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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春潮(支云)


“好,那请……”
“等等。”江团练使朝程念影扬了扬下巴,“大人上任还带个相好?”
殷恒脸沉下来,不快道:“她是我请的护卫,团练使不该如此妄自猜测。”
这江团练使一听,不以为意,也不喜殷恒的态度,当即冷笑道:“既有护卫,又何必请到知军这里来?”
殷恒脸色发青,正待开口。
程念影先脆声问:“你在军中一人可杀几人?”
江团练使瞥她一眼:“十七八人。”他口气难掩傲意。
“我也能。但再多呢?”
江团练使听她前半句自然不信,后半句也就没心情答了。
“我一口气杀不了七八十人,你也一样。这便是请你来的道理,请的并非是你,而是你身后的无数士兵。”
程念影从前在京中见贵人都不怕,又岂会怕他?
她见江团练使不语,还又脆生生地追问一句:“我说得有错么?”
殷恒肯定道:“她说得没错。”
江团练使哼笑:“好,好,走吧。”
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总归是没再说什么。
几人就这样踏入了蔚阳的城门。
程念影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夔州时,蔚阳县也一片祥和,看不出这里藏着什么要杀殷恒的人。
他们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县衙门口,门口的差吏抱着水火棍打盹儿,瞧着颇为懈怠。这才让人觉出一分不妥。
书童当先怒道:“怎的这样玩忽职守?”
声音吵醒差吏,他缓缓起身,鼻间喷出两抹粗气:“哪里来的傻子?”
“什么傻子?新县令来了。”书童喝道。
差吏变了脸色,想是先前就听过新县令要赴任一事,他立即将人往里迎:“小的多有怠慢,还请知县大人有大量,原谅咱一回。”
程念影跟着往里走,左右一探望,脑中浮动起傅翊曾与她说的,地方衙门的构成。
“还请大人出示赴任公文。”差吏讪笑。
这回殷恒有了经验,只捏在手中给他看,并不让他碰。
差吏连连点头道:“小的这就去通禀县令,不,代县令。”
殷恒未上任时,自有人代任。
差吏往前迈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来顿住,道:“方才并非是小的在偷懒,而是蔚阳治下极好,更无一陈年积案。小的实在没事做。”
这里这样好么?程念影缓慢地眨了眨眼。
那差吏很快扭身消失在了门后。
不多时,就见几个老头儿窜出来了,一个个连忙来拜:“见过翁大人!”
“未能及时迎接翁大人,还请翁大人饶恕。”
程念影后退了半步。
怎么是“翁大人”?
当地县衙的大小官儿们,拥簇着殷恒好一顿热络地招呼。
眼见天要黑了,那县尉出声,请殷恒先作休息,第二日再为他接风。
“我倒未瞧出这蔚阳何处不妥,不是个个待你热情得紧吗?”江团练使抱臂道。
殷恒却不理他,待进了院儿,只扭头先对程念影赔起小心来:“我先前对你说的名字,是真名。如今这个才是化名。”
程念影其实倒也不是很在意。
拿了银子她便走了。
殷恒却接着道:“我出身好。也正因出身好,哪怕领了官衔,底下人多是阿谀奉承,却无一人肯叫我做些实事。这样是绝不成的。长此以往,便是再庞大的家族也无以为继。”
“那时心中郁郁,宴上与好友提了一嘴,却不巧被丹朔郡王听见……”
程念影:?
怎么哪里都有他!
“他同我说了句,那便不要让人知晓我是谁就好了。”
“于是此后我同家中商量,便暂且改随了母姓,这样一来,这些地方官便辨认不出我是什么来头了。”
“江姑娘?”
“江姑娘可是生气了?”
程念影这才分了点目光给他:“我生你气作甚?”
“其实我也在想,江姑娘是不是也化名在民间行走呢?只是我想不到,什么样的家族,方才狠得下心放江姑娘一人在外。”殷恒又道。
程念影不答,只摊开手:“银子。”
殷恒连忙招呼书童:“快!”
