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我们两个人去。”桓灵唇角微弯。
裴真对桓烁的在意,好像比她想的还要多。
桓灵和裴真由侍女陪同,部曲护送,来到街边一座酒楼的二楼就坐。这酒楼属于桓氏产业,她们自然得了视野最佳的一间,可以凭栏眺望。
已是深秋了,建康城也有了几分萧瑟,但又被今日城中的热闹冲淡。
桓灵端立于栏杆前,默默望着街道上热情似火的百姓,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同样的场景。
那是一个很灿烂的春日,暖阳洒在身上,微风和畅。
同样是这间酒楼的这间屋,同样是大军回城,她同样在等待。
她就像今日一样等待着。等待着打了胜仗的大军,与他们一起感受那份喜悦。
但几年过去,一切都变了。
那时,新帝还是大司马,梁易是跟在他身后的家将,桓灵年纪尚小,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郎。
那时的她与梁易,是全然陌生的两个人。
男人火热的眼神,直直地撞进了她的眼中。
当年骄傲的桓氏贵女在心里暗斥这个粗鄙军汉的大胆无礼,又觉得那样的眼神有些吓人。
而据桓煜所说,梁易在这次碰面当中对她一见倾心。桓灵以为,他或许是在为桓氏女郎的美貌在暗暗惊叹。
如今,几年过去,改朝换代。
先前统兵的江临做了执掌天下的皇帝,梁易做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桓灵则成为了梁易的妻子。
这场大军的凯旋,与她息息相关,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她在这里等待着的,不再是与她无关的那些将军士兵们。而是,她的夫君。
这几个月,对待梁易的心态,桓灵是变了又变。
梁易刚离开时,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舍,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后来,在谢霖那里得知了真相,她怨怪梁易的欺瞒,开始怀疑梁易的真心,脑海里一幕幕闪过的,竟只有他的不好。
可当前线危机的战况传来时,她忧心的,不只有桓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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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改了一些,感觉还是有点不到位。但是我很困了,脑子转不动了,明天再看看会不会改得好一点。
本来是打算今天多更一些,但是白天家里来了客人。所以写了这么多
就先发。但是有个好消息是我买了新键盘,打字比之前的舒服多了,很顺畅,明天应该就会多更一些了。再不更你们都要离我而去了。
梁易骑着高大的汗血宝马赤墨走在最前边,他高大威武,挺拔健硕,不愧大将军之名。
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整齐行进。
桓煜也骑着他的枣红马,昂首挺胸地跟在梁易身后,神情无比骄傲。
很快,大军入城。
桓煜身体微侧,靠近身边的季年,不解地问:“大姐夫在看什么?那里是……”他忽地想起来了,“他看的是月明楼的方向。”
他心里清楚,如果今日家里有人来瞧他们,去的一定是月明楼。那里视野绝佳,是桓府产业中位置最好的一处酒楼。
“可是隔着这么远,什么也看不见啊。”少年疑惑不已。
月明楼。
门被轻轻扣响,金瑶在桓灵的示意下开门。
“大姐姐,表妹。”门后是一张熟悉的笑脸,水润的眸中也含着笑意。
是桓荧。
桓灵昨日最终还是给她去了信,邀她今日一起过来。她和桓煜毕竟是双生子,怎可能不惦记着对方?只不过爱拌嘴罢了。
桓灵:“一直不见你人,我还当你不来了。”
裴真也促狭地笑:“我也当二表姐新婚,要时时刻刻陪着姐夫,就忘记姐妹们了。”
桓荧面上的笑就下去了几分:“都已经成婚一个多月,怎可能还日日黏着?三郎不是让我们等着他立功回来吗?如今真的是打了胜仗,我这做姐姐一定是要来瞧瞧的。”
随即她的嘴角又扬了起来,两只手一只挽住姐姐,一直挽着妹妹,朝外边走。
“我来得倒巧,你们听城门那边的动静,想来是大军已经入城了。”
桓灵眸光中也闪动着笑意:“也不知三叔三婶是跟着一起回来,还是要在海陵再养一段时日。算算日子,大军出发的时候,三婶才刚出月子。”
裴真往嘴里塞了个甜糕饼,努力嚼啊嚼,嚼完了才道:“回来了最好,我们备好的见面礼可以送出去了。我还未见过桓三叔的夫人,终于可以一睹真容了。”
马蹄声,人潮喧哗声越来越近,响彻云霄。
姐妹几人在屋里吃了几盏茶,感觉大军的声音在逐渐接近,桓灵率先走了出去:“看到了!”
