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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春潮(支云)


裴元纬攥紧手指,喉间哽住。
“难怪提起去悬空寺,殷家出的主意?”大老爷又问。
“……不是。”
“哦?”大老爷对这个倒也不怎么在乎,紧跟着道:“我想若是殷家出的主意,皇寺之门也未必登不得。”
“躲一躲也好。”大老爷又这样说。
“御京恐有变天之象,你们也不必急着复职,不卷入朝堂便是好事,等到雨过天晴那日吧。”大老爷轻叹。
裴府除了大老爷外,皆是入仕做了官的,只是因家中老母去世,他们方才回到河清守孝。到如今,已过了孝期,正该重新启用了。
“御京变天?”裴元纬明白过来,丹朔郡王走得痛快恐是为这个。
“嗯。”
如裴元纬他们这般在朝中做官的,多的是不便打听之事。大老爷反而没那样多顾忌了,他有旧友在御京,从些细枝末节便能分析出御京动向。
“且有得一番厮杀呢。”
裴府第二日正要接着上路,客栈门外却来了一行人。
为首之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芝兰玉树,模样出众。
他走进门,裴府众人倒难生起提防之心,只好奇看过去。
这时殷平欢喜地大喊了一声:“大人!”
是……殷家子弟?如此年轻,已做了官!
不愧是殷家。
众人压下惊讶之色,齐齐回头去找寻程念影的身影。
这时大老爷亲自迎了上去:“敢问阁下是殷家的?”
“殷恒,我父殷辉义。”殷恒客客气气地一拜。
经岑家一事,很难有不知道殷辉义就这么一个独子的事儿了。
听说不少人都怕极了怠慢这位公子。
大老爷也是一激灵:“眼下裴府招惹了仇人,无暇招待殷公子。”
殷恒道:“我知道,我是前来护送你们的。”
这时程念影才从楼上姗姗来迟。
她拢着厚厚披风,还未走近,殷恒便当先仰头冲她一笑,道:“我将你送到,便去赴任新职。”
程念影原本推拒的话,倒一下堵了回去。
“是要上路是不是?走吧。”殷恒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殷家做到这等地步,裴府岂能不受宠若惊?
几房的长辈们,匆匆朝程念影看了一眼,心底恍然有了数。
殷恒也并不与程念影多说话,说护送,便当真护送在裴府队伍的后头,倒弄得裴府不好意思起来。
“如今人人都知道不能朝这殷家公子下手,他却来护送咱们。”
楚琳远远朝那年轻公子看了一眼,敏锐地问:“他是不是对小禾有些亲近?”
裴元纬听见这话,眉头紧锁。
贼人与丹朔郡王,谁更可怕呢?
他不知道。
楚琳转头,见丈夫脸色难看,还不明所以,只当是为贼人发愁,便默不作声握住了他的手。
对面的酒楼里,面具男子抬手合上了窗户,转头再看身侧,岑瑶心脸色发白,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就是殷辉义的儿子。”
就因为他!
就因为他!
“你运气不好啊。”面具男子笑道,“岑家因他而倒,今日又因他动不得手。”
岑瑶心张嘴,竟是气得生生吐了血。
血点子铺在她的唇边,男子伸手勾起她下巴,反觉得有了别样的美丽。
岑瑶心察觉到他目光有变,狠狠心一咬唇,主动从轮椅上跌下来,将头倚在了男子膝头:“还请楼主助我。”
男子低头,没说自从发现这“江禾”身上有异后,他本就是要抓她的!
嗯,还得抓活的。
此后几日,裴府再未遇袭。
“到了!”下人欢喜地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纷纷下马的下马,出马车的出马车。
其余人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抬头一看,看见“悬空寺”三字,顿时一怔。
“不是去逾松寺?”
“怎么到的这里?”
