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栀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特罗郡】
她朝他挥挥便利贴,“走吗?在我们的……契约服务期,你愿意当我的游伴吗? 当然,所有费用我出。”
谢北聿唇角一直勾着浅笑,靠了靠椅背看了她几秒,一派浑然天成的矜贵优雅,
“当然愿意了,什么时候?”
“现在。”她没想太多,脱口而出。
“可以。”他爽快答应,又问:“那你朋友呢?”
“她们还在睡觉,不吵她们了,我们直接走。”盛栀对他的配合很满意,也被自己的跳脱所折服,她收起剩下的便利贴,揣回自己口袋。
她当然没说,她实在不想把他带到李潇和尤晶面前,述说前因后果,让自己和她们尴尬。
既然xander想“履行服务”,自己又想一出是一出,那就来一场信马由缰的旅行吧。
“Anne小姐,”谢北聿对上了她亮晶晶的眸光,笑容潋滟,
“那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盛栀单手托腮,视线轻快亮堂,朝他递出手中的便利贴,
原本她想说,你有这个本事的话,也算你厉害。但话到嘴边,话锋一转,语气莫名蛊惑人心,
“你,舍得卖我吗?”
谢北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漂亮的喉结轻轻滚动,他抬手,接住她的便利贴,但在下一秒,他的前掌轻轻扣住她的前掌,翻转她的手心,
他俯下身,亲吻她的手背。
柔软的唇,一个礼貌的吻手礼。
盛栀眼眸微动,看着他把便利贴拢进掌心。
“自然不舍得,我很荣幸与你作伴。”他说。
一拍即合,两人回各自房间收拾东西。
临走的时候,李潇和尤晶睡得正香。盛栀给她们发了信息,留了字条,说会定时给她们报平安,还给她俩账户上转了足够的钱,让她们自由安排行程,好好玩耍。
从芬国到挪国有跨境大巴,盛栀原本在想,要不要维持一下“离异、净身出户”的人设,直接坐大巴走。
但这个方案一坐就差不多要一个白天,对现在的她而言实在浪费时间。
想想算了,xander也不一定就信自己这个人设。
于是她查了下机票航班,正好,如果现在出发,时间充裕。她给xander发消息,让他买这个航班的机票,又问他要账户,她要给他转钱。
xander只说好,没有发账户。
芬国这个地,当下时节昼夜差不多均分,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还没大亮,天气也冷。
盛栀恍然生出了一种荒诞感。
她竟然要和一个当天认识、仅有三面之缘的男人从异国到异国旅行,要不是她身上防身功夫到位,是不会这么干的。
坐上去机场出租车的时候,盛栀翻开了电子书看,余光中,身边的xander拿出pad,似乎在看华文邮件。
谢北聿的目光看了过来,轻声道:“你困的话,可以靠着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盛栀摇摇头,然而看了一会书真就困了,但在出租车上,她实在不敢睡着,于是吃了个咖啡糖,一路撑到机场买咖啡。
两人走好流程上了飞机。
一路飞往挪国的特罗郡。
飞机落地在挪国的特罗城。
挪国不是欧元国家,货币是挪国克朗。虽说日常基本都可刷卡支付,盛栀走到机场,还是顺手将剩下欧元换了克朗,以备不时之需。
从机场出来后,已经是大早上,她伸了个懒腰,“xander,我们先去酒店休息会,再想想去哪吧!”
谢北聿一路很自觉地为她推行李箱,淡淡笑说,“可以。”
两人打车到酒店。
酒店是盛栀在路上订的,两间房,位于市区五星级酒店。之前和李潇尤晶出来时,一路订的住处条件都很好,这会她也不想太苛待xander,便不管之前立的净身出户人设了。
好在xander事少,一路随着她走,没问什么。
特罗城不大,被峡湾和群山环绕。当下时间日照时间较长,还很幸运是晴天,在酒店放下行李休整后,已到下午,盛栀打算去坐坐当地有名的缆车。
这里路要滑一点,出去的时候,谢北聿递给她一副刚才特地出去买的冰爪。
盛栀笑着说谢谢,意识到xander每次周到的地方都很有用。
从酒店到缆车位置不算很远,两人步行前往。
盛栀昏昏欲睡的劲已经消散,她双手插着口袋,饶有兴致地看了圈周围景色。
“Anne,我很好奇,”谢北聿走在她身边,见她精神头活跃了不少,开口问她,“你平时会有生气这种情绪吗?”
