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往后退。
菩越悯只悬停在她的面前,鼻尖相隔三指之距,呼吸时的湿热气息铺洒在她的肌肤上,无端升起说不出的暧昧。
他问:“师姐,你为何在悔过崖?”
她后背贴在床架上,面对他的发问,镇定道:“去看雪,然后不知道怎么再次醒来就看见你了。”
菩越悯不紧不慢的又问:“那师姐知晓悔过崖这几日有异常吗?有人在悔过崖破镜,我在这里都能看见。”
明月夷一顿,想到了原本以为天雷会照常只落下一两道就会过去,谁知这几日一直被天雷追着打。
这样的异常根本掩饰不住,外面的人察觉到也很正常。
听菩越悯的口吻,似乎并不确认是她。
明月夷别过脸,从发丝中露出白净的耳畔,道:“不知道,我是打算去悔过崖找雪莲,但已进入就被一道雷劈下来,接着再睁开眼就看见你了。”
菩越悯望着她,不言不语。
少年有一对偏内双的眼皮,薄而透粉,眼珠又黑得很鬼气,这样直勾勾看人时显得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勾的蛊惑。
明月夷差点被他忽然的反客为主唬到,很快反应过来他问这样的话,应该不知道就是她。
“嗯。”
隔了好一会,他若有所思地呢喃:“是吗?”
明月夷转过眼,想从床上下去,但腿脚虚软无力,一起身就蓦然往下跌落。
好在菩越悯及时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往上拉。
重新坐回原位,明月夷向他道谢。
菩越悯端起放在木架上的碗递给她:“这是特地为师姐熬制的驱寒药。”
明月夷接过来,尚未搅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袭来。
她忍不住掩鼻,看向他:“这是什么?”
“驱寒药。”他对她微笑,漆黑的眼瞳让面容显得无害,“师姐体内都是寒气,必须得驱寒,不然寒毒会侵蚀你的身体,届时会腐烂的。”
明月夷看了眼乌黑的手指。
他说得没错,悔过崖之所以被选来惩罚弟子,便是因为雪峰生灵难存活,甚至连雪都有极强的寒性,现在她体内都是寒气。
明月夷仰头喝下那碗古怪的药,入喉时冰凉得黏糊。
药味没有,反而全是血腥味。
她喝下一口,差点全都吐了出来。
菩越悯见她脸色一变,捂住她的口蓦然将她压在柔软的枕上,垂下的目光温柔:“师姐,咽下去。”
明月夷下意识咽下去。
见她咽下了,他苍白透明的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满足,每一根发丝都好似在无声地说‘师姐好乖啊’。
很诡异的感觉。
都已经喝完了,也不见他松手,明月夷蹙眉,抬着一双湖水般潋滟的眸子望着他示意松手。
菩越悯这才松开她。
放手之前似乎还依依不舍地碾蹭了下她柔软的唇瓣。
明月夷的唇瓣发麻,坐起身离他远了些,道:“不是药,是血。”
菩越悯眨眼,莞尔承认:“嗯,我的血。”
“呕——”
话音一落,明月夷直接就要吐出来了,但那血已经进了身体,将她体内的寒气驱散,撑在床边的双手都有了力气。
尽管如此,血,她还是真的觉得很恶心。
一侧的少年盯着她脸上的嫌弃,脸上的微笑落下。
待明月夷缓冲那股恶心,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还发现丹田出氤氲着一股说不出的热意。
察觉体内的变化,明月夷面露出诧异,抬眸看平静的少年:“炉鼎体质?”
