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知杨家大姐顾盼生辉,温婉知性,笃定与裴清明是天作之合,可惜,嫁给裴清明的是整日混迹军中,舞枪弄棒的杨家小妹——杨荞。世人大跌眼镜,无不可怜裴清明被误了终身。
这位新妇见识浅薄,谈吐粗俗,床笫间也无半分矜持。两人话不投机,裴清明只觉前路艰难,只求安稳度过余生,不再做他想。
可时日渐长,他竟也习惯了妻子的粗放。
她朴直率真,身姿矫健,绝非他起初想得那般;更意外的,她是少时将他从刺骨寒水救下的人。
就当他决心好好过日子时,她却留下一封和离书不辞而别……
杨荞从小花痴,见过面若冠玉的裴清明后,便一直记在心里。于是家中商议叫谁出嫁时,她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她以为京城繁华,定比待在家中有意思,可惜失去自由也就罢了,就连自己丈夫也处处嫌弃。
夜间床榻旖旎,杨荞忍着心底悸动,问:“清明,你真不喜欢我啊?”
男人不停动作,回答得毫无情欲:“夫妻敦伦,何论情爱。”
终究是一厢情愿的倒贴……算了,大姑娘何患无夫,离!
留下和离书回到榆林府,当她将情伤抛诸脑后时,裴清明却又出现了。
一会儿是给她送棉被和暖炉,一会儿是无端吃醋,甚至不顾脸面为她暖被窝。
“裴清明,不是说了再无瓜葛嘛。”
“和离书我没签,我们还是夫妻。”男人咬牙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绝不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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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来说, 今年夏日过得无比漫长,就如人生洗礼,全身打碎了骨头重新再来。
当初既做了留下的选择, 便没有退路。秋日的风将褚家祸事吹散, 褚琢安也被送回江陵, 而她在纪府预料到的艰难,也慢慢有了苗头。
瑜安提着发酸的手腕, 在抄到今日最后一份佛经时, 才暂时放下手中笔休息。
自嫁人后,她抄书的本事是越来越精进了。
宝珠端来热茶,骂骂咧咧道:“夫人真是小心眼的人,就没见过这么欺负儿媳的,老太太不说也站出来好好做主。”
瑜安抬腕将手心罩在冒着热气的茶盏上, 良久才端起放至嘴边, “人之常情罢了。”
在沈秋兰眼里, 纪景和贬官是褚家拖累, 如今褚家就剩下她一个了,还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想到自己院子里还住着那么一个“仇人”,谁能不厌恶。
七日茹素,抄写佛经,要比核对纪府那沓子账簿轻松太多。
况她本就在孝期, 沾不得荤腥。
正说着,门木板传来“咣当”一声被砸的响动。
宝珠抬脚去看, 左右什么人都没有,倒是脚下又发现一块半个拳头大的石子。
“竖子!又是林家那臭小子。”
沈秋兰见不得她,尤其是褚行简问斩后, 便更是扬言,要不顾一切休了她,疑惑的是,自与纪景和谈了一次后,就完全消停下来。
不过大概是心中气消不下去,嫌弃家中有她这种媳妇抬不起头,所以仍旧会在她面前不断提起“休妻”的事情。
其实瑜安也好奇,纪景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在坟前哭晕后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宝珠的转述:
只要你留,这纪府少夫人便永远是你的。
也就是因此,沈秋兰便光明正大将林巧燕留在了府上,还就住在半亩院的隔壁,隔着一堵墙整日吵闹。
特别是当林姨妈把自家孙子带来之后,她着半亩院便没了安静的时候。
不是朝她们住的房子扔石子,就是朝院门口泼水,上次差点还把宝珠撞倒。
瑜安浅浅叹了口气,抿口茶瞧着眼前纸笔,面无神色。
纪景和都宿在书房,细算起来,已经有两月未见过面了。
宝珠满脸怨气,“姑娘,咱啥时候能把这林家人赶出去,叫人见着真真儿心烦。”
话正说着,宝珠顿时来了点子,“姑娘,不如把这些事情告诉姑爷了,老夫人不是教给咱的嘛,学会找对人,正巧儿,听青雀说,大爷今日就要回来呢。”
在褚行简离世的那一个月里,瑜安几乎是不吃不喝,快死在了床上,若不是荣寿堂的老太太记挂她,开导她,她怕是都挺不过来。
有照料恩情,瑜安往荣寿堂跑的次数也就慢慢多了,老太太待人真诚,经常教她办法。
可惜有些话叫人听听就过去了,瑜安还真没走进心里。
如今相较之下,宝珠倒比她还听得认真。
在这纪府,她已没了娘家依靠,唯一能让她依靠的便是纪景和,若是有了他,日子兴许会好过不少……
宝珠:“姑娘虽是在孝期,但总不能不联络不是?姑娘就算是再不待见姑爷,也得留住他,难不成真叫那林巧燕进了家门?”
