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枝听见她开门动静,没好气喊:“回来了就赶紧来吃饭,就等你了,在你狗窝里藏着干嘛呢?又不是见不得人。”
楚颂乖乖巧巧挨训,不吭声,自觉地去端碗吃饭。
叶秀枝反倒稀奇,瞥了她眼:“是不是又做什么亏心事了?我警告你啊,坦白从宽。”
“没有啊。”楚颂哪里会承认,还试图萌混过关,“我只是觉得娘说得有道理,不能让全家人等我一个,不过路有点远嘛,我干了一上午活,好累的,下次还是让大牛给我送饭好了。”
叶秀枝说:“随便你。”
楚颂轻轻松松糊弄过去,吃完饭后又溜回房间,锁上门,把刚刚藏起来的包裹翻出来。
打开一看,果然是昨晚的肉罐头和糕点。
她刚吃饱饭,这会儿食欲不大,不过还是拆开糕点礼盒,浅尝了一块,或许是太久没吃过好东西了,她竟然觉得这种老式糕点比她以前吃过的精致甜品,还要好吃!
“楚仙仙,该走了,去上工!”叶秀枝在屋外催。
楚颂一边藏包裹,一边回答:“知道了,马上马上。”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事情,楚颂觉得她竟然已经开始适应乡下生活了,每天无非就是早出———摸鱼———晚归。
房清容是个狠人,每天上午哼哧哼哧做完两人份的活,下午还要进山挖野菜或者药材,补贴家用。
楚颂有时候会跟着他去玩,但大多数时候都选择找个舒适的山坡,草帽往脸上一盖,睡大觉。
然后等忙完的房清容过来叫醒她,一起回去。
这次也不例外,楚颂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才意识到已经快下工了。
她心中有事,连忙挥手告别房清容,然后往家附近的小山坡赶,陆明霖已经在那等她了。
“明霖哥!”楚颂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他手上的袋子。
陆明霖点头,把袋子递给她,沉甸甸的分量,应该是条大鱼。
“明霖哥,你真是大好人!”
陆明霖隐约觉得这话他才听过,见楚颂笑得灿烂,他嘴角轻微上扬,但猛地想起岑子慕说过的话,又觉得自己应该保持距离。
于是他故意冷淡地“嗯”了声,“鱼我送到了,没问题的话,我先走了。”
“嗯嗯,拜拜啦。”
楚颂才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呢,反正东西已经拿到手了,这不就是给她“冷脸洗内裤”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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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旦快乐[彩虹屁][彩虹屁]
楚颂拎着鱼,狗狗祟祟地回家。
很不巧,叶秀枝正坐在院子里剥花生,见她手放在背后,遮遮掩掩,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拎的啥?”
“鱼。”
“哪来的?”微微皱眉。
“上次钓的。”
叶秀枝放下手头的活,走过来:“说什么鬼话,你怎么不说是你明天钓的,拿过来我看看。”
楚颂知道躲不过,乖乖递给她,“先说好,不许生气啊。”
“我生气干什……这么大条鳜鱼!”叶秀枝看了眼,脸立刻黑下去,“哪来的?你上哪能给我钓这么大条鳜鱼!”
楚颂只会吃,分不清什么草鱼鲈鱼鳜鱼,倒是知道个“桃花流水鳜鱼肥”。
她抬起眼皮,偷偷瞄了眼叶秀枝神色,觉得还好,便把事情原委讲了遍,当然,是适度美化后的版本。
“这是我应得的!”楚颂强调。
对此,叶秀枝只有一个反应:“你给我等着,我扫把呢?!”
楚颂感觉不太妙。
柴雪琪原本在灶屋烧火,听见两人争论声,走出来想看看什么事。楚颂一下子看见了救星,躲到她身后,只探出个脑袋。
“娘,你冷静点啊,小心大嫂,她还怀着孩子呢。”
柴雪琪:“……”
叶秀枝挥着扫把:“你给我滚出来,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是少你吃还是短你穿了,你还学会坑蒙拐骗了啊?这么大条鳜鱼,你真说得出口!”
