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梁听雪,终于可以不用再说蹩脚中文,法国厨师不遗余力的给她做了所有新品,还专门请她特意开了瓶红酒。
虽然梁听雪不能喝,但还是礼貌地品了几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怎么才喝了两口酒,就感觉整个人暖洋洋的,晕晕乎乎的。
还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世界很美好。
明明以前能喝半杯的呀?
秦崇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副熏醉半酣的模样。
脸蛋通红,双眼迷离。
他不禁眉宇一沉,“喝了几杯成这样了?什么酒量自己心里没数?”
梁听雪缓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指,数出五个指头,努力稳住手掌,摆到秦崇面前。
秦崇面色一凛,“喝了5杯??”
梁听雪用力摇头,“5口,我只喝了5口呀。”
秦崇冷冷看向法国厨师,“你给她做什么什么菜?”
法国厨师面露惶色,挺了挺背脊,清嗓子,一字一顿。
“白葡萄蛤蜊......”
“勃艮第红酒炖牛肉......”
“还有......茅台醉虾。”
“让客人试新菜,不需要问人酒量?”
法国厨师一脸尴尬,菜肴使用的的酒浓度都是正常量,但凡有点酒量都不会有问题。
可对于某些不会喝酒的人来说,这些菜下肚,就像是混着喝了很多种酒似的。
大厨急得飙出法语,还引来酒庄负责人的道歉。
梁听雪脑子懵懵的,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只觉得突然很热闹。
“J'adore!”
她边笑边挣扎着往自己嘴里送用一只葡萄酒炖的蛤蜊,被秦崇一把摁下了。
她张着嘴巴没吃到,皱起眉头来,“你干嘛呀?干嘛不给我吃好吃的?!”
秦崇眉梢轻蹙,“回家给你吃。”
将梁听雪从餐桌前捞起来,梁听雪哼了一声,“我还没吃完,我才不走。”
可是手仍然下意识的绕过他的脖子他的背,牢牢搂住了他的脖子。
突然间,酒气和女人的香气一起朝他扑过来,撩得他胸口发热。
“那你给我打包。”
秦崇冷嗤,“还敢吃?你刚吃了东西,等于喝了杯威士忌。”
梁听雪手掌劈头盖脸朝他盖过去,“怎么可能?我就吃了几口牛肉。”
秦崇脸上生生挨了她一掌,鼻骨的痛感瞬间袭来,“你给我老实点……”
知道她酒量不好,却没想过她喝醉了会这样,一会抓他头发,一会打他脸,摁都摁不住。
她也自己不知道怎么了,做梦似的好不真实,很想放飞自我,可是腰被秦崇扣着,完全动不了。
她有些生气。
醉眼对上他的视线,突然用双手捧住了秦崇的脸。
梁听雪的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在男人脸上端详。
秦崇挑眉,刚想问她看什么这么认真,就看见她红唇翕动,唇瓣中蹦出了一个字。
“丑。”
秦崇腾地气笑了,“梁听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大厨和餐厅员工已经惊呆了。餐厅经理急得拽住梁听雪,被秦崇的眼神杀了回去。
梁听雪浑然不觉,瘪瘪嘴,又伸手去抓他头发。
男人原本一丝不苟的三七分背头被抓乱了,一贯从容有余的秦公子,此刻竟然显得有几分狼狈。
这会周令从酒庄廊道走出来,刚到餐厅就看到梁听雪被秦崇扛在肩上,女人不安分的双手在秦崇头发上作乱。
周令在心里卧槽了一声。
真人版在太岁头上动土?
刚要开口调侃,脑子里却不自觉闪过周落棋的脸。还有她跟他一贯没大没小,恃宠而骄的模样。
眼前这两个人,像极了他们的从前。
周令心头泛起一阵苦涩,莫名眼热,羡慕。
经过秦崇的时候,他说,“不肯放手就好好珍惜吧。”
秦崇,“你发什么神经。”
他被梁听雪折腾得不行,压根没时间理会周令在煽情什么。
强行将梁听雪带走,塞进了车里。
中间,有一小段路风还挺大。
梁听雪以为吹吹风就能清醒过来,没想到这一吹,头更懵了。
她努力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让自己赶紧醒过来,但是后劲好像越来越大。
“梁听雪,你给我下来。”
这女人在车里扒拉天窗,发现打得开,居然还想从车顶爬出去。
“干嘛呀?”
