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让你说,可不是叫你不说徐家的事,我且问你,昨日徐家可对你嫂子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吧。”纪姝回想,“徐夫人发了几句牢骚,徐姐姐也与嫂子站在一起聊了些什么,不过我躲得远,并未听清,只知她们站在一起一会儿就分开了。”
纪姝瞧着他的脸色,一副疑神疑鬼样子,“不过我确实觉得,徐夫人和徐姐姐变了很多,尤其是徐姐姐,我总觉着她眼神不一样了,怪得很……”
之前的她平易近人,处处耀眼,而昨日见面,笑意不达眼底,处处透着隔阂,两个月前,她们都不是这样的。
听着纪姝的话,纪景和又何尝不怪异,他与徐家人自小相熟,从为觉得有何异常,但是自从他成婚之后,就开始变得奇怪。
究竟是他识人不清,还是人心易变。
话也算问罢了,纪景和转头去了半亩院。
他去时,瑜安还是老样子,坐在榻上做女工,就如昨日场景重现,瑜安不冷不热地看着他,依然是宝珠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夫妻二人相顾无言。
她们就如早些排练好般,将自己的动作重复了无数遍,在他面前熟练到了骨子里,他于她们而言,与外人无疑。
他张了张嘴,竟也生出一种近乡情怯,哽了一下才寻得一个话头:“昨日送你的东西可还满意?”
那只红木匣子?
瑜安随口回:“大爷送的自然是好的。”
一股莫名的想法涌入心头,叫纪景和鬼使神差问出了一句话:“那花样儿瞧着如何,听青雀说,虽贵重,但是款式旧,还怕你会不喜欢。”
掀起茶盖轻撇浮沫,而在她话语落下时,彻底顿住了。
“大爷送的首饰我很喜欢,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戴的。”
会戴的……可是,那是两块未经打磨过的玉石……怎么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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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女主成长路漫漫,后面一旦有了查案的势头,就不会断了,现在还没开始[求你了]我的看法是先立足,后查案,如果你们觉得目前女主的进度太慢,那我提快一些,刚好我写的存稿也就到那儿了,差不多就是十章的距离
其实只要你们留言,不管好坏,不管浇营养液还是投雷,我都特别想回答,但是我又考虑到作者与读者的距离,所以我已经很克制了[红心]谅解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的支持[求你了][抱抱](鞠躬~)
第26章
曾经的种种误会隔阂还在, 他不指望凭着几件东西,就缓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当听见她随口装作的“在意”说出口时, 心口就像是有淬了冰的细针扎入, 但又轻得叫他感觉不到痛意。
“今日上朝, 听见有人说了昨日的事情,为何不实话对我说。”
他背对着她, 不开口时, 那道背影便愈发显得倨傲和高冷,对他来说,寂静远比斥责还要可怕。
但现在,她心里早已掀不起一丝波澜,她只想由此分辨出他心情究竟如何, 而去把这场戏唱下去。
他语气中的不满和质问, 叫瑜安只觉得可笑。
他知与不知, 意义何在。
“本就是小事, 便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 反倒像是卖惨。”
瑜安停下手中针线,“徐家于大爷情深义重,确实是我家做错了,没什么好说的。”
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便是涵盖了千言万语,草率揭过了忽略他的真因。
这是无视, 这是不信任,他们是夫妻,不该是这个样子。
纪景和长长呼出口气:“你是纪府的少夫人, 徐家虽对我有恩,但也不能随意折辱你,我也不是那般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护的人。”
“今日过后,我会给半亩院配上人手,往后出门带着,叫人放心些。”
话语落下,砸在瑜安的耳朵里,吵得叫她脑仁发疼。
如不冷血,为何见死不救,如真的将她视作自己的妻子,褚家怎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在他眼中,徐家家破人亡,哪怕仅仅是怀疑,就将褚家提前判了死期,从没正眼瞧过她;眼下,哪怕明知褚家是被冤枉的,又有何相帮?
