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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春潮(支云)


“自是被我打退的。”程念影看看他,问:“你也觉得他们不可靠么?”
“恰恰相反。”
“他们未因你与阿莫认识而停手,便说明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心中自有轻重主次之分。”
“最后被你打退,说明也不是什么明知死路仍要踏的蠢货。”
“我看并非谁人来都能收买得了他们。”
不过几句话间,傅翊便将他们看得分明。
“去取一百两来。”傅翊吩咐护卫,“明日你陪她去城北。”
这时的傅翊看起来正经许多,他道:“一人一日只得分八十文,若是青壮,可分一百文。不得越过此价,亦不得因谁人家中老弱病残更多而有偏向。”
“岑府上的家丁也不过一日四十文,他们能拿到这份钱,应当会高兴了。”
“只是人多难免口杂,这几人可靠,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可靠……”
傅翊顿住。
程念影便接了声音:“若一人走漏风声,所有人都拿不到这份钱。”
傅翊赞赏地笑了:“嗯。”
没说几句话,岑三爷来了。
傅翊连忙喊住程念影:“不许再往床下滚。”
“哦。”程念影闪身趴到了屏风后。
趴地上,和滚床底又有什么区别?傅翊头痛。
岑三爷这厢进门便道:“先前小禾姑娘丢的东西找到了。”
梁王给的头面?
这倒不是什么好消息。
见傅翊兴致不高,岑三爷叹了口气:“可惜啊,小禾姑娘却至今未找到。”
“三爷今日是特地来向我捅刀子的?”
“岂敢。”岑三爷在他身边坐下,低声劝道:“这世上女子何其多?郡王何必为她烦心?”
傅翊觑他一眼:“三爷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吗?”
岑三爷顿时明悟,说到底还是因为天之骄子的心情在作祟。他看着傅翊,这才有种这人还年轻的感觉。
他不同,他年长,什么样的女人也都尝过了,得到得不到都不会影响他什么。能叫他耿耿于怀的,只有那御京中无边的权势。
而傅翊,就是太早地太快地得到了这些。
“我想不到那么远的东西,倒是眼下的事更叫我为难。”岑三爷叹了口气。
“殷辉义的事?”
“嗯。”岑三爷看向傅翊,“你说得没错,他要找的,根本不是小禾。而是殷家大房这一代的独子。”
“独子啊。”他加重语气感叹了一遍。
这两个字实在太有分量了。
“若是其它几房也就算了……殷辉义的儿子啊。殷辉义可是做过宰辅的。”
岑三爷感叹完,话音蓦地一转:“你说,怎么会这样巧,殷辉义的独子竟来了蔚阳做县令?还更名改姓,以致底下没一个人认出他来的!”
这话音里的试探意味浓到连程念影都听出来了。
她悄无声息地在屏风后捏住了铜簪,所以说这东西送得好呢,不起眼,能当短刃用,它有些分量,于是又还能当投掷暗器使。
“你的意思是殷家有意给岑家设局?”傅翊此时抬了抬眼。
对岑三爷的“聪明”很是满意。
“我想不通啊。”岑三爷摇头,“殷家何苦?两家本无往来,各自都好好的。”
“对了,殷辉义说,他之所以要先找小禾,是因为小禾入城时,是与他儿殷恒结的伴。他想从小禾口中问个清楚。”
“但小禾,又怎么会结识殷辉义的儿子?”
“还请郡王告诉我,小禾是个什么身份来历?怎的不仅使郡王念念不忘,还与殷家关系密切。”
傅翊不答反问:“三爷怀疑我做了什么手脚?”
“怎会?皇后的心思,郡王也知晓,连陛下都乐见。那做姻亲便是迟早的事……郡王在岑家,是自己人,岂有怀疑的道理?”岑三爷当即便矢口否认。
“殷辉义失了儿子,发疯是迟早的事,这事本与岑家不相干,但怕他借题发挥,要与岑家为难。从前素闻郡王美名,今日便想请郡王为岑家出一出主意……”
“丧子之痛,劝不了。”傅翊淡声道。
颇有些置身事外。
岑三爷心头微恼,试探道:“若是杀几个人……”
“杀谁?替罪羊?”傅翊一下想到了“小禾”曾说的那句“贵人的怒火总是更难平”。
当时他气疯了哪管她说什么。
而今拿出来给岑三听倒是极合适:“……三爷要知道,如殷辉义这样的人,家世地位皆有,他的怒火总要难平一些。”
“他死了儿子,旁人也该死个儿子。这死的这个还不能是什么寻常人的儿子。”傅翊停了下,问岑三:“三爷有儿子吗?”