来到这能偶遇她,已然算惊喜,现在他还发现,她在黑红半边天舆论的夹击下,状态很稳定,情绪也不郁闷。
“是人都会有这种情绪吧?”盛栀没想太多他为什么这么问,又思及自己,笑了笑,
“能让我生气的事不多,我生气的时候,一般不生闷气,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直接发泄,可能挺招恨。”
谢北聿浅笑点头,又垂眼看着她,
“你怕被恨、被孤立吗?”
“恨?”或许是xander的问题,刚好和盛栀当下的际遇甚是巧合,她看向天边思索片刻,平静道:
“这天底下的情绪,或许都是各自的投射,这天底下的架呀,是吵不完的。吵架不如做事,反正我做自己的事,很快就忘了。”
“至于孤立,”她颇为认真想了想,“世俗意义上来讲,我也算被孤立过吧。”
盛栀勾了勾唇角,眼中有一丝狡黠,
“但非要这么说的话,就当我孤立他们了。”
谢北聿眼波流转,唇角漾起弧度。
这是他喜欢的盛小姐,一直是神采奕奕,
眼里有团跳跃的火种,手中有把所向披靡的剑。
若干年前,LA城舞台上她的一曲剑舞,他惊鸿一瞥,仿佛基因设置的程序,仿佛命定,怦然心动。
脚步无意识上前,他碰见她张牙舞爪地预谋打人,耐心细致地安抚同伴。
既“坏”也温柔。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挑动心绪。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执念被激起,难以忘怀。
他在寻一个机会,一个正式认识她的机会。
在得知她要拍一个关于赛车手的电影时,谢北聿当即做行业调研,看财务报表,投资了新车队。车队将与这部电影展开合作。
比起投资电影,这是一个能与她并肩、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毕竟,他曾听说过,有些个要砸资源豢养她、用礼貌的形式邀她当金丝雀的家伙,遭到她的果断拒绝。
他不觉得盛小姐不爱钱,没人会不爱钱,但盛小姐在他眼中,更像《见青山》的经典镜头那样,一柄带了伐道杀气的宝剑,迫不得。他喜欢这种杀气,在围猎之中丝毫不减的杀气。
没想到,如今在地球另一端,他能提早与她相遇。
“那你呢?”盛栀想到先前他的自我介绍,反问他,
“你问我怕不怕被恨被孤立,那你怕不怕这些?”
谢北聿耸耸肩,平静道:“管他们去死。”
盛栀哈哈一笑。
两人走上了通往缆车方向的桥面,远处雪山连绵,峡湾宁静壮阔,仿佛冰雪仙境。
或许是某种心照不宣,又或许是之前沿用的人设作祟,他们没聊彼此的过去和现在。
他们开始聊生命、死亡、世界尽头、人类社会、动物世界……
尽聊些虚的。
但这些虚的东西,反而像这天边靠近北极的柔和的橙粉色日光,过滤掉人身为社会性动物的框架和锋芒,浮现出一个人本真的模样。
他们似乎都不爱去评判任何事情,不固执,没有说教欲。
只有静静地聆听彼此的声音。
正是如此,盛栀发现,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其实还挺舒服。
她不能确定,这种舒服的体验是他出于本能,还是刻意为之。但此情此景,她不想有太多心防。
只是,面前这个人具有攻击性的外表下,那份与她隐约相契的游戏人间和恣肆疯狂,她并未想去揭开、触碰。
到了乘坐缆车的地方,人不算多,两人很快乘上。
缆车一路上升,视野中是愈发广袤的特罗城景致。
谢北聿和她站在一起,突然握住她的手。
盛栀的手蜷缩了一下,但没有甩开他。
“Anne,”他温热的手摩挲着她略冰凉的掌心,声线温和懒散,“你手心有薄茧,怎么弄的?”
