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这位嫂子能有自知之明,拿着休书乖乖离开纪府,没成想赖在纪府不走。
害得她哥贬官,害得她相看好的婚事,也因为这些糟七糟八的事情被无故退婚……一桩桩一件件,这种气早就憋在心里的,正愁着没处发泄。
另一头,瑜安正与宝珠说着话,商量该给荣寿堂的老夫人送一件什么女工,便听见破门而入的巨大声响,怒火冲冠的纪姝彻底没了理智,大步冲在最前头,瞪着圆眼瞧着她们。
瑜安、宝珠均是一愣,还未曾言语,就听见纪姝趾高气昂:“嫂子,咱们最近府上有人手脚不干净,光天化日之下,进了我的卧房,盗了我的簪子,奉母亲之名,全府严查,不知嫂子可否配合。”
瑜安明了,与宝珠相对而视后,随即回答:“当然可以,你们自便。”
声音一落,纪姝当下里便喊人开始搜查,甚至连瑜安的柜子都不放过。
宝珠看不下去想去拦,暗中被瑜安悄悄拉住。
“小姐,找到了。”
彩琦拿着簪子跑进门,纪姝从远扫一眼,便清楚那就是自己的簪子。
“从何处搜来?”
“这是从宝珠姑娘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纪姝冷笑:“果然是你,把她给我拉上走,今日不把你好生收拾,以儆效尤,旁人还说我们纪府养贼人,又成了一桩笑话。”
不待瑜安将鞋穿上,下面人便将宝珠扯到了院子,好巧不巧,正赶上沈秋兰带着乌泱泱的一帮人来,正好撞进下怀。
纪姝委屈道:“娘,瞧瞧,褚家人当真是尽做坏事的勾当,家里老少大小,没一个例外,你可得好好整治,不然传出去叫人笑咱纪家家风不严。”
沈秋兰瞧着双手被反剪押在地上的宝珠,随后看向刚刚赶出来的瑜安,咬牙狠笑道:“好你个褚瑜安,家里被你们搞成了什么样子……”
瑜安行礼道:“婆母,此事冤枉,宝珠每日跟在我身边,并未离开半步,况且半亩院与蒹葭阁相隔甚远,府中人多眼杂,怎能白日行盗,这必然是诬陷,请婆母明察。”
沈秋兰:“蒹葭阁里的下人都亲眼瞧见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是谁亲眼瞧见宝珠进了房间,是确确实实瞧见就是她进了房间吗?口说无凭,谁敢妄下定论。”
面上微微露怯,却目光直视,语气中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纪姝:“整个纪府上下,能与彩琦身形相似的,就那么几个,现在赃物都搜出来了,不是她还能是谁?”
瑜安:“如今府中乱人也多,未必没有有心之人栽赃陷害的可能,若说论丢了物件,半亩院近来也丢东西,我们又该找谁去说理?”
林氏母女心下一顿,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沈秋兰瞧着她的伶牙俐齿,才算是看清了,心头恨极,连道了三声好,“赃物都找到了,你还跟我在这儿辩解……将人证给我叫过来,我今日非得让你心服口服。”
往来叫人的同时,瑜安上前将押人的两个小厮推开,将宝珠护在身后,林姨妈见状,也忍不住揶揄两句:“我说少夫人,我姐姐好歹是你婆母,长幼尊卑你总得在乎在乎吧,能这么跟自己婆母说话?”
瑜安毫不畏惧对上那道目光,“纪家的家事应当轮不上姨妈置喙。”
林姨妈语噎,面上神色难看起来,即使心中憋着不满,当着沈秋兰的面也不敢发泄出来。
既是为杀鸡儆猴,也是为给瑜安的面上难堪,沈秋兰将所有的下人叫在了半亩院的门口瞧着。
明知沈秋兰的意图,瑜安便更不展现半点软弱,将腰杆子直直挺起。
不消片刻,蒹葭阁那日瞧见身影的嬷嬷来了。
纪姝只想旁边的宝珠:“嬷嬷,你仔细瞧瞧,那日你看见进我卧房的的背影,是不是她?”