“是陆明霖非要给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叶秀枝信她个鬼,扫把拿出长枪的气势,“你给我过来,看我今天不让你长点教训!”
“娘,有话好好说呗,动什么手?”柴雪琪暗道她真不该来凑这个破热闹,但这会儿不得不开口。
她倒没有生小姑子的气,毕竟楚颂做的缺德事多了去了,她要真什么都计较,迟早被气死。
而且,她知道叶秀枝就是做个样子,看吧,能挨到小姑子衣角都算她输!
小姑子也是,柴雪琪是真不明白她每天哪来那么多精力,每次都是“犯错——挨训——假装认错——但不改——夹起尾巴当几天人——下次还敢”。
楚航楚衡听见动静,连忙出来劝架,兄弟俩一个拦住叶秀枝,一个护住老婆和妹妹。
“娘,什么大事非得动扫把啊,小妹细胳膊细腿的,哪受得住这个?”
“仙仙,快给娘认个错。”
楚颂很熟练地认错:“对不起,娘,我错了,娘,下次不会了
,娘。”
叶秀枝顺势扔了扫把,但气还是没消,楚颂很有眼力见地给她搬了凳子,又倒了杯水。
“你们自己看看,该不该教训?”叶秀枝抿了口水润嗓子。
“这么大条鳜鱼,她怎么敢的!”
“仙仙还小,小孩子嘛,都嘴馋。”
“还小孩子,和她年纪一样大的,这时候都……算了,根本没法比,一比我这心就堵得慌!她是尽长个头不长心眼。”
楚衡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小妹心眼子挺多的。”
楚颂:“我真谢谢你啊,二哥。”
叶秀枝想了片刻,被说服了,可不嘛,心眼子不多,能去人家那里空手套白狼、骗吃骗喝?
可惜都是坏心眼子!
“小妹去骗别人,总比缺心眼被人骗强。”
“对啊。”
行吧,也不是没有道理,叶秀枝就是这么没有原则,心底火气彻底淡了,但嘴上还是说,“老二,你别替她打掩护!”
“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楚颂连连点头:“娘,你真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叶秀枝有些欣慰,不管怎么说,认错态度是好的。
“娘,今晚吃清蒸鳜鱼,可以吗?”
叶秀枝:“……”
叶秀枝:“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等会儿就把鱼给小陆送回去。”
这可触犯到了楚颂的逆鳞,她猛地摇头:“不行!”
叶秀枝:“你还犟嘴?”
“这是明霖哥特意买来补偿我的,我们不能寒了他的心。”
叶秀枝不为所动,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
楚颂咬咬牙,“大不了我们请他过来一起吃嘛!”
“你还大不了上了,傻子,如果是普通的鱼,你拿就拿了,但这么大的鳜鱼,有钱都买不到,你收的这是鱼吗?这是人情世故!”
叶秀枝很发愁,闺女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她呢。
她突然灵光一闪,小陆不会是有别的心思吧?毕竟谁会傻不愣登地用鳜鱼献殷勤,冤大头也不是这么当的。
叶秀枝越想越可疑,她脸一沉,把楚颂单独叫进里屋。
“你老实告诉我,你觉得小陆人怎么样?”
“是个富哥。”
“还有呢?”
“大方?”楚颂其实更想说好忽悠。
叶秀枝觉得指望不上她了,干脆直接问:“你不想和人处对象吧?”
“怎么可能,他哪配得上我!”楚颂觉得她的落魄是一时的,虽然兜里只有一毛八,但她灵魂很高贵。
叶秀枝:“……”
算了,退一万步来说,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好的。
“那就行,你可别想些有的没的,人家是知青,迟早得回城的,和咱们不一样。”
楚颂点头,她知道叶秀枝什么意思,以己度人一下,如果她是知青,将来能有回城机会,她也会左脚踢走老公,右脚踹飞孩子。
谁都别想阻拦她回城!
可惜,她现在只是凄凄惨惨的小村姑。
叶秀枝见她不像开玩笑,是真听进去了,脸色终于好点了。
楚颂期期艾艾:“娘,那鳜鱼……”
叶秀枝最受不了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脑子一糊涂,没抗住,“算了,要不还是收下吧,再请人过来吃顿饭。”
“好啊好啊!”