桓荧和裴真也紧随其后,快步走了出来。
“大姐姐,你快看!是大姐夫!”桓荧抱着桓灵的胳膊,激动地摇晃。
大姐夫在看大姐姐呢!
梁易身着玄铁甲胄,骑着高头大马,被士兵们簇拥着走在最前面,气势逼人。
在妹妹开口之前,桓灵已经看到了梁易。男人目光灼灼,像那次一样可怕的眼神盯着她。
桓荧在穿着同样衣裳的士兵们中间努力寻找:“三郎呢?你们瞧见三郎了吗?”
裴真最先发现桓煜:“二表姐,我看到了!三表哥就在大姐夫后面,刚刚被大姐夫挡住了!他在跟我们招手!”
少年兴高采烈,右手控马,左手高高举起,不停挥动,还不忘提醒梁易:“大姐夫,你快看!大姐姐她们真的在月明楼!”
看他这傻样,身侧的季年摇头轻笑。
大将军还用他提醒,眼睛早就黏在王妃身上了。
梁易贪婪地看着那日思夜想的身影。
几月不见,她似乎瘦了些,只是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神色有些复杂。
因在城中,队伍行进缓慢。
梁易的眼神直白火热、不加掩饰。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他的唇角也越发上扬。
桓灵脸颊微微泛红。心底却在想,他这副模样,是思念吗?
桓荧和裴真在一旁掩着面,揶揄地笑。
今日,梁易无疑是最受关注的,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顺着他的眼神往楼上瞧,然后露出了和妹妹们如出一辙的善意的笑。
战况不明以后,桓灵当然担心梁易。但是当这个人好好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忍不住想到了梁易瞒她的那些事。
她沉下面容,不高兴地瞪了梁易一眼,转身进了屋内。
梁易身后的桓煜欢快挥着的手停了下来,一头雾水地挠挠头:“大姐姐刚刚明明在对我笑,分明是为我感到骄傲。怎么刚刚又瞪了我一眼,还转身进屋去了?”
他想不明白,向身边的季年寻求答案:“你说是为什么呢?”
季年无语:“可能,王妃是觉得你有些傻吧。”
桓煜:“啊?你是说,大姐姐觉得我挥手的样子有些傻,嫌丢人吗?”
季年:“……”
他真的很想说,有没有可能王妃看的是我们大将军啊!
桓家三郎,脑子里是一点情爱的窍都没开啊!
桓灵的脸蛋红扑扑的,像饱满的水蜜桃。
裴真抿着嘴笑,扯了扯桓荧的袖子:“二表姐,我们别笑了,大表姐不好意思了。”
嘴上说着不要笑,可两个妹妹却笑得更欢快了。
桓灵故作镇定:“好了,队伍过去了。我们也回家吧。”
裴真就乖巧地不笑了,桓荧却笑得停不下来。桓灵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脸:“你别让我遇到机会,等下次我也这样笑你和妹夫?”
桓荧笑容淡了些:“大概不会有这个机会。”
桓灵收回玩笑的神色,正色问:“怎么,谢二郎待你不好?”
