物。”他拉开抽屉打开柜子,里头满满当当。
叶书音:“……”
她立刻收回同情这位大少爷的心,他有很多很多宠爱,只不过跟她的形式不一样。
“那挺好的,过一次生日能收这么多礼物,”叶书音语气之中倒是没有艳羡,就是纯粹感叹:“我生日就很简单,好像就没收过什么礼物,顶多就一个红包。”
送礼物讲究礼尚往来,不然只收别人的礼物总会过意不去,因为手头没那么多钱,所以叶书音没主动送过别人很贵重的礼物,自然也没收到过别人的礼物,一直以来对礼物这事并没那么敏感,但此时此刻看到他那些,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些震撼,也恍然意识到,他们俩之间是存在某种差距的。
谭迎川听着她平和的语气,指尖慢慢转动MP3。
她很快跳过这个话题,手里这碗燕麦让她发愁,“好多啊,你是不是把一袋燕麦都给我倒里头了?不然你怎么吃那么快。”
“吃不完就剩下,或者拿回家,洗了碗再送回来。”
怎么可能在这儿剩东西,叶书音当然选择拿回家吃完,再洗好碗给他送回来。
等拿着洗好的碗敲开谭迎川家门的时候,叶书音本以为把碗还回去会空着手回家,谁想到,多了很多他自己一个人吃不完,所以分了她一些的水果和零食,她洗好盘子下次还得来一趟给他送。
在转身之际,谭迎川又喊她,“等会儿。”
他敞开门,把她拉进屋,很快走回自己房间。
叶书音站在门口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左右看了看,视线忽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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