话语落下,彩琦扳着宝珠的肩膀,将背影露给众人。
嬷嬷定睛一瞧,看见宝珠发髻上缠绕的红绳,一下就记起来了:“就是她,就是她,我那日瞧见的人,头上绑的就是红绳。”
众人皆知,全府上下除了褚家来的宝珠,再没有丫鬟会在自己头发上绑红绳,她就是唯一一个,不是她还能是谁。
沈秋兰:“你可瞧清楚,记清楚,咱府上这位少奶奶可是认死理的主儿,若是认错了人,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嬷嬷连忙磕头,“小的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不论如何,小的都没胆子污蔑主子啊。”
沈秋兰哼笑,厉声道:“来人呐,上家规,打完之后,给我赶出纪府。”
“我看谁敢?”瑜安将宝珠死死护在身后。
“褚瑜安,你还真敢倒反天罡不成?”沈秋兰怒喊。
瑜安:“婆母,据我了解,进来府中丢失财物众多,若宝珠就是那贼人,为何不见其它赃物,而仅仅只有纪姝的一根簪子。”
“我与纪姝交集不多,更别提我的丫鬟,她怎知白日的蒹葭阁没有人,又怎知纪姝的簪子放在哪里,锁在哪里?若不是常年行盗的人,怎会那般灵巧迅速?”
林巧燕:“其它财物是谁盗了,姨妈自会彻查,但她偷了姝儿妹妹簪子就是偷了,容不得狡辩。”
纪姝附和:“就是,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动手。”
“我没有偷盗,这分明就是陷害!”
宝珠被两个小厮拖在刑凳上,不顾她挣扎,就被绑在了凳子上。
瑜安挡在中间,死死扒在宝珠身上,“我有证据,这根本就是林……”
“慢着。”
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纪景和。
沈秋兰见儿子来了,照旧没什么好脸,率先发了话:“今日这事你不许插手,后宅之事,我说得算。”
纪景和走近,悄无声息瞥了眼旁边,才向沈秋兰行礼:“母亲,起初想着今日下值早,将事情细细与您说清楚的,如今看来,倒省得儿子多跑一趟。”
纪姝下意识开口:“哥,你不会还打算偏向她吧……”
纪景和置之不理,微微垂眸,转而侧身看向瑜安,视线毫无波澜,不紧不慢道:“我书房内,丢了一盏御赐砚台,寻觅多日无果,儿子今日想趁这次机会,看看府中到底是谁手脚不干净。”
听儿子这样说,沈秋兰重新稳坐回椅子上,不屑道:“那便要仔细问问褚家的人了。”
瑜安对上那副墨色眸子,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曾经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叫她没了辩解的欲望,反正最后都会变成徒劳。
短短两个月而已,纪景和能变成什么样子。
她躲开视线,任凭着他的下一番话。
“依儿子看,不光是半亩院,这府中上上下下,都得彻底清扫一遍,若是哪儿藏污纳垢久久不叫人发现,这才谓蚁穴之患。”
林姨妈趁此插话:“那般兴师动众,传出去叫人猜忌,不如先把今日抓住的处理,再说其它?”
纪景和驳道:“今日搜查不就是姨妈的注意吗?怎得眼下有开始顾及外人的想法了。”
“这……”林姨妈没了话说。
近段时间因着褚家的事情,母子关系并不好,沈秋兰懒得再争,随意摆了摆手,算是默许。
家宅庞大,沈秋兰指了几个十足可靠的老家奴,带着伶俐的下人去一一排查。
这是个大功夫,短时不会结束。
瑜安耷拉着脑袋,忐忑时,眼帘内倏尔伸进一只手来。
就如那晚,她竟没来由觉着那双惯有了冷酷的眼中多了几分温情,这种感觉堪比人在临死前的恍惚,不好。
在那只手上停留一瞬,心底的警惕就叫瑜安赶紧移开了眼,转头去解宝珠身上的绳子。
宝珠心有余悸,眼眶中不由展开胳膊护在瑜安面前,自言自语:“我褚家是犯过事,但也不是偷鸡摸狗的家伙,这里有的好东西,褚家原来也有过,谁稀罕……”
瑜安听在心里,眼眶不禁沾染上了湿意,苦涩也在嘴角漾荡起来。
在场人谁不清楚明白,这话一出,就是在凭空打在场人的脸。
纪景和是清楚一切的人,而他越是清楚,便越是羞愧。
就如他伸出却无人搭理的手,叫他在无形中无地自容。
他蜷了蜷手指,随后缓缓收回,缓缓退后两步不再言语。
半柱香过去,青雀带着人过来,将一个身着女装的小厮扔在地上,就连发髻都梳着与宝珠一样,若不细细比较,乍眼一瞧,定是要被人认作丫鬟的。
“启禀夫人少爷,我们在这人的房间里,找到了少爷丢失的砚台,还有一些贵重物件。”
青雀说着,身后的小厮将装有赃物的包裹摊开在地上。
纪姝身边的彩琦惊讶:“小姐,这不是前段时间丢的耳环?”
