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念念春潮(支云)


——那就只剩令人上瘾的安全感了。
我本来也是呆在深不见底的水底的人啊。
程念影主动亲了下傅翊的下巴。
郡王带了个略有些面生的女子回来……而后郡王便没再出门。
郡王府上下正惊疑不定的时候。
定王府也在痴痴地等:“人呢?怎么一去不复返了?”

程念影狠狠睡了一觉,但还是醒得比傅翊早。
青川馆里只摆了一张矮榻,挣开交缠的手足,程念影一滚便滚了下去。
她在地上走一圈儿,最后还是捡起了先前穿的那件属于傅翊的外袍。
左右四下无人,她披上便来回走了一圈儿。路过先前那口大池子,池子旁竖着一面足有人高的铜镜。
镜面映出人像,程念影还有些不自在地退了两步……
但紧跟着她怔怔地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眉眼。
是舒展而愉悦的。
程念影低头思考片刻。
哦……定是和傅翊在床榻间极为契合的缘故。
若换别人……好似也没机会知晓别人是什么样的了。
程念影眨眨眼,又钻回了那张矮榻上。
傅翊沉静的眉眼间透出疲色。
自然,他又不是一尊塑像,也会累。
程念影忍不住按按他眉毛,又摸摸他肩上终于结出完整痂的伤口。
只是一道旧且长,一道新、短。
怎么后来回到御京又受伤了?哦……她知道了。必是在少虡楼了。
程念影不自觉地悄悄叹了口气。
傅翊这时眉心跳了跳,正要同她说别没事在自己身上摸来按去……
程念影又一溜烟儿跑了。
傅翊撑着榻沿缓缓坐起身,随手捡一件内衫穿上,走近。
“做什么?”
程念影对着镜子在摸自己颈侧那道长长伤疤,先前不觉得。
她眼下摸摸才觉得:“有点丑。”
傅翊躬腰,与她一同抵到镜前,没说“并不丑”。
他道:“谁又好过谁呢?”
二人的伤痕一并被照映出来。
却仿佛是某种隐秘的盟誓。
程念影慢慢抿起嘴角笑了下,扭头问:“傅瑞明呢?”
“……”傅翊轻叹,“谁下了床第一个问别的男人?”
“我们从天字阁走了,他不是还留在那里吗?”
傅翊“嗯”了一声,说起正事,他连眉间疲色都褪去了。
“他会负责带走钟定元和鸦九。”
“那日放走了江慎远……”
“只能放他走。他在禁军中素来就有赫赫威名,我知晓他本事厉害,只是没想到这样厉害……是我算漏,才叫你在悬空寺遇上他,吃了亏。”
程念影动了动唇,若无傅翊,她吃的亏定然更大了。
这点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傅翊此时已然接着往下说了:“天字阁不愧天字之名,的确难对付。好在人精,便少。我们突袭那日,借兵器占了先机。
“后来发现没碰到那长相怪异的阮师,我便知这少虡楼楼主,多半是将最厉害的两个带在身边了。
“也正好,他来时,逐个击破。
“我带定王府兵来到天字阁,要借刀杀人,就不便过多暴/露我的人手。人手上不够,此事便要舍得下主次轻重之分,先斩他左膀右臂。
“江慎远输就输在,明明已处在不利的位置上,却偏偏还想要做通吃的赢家。”
程念影认认真真地听着。
傅翊的确是有大才的人。
他半点不为江慎远逃走而可惜……他自有一步步的谋划。
“他那时若狠下心真将刀架在你脖子上……”
傅翊停顿了下,“我拿他还真没有法子。他不仅不必受伤,连阮师、鸦九、钟定元和岑瑶心都保得下来。”
程念影第一反应:“我这样值钱?”
一个都顶几个了?
“你说呢?”傅翊刚说完,又觉得这口气不妥,改道:“你如今自是值钱得很了。”
“他不杀我,是想利用我。”程念影也很清楚。
“许是利用我来杀你?又或者些别的?”