“没有,只是,”桓荧顿了顿,“我幼时见耶娘夫妻恩爱,长大又见大姐夫对大姐姐的百般在意。可能我对婚姻的期盼太过理想,我和他,如今这样相敬如宾也很好。”
桓灵觉得自己还没弄明白梁易的心,心里也乱糟糟的。
听闻这话,她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只觉得桓荧如今或许是和她当初一样,是成婚初期无可避免面临的那种落差。
婚姻不止是女郎们畅想的风花雪月,过日子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
她不免又同妹妹们笑着抱怨两句:“确实如此。我以前觉得,大哥大嫂那样的夫妻才算相濡以沫。”
裴真也点点头,她也认为桓炎和公孙沛夫妻之间意趣相投,是神仙眷侣。
“结果遇上你大姐夫这个粗人,上次在仓阳山别院,他居然直接摘了赏玩的桃花,还说什么花太多,结的桃子会酸涩难吃。简直就是个不解风情的莽汉。”
桓荧:“大姐姐,可是我觉得你很幸福。你说起大姐夫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在笑。这更像是一种,嗯……甜蜜的烦恼。不能说是烦躁或者真正对他感到厌烦。”
桓灵倒也认同这话:“确实没有烦到透顶,若真到了这地步,就没必要勉强凑在一起过日子了。”
桓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姐妹几人刚刚回到家门口,就见桓煜骑着神气的枣红马,带着同样精神的几十人,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大姐姐,二姐姐,表妹!先别进去。三叔三婶一起回来了!还有四郎!”
隔着老远,桓煜朝着她们兴奋地大声呼喊,桓渺也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朝她们笑着挥手。
机灵的门房听闻这话,一溜烟儿进屋禀报去了。
枣红马飞奔而来,马上的少年一跃而下,兴奋不已,打着转给姐妹们展示自己身上的盔甲。
马车缓缓停稳,车夫率先跳下,然后麻利地放好车凳。
桓渺抱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娃娃,很神气地下了车。
升级做阿耶的感觉,确实很不一样。
姐妹几人都走近,众人一一见礼。
看着桓渺怀里的襁褓,桓灵问:“三叔,这是四郎吗?”
“对。”然后桓渺直接将儿子塞到侄女怀中,亲自去扶妻子下马车。
不幸遭遇绑架那一通,孟俞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一胎是早产,她的身体自然亏损了些,又一路随着大军赶回来,为了追上行军速度,马车跑得飞快,坐在里面哪里都不舒服,实在是劳顿不已。
待到孟俞也下来
了,几人再次见礼,程素和公孙沛也到了门口。
公孙沛的眼神落在四郎身上,程素则亲热地拉过孟俞的手:“这次,可真是把你折腾坏了。”
孟俞还是那般爽朗:“没事,大嫂,我自小习武,身体底子好。大夫说好好养上几个月就好。倒是沛娘,都七个月的身子了,可得仔细小心些,不必来接我们。”
公孙沛眼睛仍然盯着桓灵怀中的四郎,朝孟俞温柔地笑:“三婶,只是府中这一小段路,无碍的。而且大夫说,也不能总是待在屋子里,多走走,到时候生产会顺利些。”
众人便先送桓渺和孟俞回了他们的院子。虽院子很久没有住人,但仆役们时时打扫,仍然干净整洁,和他们离开时别无二致。
孟俞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疲惫,程素准备带着众人离开:“三弟妹,一路舟车劳顿,你和三弟今日好好休息。你们平安回来,还添了这般可爱伶俐的四郎,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明日,办个家宴,我们再好好叙话。”
桓烁也在半路跟了过来,见到他好起来,桓渺和孟俞都为他高兴。
兄弟姐妹几人将四郎轮着抱了又抱,逗得四郎哈哈直笑。
桓煜可不服气了:“明明我和四郎相处最久,三叔还抱着他骑我的脖子,他为什么对姐妹们笑得更甜!这还有天理吗?”
孟俞:“谁叫你的姐姐妹妹们一个个都美若天仙,爱美是人的天性。”
少年哑声,半晌才道:“我生得也不难看呀。”他从裴真怀里抱回四郎,“四郎,瞧我,我是三哥!我们认识最久了,你不记得了吗?”
程素无奈:“这么小的小娃娃,能记得什么?”