那样的话,他们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
当初既然选择留下来,那便要有留下的决心。
在纪府立足了,才好在外界施展拳脚。
又一块石子朝窗户扔了进来,窗户上的琉璃当即裂开一道痕。
瑜安瞧着窗子,半晌平声道:“把那孩子叫进来吧,把桌上这两块儿糕点给他吃。”
“姑娘。”
宝珠意外地唤了一声,心里的窝囊劲儿一下子就憋得她胸口疼,合着方才讲的话,她愣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怎得还要低三下四求和。
瑜安不为所动,换上哄人语气:“听我的,你去将他叫进来。”
宝珠理解不了,只能极不情愿地折身开门去,朝着那孩子喊了两声,把人招呼进门。
如人料想,林家缺乏教养,孩子性格顽劣不堪,区区五六岁大小的孩子,率先进了外人的家,不是问好害羞,而是大摇大摆地在屋内转一圈,随手拿起瞧见的物件端详,然后一脸嫌弃地放下。
“吃不吃?”瑜安推了推桌上的糕点,示意道。
那孩子转着贼溜溜的眼睛,撇嘴道:“我姑母说了,你们这儿院子里的东西不干净,都是脏手段得来的。”
脏手段。
褚行简罪名其一便是贪污受贿,此话意味很明了。
宝珠火气“蹭”一下涌上来,扬言要打,那孩子偏生是个坏根,挨了宝珠的打后,当即伸手扬翻了瑜安桌角的砚台,将瑜安抄写好的佛经毁得一干二净。
“你们都是坏人,活该!”
宝珠见到瑜安着急忙慌挽救抄写好的佛经,气不打一处来,抓住那孩子的衣裳,就是狠狠一顿打。
孩子挣扎不过,只能靠着嗓门喊人。
隔壁林姨妈听见自家孙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得了,当即冲了过来,从宝珠手里把孩子夺过去,护在怀里。
“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计较,怪不得不招人待见,扫把星!”说罢,还顺带“啐”了一口。
宝珠叉腰,正当开口理论时,瑜安上前挡在了她面前:“养不教父之过,姨妈若是当真疼爱孙子,应当把孩子交由父母身边好生教导,你当着孩子的面口不择言,也不怕哪日被孩子学了去,丢了长辈的脸。”
不比之前,林姨妈这次没了顾及,硬气道:“没了你爹,你是哪根葱,用得着你来教我?我们家的孩子再差,也没学会害人。”
瑜安端端正正注视着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还就是因为这番样子,叫林姨妈越是看不顺眼。
“你当心哪天被赶出纪府,连如今这般好日子都过不上,我这就去晚芳院,叫你好好瞧瞧颜色。”
林姨妈恶狠狠指着瑜安的鼻子,宛若街头发了疯的恶婆娘,没了之前的半分体面,哪怕是抱着孩子往外走的时候,嘴上都是骂骂咧咧的。
就像她方才说的,之前怕她有个首辅爹,如今倒台,丑恶嘴脸就半分不落地露了出来。
宝珠关上门,才有了后怕劲儿,她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怕有人在沈秋兰面前嚼舌根子,给她家姑娘再出刁难。
在屋中直跺脚想办法,反观瑜安,又不骄不躁地重新研墨。
“我就说不能把那孩子招进来吧……”宝珠急躁,“姑娘,你怎么不想想办法,任由那婆娘胡诌,给咱扣帽子?”