有的修士体质特殊,不仅是血,甚至还有身体都极为珍贵,若是女修士会引得人趋之若鹜。
这种便是炉鼎体。
她没想到菩越悯竟是这种体质。
菩越悯并未反驳,甚乖地颔首,也不在意被人发现。
只有修士才能是炉鼎体质,所以他真的是人,不是妖物。
明月夷对他的怀疑变得更淡,不禁觉得那日或许真的是她醉酒后产生的错觉,亦或是一场梦。
菩越悯就是人。
明月夷以为他不知体质特殊,提醒道:“你体质乃炉鼎体,所谓炉鼎天生具备特殊的灵气,能被修士汲取体内灵力。”
“我知的,但师姐不会害我。”他柔善的气息给人一种他像是天生就依赖人,听信人。
明月夷见他知晓,却仍主动将血喂给她,眉心一蹙,随后再松开。
差点忘记了,她的师弟对所有人都好,不只是她。
出于同门之情,她最后道:“日后尽量不可再将血给别人用,别暴露炉鼎体质。”
他温顺颔首,双手放在屈膝跪坐的两侧,身躯往上微抬,像一条美人蛇矜持地拉着秀隽的脖颈,“师姐,刚才你说的炉鼎体质,是与人双修会精进修为的对吗?”
不是知道吗?怎么会莫名发问?
明月夷点头,“嗯。”
下一息,少年忽然脸上浮起奇异的潮红,像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般含着羞意的期待,指尖捏住袍摆道:“师姐要不要精进修为,与我双修。”
明月夷闻言一怔,随后猛往后靠,被他这句话吓得不轻。
他见她反应,眼中的羞红褪去化作不解,“师姐?”
明月夷镇定拒绝:“不必。”
与炉鼎双修是无数修士做梦都会笑醒的好事,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种的修炼方式,一旦习惯,日后想要改变便难了。
在她拒绝后少年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懒恹恹垂着密长的鸦羽,靠在床架上的身子似没了骨头,阴郁得下一刻身下便会探出一条尾巴将自己盘起,无端显出几分委屈。
明月夷想回洞府查看修为,从床上起身道:“多谢师弟今日相助,我先回去了。”
菩越悯淡淡摇头,唇边噙笑:“我让小木偶送你回去。”
“好。”她现在身体里的寒气虽然少了,但还很虚弱,没拒绝他的好意。
菩越悯召唤来装着竹精的小木偶。
几只小木偶此前就住在她的后院,对她有天然的喜爱,一见她就蜂拥上前,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话。
虽然小木偶瞧着只有膝盖高矮,力气却不小,几只木偶拖着辇轿让她坐在上面,意拉她回洞府。
明月夷倚在辇轿的背靠上,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目送她的少年。
纯粹艳丽,比天生的日辉都耀眼夺目。
如此干净的少年,怎可能是妖物,或许之前真是她的错觉。
明月夷想到从去了百花谷回来没一日有过安生,不是做春梦被蛇缠,便是房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东西弄得到处都是阴湿的黏液。
她收回打量少年的目光,侧首靠在辇轿靠背垫上心中微叹。
小木偶将她抬至洞府外就放下了。
“道君,道君,我们能不能回竹林看看?”小木偶骨碌地转着两颗黑洞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求她。
明月夷没有拒绝:“进来吧。”
“多谢道君!”
它们欢呼着,像是回到家的游子,一窝蜂地朝着竹林奔去。
明月夷看了眼它们,转身回了寝居。
几日被雷劈,她身上的裙子都破烂得颇有些衣不蔽体,手臂整条露在外面,襟口烧得敞开,半边酥软露了出来,裙摆更是焦得卷至大腿处。
明月夷站在镜前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露出无奈。
难怪方才菩越悯会忽然问她要不要双修。
这副半遮半掩,似露非露,很容易让连弱冠都没过的少年,升起对男女之间的探索欲。
好像……以前她那便宜弟弟便是如此。
不过她现在也已经记不起来,在现代发生的具体事了,更记不起他的脸。
明月夷看了眼身上的狼狈,没急着拿上新的衣裙换上,而是坐在修习的榻上盘腿打坐。
她运转丹田中的灵力,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磅礴,贪恋这种强大的力量,可下一刻又急速从情绪中冷静下来。
明月夷睁开眼,唇抿住,结印的双手按得发白。
没破境。
她受了如此多的天雷,竟还在第三层境顶峰。
裳儿察觉到她不对的情绪,从储物袋中转出来,贴在她的手指上安慰道:“道君,别灰心,虽然你没破境,但你现在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明月夷放下手,心中的郁气散去。
她早就知道不是这么好破的。
这次破境虽然失败了,但如裳儿所言,她是有些不一样的。
何处不一样?
