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山岩错落,奇松突兀,峭壁大岭,飞泉湍急,在亭台楼阁之间,有两位高士正对坐桥亭,默参造化的神机,身旁涓涓清流,潺潺流淌,出于山涧,避入灌木石崖。
画风丰富奇特,用墨酣畅淋漓,浑然一体,顾宁玮凑近细看,颇有点石涛的画风。
他凑近正待细看。
“看来小顾总也很喜欢国画啊,”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
顾宁玮回身,见何国良正迈步走入,他的身后跟着何永强和杨震。
顾宁玮微笑,微微鞠躬:“何爷爷好,何叔叔好。”又看了眼杨震:“杨叔好。”
他恭恭敬敬地向各位长辈致意,温情的笑容,彬彬有礼。
何国良摆摆手,杨震微微点头,只有何永强绷着一张脸,撇了撇唇角,不理不睬。
顾宁玮不动声色,站在一旁又回头仰望着那幅山水之作,面露欣赏之色。
何国良见他一脸崇拜的模样,得意的笑道:“怎么?小顾总也喜欢古画?这在年轻人里不多见
顾宁玮笑道:“我就是看看,不太懂。”他指了指墙上的画作:“这个看上去很有气势啊。”
何国良有点得意地卖弄道:“那你可知道它来历?”
顾宁玮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好看。”
何国良走到画作近前,用温情的眼光仰望着那幅山水画,点了点头说,“这个啊,不瞒你说,是我用高价拍来的,据说是清代大画家石涛的作品。”
“真的吗?那可是大画家啊。”顾宁玮惊叹道。,
“哎,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谁能保证真的是石涛的手笔呢?”何国良哈哈笑道,“我只是一眼看中罢了。”
“拍卖行拍出来的,不可能是假的。”顾宁玮含笑说着奉承话:“更何况何爷爷您目光如炬,是真是假也瞒不了您的。”
“哈哈哈哈。”何国良朗声大笑,自己走到椅子上坐下,示意顾宁玮也坐,“算了,都花了那么多大去价钱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就不深究了,就当是他是真的罢了。”
顾宁玮抿唇而笑,心里暗想,眼前这幅石涛的《山水清音图》如果是真的,那上海博物馆的国宝级馆藏作品就是假的了,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何国良为了能洗钱,真的是什么招术都用上了。
赝品在拍卖行拍卖,资金有了合理的流向,兜兜转转,去向哪里,如这画上的山间溪流,潺潺而过,神出鬼没,不得而知。
“何爷爷是行家,保证错不了的。”顾宁玮淡笑着。
“你也不差啊,我听说你买了不少恋儿的画作,是很喜欢她的画作吗?”何国良淡笑着,看了顾宁玮一眼,转移了话题。
“我不懂画,不过以何恋现在的名气与地位,她的画市场价格行情看涨,我现在多收一点,就想着以后能赚钱了。”顾宁玮说得一脸真诚。
何国良含笑点头,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大实话。”
顾宁玮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何国良接着说:“说真的,她的画我也看不懂。”
顾宁玮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反正市场上有人懂就行,我就不会亏。”
“这倒是。”何国良点头,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问道:“你与恋儿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听说你们感情很好,如今这是怎么了?”
