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袍早在动作间彻底散开,沐浴液香气扑鼻,这味道很像他们从前常用的那种,她很喜欢在他身上闻到和自己相同的味道,谭迎川并不怎么热衷于折腾那些瓶瓶罐罐,但她喜欢,她把一个身上永远只有太阳暴晒过的干爽气息的人,变得像她一样香喷喷。
时隔五年,再次。
叶书音吻住那粒小痣,谭迎川立马绷起筋络。
这仿佛是开关。
谭迎川无比熟悉每个位置,身体记忆让他很耐心地在滑嫩肌肤上留下浅淡的吻,反覆挑逗过那颗隐匿的珍珠,沿着漂亮的湿润花丛流连,修长指节做出的动作让叶书音身体剧烈颤抖,脚尖蜷起,下意识去推他的头并拢双腿,却又猝不及防被他微短的头发扎到腿。久旱逢甘霖,落下的春潮自然让他不肯抬头,沉迷于慢条斯理地轻吮,水声细密,叶书音哪里都软得不像话。
想躲,又躲不开。
谭迎川拢着她细瘦的膝窝,“别躲啊,我亲亲它,它的火气总得释放释放,对吧。”
很久没有过,她的身体敏感到不像样子,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模样嗔怪,“头发,怎么这么短?”
“扎到了?”谭迎川从她泛红的腿|心抬起头,随意拭去唇边水渍,看着她脸颊绯红的样子,研究了下小海豚怎么开,“下回留长点儿。”
他这方面无师自通,“嗡”的一下,小海豚开始吮吸,叶书音弓起腰,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也陷在其中。
谭迎川抽走枕头,“这酒店隔音还不错,没人听见。”
叶书音漂亮潮红的脸蛋无所遁形,“你来过?”
他无奈,连忙安抚:“有隔音墙啊。”
“自己用过吗?”
她点头:“用过……”
“那时候你也像现在这样?”他意有所指。
床单被她抓皱了,洇出大片水渍,待会儿得换新的,得等到做完睡之前再换,不然现在换了新的还是会湿。
他身上的浴袍也不能幸免,谭迎川哼笑,又说怎么这么能……叶书音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身子捂他的嘴,结果被他半道拦住,塞进手心里一个东西,他伺候完她才来顾自己:“帮我弄上。”
什么人啊这是。
每次到这个时候,他就不是他了。
叶书音紧紧攀着他的肩膀,可观的尺寸忽然让她涌上一阵紧张,然而也夹杂着莫名隐约的期待。
谭迎川头皮发麻,轻声喟叹,“好能吃。”
多年之后叶书音依旧搞不明白这件事,平时看上去挺正经一人,怎么一到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顾人死活地往外说,他也真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这章给大家发小红包~下章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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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佩琳的韩小馆遭遇了开店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
从叶向安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叶书音非常没良心地首先想到,美术课暂时保住了。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忧。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找不到厨师,服务员偷奸耍滑,食材抽检结果被恶意弄成不合格……那阵子家里气氛十分紧张,连她都替韩佩琳着急上火。这个店开起来很不容易,叶书音想在某些地方替韩佩琳做些能让她少操些心,但韩佩琳却说没必要,让她先管好自己。
好在多少困难都让韩佩琳和叶向安咬着牙硬扛下来了,叶书音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但叶向安说这次不一样——
最宝贵的客源被抢走了。没有客源,一家店就等同于关门。
同一条街上新开了家融合菜餐厅,是连锁店,在外市挺出名,离韩小馆只有不到六百米,两家店仅看外观,韩小馆压根没有可比性,而且价格也很亲民。
相比于吃了好几年的温岭菜,同等价位且装潢更高档的融合菜自然更有吸引力,韩小馆五天的利润才不到三百块,接下来还要支撑店里好几个员工的工资和乱七八糟的其他支出,这些一下就把韩佩琳拖住了。
如果不买房不装修还好,家里的存款足够店里支撑一阵子,但买房时韩佩琳硬要把存款全都挪出来,一刻也等不得,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捉襟见肘的地步,不知道韩佩琳这次会怎么解决。