皇寺通体木制,依山盘踞。那山体雕出一只大掌的轮廓,便好似坐落在佛祖掌心。
走得近些,便见大门紧闭,云雾加身,金漆细细描过门柱,有种神秘而庄严的压迫感。
“这里……平日不受香火吗?怎的连门也未曾打开?”众人面面相觑。
大老爷沉住气,令人上前叩门。
门倒是开得很快。
小沙弥探出头来,头一次见这么多人拖家带口地来皇寺跟前。
“阿弥陀佛,请诸位往别处去。悬空寺不接外客。”
裴伽的师兄弟们凑上前去,道:“你这庙里怪哉,岂能将向佛之人拒在门外?”
小沙弥见他同为和尚,但也没有让步的意思,双手合十平静重复道:“请去往别处。”
这时殷恒也下了马,他道:“殷氏曾向寺中添万金香油,而今到了门前,却也入不得内吗?”
“香客有心,佛祖会护佑香客。”小和尚道:“但还是请去往别处。”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被拒之门外。
虽知皇寺难进,但也没想到不近人情到了这等地步。裴府的小辈们登时坐不住了。
大老爷却神色怪异。
殷恒出马都无用?他以为是殷家提的议来悬空寺,但却不是吗?
这倒有几分尴尬了。
大老爷立在那里,低头思索起如何破开局面。
这头裴元纬看向了程念影,他问:“可有给你什么凭证?”
这话听来没头没尾,旁人不由一脸茫然。
除了药……傅翊还给了什么?
程念影正要摇头,却突地想起什么来,三两步便跃到最前,从袖中掏出只猫儿来。
众人愣住。
这是作甚?
那小沙弥也觉得怪异,拿目光一扫。
只见少女纤纤玉指,从猫儿厚厚的颈毛底下拨了拨。
一道光亮闪过。
那猫颈上,挂着一枚小小蝶贝,蝶贝中间被掏空,嵌着一颗不大起眼的石头。
小沙弥陡然变了脸色,他道:“施主在此地等候片刻,小僧前去通报。”
程念影揪住那蝶贝,拿起来反复看了两眼。
真是靠此物通行?
可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殷恒三两步到了程念影身边,这几日他难得离她这样近,微微别开目光,低声道:“是舍利。”
“有高僧,名不空,他于海边长大,精通佛教义理,后灌顶传法,教化颇盛,先帝在时,尊他为一代戒师,更加国公位,赐名宁。他坐化后,化舍利,嵌于蝶贝,当今陛下称其为国之宝物。”
殷恒一番话说完,裴府众人都惊着了。
这样贵重之物,却拴在猫儿颈间?
这厢小沙弥一路疾行,上气不接下气,直来到方丈跟前:“住持,那魔头,让人将、将舍利还来了!”
方丈停住捻佛珠的动作:“不得无礼,妄造口业。”
小沙弥委屈:“是方丈说他心中有魔,必有一日使地狱现于人间。”
方丈摇头:“请人进来吧。”
小沙弥踌躇道:“人有些多……”
“多?护送舍利,也是该人多些。”方丈干脆道:“走吧,我一同前去。”
不多时,方丈立在门口,一眼望去也难免一呆。
这岂止是多,简直是太多太多!
“拖家带口,以他之名携舍利前来。怪,怪,怪!”
方丈压下喉中的声音,上前一步:“老衲慧云,施主请入内。”
裴府的人一个不落被迎进了悬空寺。
这是皇寺,这可是皇寺啊!
小辈们实在难稳重得起来,忍不住四下打量。
悬空寺中的佛像比其它寺庙中的都要多,沿路的栏杆顶端都雕成了佛像,它们神态各异,或慈悲或愤怒。
方丈命人为他们安置精舍,随即单独请了程念影随他去。
“有些事想请教女施主。”
程念影不怕和尚了,倒也无妨,便抱着猫儿跟着他一路进到禅房。
邹妈妈本想一直跟着,但被小沙弥拦住了:“方丈所议之事,乃是紧要机密,旁人不得入内。”
邹妈妈想想程念影的本事,也没什么不能放心的,便在外头等了起来。
方丈引着程念影进了门,里头却已经有一个人了。
方丈似乎也没想到有人在,轻轻地“呀”了一声。
那个人跪坐在蒲团上,转脸看来,目光毫不客气地将程念影的整张脸,一点一点纳入视线之中。
他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程、念、影。”
他问:“傅翊知道你的名字吗?”