第114章 疑点
顾宁玮笑着看向何国良,颇有点腼腆:“真的很抱歉,我们晚辈的事情,也让何爷爷费心了,实在是我的错。”
何国良微微一笑,低头喝茶,却没有答话。
何永强却是沉不住气,他皱眉质问道:“顾宁玮,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你这样三番五次,出尔反尔,使得世人都在看我们何家的笑话。”
顾宁玮赶紧面带羞惭之色,对着何永强微微鞠躬:“何叔叔,我说了都是我的错,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向何爷爷,您,包括何恋赔礼道歉了。”
说着他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何永强哼了声:“谁要你的道歉。”
何国良却摆了摆手,皱眉对何永强说:“哎,永强,你不要这个样子嘛,小顾总特意上门给我们赔不是,诚心诚意,你总该人家把话说完。”
说着他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何永强哼了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喝茶,喝茶。”何国良说着,才看到顾宁玮的手边并没有茶杯,才蹙眉对杨震说:“哎,老杨啊,如今你也是糊涂了,怎么来了客人都不上茶呢。”
杨震瞥了一眼何永强,赶紧上前,“哎哎,都是我的不是,我老糊涂了,这就给小顾总泡茶去。”说着他转身离开了客厅。
何国良摇了摇头,有点无可奈何地对顾宁玮说:“哎,小顾总啊,我不怕你们年轻人笑话,我们都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跟不上时代了,说话也越来越不管用了。”
顾宁玮知道他话中有话,借机敲打,也是淡然一笑,对何国良说:“何爷爷老当益壮,怎么可能说话没人听呢,我们年轻人做事鲁莽,不知分寸,正需要您会这样的前辈指导呢。”
何国良哈哈大笑,脸色缓和。
正说着话,杨震端了茶杯进来,躬身放在了顾宁玮的手边,“小顾总,您请喝茶。”
顾宁玮敲了敲手指,表示感谢,他轻泯茶水,只觉入口清甜,回甘无穷,再看茶汤清澈,芽尖直立,他禁不住叹了口:“真的是好茶啊,大热天喝这一口,比什么都解暑。”
何国良赞同的点头:“看来小顾总的爱好,有点像我们老年人,喜欢喝茶,又喜欢看古画,年纪轻轻的,倒是见识不少啊。”
顾宁玮谦虚地笑了笑,“何爷爷您谬赞了,我是以前跟着我妈学了点,她喜欢这些,小的时候,曾经教了我一点点。”
何国良微微沉吟,回忆道:“你母亲我曾经倒是见过一次,那时候你爸妈还在一起呢,的确是个秀外慧中的人物。”
顾宁玮点了点头。
何国良微叹:“可惜啊……这么年轻就不在了……”
顾宁玮沉默着不答话,表情略显沉重。
过了一会儿他沉吟着说:“其实我和何恋的关系亲近,完全是因为一个人,那也是我的好朋友,虽然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在我心中始终不能接受。”
何国良知道他要提的人是谁,眉心紧皱。
何永强已经站起身,口气严厉冲着顾宁玮说:“顾宁玮,请你不要在我们面前提这个人,何恋被他害得还不够,你还来提他。”
何国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转过脸盯着顾宁玮问道:“你不愿意和恋儿结婚,难道是因为他?”
顾宁玮点了点头,低声说:“贺峻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无法接受这个婚姻。”
何国良“哦”了一声,微微沉思。
“那你之前不是也答应了吗”何永强哼道:“既然你接受不了,那从一开始就应该拒绝,但你不,左一次,右一次的,眼下到了快要宣布婚讯的节骨眼了,你突然又来耍滑头,你是当我们何家不敢动你们,是吗?”
顾宁玮垂下眼眸,满脸愧意。
何国良皱眉缓声说:“是啊,那你既然不能接受,为何一开始不拒绝呢?我和你叔叔,只当是你和何恋自幼就认识,感情深厚,所以才想着要成人之美,你们既然不愿意,早说就是了,还需要走这么多弯路吗?”
顾宁玮沉思片刻,说:“这就是我要来向各位长辈道歉的地方,当年贺峻自杀之前曾经给我发过邮件,他让我好好照顾何恋,我原以为自己与何恋结婚,就可以履行对朋友的承诺,一辈子照顾她,可是后来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儿,何恋喜欢的是贺峻,我又怎么能够违背朋友的嘱咐干这种事情呢?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能和她结婚。”
何国良听了突然问道:“你是说原来恋儿那个男朋友死之前曾经给你发过邮件?”
顾宁玮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也怪我那段时间都在忙,如果早一点看到那封邮件,赶过去劝阻的话,贺峻说不定就不会自杀,何恋也不会……”
他顿了顿,看了何永强一眼,没有说下去,只是低着头,唉声叹气,
何国良转过脸与何永强对视了几眼,面色凝重。
过了会儿,还是何国良缓缓开口道:“哎,宁玮啊,你的意思我也了解了,既然你不想与恋儿结婚,那我们也不能勉强。”
“对不起,何爷爷。我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多麻烦,好在事情还没有对外宣布,没有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
顾宁玮说着低头,一脸的诚恳与愧疚。
“那都无所谓了。”何国良哼笑了声:“那些媒体嘛,不过是拿钱办事的主儿,你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不足为虑,不过……”
他微微顿了顿,看着顾宁玮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还需要和你叔叔商量商量,有些事情与之前谈妥的不太一样了。你说,是吧?”