高中住宿的时候叶书音不怎么回家,所以不知道家里吵起架来多厉害。
过往十几年叶向安和韩佩琳虽然偶有些小摩擦,但或许是因为她在,叶向安不想让年幼的她看到大人们糟心的模样,也就一直打着马虎眼儿哄过去了,她也眼观鼻鼻观心地学着装聋作哑,用自认为最温和的方式逃过挨骂,幸运的是她的童年在大人们的保护下过得无忧无虑,然而在她十七岁开始走读,即将变成法律意义上成年人的这个时刻才知道,原来他们真正吵起来是这种架势。
每晚一进家门,迎接她的只有韩佩琳的“你要是能往上爬一爬,那咱们家的负担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重了”、“人家怎么都嫁得那么好,老公上进又能挣钱,就你窝囊在这里半辈子”,要不就是“我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给你生儿育女,到现在,我连一天福也没享过,你还整天糊弄我”,而叶向安沉默地抽着烟,一支接一支,没了平日乐呵呵的笑脸。
叶书音不敢说话,每次都是心里一边打鼓,一边目光笔直,小心翼翼放轻脚步躲进卧室。
然而这令人窒息的气氛还是没能让她躲过去,周五晚上照旧去画室,她必须换了衣服背上画具再走,刚打开房间门,正在发泄不满的韩佩琳话头一转,对向她。
“让你退学费退了吗?就那么喜欢那破美术,什么前途也没有还硬要去学,你想像我们一样以后找不到工作为钱发愁是吗?”
“现在家里养着你,你不知道柴米油盐当家难,等长大了过上穷日子,你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
叶书音攥紧背带。
穷日子,这个词对她来说遥远却又近在眼前。她似乎并不缺乏物质上的满足,很多时候她想要的东西,韩佩琳都会答应得很爽快大方,因为她没提过过分的要求,吃穿用度向来不攀比,平常想买的无非就是几十块的小说和其他小玩意,这让韩佩琳觉得无可厚非。
只是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几十一百块的物质。
不是她不计较吃穿用度,而是根本就没机会,看见父母挣钱辛苦,所以有喜欢的东西也不会主动说,她把“懂事”这个标签贴在自己身上十几年,渐渐的也就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喜欢什么了。
从小到大她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全是韩佩琳一手操办的。她本人省钱省了几十年,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名牌什么是耐克阿迪,家里所有人浑身上下的行头都是在夜市地摊上淘来的高性价比实惠货。
就在上个月,叶书音才拥有人生中第一双带对勾的耐克,韩佩琳买的,说花了不少钱。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拥有那样一双鞋。
很漂亮的马卡龙配色,鞋型很好看,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在穿,但叶书音觉得脚上的白球鞋也很好看,平价又结实,羡慕的念头眨眼就飞走了。
穿上新鞋那天早上,叶书音把那双白球鞋刷干净晾干,整整齐齐串好鞋带放到柜里,脚上的新战靴确实很舒服,鞋底软又轻,走起路来都感觉脚下生风。她想她或许很久都不会穿那双白球鞋了。
好的鞋子会带着你去往幸福的地方,叶书音觉得这句话流传这么频繁很有道理,只是还有句话被说得也挺多,叫做新鞋不踩不吉利。
刚刚穿了没一上午的鞋在体育课被前桌女生踩了一脚,白净的鞋面立马有了黑印。
叶书音心里一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女生立马转过头,低头扫了眼她的鞋,眼中染上惊叹,“哎,咱俩的鞋一样啊,这鞋挺难买的。”
闻言叶书音也低头,她们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鞋,再抬起头时,女生脸上的抱歉和惊叹全然不见,反而带着轻蔑的笑:“没事儿吧,反正新鞋不踩不吉利。”
叶书音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没空搭理她,对于那种无端嘲讽的语气也只觉得无关痛痒,破天荒的没反驳,走到空地拿纸巾擦了又擦,黑印渐渐浅淡,但始终留有痕迹。
等她直起腰,把变灰的纸巾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时,发现同样也在上体育课的谭迎川倚着栏杆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轻嗤,好像怒其不争,“什么新鞋不踩不吉利,你不会怼回去让她给你道歉?平时跟我牙尖嘴利的劲儿哪去了叶书音?”