明月夷抬手,浮生在掌心幻化出,强大的灵气萦绕在莲花周围。
本命法器进阶了,她仔细感受,隐约还有什么在亲昵地蹭她的掌心。
是浮生生了灵。
剑修天生会和本命剑有感应,但要想法器生灵,至少得是第四层境界的剑修才能做到,现在她的浮生也有了。
不仅如此,那二百多道的天雷不仅没将她身体劈坏,反而比以前更稳固,治愈力明显更好。
虽然她现在乃第三层境界的外壳,却有第四层境界的修为,也不必再用什么隐匿修为的法器,也算是因祸得福。
明月夷心情陡然好转,捏着裳儿薄薄的纸手,“真是小福星,有了你,我好像一直在往好的方向走呢。”
裳儿被夸得忘形,高兴地围绕她转了一圈。
“好啦,我去收拾了。”明月夷弯着眼笑着将她拉开。
裳儿再次回到储物袋中,乖乖地贴着玛瑙。
明月夷身上都是被雷劈过的焦味,身上也是乌一块的黑一块,脏得她无法忍受。
拿着换洗的衣物去了浴房,将体内泌出的浊物洗干净,再次出水时她发现身上的肌肤比之前更白腻,犹如刚剥壳的蛋白。
明月夷再次回来坐在镜前抚摸脸庞,眼尾细,眼珠明亮,檀口嫣红,一颦一笑都有说不出的清冷。
虽然镜中的人仍是她,五官却比以前更精致柔媚。
修士没有丑的,每次破境时体内的污秽都会被排出体内,所以便是普通容貌在外面,也是顶尖的好。
明月夷打量了片刻,忽而想起菩越悯说的话,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不出意外,第二日宗门会传出有人在悔过崖破境之事,她得想法掩盖。
已经天黑了。
随着半轮弯月挂在枝头,万物陷入阒寂,连明月夷也生出了困意。
她还盘坐在榻上巩固修为,意识却时不时陷入涣散,如何提起精力,总觉得力不从心。
月升得愈高,古怪的困顿越明显,胸口还有种说不出的酥麻和渴望。
渴望腥甜的血味儿,渴望温柔地抚摸,甚至渴望男人……
察觉到自己莫名渴望,明月夷结束了打坐。
她面含红晕地躺在榻上抱着双臂翻滚,越滚,胸口的燥热愈发明显,甚至渗透出了皮肤。
怎么会这样?
她轻喘地撑在窗沿,芙蓉面似氤氲着潮热的情慾,抬着水雾般的眼往外面看。
窗外的月光让她想起了菩越悯。
他身上是冰凉的。
不如去将他捆过来,囚禁在底下的暗室中。
他太耀眼了,会夺走大师兄的风头。
念头初起,她就已经起身穿上了外裳,出门朝着菩越悯的洞府飞奔而去。
白日她刚从这里出去,现下才过去几个时辰,又无端出现在。
明月夷四处寻人,却发现洞府中没有人。
菩越悯没在?