她放飞的心情更热络了,简直想要和太阳肩并肩。
可是秦崇一直抓着她,不让她起飞。
梁听雪怒了,像是有什么执念似的,又去伸手去抓他头发。
司机相当有眼力见地升起了挡板。
秦崇眉眼阴沉地将她的爪子钳住,下一秒却听见女人酣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你抓我干什么呀,这样好看。”
“这样才像我的秦少爷。”
她将他的头发彻底抓乱,碎发往前散在额头上。
上位者的精锐感消弭了几分,反是有了些少年感。
“秦少爷。”她喊。
出声的瞬间她眼眶蓦地发红,声音低低的,委委屈屈。
“为什么娶我的人是他,不是你?”
秦崇控着她的手倏然一顿,冷冷眯眼,“他是谁?”
梁听雪脑子迟钝地转了一圈,再抬起头来,眼眸湿润。
“他......他也是你呀。他是另外一个你。”
“可是他对我不好。”
随着话音落下,梁听雪鸦羽长睫垂下来,两颗眼泪在下一瞬掉落。
秦崇浑身猛地一颤。
才意识到,梁听雪是在跟6年前的他说话。
她眼神迷离,喃喃重复,“他对我不好,很不好。”
这话,这眼泪,像把枪,子弹直接穿过他的胸膛。
他喉间上下一动,嗓音干哑。
“他对你不好,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梁听雪熏醉的眼眸微抬,“因为他跟你很像......不对,我跟你说过了,他就是你。”
“他不喜欢我。”
“你也是。”
“你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梁听雪一句比一句小声,夹杂着啜泣,眼泪不断线地掉着。
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衬衣上,幼稚鬼的模样,他明明该嘲笑她。
可是秦崇一片悸颤的心脏,却让他什么嘲笑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喉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似的,好半晌才沉声道,“那以后对你好,行不行?”
“我才不要。”
她鼻音很浓,狂摇着头。
“他对所有女人都很好,那我就不要他对我好了。”
秦崇好气又好笑,“我怎么就对所有女人都很好了?”
梁听雪抽鼻子,桩桩件件地控诉。
一会说他拿她当住家保姆,一会说她的生日他从来不记得。
最后,说他在结婚纪念日把她送的车给别的女人时,秦崇睨着她的眼神幽幽。
“你也知道那是结婚纪念日。”
“亲手做的蛋糕送给别人吃,拿奶奶的破车糊弄我,算什么事?”
他缺车子吗?
这女人在结婚纪念日那天一大早起床做蛋糕,边做边笑,笑得那么甜蜜,结果呢?给哪个狗男人吃了?!
他连蛋糕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掐住她的下巴,“梁听雪,到底是谁该给谁解释?”
“什么解释?”
感受到女人身体发沉地瘫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他就看见梁听雪迟钝地眨两下眼睛,彻底闭上,紧接着脑袋一歪,靠到他胸膛上......直接睡了过去。
眼睫毛上还濡湿一片。
秦崇垂眸看着发出均匀呼吸的女人,腾地一下气笑了。
就顾着自己喊委屈??秦崇捏了一把女人的脸。
可她真喝大了,没给半点反应。
......
转天梁听雪醒来的时候,头不疼,可是四肢酸得不行。
像是连夜跑了一场全马。
但是记忆断在了酒庄的餐厅那会,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脑子里连模糊的片段都没有了。
她揉了揉酸得不行的胳膊,只想起来一件事。
莫名其妙,搬工作室就成了秦崇的命令。
说好听是在帮她宠她,给她华城最好的场地开公司。
说得不好听,是男人的领地意识作祟,见不得她工作室旁边有江书晚这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
否则要心疼她,哪需要等到现在。
到工作室,跟尤子惠提这事的时候,还怕她不同意,毕竟尤子惠住在原本的工作室附近,工作室一搬,通勤时间成本都变高了。
没想到尤子惠一蹦三尺高,“每个月省下三千,临近最优客户圈,还免费看华城最靓江景,傻子才不搬!”