四郎圆嘟嘟的眼睛转了转,开始放声大哭。
桓煜傻眼了:“四郎不喜欢我。”
程素接过孩子,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异常,又见小四郎不停地偏着头找寻。
“四郎饿了,叫奶娘抱下去吧。”
“好了,都回去吧。让你们三叔三婶好好休息。”
几人又陪着桓煜回了他的院子,程素带着人要走:“三郎,你好好休息。”
“大伯母,我又不是四郎那样的小娃娃,我一点也不累。快都坐下,我要同你们说说这一路的事。”
先说了梁易是如何拿下那些反贼后,桓煜喝了口水,又绘声绘色继续:“当时两个恶毒的绑匪以三叔三婶要挟,要大姐夫放了山匪头目,否则就要杀了三叔三婶。他们什么都不在乎,是亡命徒,哪管三叔三婶是谁家人。他们说若是因为大姐夫狠心拒绝,三叔三婶和四郎因此出事,大姐姐会一辈子怪大姐夫。”
“我当时都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还好大姐夫镇定,亲自出了城与绑匪周旋,稳住了他们,然后双手同时出刀,在绑匪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他们全部毙命。这才救下了三叔三婶。只不过三婶因此早产,四郎的身体相较于旁的婴儿,也弱了些。”
见众人脸上都露出担心的神色,桓煜摆摆手:“不过不用太担心,大夫说了,和三婶一样,只要好好养着,就会慢慢好起来。小娃娃嘛,一天一个样,现在瞧着,四郎比刚出生时已经健壮了不少。”
程素:“正是这个理,不足月的孩子比足月的娇弱些,这很正常。待会儿,我就让府中的大夫给四郎和你们三婶把脉,无论是食补还是药补,给他们好好补补精气神,会好起来的。”
桓煜看看逐渐西斜的红日:“时间差不多,大姐夫入宫应该也快回来了,大姐姐去接他吧。”
程素:“我们也走了,府中还有事。你好好休息。要吃什么,就遣人告诉厨房。你好好洗漱一番,刚好就可以用膳了。”
桓灵别别扭扭:“他有手有脚,自己就会回来,有什么好接的?”
话是这样说,她还是在两个妹妹的陪同下来到了门口。
女郎嘴硬得很:“我可不是去接他,我随便走走散散心。”
桓荧和裴真但笑不语。
那个机灵的门房上前来禀报:“大娘子,王爷已经过来了。此时应该是去了您的院子。”
桓荧笑:“大姐夫是着急见大姐姐呢,你快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也回了。”
桓灵:“……”
裴真也笑道:“那我不送二位姐姐了,我也回清和院。”
桓灵带着金瑶回到松风院时,院里静悄悄的,连风扫过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留在院内的银屏还当她不知梁易已经回来,特意来禀:“大娘子,王爷回了。”
“我知道。”
桓灵让侍女们都避出去,自己缓缓进了屋。其实,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梁易。
只是,脚步先于她的大脑做出了选择。
瞧见那抹惦念已久的倩影进了屋,梁易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神里都是思念,灼灼的目光盯着女郎,似乎想要用眼神隔空拥抱、亲吻。
“阿灵,我……”
太久没见,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先说什么好。
桓灵语气很冷淡:“你什么?”
梁易心里直打鼓,语气很疑惑:“我,才回来。没惹你生气,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
明明走的时候,桓灵也曾抱着他的腰,叮嘱他要平安回来。他以为,至少桓灵是有几分在意他的。
可他平安回来了,为何又会如此?
桓灵不喜欢绕弯子,直接与他说明:“你说为什么?你和三郎联合起来瞒着我的事,我都知道了。谢霖那简单的脑子,三两下就被我套出了话来。”
梁易吞吞吐吐:“阿灵,对不起,我,我是觉得,你听了这些,会不高兴。”
桓灵:“我记得先前与你说过,不要你自作多情地为我好。我不是花园里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的娇花,不至于一点流言就让我难过痛心。你联和别人一起瞒我,才叫我难过。”
“我在乎的,只有你的态度。”女郎掷地有声。
梁易垂下头,也说出了实话:“对不起,那日,其实我听到,谢三他,问你话。”
桓灵冷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你的王府,有人骚扰你的妻子,你为何不现身?”
梁易理不直气不壮,喏喏道:“我,我走开了。对不起,我怕、”
桓灵简直要气笑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怕的。
“你的府上,你有兵有权,你怕什么?若你当真出来,该怕的是谢霖那小子才对吧!”
梁易默默走近,声音有些哽咽:“我、我怕你说,你后悔了。怕你说,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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