就连一句公道话都没有说,何谈保护……
现下装模作样,怕只是为了不叫她给丢脸罢了。
瑜安埋下心中苦涩,尽量换上照常的语气:“我本就鲜少出门,这没什么的,我爹已不在人世,大爷就放过我,别提了。”
“至于徐家,你也别担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静静说着,叫人听不出又半点情绪起伏,仿佛早就接受了这件事。
她刚嫁进来时,虽也性格温和,但身上或多或少带着锋芒,会出声与他争吵,会暗中下药教训别人,但是现在,她瞧不见之前半分样子,甚至连不平都没有。
纪景和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就如平静春水般恬静,如一团春水柔和,看似无声柔软,却暗藏着她独属的锋芒,永远不向他展露丝毫。
瑜安抬起头,对上他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大爷别担心,真的无碍。”
她临了笑了一声,可并未听出半点真正的喜悦。
“大爷若是真的念我,侍卫什么的,就别给我派了,我若真的带着侍卫去了外面,还不知私下会被骂成什么样子,我不出去就好了。”
她道,“反正他们也不会进来。”
句句顺从,无丝毫不满,嘴上笑着说,但眼中尽是冷淡,如结冰般清泠,眼底的黑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纪景和不再言语,瑜安也不打算多说一句话,直到屋中剩下她一人时,她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翌日,宝珠端着净水进来,瞧见瑜安眼底青黛,心头止不住地心疼,“姑娘要不要再歇会儿。”
瑜安朝外望了眼,“外面什么动静?”
宝珠:“青雀说,大爷给咱院里排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说是他平日里带惯了侍卫,半亩院没有,住着不安心。”
见她不同意,说的借口罢了。
他一个有武傍身之人,平日里哪里带过什么侍卫,况且他也不在半亩院住,安心不安心与他有什么关系。
宝珠见瑜安不说话,随即安慰道:“留下也没什么不好,哪怕是做样子,也能给外人瞧瞧,姑娘是被姑爷惦记着的,以后出门也防护些。”
人都来了,还能赶出去不成。
瑜安摆了摆手,就此作罢。
自此之后,纪景和连着五日没来,叫瑜安也清静些,整日除了安排府中巨细,余下的时间便是都花在了女工上头。
好容易抽出一日下午空闲时间,拿着做好的护膝和抹额去了荣寿堂,还能逗老太太开心些,骗两盏茶吃。
纪母拿着瑜安送来的东西,对着窗外的光线观察精细的针脚,笑道:“咱纪家还真是巧了,都娶了一双巧手媳妇儿。”
瑜安还想着缘何有个“都”字,旁边伺候纪母的嬷嬷就先解释:“可不是,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做的一手好针线,给老太太做的那双绣鞋,现在还在柜子里放着呢。”
原来是沈秋兰。
对瑜安来说,挺意外的,本以为她不爱这些,但一想沈秋兰出自名门闺秀,便不足为奇了。
嬷嬷:“方才煮茶时,听少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说,少夫人整日除了管家,就是没日没夜地做这些针线,可委实要仔细着,小心年纪轻轻伤了眼。”
“就是。”纪母紧跟着附和。
瑜安讪笑:“除了管家,也没什么能干的,祖母你帮了我那么多,这些算什么。”
褚家出这么大的事,她在偌大的纪府成了无依无靠的人,那段时间如不是老太太心善,见她可怜陪着她,她兴许真的熬不过来。
仇恨再大也大不过悲痛,褚行简的离世险些就将她断了活下去的念想。
纪母微微弯着眼,眼角皱纹藏着世家沉淀的从容,喟叹道:“我也算不上什么帮忙,你是个敞亮孩子,心也善,就算是得了什么,也是你应得的……到底是,景和那孩子对不住你。”