尤子惠啧啧两声,“看来,咱小秦太太也不是徒有虚名的嘛。”
梁听雪微笑,“我有名吗。”
这话一出口,梁听雪自己陷入了沉思。
昨天试完婚纱在回家路上,秦崇将她圈在怀里,问她什么时候带他见梁教授。
那正经等着见老丈人的样子,可不像在开玩笑。
好像真的打算将一年前欠下的所有都补给她。
见长辈,办婚礼,将她公之于众。
莫不是真的......浪子回头?
人类总擅于联想。
她脑子里猛猛蹦出来画面,是秦崇将同心牌揣进口袋里的模样。
下一个跳进脑子里的词,是长相厮守。
光是回忆起他近乎深情的眼睛,她都觉得脸烫。
尤子惠干笑的两声打算她的思路,“起码你有地,不亏了。”
她完全能理解尤子惠的快乐。
对于靠自己一步步打拼的人来说,偶尔有资源加持都觉得幸运。
一早季骁联系过她,给了几个场地让她选。
随便一个都是高层办公室,朝向华城江景一面,最小的一间,都比小工作室宽绰了两倍有余。
虽然秦崇对她一向时冷时热,但梁听雪了解这个男人。
他很少给她承诺,但只要答应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说了给场地,她不需要担心哪一天他会再收回去。那不是他的风格。
梁听雪笑,“那就恭喜我们吧。”
下午,梁听雪进乘风智能时,莫名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气氛说不上的怪。
几天不见得关勒复工,见到梁听雪,伸着他一条胖腿,当她眼瞎似的横在她面前,要绊倒她。
嚣张得瑟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她收住了脚步,凛然转头看他,“关经理,你有什么事吗?“
关勒冷笑,“梁小姐啊,你这人报复性重也就算了,居然冒充秦少夫人,找人揍我们,这种事你还真做得出来?“
关勒那天应该是被冻得不清,此时说话都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的嚣张。
“你以为秦总多看了你两眼,跟你说两句话,就真以为他能罩着你?“
“你有能耐也让秦总每天车接车送啊?屎壳郎装知了,还想一步登天??人家黎小姐才是秦总的正牌女友,你这不入流的小三!“
梁听雪算是无语到了。
她做什么了?就小三?
“挨揍没挨够?”她冷冷道,皮笑肉不笑。
关勒,“你还嚣张上了??要不你现在给秦总打个电话,证明你真的是小秦太太?”
她面无表情回应,“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证明。”
迎面走过来宋雅琪和小奈,之前一见她就热情招呼,今天跟不怎么认识她似的,小奈好赖还礼貌跟她笑了一下,宋雅琪直接是一张臭脸,从她身边经过。
她眉头蹙了蹙。
秦崇给黎岁撑腰的画面先入为主,前几天又不加遮掩地与她在这暧昧不明。
她大概明白了。
在乘风员工的眼中,三个人之间的故事走向被歪曲解读成了什么样。
回想起前几天宋雅琪发给她的黑人表情包,她还没好好回应,想跟上去,却被关勒又拦住的去路。
“走什么走?那天把我们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你走得掉??”
她扫向关勒拉住他的那只手,眼神凌厉逼视。
“光天化日,关经理最好放尊重些。”
就这一眼,让关勒有些被震慑的感觉,旋即他松开手。
“这事我们没完!”
在乘风办公室,他们总归是不敢做什么的。
她走到宋雅琪办公室门口,正想敲门,小奈恰好从里头出来。
“女神......”
小奈一见她,就往办公室外推了她几步。
“小奈,谁在对我的事嚼舌根?”她开门见山地问。
小奈有些欲言又止,“有同事说……看见您对秦总投怀送抱好几次……秦总没拒绝……这事还传到黎小姐耳中了。”
黎岁直接在乘风智能里上演了一出美人垂泪,还说她认命,对那样站在顶峰的男人,没办法要求一心一意。
一波博同情,不过几天的以讹传讹,她成了被人深恶痛绝的插足者。
她眸色凉浸浸,又一次觉得自己低估了黎岁的能耐。
“我们宋总最讨厌小三,您还是别进去了,她对您不会有好脸……”
小奈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宋雅琪从办公室里推门走了出来。
“颜奈,你嫌工作量太少了是吧?在这瞎聊什么??”