瑜安尽量定下心性,稳住笔头,久久未语的模样叫宝珠窝囊,气得一下午没说话。
天黑,瑜安还要赶夜抄写,宝珠拿着换好的新蜡放桌上。
“拿走,剩下的这个也能用。”
宝珠:“旧蜡没剩多少了,用着伤眼睛。”
瑜安:“听我的,去吧。”
宝珠不语,闷着头下去了。
漫漫长夜,时间一点一滴就在纸笔上消耗了,昏暗的灯光叫人眼睛酸涩,瑜安朝着手心哈了哈气,盯着要灭不灭的灯芯,心头不禁压上了块石头。
估摸着时间,应该也要来了……
外面打更声传来,已到子时。瞧着手边还有一沓,瑜安便咬着牙继续拿起了笔。
不过半晌,门口突然传来声响,那道熟悉的身影掺着深夜的寒露而来,叫室内又冷上几分。
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黑眸,如前世般久远的昨日之事又映现脑海,一幕一幕,叫她不敢忘却半分,即使做好了准备,脑中推演了无数遍。
瑜安僵着悬在空中的手,愣了几瞬才记起开口:“这般晚,大爷用饭了吗?”
“用了。”
纪景和温声回,听不出什么情绪,说罢便找了处位置坐下。
之前闹的事情历历在目,有怨恨在,有较量在,即使隔了时间,也不能完全淡然,始终像扎在心底的刺,时时刻刻提醒着彼此。
尴尬随着周身空气蔓延,叫二人都不好轻易开口。
瑜安放笔起身,将桌上的茶给纪景和倒了一杯,“大爷要歇在这里吗?我现在叫人送水。”
纪景和抬手,“不必了,今日来,我是听说了白日的事情。”
他言语正经,神情严肃,令人难以猜测,左不过就是与原来没甚差别的训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家中给她的傲气,经由一劫难后,那些傲气就随着被打碎的脊骨,统统不见了。
瑜安率先低下头:“白日里,确实我也有错,那孩子打翻砚台,恰好就毁了婆母叫我抄的佛经,往后将抄写好的放高一点,就好了。”
她语气柔软,仿佛今日委屈早已被揉碎咽下。
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纪景和抬眼瞧去,不觉间又软下声调:“今日之事我清楚,错不在你,孩子顽劣就该教养,夫人不必因为旁人的两句话便放在心上,此事无碍。”
瑜安心一滞,抬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生怕错过他脸上一星半点儿的表情。
纪景和不觉,仍自顾自说着:“佛经的事你也不必抄了,我明日一早会去给母亲说清楚。”
突来的关怀叫瑜安摸不清头脑,甚至叫她心惊,不安。
他们之间隔着徐云的血海深仇,按纪景和嫉恶如仇的性格,能容下她已是不错,就如她刚加入纪家的头几个月般,对她没有尊重和善意。
而如今一锤定音,她成了名副其实的仇人之女,怎得还反而关心起了?
烛台上的灯光明明灭灭,纪景和就坐在那张梨花木椅上,虑去了锐气,只剩下一团温润光泽的墨色。
瑜安抿唇强笑:“这倒不必,佛经我还是会抄的,婆母她……”
“灯暗伤眼,早些休息吧。”
纪景和打断她的话,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后,起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瑜安望着紧闭上的门,胸口久久不平。来了又走,就只为了安慰她?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纪景和赶在上值前去了趟晚芳院,左右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晚芳院便又闹了天,连着几日没安稳。
倒是瑜安,日子过得越发好,院子里的下人也跟着能吃好干好,隔壁林家人日日送来些东西讨好,皆被瑜安拒了回去。
又一日,林巧燕捧着礼品在院门外求见。
宝珠:“瞧丫鬟手里捧着一个大木盒子,不清楚是什么。”
瑜安头也没抬,翻着手里的书淡淡道:“不见。”
宝珠:“那林小姐说就见一面,见了一面就走……”
“那也不见,就说我睡下了,不便见人。”
这话听着就像借口,可见连哄骗的心思都没有。
宝珠本就不喜林家人,也不想招待,见自家姑娘这般硬气,当即就露了笑脸,满意地去回了。
连着三四日的拒绝,林家母女气不过,第二日就跑到了晚芳院。
她们现在成了晚芳院的常客,日日打秋风,府中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秋兰坐在榻上,正值在气头上,瞧见什么都不顺眼,也不知自家儿子前世是何种命苦,竟遭逢上这么一门婚事,偏还人傻,早早休了也不准,非要留在家里,甚至偏向外人,开始讨她这个亲娘的嫌,白养了二十二年。
不准林家人再进半亩院,不准叫他媳妇再抄佛经,不准叫府中下人苛待褚家上下……这是什么意思?