叶秀枝说完就后悔了,但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不好收回。好吧,最主要是她心软了。
“今晚别想了,你给我好好反省,明晚把小陆请过来,请不动人,你也就别回来了。”
“娘,你放心吧!”
事关吃鳜鱼,楚颂就算绑,也得把人绑回家。
叶秀枝见她喜滋滋地翘尾巴,心里头一阵郁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出门去把鳜鱼泡在水里。
现在天气凉,放一晚上也不会坏,明天吃正正好。
大约是叶秀枝提到了处对象,当晚,楚颂做了个极其香艳的梦。
梦中她依旧是七十年代的楚颂,但却多了很多“追求者”,看不清脸,也不是看不清,只是……楚颂觉得它们有的像小蛋糕,有的像肉罐头,还有的像糖葫芦。
诡异得要命。
“糖葫芦”向她告白时,楚颂被吓醒了。
天已经亮了,楚颂揉揉眼睛,掀开被子起床,门外,叶秀枝比她更早,正在勤快地喂鸡。
“起这么早,不再睡会儿?”叶秀枝问,笑容很是慈祥。
其实她是觉得自己教育起效果了,要知道,一个月前,楚颂还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废人”,经过她整治后,赖床的坏毛病彻底好了。
叶秀枝表示很有成就感。
然而,真相是楚颂每天在房清容的纵容下,下午都睡得饱饱的,睡眠质量一好,早上起床自然变容易了。
楚颂笑眯眯地说:“娘,你辛苦了,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忙你自己的去。”
楚颂就是猜到她会这么说,所以才故意去刷好感的。
母女俩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但都挺高兴的,互相提供了情绪价值。
楚颂的好心情持续了一上午,在拿到大牛送来的午饭,又被房清容邀请去他家吃饭时达到了顶峰。
房清容的家就在山脚下,沿着小路下去就是,位于村子最边缘,和他这个人一样。
不过等楚颂到他家时,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这居然是你家,也太壕了。”
“我好喜欢这个大院子!”
房清容的家很气派,和村里其他人家格格不入的气派,虽然因为主人没有用心打理,稍显荒凉,但不难看出曾经的辉煌。
青瓦白墙,雕梁画栋,尤其是偌大的院子,居然奢侈地铺着青石板。
房清容听不懂“壕”是什么意思,但通过她表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勉强弯了下唇,没有提及那些黑暗过往。
“嗯,是我家。”
楚颂正想这么漂亮的院子,不种点花可惜了,里屋走出个身材矮小、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她衣着朴素,却很整洁干净,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表情严肃。
房清容喊了声:“奶奶。”
楚颂笑眯眯地跟着喊:“奶奶好,我是楚颂。”
翁凤威淡淡扫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又进了屋。
“进来吧。”
楚颂撇撇嘴,虽然没从对方身上看到恶意,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壁。
居然没有沦陷在她屡试不爽的笑容攻势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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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清容解释说:“奶奶她只是不太爱说话,不是不喜欢你。”
这点自信,楚颂还是有的,她昂首挺胸地走进院子,“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不喜欢我,如果有,那是他的问题。”
换作旁人,房清容恐怕会厌恶地皱眉,觉得这话未免太过自大,但变成楚颂,他只觉得她率直又可爱。
楚颂四处打量,发现房清容的家看着气派,四合院格局,真正踏进去却有股冷冰冰的空荡感。
不像她家,充满了破破烂烂的生活气息。
没错,幸福是攀比出来的!