一股寒意笼身,程念影霎时炸了毛。

开口说话的男子简单地束着发,冠饰非金非银。
他穿着袒右的花青色圆领袍,露出花纹精细的半臂。
他的脸,程念影有些熟悉。
正因为熟悉,程念影才觉得奇怪。
他为何会知晓她的名字?除非……他是楼主。
可是怎么会是他!
大小董都是他亲自抓的!
“大人与她相识?”这句话却是先从方丈的口中问了出来。
男子站起来颔首道:“京中来来去去的贵人也就那么些,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方丈点点头:“那这位女客是……”
“丹朔郡王妃,住持不曾听过?”
方丈皱眉:“老衲虽远在此处,但也曾听闻,那丹朔郡王妃已然病逝。”
“不错,已经病逝之人,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跟前?”男子一手扶住腰间的佩剑,“难不成是鬼?”
方丈察觉到他口吻奇怪,一张橘子皮似的脸顿时显得更皱:“岂有鬼邪?无稽之谈?”
“那想必是长得一样,才使我看错了吧。”
这段对话实在有些没头没尾,方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大人在此是为了?”
“昨日忘了东西,如今来取回。”男子拔足往外走,“不打搅。”
他与程念影擦肩而过,看起来倒并没有要咄咄相逼之意。
门被合上,发出一声轻响,方丈随即请程念影落座。
“多谢施主千里迢迢将舍利送还归来。”
程念影已然恢复了平静。
舍利本是属于悬空寺的?但殷恒说到此物来历时,并未提及。她又想到傅翊走时,没有做额外的交代……
程念影低声道:“不是来送还舍利的。”
虽然知晓要将此物取回没那样容易,但少女这样直白地说出口,还是叫方丈噎了噎。
“那施主前来是为?”
“有人要杀我。”
方丈又一次噎住了。
“我佛慈悲……”程念影迟疑着道:“绝不会见死不救,是么?因而傅翊才叫我来了这里。”
方丈长叹,双手合十:“正是。”
“施主就此住下吧。”总不会比从丹朔郡王手里拿更难了。
傅翊让这小女子带着舍利登门,便是明晃晃画了只饼在那里吊着悬空寺。
方丈清楚,但方丈无法拒绝。
他道:“施主想住到何时都无妨。”
程念影轻轻应了声“嗯”。
方丈随即叩动手边的金铃,没一会儿进来个小沙弥,引着程念影出去。
穿过一道又一道门,走入狭窄的长廊,在拐弯处,程念影又一次见到了男子。
男子问小沙弥:“你送她到何处去?”
小沙弥道:“到青草堂。”
“那条路我识得,你回去向住持回禀吧,我送她去,正好我与她说几句话。”
小沙弥也不作他想,点点头回身去找方丈。
檐下,二人静默无声地对视了片刻。
男子先开了口:“不叫住那个小和尚?”
程念影冷冷盯着他。
“不怕啊?”男子饶有兴致地道。
程念影这才动了动唇:“江指挥使。”男子往近前走了一步:“你记性很好,连我这样只出现过一回的小人物也记得。”
程念影看了看他:“你不是小人物。”
傅翊要她跟他回御京,说神卫军的江指挥使,他所冠的江姓方才是大族。
男子笑了笑:“来悬空寺是傅翊给你出的主意?”
程念影没有说话。
男子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接着道:“见过阮师了?可惜他怕和尚。”
程念影悄然改变了站姿,身形绷紧,蓄势待发。
“其实一开始,我真没想到你是从楼里跑走的叛徒。毕竟上一次在楼里见你,大抵是你……七岁?八岁的时候?”
男子顿了顿,接着道:“我父亲说你是个好苗子。就是性情太执拗了,不好。那时候我叫你跪在我面前,给我做桌子,你竟咬了我一口。”
“狗怎么能咬主人?”
