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菩提树下劝慰着老混蛋不要执念飞升的素衣女子,那时脸上的神情寡淡得和此刻一样,如天神垂眸,又或是……“天道”?
灾厄心中直犯嘀咕,难得没再屈娆挥剑的时候大声叭叭扰乱思路。
屈娆看了眼手中剑。
冷静,或许这是好事,而不是灾厄又在心里犯嘀咕想着给她来一波大的对吧?她穿越的时候倒霉熊都不知道停播多久了,没必要在异世界上演对吧哈哈。
“原来如此,”灾祸之剑深沉的声音在屈娆举剑格挡还要攻击苔花的饲魂翁时幽幽冒出,让剑尖都因为被吓一跳而划歪了几寸。“你竟然是这样的身份。说不定之前的重伤,还有失忆,和那老混蛋有所关系。”
屈娆:?
故事更新了?什么时候的事?
还有你能不能说明白点?拒绝谜语人行为!
“使者、使者莫忧!”饲魂翁气喘吁吁又狼狈地避开她的挥剑,脸上的狂热抑制不住,看着格外吓人,“我除掉令你忧心的东西,这样一来,你就只能带我走啦!使者!我必定会让您满意!”
“闭嘴!”黑衣修士骤然上升的气势掀飞了想要接近的饲魂翁,动静之大让更远处打斗的两妖都投来惊奇目光。
屈娆都快被这几句吓跪了。
这什么“献/祭”“祭/品”“自/焚”的封号关键词!?
咱们什么仇什么怨啊!?
她真不是邪教,也不需要祭品,更重要的是——她就一个平平无奇的筑基期,怎么可能带飞升啊!?她顶多让灾厄带人往天上飞一圈!
这样想着,屈娆挥舞灾厄的动作带上了点悲愤。
还有灾厄这家伙!你脑补的东西倒是说出来啊!说出来帮她补补设定,而不是深沉开口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der啊她都还没明白!
心中的小人崩溃地捂着脑袋大喊大叫,现实中的黑衣修士手中的利剑从未停下动作。
哪怕一直在努力躲避,饲魂翁的身上还是被七七八八割出了很多道口子,腥臭的血味止都止不住。
黑衣修士停下了手,眼中闪过复杂。
“离开这里。”她没收剑,但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勿生执念。”
再打下去她这可就不在正当防卫的范畴了啊QVQ。
饲魂翁颤颤巍巍地站着,慢慢抬头,看向黑衣修士。他的脸上露出温情却又诡谲的笑容。
“我父弃我不顾,”宣黄说,“吾母生即离我。”
“养母乃人视牲畜,叫我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只有你,”饲魂翁痴然一笑,“使者,只有你,会劝我……迷途知返,勿生执念。”
黑衣修士默然。
“使者啊——”
他摇晃着,慢慢蹲下,似要跪地臣服。
“你也太天真了!”
元婴期的修士虽被伤,但保命的手段可不少。
看似要跪地臣服的饲魂翁,在下一秒消失原地,蓦地出现在黑衣修士面前!
“天既不助我,那我便逆天!”邪修癫狂大笑,“吾要飞升,谁人敢——”
“嗤——”
血□□穿的声响突兀响起。
正发表豪言壮志的邪修眼前一黑,缓半天后低下头,看见洞穿自己心脏的灵剑,以及剑身上带着的黑红火色。如蛛丝一般的火线细细密密地从心口处极速蔓延,交织成网攀附在四肢上。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见了保持着扔剑姿势的黑衣修士。
屈娆:我靠!好险!
作为最懂饲魂翁这个人的作者本人,屈娆对对方说出口的那些话半个字都不信,甚至还有点想笑。
在看到对方膝盖一弯准备下跪的时候,她更是警铃大作——
男人,下跪,忏悔。
这几个元素搭配在一起,一定没好事!
果然,下一秒突然暴起的饲魂翁就被早已做好准备的屈娆阻挡,手中的灾厄在冷笑中脱手,直直撞进了对方心口。
“不……可能……”邪修瞪着她,眼神凄惶又阴冷,“你……该怜我……啊……”
屈娆:?