岑三爷额心一痛,恼怒地直起身:“郡王这是什么话?我说过了,那殷恒的事,与岑家无关!县衙里的人说得很清楚了,他是自己被吓死的!”
“这话说与我听也就罢了,殷辉义会信?”
“我岑家与他又没有仇怨,他凭什么不信?”岑三爷语气冷硬,但他心里底气也不足。
他不知道殷恒来当县令的时候都看见了些什么。
他希望殷恒活着,可又希望他死了。
这就是个死局!
“三爷舍不得儿子,你的两位兄长呢?”傅翊突地道。
正如方才岑三爷劝他“一个女人而已”。
傅翊也用无比平淡的口吻道:“一个儿子而已,还能再生。”
岑三爷没有发怒,若有所思地走了。
程念影爬出来问:“你怎么每句话都像在激怒他?”
“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实话难听罢了。我是当真给他出不了什么主意。”
他一手主导设的局,岂有破解之机?
“若他当时气急,便拿刀杀你呢?我在屏风后怕还赶不及。”
傅翊微笑:“所以下回你还是躲被子里吧。”
岑三爷这边走出去,却是心惊肉跳,脸色发白。
岑大迎上他,问:“怎么?傅翊不肯指点一二?”
岑二道:“没准在御京也多是徒有虚名……在蔚阳竟被个丫头弄得一病不起,实在笑话!”
岑大还扭头不快地道:“这话莫让瑶丫头听见了。”
岑二摇头:“这还未成亲怎么就护上了?”
“老三?老三你怎么不说话?”
岑三爷抬起头:“傅翊……傅翊在刻意挑拨!”
“什么?”
岑三爷怒不可遏地挤出声音:“他叫我死个儿子,去平殷辉义的怒火。我自不愿……他便说,那你的两个兄长呢?”
“他却不知,我岑家血浓于水,骨肉亲情紧密,并非那些个寡薄的世家大族可比!寻常人会受他这样挑拨,我岂会?”
“再想想,那日殷辉义是来找儿子的事,本也是他提醒的我……他那时就想挑动我对殷辉义动手……”
“等等,老三,你慢些说……”
岑三爷根本停不下来,面上疑色越浓:“他也不应该对一个小丫头这样上心……那日他为小禾出头,拿县衙开刀便不对劲……”
“这是他做的局!”岑三爷厉声道。
“这……猜测当真吗?”
“不管其它,先将听雪轩围了。”

第163章 风雨前夕
岑大岑二两人是还想再劝一劝弟弟的,岑三爷却反应极激烈:“他那话说出来,何等的冷血无情?”
“纵使是我误会了他,此局并非他得皇帝授意而设,……那瑶丫头也决不能再嫁他!”
“从前御京隐隐有传闻,说他可怖,我还不大信。今日才算见识了。从他来到蔚阳,岑家待他何处不礼遇?他却说得出这样的毒计来挑拨!”
岑大沉吟半晌:“说的也是,我看为今之计不如上书陛下,先陈情殷氏子一事,与我们无干……”
岑三爷:“傅翊是陛下手中一把利刀,这回若是陛下动的念,上书陈情有何用?正巧给了陛下一个名正言顺,派人前来彻查蔚阳的机会。”
他越想越觉得烦。
竟迟迟理不出一个清晰的线头。
“早前就不该让傅翊进门。”岑三爷大叹。
这厢下令之人焦头烂额。
那厢被围困之人,却显得有些从容。
护卫侧耳附在门板上听了片刻,道:“脚步声,很密集……虽是特地放轻了,但还是能听出来。”
“他们想做什么?”