他随即将沉甸甸的一个口袋递了过去。
程念影拉开口子看了一眼:“多了。”
殷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他连忙道:“是,应当多给。我也想着姑娘还是拿了银子就离开更好,蔚阳之事迷雾重重,就不带累姑娘了。也免了有那瞎眼的,错认姑娘同我关系亲密。”
江团练使人还没走呢,不禁在门外重重哼了一声。
说他眼瞎呢!
程念影:“嗯。”
她一把收紧了锦袋,拎在手中便走了。
殷恒望着她的背影。
她身形纤细,但各背着两个大包袱,却是健步如飞。
江团练使都微微皱眉,的确像是有些功夫的。但说什么杀十个八个这话,还是像诓人!
程念影离开县衙后,便暂时寻了个客栈住下。
第二日天一亮,她便先找了牙行去租赁房屋。她计划在此地且待半月就改道去河清。这样一来,时间够长,丹朔郡王绝无可能还派人守在那里。
当然,最好便是现在御京里一切安好,秦玉容好好的都糊弄了过去。
程念影很快挑好了合适的地方,只一间房,采光好,家具全,与隔壁共用一个院子。这已算是相对便宜的了,一月也要五贯钱。
一贯钱等于一千文,时下百姓一日花销也不过二十文。还是太贵。
程念影不由思考起来,往后要如何谋生。
武宁侯府养她是不大现实的。
将身上的东西安置好,程念影便上街四处溜达了下,想瞧瞧有没有能做的事。
“刺绣,浆洗,给人家做女先生,去人府上做丫鬟,大抵也就是这些行当了。”牙行的人同她道。
“再不然便是些下九流的行当。”对方将她上下一打量,“你可愿做啊?”
程念影知道他在说什么,冷着脸便走了。
女子能做之事,怎的这样少?
难不成不做杀手,还没别的事可做了?
她又溜达回了屋。
将锁一开,推门进去便觉得不妥。
地上的痕迹不对。
有人动过地上的泥。
她立即弯腰将地重新挖开,分开藏的银子无忧,连从郡王府拿走的月例、零零碎碎的玩意儿……都在。
还有一幅字被随意抛在旁边,都皱了。
她捡起来,慢慢捋平,再叠好。
等再去找梁王送的那副金头面……不在了。
贼这个行当,比杀手还不如呢。
她从前连个落脚处也没有,身上也没什么钱,不是在楼里,便整日在外头奔波,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有贼敢偷到她头上来?
一股火气从程念影胸口窜了起来,先前傅翊过分时,她都未这样生气。
这便是那差吏说的,蔚阳治下极好?
好什么!
她转身走出去,一脚将邻户立在院中的篱笆踹了,几步再走到人门前,将门也踢开:“出来。”
郡王府。
傅翊将要去赴宴,施嬷嬷便为他选起了腰间的佩饰。
“等等。”傅翊推开身边的人。
他从匣子里,取出一个色泽鲜艳的荷包来。
那是先前随手丢进去的。
那会儿他叫郡王妃亲手做一个荷包,她却找了个人代工,做出这么个玩意儿。
这东西也没必要留着了……傅翊拿到烛上一点,顺手就丢进了炉子。
清了这东西,他突地又想起来:“先前郡王妃收的那些东西都摆在何处?”
“还在幽篁院。”丫鬟怯怯答。
傅翊应了声“嗯”,也不急着出门了,转身去了幽篁院,开始一样样清点。
吴巡都着急:“主子,咱们还不走么?”
“她没带什么走。”傅翊语气不明地道。
吴巡愣了愣,然后赶紧接上主子这话:“从前主子不是带她进私库里看过……”
傅翊摆手让人去查看。
没一会儿,人回来了,禀报:“东西一件未少。”
吴巡都禁不住感叹了:“竟然没顺手拿点东西走。”
“也不叫没带什么……”傅翊面上浮动淡淡笑意,“她带了我给她的墨条走,还有一幅字。”
“字?”