“景和心气儿傲,长这么大除了近日降职,可谓从未受过丁点的挫折,他懂得多,没出过错,自然就不将旁人放在心上,也就因此害了自己。”
她瞧着瑜安微沉的面色,一鼓作气开口:“其实,他也不是没……”
正说着,门外就响起了动静,将纪母刚要发出音掩盖得一干二净,瑜安被吸引走了目光,早已无心她说话。
“老夫人,少爷来了。”
纪母:“快请进来。”
瑜安起身下地,站在了一旁,纪景和进来时,一抬头便直直瞧见了她。
视线堪堪落在她身上,便蜻蜓点水般收了回去。
纪景和面上没露出多少情绪,倒是纪母眼尖,瞧见了瑜安的不对劲。
“祖母。”
纪景和行礼问好。
纪母不变脸上笑容:“不是说忙么,这么早就赶回来了?我还说你们夫妻俩是商量好了来我这儿。”
嬷嬷急忙搬了两个凳子,瑜安正欲开口告辞时,却被纪母率先出声留了下来。
“快用饭了,就别回去了,你们两个陪着我把饭吃了再走。”
见瑜安还要说话,纪母就直接将瑜安拉到了自己面前,叫她坐回到自己榻的对面。
不管是强逼,还是什么,就这般做了,她不愿让夫妻两个陌生如路人。
纪景和不语,但心里一清二楚,他素来不爱强人所难,便主动道:“祖母,她管着家,身上担子重,不若叫她早些回去,她吃不惯荣寿堂这边的饭菜。”
纪母“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我看是有你在就胃口不好,人家跟我吃得就好好儿的,胡诌什么……”
纪景和:……
老太太定了心要撮合他们两个,话至于此,瑜安也不好再坚持,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半个时辰也就结束了。
室内沉寂下去,心中憋的话就如桌上冷掉的茶水,沉在杯底,苦在心头。
茶水上好,纪景和瞧见瑜安不再有动向,才说了今日正事,他要外出豫州巡察一月。
纪母历经了五代人,虽是后宅妇人,但政治敏锐并不差于在朝官员,听见孙子要外派道豫州,当即问起了话。
“又有变动了?”
纪景和:“圣上身体垂危,孙儿前去,是要奉命查清一些事情,大抵明年……就该有新动向了。”
没明指,但也算明说了。
此次前去,牵动着储位之争,闹不好,许会成了害命的凶事。
可成败在此一举,又不得不行,千言万语道不尽,最后只能嘱咐再嘱咐。
而相较于纪母的关心,榻的另一头却显得格外冷静,纪景和连连应下,目光仍会不动声色停在那身素衣身上,心底竟生出一丝期颐,希望听到她一句叮嘱的话。
时间草草过去,瑜安先行一步离开,才到半亩院不久,青雀就过来找纪景和的衣裳。
那些衣裳不知放在半亩院过了多长时间,就连宝珠都没了印象。
她们也不知,平时里半分不提的东西,今日临走前,怎得就突然惦记起了。
纪景和又不缺衣穿。
最后只能先叫青雀回去,找到之后宝珠多跑一趟送过去。
宝珠废了好番功夫,出了半身汗才从柜底找到两件被压得不成样子的袍子。
“姑爷也是,从没见过他穿过的东西,怎得此时就当紧上了?以后还是别留在咱这里为好。”
正欲叠好送去时,才发现袖口破了一大块。
“忙活了半天,衣裳是破的……我就不信姑爷会穿,我看就是故意折磨人的。”宝珠牙痒道。
瑜安浅笑:“那就不管了,你先去休息吧,待明日临行前给青雀送过去就好。”
宝珠打包好后,什么不顾就先离开了。
昏黄烛灯下,眼眶泛起酸涩,抬头望去小几上那个包裹,脑中渐渐便空白了。
她起身下床,向榻边走去……
第27章
此次出行比往日里上朝还要早些, 若不是宝珠叫瑜安起床,她差点睡了过去,匆忙收拾赶去门口时, 果不其然就差她一个。
因为上次林家的事情, 沈秋兰算是与瑜安彻底结下了梁子, 近一月未见,婆媳之间依旧未改任何。
沈秋兰懒懒瞥了眼姗姗来迟的人, 止不住鄙夷:“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也太不像话了。”
瑜安向她和纪景和行礼,“儿媳昨晚睡得迟,便有些起迟了。”