是让她把半亩院的人都当祖宗好好供起来?
林姨妈最看懂眼色,愤慨道:“听下人说,昨夜寅初还去见了那人,保准儿是咱被告了小状,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她了,你说说她,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舍得打这么大小的孩子。”
“叫我看,都跟褚家死了的那人一样,都是心狠手辣,没心的主儿,偏偏表哥还误信那人的话,当真是可怜姨妈了。”
林巧燕满脸愁容,当真是为了沈秋兰考虑。
“我与巧燕住在隔壁,可没少见褚家下人私底下偷鸡摸狗,不是在厨房偷吃,就是用着贼溜溜的眼神瞅着你,尤其那个叫宝珠的丫头,更是野蛮得没性儿,连上下尊卑都忘了。”
沈秋兰眼风一扫,“偷鸡摸狗?”
进来府中常生盗窃之事,就连纪姝院子都没能幸免,沈秋兰正想着该如何查办,今日瞧来是也是,真是她小看褚家人了。
沈秋兰:“你们可有证据?”
口说无凭,一旦有了证据是半亩院的手脚,她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林姨妈应承:“你执掌中馈,一声令下好好彻查一通,不管查出来是谁,都当是肃清府中,这有何妨?”
正当说着,门外的纪姝气冲冲跑了过来,委屈地瘪着嘴,气愤骂道:“娘,我最喜欢的簪子不见了,听院子里的下人说,说是前几日有人趁着我外出时,偷溜进过我的房间。”
沈秋兰:“怎么看见也不拦着?可瞧清楚是谁了?”
“他们身形瞧着像我身边的丫鬟彩琦,就没在乎,可是彩琦一直在我身边侍奉着,怎么会背着我不在时偷东西。”
林姨妈趁机道:“府中像彩琦年龄大小的就那么几个,水蛇腰削肩膀,真不敢是半亩院的人?”
纪姝转念一想,当真有了念头,“姨妈说的是不是伺候在褚瑜安身边的那个丫鬟,平日里瞧着就不叫人舒服,如今褚家倒台了,便什么坏心思都摆在脸上,不仅贪,还偷……”
“娘,你可得好好管管,咱们纪府不能毁在那种人手里啊。”
沈秋兰狠狠将茶盏砸在桌上,缠绕在心底的不满更是叫嚣,叫她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给我查,我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
沈秋兰身旁的嬷嬷得了令,领着府中几位大管事,当即就开始清扫整个纪府。
纪姝则是直奔往了半亩院。
林巧燕心里没底,暗中拉了拉她娘,“你真准备好了?”
林姨妈渐渐慢下脚步,直至见前面的纪姝在廊中拐过不见身影,才安心答:“自是准备好了,你慌什么?”
“抓不住怎么办?”
机会只有一次,林巧燕既不想错失,也怕露馅出错。
眼见这凤凰腾达的机遇,不止是她,林姨妈更是不想错过,抓到手的猎物,敢叫她松嘴?
门儿都没有。
林姨妈:“你放心,万事俱备,你就等着做纪家少夫人吧。”
纪姝自小与徐家亲近,本就想着自己未来嫂嫂能是徐静书,后来听闻自己长兄做主应下了与褚家的婚事,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事实愈发出人意料,褚家成了陷害当年徐家倒台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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