“抱歉梁经理,我先走了。”小奈立刻收了声,麻溜滚蛋了。
颜奈一走,气氛腾地紧张起来。
“你有事吗?梁经理。”
宋雅琪冷面冷眼看着她,好脸色消失殆尽。
遇事会质疑,会求证。
但连她都深信不疑,可见她是插足者这个说法,在乘风智能有多深入人心。
梁听雪知道自己此刻没必要生气什么,更没有解释的必要。
只是摇摇头,淡淡笑。“没事,宋总。”
宋雅琪,“那最好。我这个人很直,不会巴结人,讨好人。万一说句难听的冲撞了您就不好了。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我们还是尽量少来往。”
梁听雪唇角的浅笑没散,只是敛眸,等宋雅琪关上门,也走。
在工作中遇到真交情这回事,有是幸运,没有也实属正常。
她与宋雅琪认识不过几天,没必要跟人交底。
饶是她对风言风语不放在心上,这一整天都似有若无的嘲讽,仍然让她过得不自在。
下了班,她刻意避了高峰期,在办公室多待了将近一小时才走。
到地下停车场时,却看见自己的车,被人泼了黑墨。
一片乌压压,直接将挡风玻璃毁了。
她眉宇一沉,一道不陌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来,“秦少夫人?”
关勒促狭地调侃,“试试看,让秦总来救你啊?”
梁听雪抿唇不语,攥紧手中的手机,正打算拨号,范建猛地过来抢,被她堪堪躲过,扑了个空。
“你还真打算打电话啊?实话告诉你,秦总刚刚才把黎小姐接走,两个人没准正在烛光晚餐呢......以为他真的会管你的死活?”
梁听雪指尖一僵,心口乍然收缩。
“你们想干嘛?”
她掀眼,表情里却没有露出半点慌张。
关勒咬牙阴笑,“让人把我们脱光了,游冰水池,我们自然也要把你扒光,丢下去游一趟!”
眼见两个人步步靠近,梁听雪绷紧了神经。
“是你们自己妄议女性,祸从口出。游银江也是你关勒自己说的,这灾祸,你们算不到我头上。”
“算不到你头上?”关勒大笑。
“不跟你算跟谁算?跟你说话,老子牙都要被你笑掉了。”
她知道跟这两个人多说什么都是没有用。
眼下只能自救,只要跑到大厦外,就能找到秦家一直跟着她的人。
“你们当停车场没有监控吗?这么猖狂,真目无王法了?”
她脑子飞速运转着,一面周旋,一面找机会突围。
关勒,“你不知道吧,这大楼的安保系统是我们公司开发的,监控啊,我让人早关了!”
趁关勒轻蔑弹烟灰的动作,她用力将人一推搡。
想跑,却被反甩到了车上。
她两眼一黑,霎时间,脸上一阵冰冰凉凉又粘腻的触感。
劣质墨漆的味道呛鼻得不行。
她卡其色风衣的衣袖,衣摆也都沾上了一大片黑墨。
关勒,“跑什么啊。当这是谁的地盘?”
她狼狈地想擦掉脸上的污渍,双手却立刻压在身后,她肩背用力挣扎,却怎样都挣不脱。
“救命!”
她大呼,嘴立刻也被堵住。
此时,不远处,一辆车发出长而突兀的喇叭声。
梁听雪转动眼珠看过去,迈巴赫的车窗半降。
里面的混血面孔薄唇微挑,朝她笑。
“需要帮忙吗?”
还是那一句德语。
是Lukas。
梁听雪眼下几乎是慌不择路,立刻冲着Lukas猛地点头。
事实上还没等梁听雪做出反应之前,两个白人保镖就已经下了车。
一左一右径直朝他们走来。
白人保镖西装革履,人高马大,光是走到眼前,都有足够摄人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