他突然不甘心,不甘心这趟旅途中,盛小姐要一直戴着面具面对自己。
盛栀瞅了他一眼,笑了笑,“开出租车开的。”
谢北聿唇角扬了点弧度,没说什么。
缆车几分钟便到了山顶。
此时,特罗城进入了蓝调时刻。
城市灯火、清澈峡湾和覆盖着白雪的群山,都笼罩在深邃静谧的蓝调光辉中,无垠蓝天中一缕澄粉夕色渐渐融化,纯白色的海鸟在近处轻轻点地,宛如身处童话世界。
两人站在山顶雪地里。
“我的金主小姐,”谢北聿手指纠缠着她的指尖,又倏然撑开她的十指,以一种掌控的姿态扣住,
“刚才我们说了这么多,来说说你的过去,如何?”
盛栀看着两人交扣的手,笑了出来,似乎被他时常转变的称呼逗得失笑,“你想听什么?听我怎么和我前夫离婚的?”
谢北聿眉骨微抬,黑眸弯起,“也行。”
既然进了这个角色,对方还叫自己一声金主,盛栀哪有这么容易开口,
她心思忽起,手从他手中挣脱开。
但三秒之后,她又抓住了他的手。
谢北聿的眼里总算带了点疑惑。
盛栀用柔软的指尖,轻轻摩擦着他的指缝,横扫着他的指关节,
嗯,是一双好看的男人手,手指修长干净,骨骼的每一寸弧度暗蓄着劲力,脉络分明,青筋蓬勃。
这样的手应该十分够用。
她指尖触碰着他的手背,沿着青筋,一路向上抚摸。
谢北聿眸光微动,心底陡然生出一股颤栗。
盛栀笑意带了不易察觉的戏谑,“金主有义务告知自己的过去吗?但你不也没说自己的过去?”
颤栗如同细微电流,密密麻麻钻进他的心房,在她指尖要离开的时候,他及时扣住她的手腕,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
他沉沉的嗓音带了诱引,目光与她交缠,“那,欢迎你来探索。”
台阶架在这里,盛栀注视着他,承接着他的侵略目光,隐隐不甘示弱,
她缓缓靠近他,抬起下巴贴近他耳廓,轻轻吹了一口气。
如兰气息钻进他耳里,谢北聿陡然一僵,喉结上下滚了滚。
盛栀调情一般地,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要我探索你,万一被你仙人跳怎么办呢?”
如果抛却世俗里的一切条条框框,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相当于对一个美丽健壮的雄性,有着最原始的冲动。
欲念仿佛塞在潦草打结的盒子里,在这样的情境里,一不小心被挑开便覆水难收,所以慢慢拉长战线。
但有人似乎很不经撩。
在她耳语完,谢北聿蓦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攫住了她的视线,慢腾腾道,
“那你会怕吗?”
幽邃的视线不言自明,盛栀迎着炙热的目光,感受到了愈发明目张胆的危险。
但她不怕危险,缓缓点头,像是这雪地里的精怪,
“怕呀。”
谢北聿恶劣心思乍起。
他多么想看她失控,看她为他燃烧。
第147章 if线2. ⑥危险索吻
在谢北聿升温的眼神中,盛栀微笑从他手中弹开,陡然将今天的暧昧进度偃旗息鼓。
他只是弯起唇角不语。
下山之后,他们乘车去了商店。
盛栀走了一圈,最后决定去买点当地保健品,想起很久没这样自在逛过街,又觉得眼前场景挺新奇,问他:“你和女生这样逛过商店吗?”
“第一次,”谢北聿回忆了下,“其实我从小到大,逛商店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你会无聊吗?这样陪我走。”她礼貌问道。
“不无聊,很有意思,”他勾着浅浅的笑容,话语听起来蛮是真诚,又看着她问:“你要去买把刀吗?刚才路过的赫拉刀。”
“哈?盛栀看着他,有些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对那个感兴趣?”