他话音刚落,猝不及防地反手抽刀,朝程念影劈下。
程念影一脚蹬在栏杆上,斜身飞出。
但刀刃仍是切去了她一缕发丝。
做得了神卫军的指挥使,手上功夫自然并不简单。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回手,侧身,一斩,挟着雷霆之力。
一阵脚步声却急急近了。
方丈大喝:“住手!”
同时他抬手掷出一串佛珠,佛珠打到刀身上,男子略有迟缓,但力仍未收,深深切入了廊下的柱子,将柱身上雕刻的佛像,生生斩得头身分离。
方丈几步走到近前,抬手道:“大人若要如此行事,老衲唯有禀报陛下,请将大人逐出去。”
男子松手,刀还卡在柱子上。
他回身,惊讶于方丈的回护。
小沙弥回去不过禀报一嘴,方丈就放心不下过来了……
“只是切磋一二,叫住持见笑了。”
“佛门本就不该动刀,之所以允大人携刀而入,不过是因你肩负护佑之责。”方丈冷脸道。
男子微微躬身:“是,切磋也不该,我记得了。”
程念影这时候捡起落到地上那串佛珠,递回给方丈。
方丈捏到掌中,微一颔首,这才又离去。
小沙弥犹豫地跟上,问方丈:“还留他们二人在一处吗?”
“这江指挥使一时走不了,总还要再见,他是聪明人,不会再动手。”
方丈说完,皱皱眉,其实也怀疑刚才那一出,是江指挥使故意吓那小姑娘。
待方丈离开。
男子将刀从柱身上抽下来:“只是同你玩笑一下。”

听见他这句话,程念影脸上还是冷冰冰的。
“你在傅翊跟前,也是这般?”江指挥使摇摇头,“不必如此提防我,我若要杀你,又岂会自曝容貌身份在你跟前。”
“你由楼里抚养长大,你的本领也是由楼里教授于你,你不该视我作敌人。”
这时候等在月洞门外的邹妈妈已按不住,悄悄探头来看。
江指挥使朝邹妈妈看了一眼:“走吧,我送你去青草堂。”
程念影压住心中的狐疑,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不必了。”
江指挥使便停住了脚步:“那是傅翊派给你的人吧?”
“我都没想到你会扮成郡王妃,傅翊知不知道你假冒秦氏女骗了他?”
不等程念影回答,他便又道:“我想他应当知道,否则怎会让郡王妃‘病逝’在京中?但他既知道你骗了他,却还追至河清。”
“他是爱你?还是恨你?”
他说着,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转身走向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程念影走向月洞门,再没有人来拦她。
邹妈妈迎上来,探头去看男子的背影:“那人是什么皇亲国戚吗?”
皇寺寻常人进不来,邹妈妈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不是。”程念影刚说完,立即想到方才方丈说因他肩负护佑之责,才允他带刀入内。
他是陪着皇亲国戚来的?
离开方丈的禅院后,程念影从别的小沙弥口中问到了青草堂所在。等她走过去,裴府其余人都安置好了。
因人数众多,一个青草堂装不下,多出来的便住在了明月堂。
裴伽站在门口,冲她笑笑:“如今你也可安心了。”
并不安心。
她没想到楼主就在这里等着她。
但程念影还是乖乖应了声:“嗯。”
裴伽见她这般神态,一时又觉心痒痒,做大哥的劲儿上来了,想给她买些东西才好。奈何如今身在寺中,只得作罢。
“这几日赶路都累着了,快歇息吧。”裴伽难得表现出了稳重。
“你的伤……”
“我的伤好得快,老二还说这样好呢,正好叫我消停些。”裴伽撇嘴。
“反是你的伤……”裴伽忧虑。
程念影反手摸摸颈间:“不要紧。”
这算什么?更重的伤都受过。
此次与阮师过招,已算得上是运气好,叫和尚们打断了。
“好,那你……那你歇息。”
裴伽掩去复杂的目光,转身走回到安排给他的卧房。
悬空寺房舍紧张,这一间卧房就得住裴伽兄弟三个。
裴伽进门时,老二裴霂正帮着老三裴允往外搬书。虽说是来了寺里,但书还得读,功课不能落。
“很难得从你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老二开口。
裴伽反手摸摸自己的脸:“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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