“将听雪轩围起来?”
护卫们七嘴八舌。
程念影诧异:“他怎么这就翻脸了?”
傅翊在背后道:“许是因为我没给他出主意吧。”
程念影震惊:“这样小气?”
傅翊垂眼,语气轻了下去:“我也早习惯了。……从来他人对我所求甚多,若得不到想要的,便会迅速同我翻脸。”
程念影皱着鼻头道了句:“贵人的通病。”
傅翊:“我……”
“你也是如此!”程念影突地瞪了他一眼。
傅翊哑住,觉得颇为冤枉。
怎的不得半分心软,还挨一个白眼?
“我何时……”
护卫在侧,程念影倒不好同他翻床上的旧账。
她扭脸道:“只是岑三更可恨些。”
“你睡吧。”她又道。
说罢就要越过护卫往外走,护卫匆忙道:“外间不安全,小禾姑娘就留在郡王房中吧。”
“他们方才围起来,还乱糟糟的不成气候,此时若不下山将汤叔他们召齐便来不及了。”程念影伸出手。
胳膊细细,却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
她道:“银子给我,我自己背着去就是。”
“你一人上哪里去换铜钱?”傅翊这才出声。
程念影没吱声。
傅翊继续道:“有些危险……”
总归不会比在郡王府上扮郡王妃还危险了。程念影悄声嘟哝。
傅翊自是听不清。
他蓦地道:“其实来不及也不要紧。”他说:“我那日问得不对,不该问你,我若死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嗯?程念影怔怔回头。
“若我死了,你岂不是便能获得彻彻底底的自由?你该高兴才是。”
“我又不恨你……”
“什么?”
“那日说过了,我又不憎恨你,你还是活着吧。”
她说完不高兴地将门一推,门板在大力之下都弹了弹,看得护卫们张大了嘴。
少女离去的背影轻盈。
气人时,很会气人。但说起漂亮话来,倒又万分动人。
“跟上去。”傅翊点了个护卫。
往日监视是不必,今日护佑却是必要。她一个人的能力很强,但落在一群人中间就未必了。
护卫犹豫:“可郡王这里……”
“多一个少一个,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一人行事,未免太过孤单。”
论起翻墙、隐匿,护卫还真不如程念影。但正如程念影所说,岑三才刚刚下令,可用的也不过是些家丁。
而且岑三只说围起来,没说别的,家丁们也拿不准,便难免有疏漏。
护卫一路跟着程念影下了山。
却见她去的方向并非城北,眼看着过了林子,进了山洞。
护卫摸了摸鼻子,脖子发凉。怎么……怎么还来见殷恒了?回去当着郡王面,这一茬是报还是不报啊?
大半夜的,窈窕身影突然现身在洞口,洞内的人被惊了一跳。
差点真坐实了“县令被鬼吓死”的传闻。
“……谁?”这是阿莫含糊的声音。
“江姑娘?!”这是跟着坐起来的殷恒的声音,骤然变了调。
殷恒面上微红,手忙脚乱地去拿外衫往身上套:“江姑娘怎么、怎么突然来了?”
程念影走进去,月光从她身上如水般滑过,褪了三分娇憨,倒显绮丽。
不等她开口,殷恒的惊喜就消散了。他面色一沉,迅速反应过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岑家可能要杀丹朔郡王。”她简明扼要,只挑最要紧的讲。
殷恒的脸色霎时变得更青,从喉中挤出一声艰涩的:“他们怎么敢?”
“那以江姑娘的身手,更应该留在郡王身边才是……我这里倒不要紧,江姑娘当初的确为我选了个好地方,寻常人根本找不过来。”
“我要借阿莫。”
殷恒愣了愣,随即点头:“好。”
连借阿莫做什么都不问。
“我就藏在干草堆里,没人会发现,你们放心去吧。”殷恒说完就自己躺了回去。
程念影点点头,也不与他废话,招手带着阿莫往外走,倒是阿莫不放心地回头多看了两眼。
这边躲在林子里的护卫,打眼一看。一个人进去,怎么变两个人出来了?