傅翊应声:“嗯,这便是他分不清轻重主次,又自视甚高了。”
他倒没有细究江慎远为的什么,仿佛心里已然有数。
“他那日受伤,伤可不轻。不过你们楼里的药神得很,也许能救回一命……皇帝这样快召我入宫,也许他已经见上了皇帝的面。”傅翊冷静推测道。
“那我……”
“他必会一字一句将你的事讲给皇帝听。”
程念影顿时觉得还有座大山在前头等着去翻越。
但还会比幼年时训练更苦吗?
程念影转头看了看傅翊,突然想起来:“我在殿上听见了,人字阁是由禁军去处置的。”
“是,江慎远的部下哪里知道什么少虡楼,只管当贼子一律处置了。我没带他们去天字阁,是因为天字阁的人知道得多,若当场喊破少虡楼是御京中的贵人所有,他们必然不肯动手了。”
“你那时就猜到少虡楼的楼主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隐约有猜测的方向,只是未坐实。这样庞大一个组织蛰伏在御京,背后若不是贵人指使,怎能安然至今?”
傅翊笑了笑:“你不知道老皇帝的控制欲有多强。他大兴佛寺,一是为更好统御天下,二则和尚也是他的耳目。和尚们走街串巷,传施布道,寻常的动静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
傅翊说到此时,兴致盎然地捧起程念影的下巴:“也许,你本来某一日,是要作为少虡楼的秘密武器来刺杀我的。”
程念影与他默默对视片刻,随后攥住了他的手指:“天字阁、人字阁都已剿灭,那地字阁呢?”
“这便是另一处缺憾了。天字阁、人字阁我们都找到了进入的途径,唯独地字阁无从进入。”
“地字阁的人如今是杀不了我的,他们本事不够,但他们会威胁到郡王府吗?”
傅翊又笑起来:“不过恰恰也应当要给江慎远留一条路。”
程念影惊讶。
傅翊温声在她耳边道:“你想想。”他又唤她名字:“念影,你这样聪明,什么都学。”

程念影脱口说完,又觉得没有这样简单。
“江慎远倘若真的已经见到了皇帝,并向他禀报了少虡楼一事,皇帝会作何反应?”
“勃然大怒。”
“怒气冲谁而来?”
“你。”
傅翊笑了下:“只我吗?”
程念影歪了歪头:“也冲江慎远去。”
“嗯,从那日对峙可知,少虡楼从江慎远的父亲那一代便开始经营至今。它本该是大杀器。可居然,就这样,毁了。”
“江慎远要承受的怒火只会多,不会少。尤其是皇帝召见了你之后,……他的火气总要寻个出处。”
“不错,人是极有意思的。”傅翊露出兴味之色,但紧跟着又觉得这样可能会叫程念影认为他坏得冒泡。
他稍敛了敛神色,接着道:“倘若他手里什么也不剩下了,皇帝要骂他打他,如何将他搓圆捏扁,他也只有听之任之。接着做他的狗就是了。”
“但若还留有那么点东西……”
“一个在少虡楼中呼风唤雨的人,岂能忍受这般落差?”
“他与皇帝会生嫌隙。”程念影接声。
“嗯。……得给人留点东西,他才会重新长出野心,而不是甘愿做狗。”
“天字阁威胁性太强,人字阁又太弱,留地字阁刚刚好?”程念影问他。
“是。就看我有没有错勘人性了。”傅翊说完,将她从镜前抱起。
“再来一回么?”
“……我饿。”
傅翊:“……好,也该用饭了,我思虑不周。”
他将程念影身上的袍子扣得更紧密,然后抬手叩响了墙角挂的铜铃。
那些撤得干干净净的郡王府下人,方才又端着漆盘依次而入。
江慎远是第二个被汤盏砸的人。
只是那汤盏砸到了他头上,而非脚边。
血从他额角缓缓流下。
“朕要听听你怎么说,为何一点动静没察觉到?你去悬空寺走这一趟,连脑子也丢了?”
江慎远侧着身子,艰难地拜了拜,并不辩解,他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他道:“傅翊身边有一个女子,本是楼里的人。我原想带她来见一见陛下。”
“你在傅翊身边安插了杀手?既是如此,更不该铸成这样的大错!”