叶书音稍怔,自己也不知道劲头哪儿去了,能感觉到她不是故意踩鞋的,但后来不道歉却是故意的,都高中生了,挺幼稚的。
她盯着谭迎川脚上那双同样好看的昂贵篮球鞋,更不明白那个女生为什么要笑,踩了别人的新鞋一脚,有那么高兴吗?
那时不明白的事在隔天课间就有了结果。
“假的。我昨天低头一看就看出来了。”
“现在假鞋也做得那么真吗,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咯,怎么也不能变成真的。”
“她从来也没穿过什么带牌子的鞋,居然还穿了双假的来。”
“闹笑话了,一双鞋几千块,怎么能跟假的一模一样,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叶书音站在拐角,再不能往前走一步。
十几岁的年纪很难不受外界影响,别人背地里的评价和没有原因的轻蔑是摧毁自尊心的利器,无论是出自好意还是恶意,一经出口都像针扎进肌理一样难受。
四位数的鞋,叶书音听到都吃了一惊,她知道四位数不可能从韩佩琳的腰包中掏出来,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未暴露过的情绪被掀动,她并不是个敏感自卑的人,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她觉得无地自容,这是第一次,她穿着那双珍贵的鞋,觉得如坠冰窖,身处深渊。但凡是别人低头的目光都会被她无限放大,歪曲,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在用异样的眼光看脚上那双鞋。
叶书音非常讨厌那样的自己,那是她人生中最糟糕难熬的一天,残余的自尊让她挺直腰板,照常跟同学玩闹,又平静地上完课,直到回家。
脚上的鞋子早已被擦得干干净净,叶书音问韩佩琳:“妈,这鞋你花了多少钱?”
“快一百多,还挺贵,我跟人搞了半天价。”
差价将近十倍,叶书音脱下来,整齐放进鞋盒,韩佩琳见状,问她:“怎么不穿啊,小吗?小还能换。”
“这双鞋是假的。”
“假的怎么了,穿着舒服就行。”
叶书音猛地抬起头,很不可置信,“你知道是假的?”
“真的那么贵,咱们怎么可能买得起,假的不也跟真的一样吗都是这个标,你别说不就行了,也没人问这个吧。”
叶书音有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韩佩琳的言论并不感到生气,只是觉得可笑,“假的就是假的,别人不问,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好心好意给你买,我还落了个不是了?”韩佩琳不乐意了,“觉得穿假的丢人啊,你小小年纪别的不学,学什么虚荣。”
精神上的贫穷远比物质上的贫穷要可怕。
她的贫穷远不止这些,还有一直用到高中的老人机,很长一段时间里叶书音都没有加上班里同学的Q|Q,因为老人机没那个功能,在别人问她要Q|Q时,她也只会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这句话换来的是同学的不理解。他们永远不会理解什么叫做手机和电脑会耽误学习,因为这是韩佩琳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韩佩琳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尊,也不知道这对于一个正处青春期女孩子来说,多么重要。一部手机一双鞋确实没什么,管它真还是假,能接个电话能穿着舒服就行,只是叶书音不想让自己时时刻刻关注别人的目光有没有放到这双鞋上。
她早就过上了韩佩琳口中的穷日子,可绝不能让自己一辈子都这样得过且过。
这个时刻,叶书音照旧践行长久实施的法则,没管韩佩琳此刻多么生气,也顾不得畏惧,背着画具径直走出去,韩佩琳拦住她:“还要去上?我让你退钱你听见了吗!家里现在这样养得起你学美术?”