宝珠瞅过去,扬声道:“我们半亩院的东西也在这儿。”
林巧燕心头一紧,狠狠抓上了林姨妈的手……
“说明纪府的小偷不止一个,可搜干净了?”
纪景和嘴上说着,却漫不经心抬眼望去,视线好巧不巧就落在林巧燕身上。
林巧燕一激灵,整个人开始慌张起来,若不是有林姨妈在背后拉着她,她连站都站不稳。
纪景和懒得再看第二眼,“说吧,从哪儿来,为何穿着女装,还故意穿着与旁人相似的衣裳,引人误解。”
小厮虽有慌乱,但也是个有胆子的,供认不讳:“小的就是爱穿女装,并不是要模仿谁,更何谈误解。”
“那这些财物是你盗的,你也算认了?”纪景和问。
小厮不语,当是默认。
“那小姐的簪子,栽赃陷害的也是你。”
“这个不是我,小的没干过。”小厮回答得理直气壮,反倒有了一不做二不休之意,“小的既没去过蒹葭阁,也没到过半亩院,怎会偷小姐的簪子,更不会诬陷少夫人。”
“我拿的东西都是府中仓库里的。”
瑜安斜眼睨向那人,随便从包裹中拿出一根簪子,“那你倒说说,我妆奁里的东西怎得到了你的手中?你还敢狡辩没有?”
小厮一顿,“这不是你的簪子。”
“这就是我的簪子。”瑜安轻笑,“我看也不必审问了,依照家规杖责五十后,卖了吧。”
她语气刻薄,眼神挑衅,与旧日完全不同。
那小厮啮齿而言:“这不是你的簪子,你凭什么发落我?你不过是个罪臣的落魄小姐,害死忠臣的奸人之后,留在纪府混吃等死,我们不认你这样的少夫人。”
知道纪家与徐家亲厚,也知徐家忠君爱国的美名传遍了京城,但不知纪家的下人里,竟然也有……
“你口口声声说这不是她的簪子,那是谁的?”纪姝抬脚上前,“你还说没进过我房间,这簪子我可从未在外人面前戴过。”
做贼心虚,那小厮低着头不再说话。
瑜安唤来了自己的陪嫁嬷嬷,跪在地上讲明了一切。
早在一日前,瑜安就知道有人潜进过宝珠房间,只是并未声张,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今日若不是有人在背后蓄意陷害,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瑜安压着心底的翻涌,不为所动:“说狠话前,应当想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这些钱财,若是将你送去报官,掉脑袋都容易,若是有同谋,你还是早点说出来,别为了旁人的事,搭上自己。”
纪景和望着瑜安的背影,心头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昨日青雀找他言说这件事时,并未提过目击之人,若不是心有防备,怎会不一早告知,反而叫他好一番下功夫寻找。
她留有后手,防的就是他。
小厮留有一丝犟劲儿,还准备开口骂,登时就挨了宝珠一响亮耳光:“少夫人这是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别不识好歹。”
那小厮找了怕,方才的硬骨头随即软了下来,磕着头求饶:“是林夫人和林小姐,是她们指使我做的,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五十两现银,我兄长赌博输了钱,欠了好多钱,我只能这么干。”
“至于刚刚那般辱骂少夫人,只是被逼无奈,不是小的本意,少夫人,少爷恕罪。”
林姨妈立即指骂:“你这奴才,含血喷人,我们母女何时收买过你害人?”