“并非……并非是臣安插的。这实在是一出巧合,一出极妙的巧合。……陛下见过她,就是当初的郡王妃。”
江慎远将其中曲折完整讲了一遍。
皇帝的神色变幻几下,最后停在了平静的面容上。
他问:“你是想说,此人可利用?但她在天字阁反水,抽剑刺你。你还如何用她?”
“陛下!陛下为何要赐婚给傅翊?不正是要叫他有妻有子有牵挂吗?陛下,此人便是他的牵挂啊!”
“我是在悬空寺抓着她的!傅翊让她躲在那里,就为躲开楼里的追捕。只是我那时没想到,傅翊让她躲,自然不是让她躲上一世。”
“她在悬空寺安然无恙,傅翊却在御京枕戈待旦,只等为她消除后顾之忧。”
“陛下何曾见过傅翊为人做到这等地步?康王府配吗?康王府都不配!”
“他眼中无父无母无天子,只有权势!而今却多了这样一个女子。”
“……讲讲这个女子,她叫……”
“程念影,她叫程念影。”
“一个杀手,倒还有名有姓?”
“父亲本是为她选了承影之名。”
“承影剑?”
“是。”
“她为何反水?她也爱上了傅翊?”
“……是吧。”
“女人……”皇帝不快,“她既获承影之名,为何不在天字阁中?你早该盯住了她。”
一个连傅翊都动心的女子……如今却利用不得,皇帝自然难受。
江慎远而今的说辞却与先前在程念影面前时有不同。
他道:“因为父亲说她有些可怕。”
“可怕?”
“楼里的杀手都是自幼便养着了,有的是被父母丢弃的,有的是被卖的。总归大都天生软弱。她不一样。”
“她取决于身边的人是什么模样。”
皇帝皱眉:“何意?”
“她身边的同伴胆怯,受训时不敢捡刀。她便也不敢捡。那时父亲都要以为她也是个废物了。
“可第二日,她身边换了个同伴。那同伴哭着喊着捡起刀,捅烂了稻草人。她便也学着那同伴模样,露出哭的表情,捡起刀,那稻草人被她捣烂了。她后来还走过去摸了摸那个同伴眼角的眼泪。”
“那时父亲才知,她竟是第一次哭,是她学来的。”
“她学东西极快,快得可怕。且什么都学。”
“她不能留在天字阁。她只会学得比旁人更冷酷,更难以掌控。”
“人字阁和地字阁不同,那里的杀手都还留有人的一面。她得先学着做个人,才能掌控。”
皇帝冷笑:“她现在像个人了?那你掌控住了吗?”
江慎远抬脸喃喃:“是出了差错……但总会再抓回来的。”
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好东西。
只能是他的。
“好了!”皇帝喝住他,“……此次是你疏漏,连该带回来的人,都弄没了。”
“臣会有法子除掉傅翊的。”
“够了!近日不得刺杀傅翊。”
“为何,陛下为何……”
“朕最后还要用一用他。”皇帝看着他,“他也不能是被刺杀而亡。”
皇帝的面色隐在暗处,没了钟定元不要紧,似已有了新的主意。
“你办事不力,酿出大祸,当受鞭刑。”
程念影还是重新又易了容。
她吃饱喝足,坐在属于傅翊的那把宽大椅子上,抬脸问:“你攻入少虡楼时,那些杀手……都被杀了吗?”
“还关心起他们来了?”傅翊顿了顿,“我带你去瞧瞧?”
程念影想到往昔大小董被抓后的模样……好吧,如今与傅翊睡了几回觉,倒也生不出一点害怕滋味了。
“去,去瞧。”
她在少虡楼中还是有那么零星两个相熟之人的……若他们这回死了,便给他们殓尸立碑吧,再让傅翊给他们念一念往生咒。
死了也救不活。
总归下一世能投个好胎。
傅翊不会拒绝吧?