昨晚睡得太晚,如今强撑着起床,脑仁都犯着疼, 就像是裹了一层湿巾子, 做什么都发沉发晕, 已分不出什么精力去应对什么。
纪姝见场面冷下来, 只好替瑜安说了句话:“嫂子怕不又是核账核得晚了,得亏我哥舍不得走, 叫你赶上了,还不赶紧给我哥说两句体贴话。”
瑜安没什么话好说,与旁人相论起,纪景和出远门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那一个。
况知道他的那些所作所为, 她真说不出什么真心话,但气氛逼这儿了, 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声“大爷路上小心”。
一句不咸不淡的关心,叫人听着只觉着敷衍,纪景和瞧向她, 喉间的话翻滚一遍,还是咽了下去。
沈秋兰心疼儿子娶了这么一个人,想着今日不宜说丧气话,生生将不满憋了回去:“我儿苦了,路途遥远,可千万要小心保重,以身体为重,家中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母亲不必忧心,儿子会注意的。”
纪姝:“哥,你要是去了豫州,瞧见什么好玩的,可一定给我买些回来。”
沈秋兰嗔怪:“多大了,还玩?你哥外出是有要务在身……”
纪景和露出一抹笑意:“母亲不必怪姝儿,她向来爱那些小玩意儿,我叫青雀出去买些去便可。”
沈秋兰叹气,摆手:“罢了罢了,这些都是小事,你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儿子想不开,儿媳不争气,她还能怎么办,想当初,她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简直胡闹!
时辰不早,纪景和行临别礼,临行前又多看了瑜安一眼,最后还是翻身上马,驾马离开。
马蹄踏踏,消失在黑压压的街道。
沈秋兰卸下口气,随后将视线移到瑜安身上:“你跟我来。”
甩下一句话后,就折身离开,纪姝瞧见这动静,心觉不妙,当即向瑜安投去了可怜的目光:“你可当心啊,她发火了,别触霉头。”
所谓旁观者清,几番相处下来,纪姝渐渐改了对她这位嫂子的看法,虽然究根到底还是会别扭,但比原来好太多了。
谁不希望哥嫂恩爱,家庭和睦?
瑜安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离开,跟着沈秋兰的方向去了晚芳院。
不用纪姝提醒,她也知道,沈秋兰憋了快一个月了,今日才找到由头,不好好训一次就怪了。
刚踏进晚芳院院门,就听见正厅传来一声“咣当”门响。
宝珠倒吸了口气:“姑娘,要不要去找下老夫人,我怕……”
瑜安:“没事,她不会打我。”
顶多训两句,她听得下去。
瑜安:“反正你也进不去,就先回去吧。”
宝珠将人送至门前,满眼担忧,隔着一道门帘她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压抑,这种情况,她真怕沈秋兰再说些过分的话,叫瑜安再受些委屈。
瑜安拍了拍她手,径直掀起门帘进去了。
她没睡醒,此时难受得紧,她想早些完事,回去睡觉。
沈秋兰坐在上首,听见她进去的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说一句叫她先坐下的话。
“你不知景和要远去豫州?”她问。
瑜安坦然:“知道。”
“知道?”
沈秋兰嗤笑,尾音带着极怒时的微颤,“既是知道,就是那般敷衍的?跟别人家的儿媳比,你有哪一点做得好的?丈夫外出,起迟不说,还什么都没备着,你的意思是,叫他路上饿着,受着苦你就满意了?”
知道沈秋兰气头上,瑜安便装安静,不管上头发着什么火,她都乖乖听着,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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