事实明了,沈秋兰亦清楚了。
自己拉扯进来的表亲,耍得她团团转,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至此,瑜安也不想多掺和,朝纪景和微微屈膝,“事情分明,剩下的就听大爷和婆母的意思。”
沈秋兰没给她留体面,她留了,仁至义尽,不过如此。
纪景和低语:“亲见者……为何不与我明说说?”
瑜安一滞,抬眼瞧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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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瑜安:原来演戏有糖吃。
纪景和:她防我[裂开]
经由褚家的一大变故后, 纪景和与她的关系早就变了味道。
若是之前,瑜安必定会毫无保留地将事情和盘托出,一心一意将全部希望给予他身上。
可现在, 她不会了。
退路是自己给自己留的。
倘若纪景和仍旧像之前般偏听偏信, 对她眼盲心闭, 今日她和宝珠就被做实罪名了。
瑜安冲他笑了笑,“大爷, 叫那这些人早早退下去吧, 还半亩院一个安静。”
自己招揽进来的娘家人出了此等肮脏丑事,还一门心思往自己儿媳头上按,原本打算给全府上下立威,如今却成了全府上下的笑柄。
沈秋兰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一旁的林氏母女,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聚在院门口的下人被催走, 院中的一大烂摊子也当要散时, 荣寿堂那边却发了话, 说是要见沈秋兰和纪景和。
有老太太这口令, 半亩院当即就收拾快了许多,瑜安和宝珠也得以早点回去喘口气。
主仆俩严严实实关上门, 都各自彻底松了口气。
宝珠将仍在颤抖的手摊开给她看,“这还是第一次打人。”
她自小跟着柔善主子,除了性子急,嘴巴不饶人, 还真未动手打过谁,今日她是实在讨厌林氏母女的嘴脸, 当事情翻盘那刻,她便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扇了过去。
瑜安笑了笑, 握上宝珠泛红的手,长长呼出了口气,“人果然不能太老实,老实被欺负。”
宝珠连连点头:“之前还怕姑爷包庇,方才事情那么一闹,全府的人看着,那林家人别说是待在这儿了,以后就是想再进纪府家门,都得掂量掂量。”
自作孽不可活。
林氏太过嚣张,就如宝珠所说,她眼下还在孝期,若是真遂了沈秋兰和林家的愿,叫林巧燕进了门,她的日子便真是没了头。
林氏一次一次的试探,她不过是闭门几日激将几回,就起了如此恶毒计谋,如不及时制止,只能是养虎为患。
这回不止赶走了狗,也杀了沈秋兰的威风,许能叫半亩院的日子好过些。
不过三两个时辰,沈秋兰身边的嬷嬷来了,交来了库房的钥匙和各家账簿,称沈秋兰身子不好,以后将中馈交由瑜安手上代为管理。
这对瑜安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后来听人传,荣寿堂里,纪景和与沈秋兰似乎好好闹了一场,并不好看。
“咱们得好好谢谢老太太。”瑜安道。
宝珠拍胸脯:“那是自然,待会儿我就去库房挑两件好东西,到时候连带姑娘做的绣品,一道送过去。”
宝珠笑得合不拢嘴,“早知道耍个心眼就能过上好日子,当初刚嫁进来的时候,就该早早盘算……就是得姑娘累点,这么大的府,要管的事情可多呢。”
瑜安笑而不语,低着头吃着饭。
山高水长,这点累算得了什么。
书房内,兄妹相对,纪姝梗着脖子,面上露出不屑。
“你和祖母都把娘的中馈给下了,现在找我又要干嘛?我可没惹半亩院的人……”
纪景和依旧边写边说:“你白日里指骂的那些话,哪里有半点世家小姐的模样。”
纪姝哂笑一声,对纪景和说的话半分没入耳,反倒被挑起了怒气,“哥,你莫不是真喜欢上了那褚瑜安!?她爹害死了徐伯父,她也害你被降了职,若没你死护着,娘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还能叫她死乞白赖赖在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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