程念影转眸瞥了瞥傅翊。
不要紧,就算拒绝,想来亲一下也就好了。
程念影随着他来到一道窄门前,推开,走入地道。
不知走了几时,复又柳暗花明,眼前重见了光线。
这与那日进到天字阁何其相像……只是脚下却并没有黏腻的血,更没有程念影想象中堆叠的尸身。
来往的人,一时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少虡楼中一般。
“阿影!”其中有个男子怔怔回头,猛然大叫了一声。
“你、你无事?你失踪这样久,我以为你已死在外头了。”男子喉间哽咽。
程念影歪着头:“你怎么这样喜欢哭?”
“阿影?”傅翊轻轻重复了一遍。
早知还不如真杀干净了好。

就在傅翊重复这两个字的时候,男子也在惊诧地看他。
少虡楼的杀手们对上位者,都有着小动物般天然的警觉。——他不敢打量,所以只是看。
他当然不会忘记傅翊这张脸。
他被抓过来时,男人就站在不远处,平静而淡漠地望着刑架上的他。
“阿影……”他嗫嚅着再度开口,“你……”
你怎会失踪那样久后,突然间与他一同出现呢?
这时远处的女子,遥遥一拜,连忙口呼:“拜见主人。”
程念影看了看她。
她还是那样爱穿紫衣。
是紫竹。
紫竹却没认出程念影。
这一下便更衬得——傅翊凉声开口:“他连你易了容都能认出来?倒情意匪浅。”
程念影不觉这话如何。
但她跟前的男子微微变了变脸色。
他随即学着紫竹的模样,躬身拜了拜:“零榆拜见主人。”
其余来往的人,也跟着顿住脚步,齐齐拜道:“见过主人。”
他们的声量都不大,但汇到一处,也颇有几分浩然气。
程念影慢慢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问零榆:“你见着望月没有?她死了吗?”
零榆僵硬摇头:“没死,活着。”
“她人在……”
“出去为主人做事了。”
程念影这才又抬眸,将这里环视一圈儿……
她问傅翊:“他们都收为你所用了?”
“嗯。”
紫竹三两步上前来,只觉得程念影的声音耳熟,却未细想,连忙夸赞道:“主子待我们实在好了太多!我等甘愿为主子出生入死!”
拍得一手好马屁。
程念影也不觉意外了。
傅翊对人好时,当真是轻轻松松便将人拿下了。
“如今也瞧过了?”傅翊顿了顿,“该心满意足地走了?”
程念影其实还有些话想问,但想想既然人都活着,那些都不算要紧。还是傅翊这头的事更重要,便点了头。
傅翊“嗯”了声,顺势握住她的腕子,牵着她转身离开。
这一幕自是将紫竹和零榆都震住了。
零榆一激灵,本能地往前追了两步:“我……我之所以仍能认出她来,是她一贯易容只那几个模样。”
他说完便紧紧抿住了舌尖。
意在告诉傅翊,谈不上什么情意匪浅。只是见过这副样子,知道是她罢了。
傅翊:“哦。”
他轻轻应了下,没对零榆这话作出任何评价,就这样牵着程念影走了。
反将零榆弄得一颗心不上不下,一边艰难猜测二人关系,一边又怕程念影在傅翊那里受了罪吃了苦。
紫竹突然一拍脑门:“……哦,我知道了,她,她,不就是主子要抓的人!如今终于抓到了?”
紫竹对蔚阳、河清的转折都一无所知,还停留在先前傅翊审问她,要从她口中套出话来抓程念影的时候。
这下好,她这话一出,将零榆更惊得不轻,想也不想急追几步,却已不见二人身影了。
走出那道窄门。
这厢的傅翊才问:“望月是谁?”
“人字阁的杀手。”程念影答完,又忍不住问:“零榆说她出去为你做事了,你却不知她是谁么?”
“为我做事的人很多,我岂会记得?”傅翊说完,又反问她:“觉得我这话冷漠了?高高在上了?”
程念影想了下:“也不算说错。……你手底下的人的确是很多。”
傅翊心间轻轻一松:“我记得你们楼里的杀手大都不来往,且又常年遮蔽面容。你怎与她相熟起来的?”
“她……是我记忆里的第一个同伴。”
傅翊低声笑了下。
人总是对“第一个”抱有某种特殊的情怀。
幸而……她的第一个同伴,是个女子。
“那零榆?”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