房清容进灶屋端了饭菜出来,楚颂难得见他吃除窝窝头以外的食物,虽然碗里的稀粥也没多少米粒,并且大半都在翁凤威碗里。
“奶奶,吃饭。”
翁凤威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打开,里面是块碎花布,再打开,最后是层塑料纸,她在一沓零钱钞票中取出几张。
“买肉的钱,给你。”
楚颂数了数,总共五毛钱,她不清楚市价,但估算了下这年代的物价,觉得应该没有坑她。
“谢谢奶奶,奶奶你真好。”
楚颂没推辞,毫不客气地收下,翁凤威脸色反倒柔和了些,没有那么紧绷。
“吃饭吧。”这次显然是对楚颂说的。
房清容依楚颂的要求,把蛇肉清洗干净后一分为二,一半用辣椒炒,另一半放锅里炖。
楚颂尝了尝,给予肯定:“比我娘做的好吃。”
楚家人厨艺都不怎么样,仅限能吃的水平,当然,这年代的人也不追求什么色香味俱全,填饱肚子最要紧。
吃喝玩乐中,吃排第一,楚颂在吃方面从不含糊,她吃饭速度很快,在饭桌有豪迈的潇洒气,又不粗鲁。
总结就是:吃相很有饭张力。
连翁凤威都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她年纪大了,胃口一直不太好,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翁凤威:“……”
饭后,房清容自觉去收拾灶屋,翁凤威因为不苟言笑,被楚颂划为“对她笑容无动于衷疑似有抑郁症且看上去不好相处的老太太”。
楚颂蹲在鸡圈外撸房清容家的小鸡,她动物缘比人缘还要好,因为手法高超,村里小狗小猫小鸡小鸭都喜欢被她撸。
不过,这年代人都吃不饱饭,只有极少数富贵人家才愿意养宠物,所以她撸得最多的还是自家鸡鸭鹅。
翁凤威走过来,往鸡圈里撒了把米糠和苞谷粒,问她:“你是楚耀国的闺女?”
“对呀。”楚颂认定她是故意来搭话的,想她堂堂芦花大队的流量女明星,名字在村口大爷大娘嘴中出现频率居于榜首,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她!
“我和我爹长得很像吗?”
“不像。”
楚颂放心了,“我也觉得不像,我呢,完全是挑着我爹娘优点长的,顺便升了个级。”
翁凤威笑了笑,现下年轻丫头们一个比一个含蓄,楚颂倒有几分像她吸过洋墨水的小女儿,在外面学了西洋风,为人热情又自信。
只可惜,最后……翁凤威敛起笑,很轻地叹了声气。
楚颂心大得很,完全没察觉到翁凤威复杂的思绪,仍美滋滋地想她颜值在楚家可是断层第一。
十里八乡一枝花,谁见谁夸。
“奶奶,我觉得你和小房同志很像。”
“哪里像?”
楚颂一脸认真:“你们都不爱说话。”
翁凤威沉默片刻。
“你看你看,又不说话了。”
“……清容以前是个活泼的孩子。”
“真的吗?”楚颂觉得“活泼”两个字和房清容可没什么关系。
翁凤威点了下头,却不想多说,她又恢复成之前冷淡的样子,摆摆手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上工了。”
她不说,楚颂也能大致猜到原因,现在批斗风气已经淡了许多,再早个几年,一些成分不好的人,经常是在田间做农活,做着做着就有人敲锣打鼓地来了,然后把他们压去批斗,受尽白眼不说,有些还会被殴打一顿。
任谁家破人亡后,还遭遇这种事,都活泼不起来,而房清容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就是在这种环境度过。
楚颂:“奶奶,你知不知道有句话?”
“什么话?”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翁凤威一怔,楚颂暗道她真是暖心小天使,自己先感动上了。幸亏说好话不要钱,她想说多少就说多少。
“我走啦,奶奶,我下次再来玩。”
翁凤威半晌才轻哼了声:“自说自话,我可没让你来玩。”
楚颂没听见这话,就算听到了,她也会觉得翁凤威是口嫌体正直的傲娇。
由于中午吃得有点撑,楚颂临时取消了午睡计划,决定跟着房清容一块进山。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要说农民们第一爱土地,第二爱的就是大山了。
而大山不会辜负每一个勤劳的人。
等踏出山林时,房清容背上的背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了,楚颂左边口袋装着鸟蛋,右边口袋装着野板栗,同样收获颇丰。
“这个,给你。”临分别时,房清容把口袋里几颗野李子给她,“不酸,甜的。”
楚颂拿衣角擦擦,咬了一口,确实很甜,“你在哪摘的?我怎么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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