耳边极轻地发出布料拉扯的声响,右肩一轻,速写画板的背带被拽断了,砸到地上,连带着里面的画笔纸张散了满地,光洁的地板沾上浅淡的油彩。
相安无事才没几天,又开始了,叶书音烦躁疲累到无可复加,也实在懒得吵,吵又吵不出什么好结果,还不如闭上嘴省省力气,但她不知道自己对抗的方式从根上就是错的,无声的忽视再加上杂乱的地板,每一样都加剧着韩佩琳的恼火。
叶书音拧动门把手,韩佩琳的声音在身后嘶吼,大门推开,她直视前方,脸色忽而惨白。
家人的歇斯底里,屋子里的狼藉……
谭迎川反手关上家门,很快地从她满身低压中撇过双眼,无意撞破别人的难堪。
那双鞋他应该也早就看了出来。家住对门,上下学走一样的路线,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叶书音内心只剩绝望的无力和悲鸣,从前都是她撞见谭迎川的不堪,现在全都反过来了,在她最不愿让他看到这些的时候,安逸的遮羞布就这样扯开。
她垂下眼睑,没注意到身后的韩佩琳也息了声,匆忙走出门按了好几下电梯。
当身处逆境当中,对周遭一切好像都会变得格外灵敏,风吹草动都能变成自己的束缚,叶书音紧绷着背脊,察觉到谭迎川在靠近。
她往右挪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很轻很轻地说:“别和我说话。”
生疏冷淡,还夹杂着不可名状的语气,空气都变得静悄悄。
谭迎川没说话。
电梯到了,谭迎川站进去按住开门键,平静地攫住她的脸颊,等着她进来。
叶书音顿感意外,紧了紧拳走进去,极力忽略让自己如芒在背的目光。狭小的空间里环抱住她的不是电梯下坠的失重感,而是被人撞破的羞耻。
她知道心里有火不应该朝他撒出去,情绪上头时什么都没考虑到,隔绝了所有嘈杂的声音才慢慢冷静下来,没有人平白无故挨一句白眼会觉得高兴,道歉吗?可她却又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就这样吧。
“去画室?”
安静被打破,叶书音从变换跳动的数字中收回目光,像镜子一样光滑的电梯内壁可以看得到每个人的表情,她从中看着谭迎川略模糊的脸,一直都是那么意气风发,“嗯。”
“一起,我也去。”
叶书音摇头,“你先走,我得拐个弯先买一点新画具。”
看得出她在逃避,谭迎川懒散靠着电梯,不知道他又为什么让她对他避之不及,第几次了?
“我的在画室,先借我的,不然你时间来不及。”
刚要拒绝,谭迎川直起身子,站到她身边,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听得清晰分明,“以后我用不到了,扔了可惜,那一套还挺贵呢。”
“那算我买你的。”白用算什么。
谭迎川扯唇,散漫笑着,“也行,什么时候给钱?给一半儿就行。”
叶书音一拍口袋,钱包没拿,上楼拿钱还不如直接把自己的画具拿下来,“回头再给你行吗。”反正看都看到了,她也不再遮掩,直白地告诉他:“你也看见了,我现在不能上去。”
这句话落地,两个人都没再张口。
电梯到一楼,穿堂风扑面而来,叶书音这才想起她连电动车钥匙都没带,身上空空如也,这下不上去也得上去,要不直接走过去算了。
谭迎川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喊她:“叶书音。”
她回神,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
“躲有用吗?你还能躲一辈子?”
叶书音倏地屏住呼吸,隔着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忘记要避开他的注视,眼睫颤动。
没有人告诉她沉默以对是错的,从前这样做或许有用,但现在不同。
谭迎川阻挡住闭合的门,拉着手腕把她拉出来,掌心握住,捏了捏,仅仅只有极其短暂的几秒钟,留在她腕骨上的温度却炽热,心脏一同跟着发麻。
低头看她的目光也凛凛的,叶书音头一回觉得这么难招架,细看才发觉永远都有种劲头在里面。
叶书音垂眸,手腕上那只手骨节修长有力,但力道却是轻柔的,她听见他说:“受了委屈不第一时间说出来,在这儿自己生闷气没用。想要的东西是靠嘴说的,不是靠嘴硬硬出来的,你觉得一声不吭就能赢过他们?”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见啦~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但是最近评论锐减,很难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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