她看上去很像个老好人吗?
你都打到脸上来了,那她反击也合情合理吧——还是说只有站在原地乖乖挨打才能叫你满意?
sorry啊,她最擅长的就是拒绝别人了。[墨镜]
邪修话音落下,从内至外的滔天黑焰席卷了他全身,让饲魂翁就此身陨——
将血牙玉紧握在左手的屈娆一个物理拉满的重拳出击,对着想要伺机而动的黑色气体上勾拳收尾!
笑话!红蓝条都没清空,你觉得她会掉以轻心吗!?
小汁!这可是她写出来的修仙界!
伴随着一声尖嚎,往外飘出的黑气彻底被火焰吞噬。
红蓝条在屈娆眼前消散不见后,收回左手的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没事,抵抗邪教人人有责。阿弥陀佛,哈利路亚,大不了回去之后敲敲木鱼把功德再涨回来……
屈娆心里念念有词,脸上有些苍白。
灾厄还以为她又犯病了,看着破碎感十足,气得直骂刚刚那邪修什么鬼玩意儿。
“要不先打坐补补灵力?”灾厄“嗖”一下蹿过来,“屈娆,你……”
“——哇,好剑法。”
近在咫尺的,那张妖异脸上浮现了好奇的神情。乌兹笑眯眯地看着她,上挑的眼尾还缀着一颗小痣。
“你是什么人?为何我看不透你的境界?”他好奇地扇了扇风,扬起黑衣修士额前的碎发,“是人?是妖?是鬼?是魔?”
是你妈。
屈娆面无表情地心想。
你差点把你妈心脏病吓出来了。
毫无犹豫,黑衣修士抬手对着眼前妖异俊秀的人脸就是一拳!
“哎哟!”
竟然没法避开?!
吃了这拳的乌兹后退数步,一手捂右眼,一手拿扇子防备。
“哈哈!”紧追而来的阿卢罗擦了下嘴角溢出的黑血,幸灾乐祸,“叫你欠!这家伙对妖可不留情面!”
之前还因为黑衣修士看不上妖修而愤愤,此刻阿卢罗见小叔吃瘪就乐得直咳嗽。
“你中毒了?”修士没往老乌龟那边多望,反而看向他,“不是说能打过吗?”
化神初期打不过化神巅峰?朋友,你爆种啊!
屈娆一脸恨铁不成钢:难道指望着她吗?还是菜鸟天骄和吉祥物天佑?
迎着黑衣修士古怪目光,阿卢罗一噎:“是我大意了。”
他承认爽快,但也不忘把小叔拉下水。
“不过这家伙可不弱,”阿卢罗笑得奸诈,“老王八壳厚着呢!”
“那就破。”黑衣修士说得云淡风轻,“破开防御,就弱了。”
好狂的一句话!
乌兹夜捂着眼睛冷笑:“你知道我是谁么?敢说这样的大话?!”
她可能还真知道。
阿卢罗心想。他可是听到了之前那个邪修的话,乌兹夜不相信,只当邪修在胡言乱语,但阿卢罗不一样。
有了邪修的那番话,他才对脑袋有关屈娆的谜团有了一点点头绪。
“无所不知”……或许并非她的戏言,而是一句坦然的实话。
“乌兹夜,象龟,最能活最能苟的妖修,高防低攻,因为太过无害而决定用毒,”黑衣修士面无表情地开口,“与上任妖王结为异姓兄弟,却在兄弟死后觊觎妖王之名而谋划千年。以为自己是人妖混种而不被众妖承认为王,实则只是太弱,妖族不需要只会苟活的王。”
乌兹夜:“你!你在说什么狗屁!?”原本还在优雅扇风的妖修勃然大怒,合扇后刃尖直指巍然不动的黑衣修士。
只有最了解你的人最懂得怎么叫你破防。
不巧,屈娆了解自己笔下的每一个角色。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她淡淡开口,“最重要的是……”
黑衣修士召回那柄散发着不适气息的长剑,抬眸看向他。
“无名村上的妖气,是你所为。”
她的声音笃定,半点没让他辩解的余地——不对,他为什么要辩解!?区区人类,能耐他何?!