顾宁玮点了点头:“理解,理解。”
“理解就好。”何国良说着端起了茶碗,吹了吹碗中的浮沫,顾宁玮见状站起身来,“何爷爷,何叔,我就不打扰了,我就先回去了,我给您带了带你土特产刚才交给杨叔,不成敬意。”
“哎,你能够来看望我们就好,怎么还带东西呢。”何国良客套了几句,吩咐杨震送顾宁玮出门。
等到顾宁玮出了门,他沉下脸对何永强说:“当年,让你安排的人把事情做干净,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何永强蹙眉道:“是都检查过了,不可能有问题的。”
何国良又问:“那顾宁玮又怎么会收到邮件的?”
何永强没有答话,额头上微微冒着冷汗。
何国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催促训斥道:“还不赶紧派人去查,看看这小子手里到底有什么。”
周末的傍晚,韩却睡了午觉起床,人还是懒懒的,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刷手机。
她没什么胃口,赵阿姨去菜场买了点馄饨皮和肉馅,说要给韩却换换胃口,又问顾宁玮晚上是不是一起回来吃饭。
韩却知道最近顾宁玮事情多,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赵阿姨说,那就不管他了,咱们包点馄饨,他要回来吃就吃,不吃就自己吃外卖,现在就顾着你的胃口就行了。
韩却听了,心里中有点感动,赵阿姨真的是用心在她身上,主动要上前帮着赵阿姨洗菜,却被推到客厅里,“哪儿要你动手啊,你就在这里坐一坐,等着一会儿吃饭。”
韩却知道她是怕自己找麻烦,也不客气,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半躺着,一面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公司的OA办公系统,回复邮件,批准申请,也忙了很长时间。
赵阿姨在厨房里做晚饭,一边哼着江南小调,吴侬软语,婉转悠扬。
“我有一段情呀,唱畀(给)拉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无锡景呀,细细那个道末唱畀拉诸公听。小小无锡城呀,盘古到如今,东南西北共有四城门呀……”
赵阿姨的无锡话发音标准,软糯动人。
韩却放下鼠标,侧耳着一会儿,觉得莫名熟悉,她起身走到厨房口,笑道:“赵阿姨,这首歌我妈也会唱,小时候她经常唱着哄我睡觉呢,连我哼几句呢。”
赵阿姨一边包着大馄饨,一边笑着说:“那你妈妈也是无锡人啦我?是无锡哪里的啊?我就是无锡人啊,说不定我们是老乡呢。”
韩却怔了怔,迟疑了会儿,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妈妈的老家到底是哪里的,她平时从来不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没带我回去看望过我外公外婆,就是有次我见她有天夜里一个人在院子里哭得非常伤心,后来我爸爸偷偷地告诉我,说那是我舅舅来信告诉她,我外婆去世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妈妈的老家是哪里的。”
赵阿姨听了心下恻然,脸上却笑着说:“不过啊,一看你这清秀的长相就知道你是我们江南美人啊,自古江南出美女,然是不错的。”
又问她是长得像妈妈还是像爸爸?