『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是我写给她的字。”
“都是我给她的。”傅翊轻轻加重了咬字。
吴巡想的是,那没准儿是烧了呢。但话到嘴边,好悬没说出来。
“她要走,究竟是因她在郡王府待不住,还是因她一心要为好不容易找到的亲人腾位置呢?”傅翊慢声道。
吴巡听出了这两者有区别。
但好像区别又不大。
因为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是郡王不及旁人重。
吴巡不敢说。
“都合上吧。”傅翊说着,这才起身。
下人们应声去合箱盖。
傅翊却突地又想起了一样东西:“你还记得先前梁王送她的是什么吗?”
吴巡:“好像……是一套金头面,下头压着衣裙吧……”
吴巡僵硬地扭了扭脖子,脱口而出:“都带走啦?”
他一时不敢再去看主子的脸色。

在一片死寂中,吴巡忍不住又扭了扭脖子:“许是属下看错了。”
他窜出去,按住其他护卫合盖的手:“再找找,再找找,应当能找到……”
傅翊这时候反倒开了口:“行了。”
吴巡躬着腰,不敢直,一只手搭在箱子边缘上,很期盼能从里头抠出梁王那套头面来。
就在屋内越发喘不上气的时候。
“走吧。”傅翊起身,“赴宴。”
似是云淡风轻地揭过了?没事了?吴巡怔住,心中却仍惴惴。
他目光一转,扫到桌案上被捏烂的一枚香丸。
再顺势去看主子的手……手脏了。但主子……忘了擦。
另一厢。
程念影一脚将门踹开,邻户的人惊了一跳,嘀嘀咕咕几句,才有男主人瑟缩着探了头。
“你、你这是作甚?先前瞧你也是个正经姑娘,才愿与你做邻居的。却怎的这样凶恶?”
“这门叫你踢坏了,得赔。”
程念影抿起唇角:“你们偷我东西。”
这是描述,而非疑问。
男主人当即摆出了怒色:“你这小丫头,怎的胡乱攀咬?你丢了东西?那是你的事,与我们何干?”
“我今日才住进来,贼不必踩点?一偷便中?”
“那又如何?总之与我们不相干。”男主人摇摇头,本能地伸手去关门。却捞了个空。是,门叫她踹倒了。男主人不禁咬牙。
“先赔我门来!”他喝道。
程念影才不管他,径直往里走。
男主人伸手来拦,便叫程念影肩膀一顶,撞到了门框上去。
“哎哟?”男主人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有些懵。
“你做什么?”门内,一对婆媳,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娃,都不约而同地盯住了程念影。
他们眼里没有害怕,更多是打量和不快。
这让程念影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我来找属于我的东西。”
“哪里来的猖狂小蹄子?”妇人从旁边抄起了一把壶,“跑我家里来找什么东西?”
“我说过了,你们偷了我的东西,你们既不愿认,我便只有自己来寻了。”程念影接着往前走。
妇人连声喊她丈夫:“葛郎,你还傻着作甚?还不快快将她打出去?”
“我……”那叫“葛郎”的男人歪着肩膀往里走,仍懵着。
她撞一下,怎的力气这样大?
“哎呀,她去掀咱家的桌子了!”老妇人气得直拍大腿,“报官,定要报官抓她!”
听见这话,程念影的步子滞了滞。
他们当真问心无愧?
“怕了吧?”
“还不赶紧从我们家滚出去。”
“真是晦气,明日定要好好同东家说说,不许她再租到这里……”
程念影骤然加快了脚步,直奔屋中的那口大缸。
她没有打开缸来看,而是将缸一脚踹开,下面有很明显的泥土翻过的痕迹。
那葛郎指责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她怎么……”
怎么这样敏锐?进门便找着了?
葛郎咬咬牙,从妻子手中夺过那把壶,疾步朝程念影走过去。
程念影转身给了他一脚。
葛郎大叫一声,捂着心口立即倒了下去。
“葛郎,葛郎你不能有事啊。”
“儿啊,你别吓娘。”
“爹爹……”
霎时身后乱成了一团。
太吵。程念影不高兴地皱了下眉,随即抽出傅翊送的铜簪,开始刨坑。
底下东西埋得仓促,她三两下就刨开来,从里头拿出了个布包袱。
妇人看得眼皮直跳,心火上窜,但又怕也挨一脚,于是不敢硬拦,只扯着嗓子喊:“来人啊!打劫了啊!”