还好不是带着殷恒。护卫松了口气,又暗暗失笑,倒不必郡王操心,这小禾姑娘自己就给自己找了帮手。
城北,汤叔还未入睡。
先前与他一同被挑中去杀程念影的那几人,此时也围在他身侧。
“她是不是嫌我们要得多了?”
“老汤,她同阿莫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怎么看起来像贵人又不像贵人?”
“咱往后还有钱赚吗?光靠种地怎活得下去?”
汤叔无奈打断:“我不知道。……上次不是从那罗爷身上搜了些东西出来?”
“那哪敢用,拿到当铺去万一被人认出来,就完了。”
正发愁间,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汤叔瞎了半只眼的女儿,惊得翻坐起来,喊了声:“爹!”
汤叔和几个兄弟顺手抄起手边的农具走过去。
“江、江姑娘?”
“阿莫?!”
他们抬头看看天,没错啊,是大晚上的没错啊,怎么这时候出现了?
程念影一脚踏进门:“阿莫。”
阿莫闻声而动,将略沉的包袱丢到地上,露出里面泛着光的……银子。
汤叔几人呼吸一粗,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
他们躬着腰,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
汤叔很快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问:“给我们的?”
“不止你们。”
“西边那些人……你也要?”
“嗯。”
汤叔愣住了。
程念影将一日百文和八十文的酬劳说了,又说不知要雇几日请他们保护一个人。
汤叔再不犹豫:“走!现在就带你过去。”
蔚阳城中有宵禁,但城北这片地被人有意识地与当地百姓所居住的地区划开了。
这里脏、臭,秽物环绕,像一片被遗忘的孤岛,于是反而不受宵禁制度的约束。
沉沉夜幕下,汤叔将一扇扇门敲开,从后面探出的,皆是与他一致的,削瘦、麻木,遍布着冻伤和裂痕的脸。
“有活儿干。”汤叔压低声音,“不挑,有力气都要。”
于是那一双双眼眸就这样突兀地在黑夜之中亮了起来。
傅翊睡一觉起来,病又好了很多,他问:“人回来了吗?”
护卫摇头,眉毛皱得紧紧,既怕小禾姑娘这趟出事,又怕她是花言巧语骗了钱就跑。
傅翊也不大习惯。
这一次日上梢头了都不见人影。
这时外头隐约响起人声。
傅翊命人将窗户支起来,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听雪轩外的岑瑶心。
岑瑶心自然又是来探望傅翊的,只是今日她被自家的下人拦住了。
“郡王在养病,三爷吩咐了,近日都不要来打搅。”
岑瑶心面色微变,直觉发生了什么,压着怒气离开去找了岑三爷。
而那守在门口的家丁,忍不住转头往院内看了一眼,正对上傅翊的目光。
傅翊冲他微微一笑,笑得那家丁头皮发麻。
他怎么不生气?还笑!
“三叔。”这厢,岑瑶心快步迈进门,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连忙放慢了步子。
岑三爷见状满意:“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的,姑娘家,矜持些,何必总去见他?”
“三叔不是知晓我的打算吗?那小禾下落不明,郡王病着,正是关心的好时候……”
岑瑶心顿了顿,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男人的事,你就别管了。”岑三爷顿了顿,道:“傅翊此人,心机太深,手段太毒,做不得你的丈夫!”
岑瑶心一愣。
可她所爱,正在于此啊。
见岑三爷什么也不肯说,岑瑶心也只好离开:“好,那我不管此事。”
等出去后,她想起了岑三爷之前介绍给她的人手。
她吩咐道:“将高朋叫来,我要他办些事。”
只是往日恨不得贴着岑家的高老爷,今日却称病,说不能来见。
岑瑶心听得愣住:“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奇怪?”
她当下更为不满。她忤逆不过三叔,难道还管不得这样一个小喽啰吗?
“病了也能抬来。”岑瑶心摆手。
高朋这头得了回信,脸色铁青。
那日少女离去前的声音还在脑海中:
“我不杀你,我相信你也不会主动说出去,你将岑家供了出来。”
他怎么敢说?他装死都来不及。
若被岑家知道,他连这样的小事都没办好,还将岑家供出去了,他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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