韩却微微笑了笑,侧头回忆了一番,“嗯,我觉得我跟我爸长得更像一点。”
赵阿姨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她说:“那你爸妈都长得很漂亮,所以你啊,真的是有福气。”
“我还有福气吗?”韩却叹了口气:“我觉得我的命也挺苦的,我爸那么年轻就去世了,他一去世,我妈的身体就垮了,现在还在康复中心里住着呢……”韩却声音渐低,微微叹息。
“哎……”赵阿姨跟着叹了声:“你这孩子,这几年也是够辛苦的,小小年纪,要经历这么多事情。”顿了顿,她又笑了笑安慰道:“这不,马上都好起来了,阿玮这么疼你,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韩却笑了笑,不可置否。
她知道赵阿姨是看着顾宁玮时长大的,觉得顾宁玮什么都好,就连他的头发丝都是好的。
“你啊,还真的别不信,我自小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的,”赵阿姨肯定的说:“阿玮像他妈妈,心地善良,对了,你不知道阿玮的妈妈吧,他妈妈也是个大美人,是苏州人,说起话来软声软语,对任何人都客客气,真的又聪明又善良,阿玮从小被她教育得很好,成绩好,有礼貌,哎,可惜了,他妈妈也是……”
赵阿姨惋惜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背后说他们顾家人的坏话啊,她那个病啊,一半也是被阿玮的他爸爸气出来的。”
韩却看着赵阿姨,她从没有听顾宁玮说过他父母的事情,心底里也有些好奇。
毕竟顾宁玮对感情的态度与大部分的富二代纨绔子弟不同,他对感情很认真,甚至比起卢晓平这种涉世未深年轻人都要认真。
她曾经猜测过,顾宁玮这种性格可能与他的生长环境有关,今天听赵阿姨说起,顾宁玮的妈妈,她忍不住十分好奇。
“阿姨,顾宁玮的妈妈是很早就去世了吗?”
“是啊。”赵阿姨叹息道:“他妈妈是得癌症去世的,哎呀,我觉得纯粹是被他们气出来的毛病。”
“怎么回事呢?”
赵阿姨顿了顿,低头包馄饨,不答话。
韩却等了等,想问又觉得不好问。
毕竟这种隐私的人事,别人不说,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打听的,哪怕是顾宁玮的家人也不行。
“阿玮的妈妈长得十分美丽,这点你看阿玮的长相就知道了。”赵阿姨说。
韩却点点头,顾宁玮的确长得很英俊,特别是他的眉眼,深邃含情,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一看就是有着良好的遗传基因。
“阿玮长得像他的妈妈,性格也像,他妈妈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当初他们顾家白手起家时候,都是他妈妈帮着拿主意,他妈妈不但要张罗着那么多人后勤保障,白天还要自己的工作,另外他们开公司遇到问题了,他妈妈还要帮着出主意……她可能干了。”
赵阿姨说着眼睛里流露出钦佩之情。
“我是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够像阿玮妈妈那样,里里外外,大事小事都能一把抓。”赵阿姨叹息了声,有些疑惑地说:“我是不懂了,是不是女人太能干了,不讨男人的喜欢,阿玮的爸爸,年明明没有阿玮的妈妈能干,却对她并不待见,有了钱之后,更是喜欢在外面勾三搭四,沾花惹草……”
“哦,那阿玮妈妈能忍受吗?”韩却问,她凭着直觉,知道顾宁玮的妈妈绝不是那种能够忍受男人不忠诚的女人。
“不能啊。”赵阿姨理所当地说:“没有被她发现的时候,也就罢了,但是你想想她是多么聪明的人啊,怎么可能就发现不了呢……”
韩却听了点点头,她是个聪明人啊。
“但是我记得,她当时也没有翻脸,她可能沉得住气了,她就对阿玮的爸爸说,现在业务做大了,那个公司什么法的也出台了。”
“公司法。”韩却插嘴道。
“对,对就是公司法。”赵阿姨连连点头,“阿玮妈妈说,现在就不能做个体户了,要要成立正正规规的公司,阿玮爸爸在这些事上都是听她的,顾家老二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就成立了公司,阿玮妈妈就说了,公司起码要两个人做股东,他们既然和弟弟一家合股,那就两家人都有股份,谁也不能占谁的便宜,他们两对夫妻都有股份……”
韩却听了心想,这真的是个理性的人,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保护孩子。
“后来呢?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婚的?”
赵阿姨叹了口气:“其实阿玮妈妈后来对我说,她那个时候也是在给孩子的爸爸重新改过的机会,只要他后面不和那些女人再来往了,她就算了,就当这些事情都没发生过,她还是想为阿玮考虑,不想让他知道他爸爸的那些事情。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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