程念影充耳不闻,将包袱皮拨开——
里头放着几粒银锭,玉器……独一抹金尤为显眼。
程念影拿起来,却只一对金耳珰。正是那套头面里头的,别的却是不见了踪影。
她站起来缓缓转身。
两个男娃气愤地朝她扑来,一左一右将她腿抱住:“爹,娘!我抓着她了!我才不叫她拿咱们的东西。”
老妇人高兴起来,顾不上再安抚儿子,口中夸着“好孙儿”,便朝程念影走来。
到底是个丫头片子,哪里敢对幼童也下手呢?
只是她念头刚动。
程念影左腿一踢,右腿一踢,便将那两个男娃甩飞了出去。
他们疼得哇哇大哭。
这屋中顿时变得更吵了。
老妇人步子一定,惊出一身冷汗,哪敢再近一步?这小丫头,她不分男女老少,抬腿就是揍啊!
程念影被哭喊声吵得先揉了揉耳朵,随后才拎着金耳珰问:“我其它东西呢?”
“什么其它东西?那都是我们家的,那是我儿子成亲时备下的!”老妇人一边后退,但嘴上是半点不肯服软。
程念影皱眉。
若不在这里,那想必他们还有同伙,已分完赃了。
只是不知同伙是那领着她来的牙人?还是整个牙行?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门外响起脚步声。
有两个挎刀的差吏走了进来。
有邻居报官了?不对。就算是报官,哪里会来得这样快?
程念影将耳珰放入荷包,捏紧了指节。
葛郎此时从地上艰难爬起,与差吏倒起了苦水:“她不分青红皂白,进来便打人,还抢小人家里的东西。瞧瞧,那两个孩子都叫她打了。”
差吏瞧了一眼程念影,没有半点惊异,只一手按在刀柄上,走近道:“走,随我等去衙门。”
程念影有些不高兴。
不,当是极不高兴。
她觉得做杀手不好,便想着不做了。她想着楚珍不好,那便不要爹娘也无妨。
她只是走到这里,租了一间房。她揣着属于自己的银子,有了身份凭据,她该过好的日子了。
却为何过不成?
“走啊!”那差吏催促。
程念影低声道:“他们先偷我东西。”
差吏翻白眼:“岂容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打人还有道理了?从外乡来的吧?蔚阳可不许你们外乡人在此地撒野!”
葛郎顿时朝程念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道:“不错,咱们蔚阳甚为团结,哪能叫你外乡的欺负了?”
程念影面上覆着一层冷意。
她歪头道:“我认识你们县令。”
差吏愣了下,随即道:“那又如何?”
葛郎也叫:“正是!咱蔚阳风气清正,不畏强权。”
“走吧,先随我等回衙门。”
“好啊。”程念影轻声答应了。
反将差吏听得愣了下:“嗯,那走……”
程念影缓步往外走。
待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漠然的目光从这一家五口身上慢慢扫了过去。
那葛郎忍不住缩了缩肩膀:“看什么?还吓唬我呢。”
程念影这回将自己的包袱又背上了,这才跟着差吏往县衙去。
待又踏进那道熟悉的门,却并未见到堂上审问的县令。
堂中显得空空。
差吏捏了捏手指头,笑道:“将她关起来。”
竟是连审也不审。
程念影明白了:“蔚阳无一陈年积案,便是这样来的?”
“你说什么?”
她只想做寻常的人。
但原来做寻常的人,也这样苦。

第129章 岑氏的渊源
蔚阳虽是个小县,但却有富庶之相。与外间不同的,是眼下程念影走过的路。
一脚深一脚浅,鼻间净是各种浓烈的气味。霉味、臭味……还有血的味道。
“先待着吧,县令大人何等公务繁忙,眼下还轮不上审你。”差吏拉开锁链,一间狭窄囚室映入了程念影的眼中。
“我听门口的差吏说,他们整日打盹儿,是因蔚阳治下极好,平日并无公务须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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