“解除妖气封锁,”望着不自觉高度警惕的乌兹夜,修士淡淡开口。
“不然,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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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之后的更新时间暂时移动到晚上八点,字数过半,还在整理本文思路。
全书最好打的BOSS是乌兹夜, 全书最难打的BOSS也是乌兹夜。
最好打是因为乌兹夜生性警惕,筹谋妖王之名都是等上任妖王死了几百年确定死透了,才开始谋划侄子的妖王之位。没有完全的把握, 他不敢出手。你惹到了他?他会很生气,发现打不过,就气呼呼地跑到阴暗角落继续筹谋。
最难打就是这家伙实在能苟,只要你一下干不死他,那这家伙就会记仇记一辈子。乌兹夜的大部分敌人并非被他杀死, 而是被他熬死的。
要不说是世界上最长寿的乌龟呢。
目前屈娆要做的就是唬住对方。
毕竟乌兹夜刚登场就是化神巅峰,而没有疫鬼反哺的阿卢罗, 此刻也仅为化神初期。晋天佑和程天骄就不用说了,妥妥的两个小菜鸟。
至于她?
哈哈,别忘了她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筑基期。
现在能靠得住的,就只有屈娆手中的这把大乘期的灾祸之剑。
“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黑衣修士不仅说出了他的来历, 甚至连他的谋划都似乎有所预料,乌兹终于收敛。他站在远处, 乌金铁扇遮面, 只露出一对妖瞳:“大话倒是说得好,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屈娆深吸一口气:“你可以试试。”
她知道现在比的就是气势,空城计知道吗?她现在就是那城墙上帮忙搬琴的童子。
黑衣修士神情淡然, 手握灵剑, 随着黑红灵力注入剑身, 乌兹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那把剑……’
他眯起了眼睛,目光落在了修士手中紧握的长剑。
‘有点眼熟啊——等等,邑不渡!?’
乌兹夜瞳孔骤缩,失声道:“你是——邑不渡!?”
灾厄:“嘎!”
原本正蓄势待发的灾厄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一样顿住,随后破口大骂:“你骂谁呢死乌龟!?”
“不对, 除非自宫变性,不然你怎么会是那灾星?”乌兹眼睛一转,颇为警惕,“你手中怎会有那柄灾祸之剑?”
灾祸之剑?
一旁的阿卢罗听到了这个关键词,脑中隐约留有了点印象。
但这名字一听就不对劲,毕竟至少正派是没人会用这个名头的剑作为己身武器。
“邑不渡……”
黑衣修士喃喃,脸上划过复杂,“与你无关。乌兹夜,将这头顶妖气速速撤掉!”
对方避而不答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
观其态度,应该并非邑不渡仇敌,否则反应不会如此平淡。可……邑不渡那灾星,怎会有“朋友”这玩意儿?
乌兹夜脑中思绪涌流,面上却笑:“你不说,我也不问。不过要我撤掉这妖气,不行。”
“你想造新王,”黑衣修士道出他的计划,这让男人妖瞳收缩,眼神越发惊疑不定,“可这世上妖王还存,妖族怎能容纳第二个新王?”
修士说得没错。乌兹短暂沉默过后,笑得意味深长:“道友不明,乌兹这次前来,正是为了解决这冒认妖王身份的杂种。”
他望向阿卢罗,哼笑道:“区区小妖,还想冒认妖王这一名头?属实可笑!”
阿卢罗:“你!”
他算是看出来!这家伙打的就是把黑说成白的算计!什么妖王?现如今妖王已不显三年,如果再诞一个新王,就足以证明阿卢罗的身殒!
妖族的王的确是打出来的,可也并非不会诞生天生妖种。只是天生妖种的诞生不会在妖王在世之际诞生,反之,那定是妖王陨落。
乌兹打算用天地灵种来伪冒天生妖种,好让灵种被他所掌握,届时作为摄政王,他能够筹谋的东西就更多了!