他不在洞府,还能在何处?今日不能捆了他,下次便不知是何事了。
一定要捆了他,囚在洞府下的暗室中,他不能夺走本应该属于鹤无咎的光芒。
明月夷捂着跳动紊乱的胸口,迷惘地垂着头轻喘,意识渐渐清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想囚禁菩越悯。
曾经在鹤无咎修为倒退时,她以为是菩越悯的风头过盛,令鹤无咎不得不离开宗门,所以生出了要囚禁菩越悯的心思。
可现在没有这种剧情发生的前提下,她竟然还是莫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天雷没有将她劈死,当成异常排除,反而开始在自动修复。
明月夷暗咬舌尖,勉强维持了清醒,打算趁着菩越悯没有在洞府尽快回去。
而她一转身,忽见不远处漆黑的长廊一级一级亮起一缕晕黄的昏暗烛光。
菩越悯回来了。
念头在她脑中忽然闪而过,下意识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无缘无故身在他的寝居中,转身朝最内侧的箱笼里躲去。
明月夷倒是没有猜错,摆放最里侧的衣袍都是厚重的冬袍,即便他要换衣,打开的也不是最里侧的,而是外面的常服。
箱笼不小,容纳她绰绰有余,只是里面的衣袍也很讲究,熏着很淡的香,沾在她的身上定然也会留下很浓的淡香。
明月夷坐在里面,双手捏着一件质感古怪的衣袍,小心翼翼将自己遮挡严实,再压下身上的气息。
她以为菩越悯现在才从外面归来,应会去后竹林里沐浴,打算等人走了再出来离去。
长廊走来的少年长袍曳地,手持长杆竹笼灯,一路火星摇摇地停在门前。
他凝目盯着阖上的门,抬手抚开坐在肩上的小木偶,侧首道:“回去。”
小木偶刚回来便被抚倒在地上,不敢有怨言,反而蠕着身子像某种爬行虫类般往前蛄蛹。
待没有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他抬手推开了房门。
房中没什么不同,唯一有变动的便是本应该摆在最中间的冰榻,现在却被舍弃般地推至了角落,取而代之的是雕刻精美梳篦莲花缠枝拔步床。
是他白日换的,因为上面还有他舍不得吸干净的气息,全是师姐的。
菩越悯将手提的灯盏挂在墙上,取出里面的油灯,缓步将屋内一盏灯托上的灯芯点燃。
他做完这一切,并未像明月夷所想的那般要出去沐浴,而是坐在了床沿上,身躯伏在上面,仔细地嗅闻,玉面露出上瘾般如痴如醉。
好香……
师姐躺过,好浓的气息。
他忍不住伸出红信,但很快就克制了,不知是闻见了什么,深褶的眼皮往上,视线落在被光影照不到的角落,唇角缓缓翘起了。
躲在箱笼中的明月夷从缝隙中对那双黑得诡异的眼瞳对上,胸口蓦然一抖,以为是紧张出地心跳,抬手一按,忽然想起她的心是残缺的。
而在她怔神期,外面的少年好似没发现她,轻别过眼,跪坐在榻上抬手将用金钩挂上的床幔放下来。
之后他没再看向她所在之处,似乎方才只是无意间抬头对上的。
明月夷从缝隙中看见,他放下了拔步床四周的床幔。
烛光黯淡,少年清冷的身形如烛下剪影透在床幔上,精瘦长臂抬起间,一层层的衣裳被褪下。
这是……做什么?
她看着,直到被床幔遮住的少年脱完衣,紧接着从里面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呻吟。
“呃………”
少年的音色偏冷清的沙哑,闷着声时给人说不出的感受,而明月夷从声音中瞬间察觉出来他在做什么。
从她的方向能看见少年的身影映在床幔上,宛如一副霪靡画册中,最不应流传世间的那一册。
他以跪坐的姿态,昂着清隽的脖颈,红袍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臂中,露出的赤白胸膛肌理鼓囊得恰好,镶嵌的在白肌上红似尚未绽放的梅花苞,挺起的腰线又窄又紧。
外面茫然与讶然的眼神落在他的身躯上,直白得令他血脉贲胀,无名状的激流从背脊涌上头顶,他虚扬起的眼尾洇上一抹湿红。
箱笼中藏着人,浓郁的气息比榻上残留的更浓。
可他此刻很忙,手忙,呼吸也忙,忙得脸庞泛潮,眼神虚迷不清,所以‘无暇顾及’箱笼中的人。
手握着的蛇首像亢奋得濒临死亡,不断吐出透明的黏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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