赫拉刀算是当地的民族刀具,也是户外实用小猎刀,刚才盛栀看到一排刀,多看了两眼。
“直觉,”他回答,“你看刀的时候,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盛栀挑选起了刀。
小刀在她手上翻转出漂亮的刀花,谢北聿津津有味地围观,也不问她怎么这么会玩刀,只是懒散站那,眼眸含笑,朝她竖大拇指。
两人的模样,和一旁小男孩看小女孩耍宝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最后她挑了把最趁手的小刀。付款的时候,谢北聿没想太多,递出自己的卡刚好和她的碰在一起,又见盛栀眼中亮晶晶的好奇,他倏然想起自己的人设,淡定把卡收了回去。
天黑得快,出来时夜幕愈发沉下去。
“晚上气温低,还是待在室内,”盛栀看了眼手机天气,又想了想,“明天去哪?现在已经过了观鲸的好时节,来都来了,不然去海钓?”
“好主意,我赞同。”谢北聿一点也不扫兴,“Anne,现在一起去吃个饭。”
“吃饭……要不你去吧,我最近习惯不吃晚饭。”耗能少的时候,她有时会忘记吃晚饭这件事,也不是刻意控制,只是单纯忘了。
谢北聿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金主小姐,你是想修仙吗?不要告诉我你要靠刚才买的鱼油来维持生命体征。”
“真能这样的话,我倒是想。”盛栀说。
他拉过她的手,往餐厅方向走,轻笑说:“多少吃点热的,不然你的胃会对你有意见。”
他手心的温度传导过来,盛栀恍然意识到,xander拉她手的动作愈发熟练自然。
她也不抗拒,面前人身姿挺拔,比例优越,她懒洋洋地被他拉着走,饶有兴致地看了会他的背影。
在酒店用过早午餐,他们前往码头海钓出发点。
“You!eat dogs!It's disgusting!”
两人检票进去,走在码头岸边时,一道稚嫩又蛮横的男孩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No!we don't eat dogs!”
又一道稚嫩的女孩声音传来,应该是个华国小女孩在反驳那个西方小男孩。
那男孩跑得太快,从谢北聿和盛栀中间穿过的时候,重重地撞了盛栀一下,她猝不及防往旁边踉跄了下。
谢北聿及时伸手拉住她,免得她往另一旁的人撞去。
他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那西方小男孩的后领。
“No!Give me back!”
盛栀定睛一看,那熊孩子正伸长手臂,一直往上跳,去抢回谢北聿手心里的一条金刚杵链子,但他怎么跳也够不到东西。
谢北聿薅了男孩身上挂的东西,眼睑耷拉着,轻轻松松逗着他。
“Apologize to her.”
他让那男孩对盛栀道歉。
“No!You eat dogs!”男孩看起来一点都不想道歉,反而继续用刻板印象来挑衅他们。
谢北聿没有那份善心去对待口出狂言的男孩,他用英语表示,已经给过你机会了,随后直接做了个往海里抛物的动作。
“oh No!”男孩不可置信地看着海面,一脸哀嚎。
但接下来他更是炸毛。
因为盛栀用盯猎物的眼神盯着他,用诡异的语气,慢腾腾道:
“I don't eat dogs,I eat kids. ”
男孩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漂亮女人邪恶的表情,一脸惊恐。
几秒后,他龇牙咧嘴:
“Evil couple!”
然后迅速跑走了。
那男孩的家长这才悠哉悠哉过来,装模作样地说抱歉。
盛栀耸耸肩,谢北聿也懒得搭理,把链条抛了过去。
“姐姐,那个男生胡说八道!我们国的人又不这样,气死我了!”刚才和男孩对线的那个女孩,见盛栀吓跑了他,满眼佩服。
盛栀俯身看着她,笑了笑:“姐姐教你一招不生气的,有人喷你,你就喷回去,直接攻击。特地证明自己没有干什么,只会让别人更加阴阳怪气,当然咯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人与人,国与国都是这样,实力才是根本。”
她见女孩的家长走过来,便止住了话头,又朝谢北聿递了个调皮的眼神,小声说:“xander,我不会带坏小孩吧。”
谢北聿全程直勾勾盯着她,眼眸溢出幽幽笑意,“干得好,你看,她看你的目光越来越崇拜了。”
盛栀哈哈一笑,连忙拉着他上船了。
船舶缓缓地驶入峡湾,漫游在冷调蓝的极地雪山和大海间,海面浩荡,海鹰群在半空中自由盘旋飞舞。
船员一开始介绍了些钓鱼和峡湾的小知识,到了钓鱼点之后,船长和船员耐心地做海钓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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