“我观道友如此护人,”龟妖眼波流转,嘻嘻一笑,“定是不了解妖族的事。既然如此,不若卖我个人情,待我解决了这伪冒的小妖,道友的恩情我必定报之。”
“……”
现场安静得可怕。天空上早已阴云遍布,风雨欲来。随着乌兹尾音落下,天边划过一声惊雷。
阿卢罗紧张地望向黑衣修士所在:“屈娆!我们说好了的!”
屈娆?这名字倒是从未听过。
乌兹心神一转,面上却继续道:“他许诺的东西,我可以给道友十倍。”
“哦?”
黑衣修士终于开口,“十倍?”
一听似乎有戏,乌兹忙道:“我乌兹夜从不违约。”
“那改命散,你也有十倍?”
改命……散?
那不是古籍上记载的东西吗!?
乌兹一噎:“道友说笑了,这东西如果阿卢罗会有,那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我不管,”黑衣修士淡淡开口,“你不是说,他许诺的东西,你可以给十倍吗?”
乌兹:“……道友。”他脸上的笑容微僵,口中挤出几个字来,“别、太、过、分。”
他上哪儿给你搞改命散来!?有那本事,他早飞升上天了!
“再说,以道友的本事,也用不上这改命散吧?”
黑衣修士却道:“并非我用,你有就行。”
到这时候乌兹夜要是还不知道在耍他,这千年的王八精就白当了。
他冷笑一声:“既然道友不愿,那乌兹也并非恶人,只不过——”
他或许打不过眼前这个神秘剑修,撤退的话也有危险的可能,但……说不定这儿有东西能够克制对方!
“——我靠,屈娆快上!这家伙在用妖气打算催动灵种诞生!”灾厄的声音出现得格外及时,几乎是瞬间,屈娆就提剑而上。
完蛋玩意儿!
屈娆暗骂。
她还是对这王八蛋的苟活欲望看低了!逃跑就算了,还担心自己逃跑被追上,干脆把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提前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太怂,干脆引发本该一年之后才会出现的大事件,屈娆恨不得现在就上去给他另一眼来上一记升龙拳。
她冷着脸提剑,阿卢罗也终于恢复些力气开始打配合。
因为灵气不稳定,偶尔还能听见村子里人们的低低哀号。
程天骄刚将目光从黑衣前辈身上离开,落在一旁的目盲女子身上时她吓了一大跳。
“苔花!”她惊惶失措地跑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子,无助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肚子好痛……”
苔花额角冒汗,腹部在肉眼可见地逐渐胀大,吓得程天骄眼瞳收缩。
冷静,冷静点程天骄!想想现在要是前辈在这儿会怎么做!
“晋天佑!”她大喊一声还在愣神的小伙伴,“快来帮忙扶助苔花!”
后者慌忙来帮,程天骄则是松手,往自己眼上画动符文。
开灵视的符文,后面前辈也教过她,不过特意嘱咐不要常开,否则灵力消耗殆尽后脱力,这是在修仙界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苔花,苔花她帮了她们那么多!这两个月,程天骄早就把对方当作——
符文已成,灵视尽开。
程天骄再度睁眼,眼前的一切陌生却又熟悉。
斑驳的字符纹路如野猫抓乱的毛线团一样杂乱无章,她只能强忍不适开始辨别。
苔花的腹部的确有一团虚白纯粹的光点在不断增大,只不过在增大的过程中,又会有不少的黑气在妄图接近。
怎么办!?
“——天骄,那黑色的是妖气!”前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程天骄的双眼空茫地回望,在一堆乱线中找到了唯一真实的人。
“你往下看,脚底的是什么!”
程天骄垂眸,随后愕然地后退半步。
在乱线之下,赫然盘卧着一条巨大的白龙!
龙微微睁开双眼,一双能吓退百兽的龙瞳与程天骄对上视线。
要是人类也有炸毛的功能,那程天骄此刻就是一整个毛线团了。
“苔花体内的那个孩子必然会降生,”屈娆一边拿剑狂戳,一边大声告诉程天骄,“这是苔花自己的意愿,”
原剧情中,苔花为了腹中的孩子,曾向前来除妖的云无涯跪地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