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一件月白软烟罗的宽袖外衫,凝脂般的薄背藕臂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发髻也是仿晚唐时期的堕马髻,髻间就插戴着那支金累丝蝴蝶宝石步摇。
随着槛儿的走动,步摇轻晃,裙摆如水波般摇摆,真可谓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妾身恭贺殿下千秋,伏愿殿下福寿康宁,日月增辉,感天恩浩荡,今备以薄礼贺殿下诞辰,望殿下笑纳。”
槛儿放下提灯,从多宝阁上取下一锦盒来到太子跟前,福身偏首呈上。
那一声声婉转妩媚的音调,抑扬顿挫之间似莺啼鸟啭又如飞泉鸣玉。
道不尽的风流多情。
第184章 给太子的生辰礼,太子终于掌灯了!
骆峋眼帘微垂,看似与寻常无异地睨着眼前人,遂取下她手中的锦盒。
是一条金镶玉腰带。
绣了四海升平并二龙戏珠。
哪怕骆峋不懂刺绣,也知绣这么一条腰带没个三两个月打底是完不成的。
他拿着腰带端详,问:“自己绣的?”
槛儿捧着盒子笑着点头。
“妾身绣的,您觉得好看吗?”
“嗯。”
骆峋应了一声,指腹在腰带上摩挲。
“耗时多久?”
槛儿一下想到了早先她给孩子绣肚兜,太子不让她做太久绣活儿的事。
她不禁笑道:“不瞒您说年前九月就开始了,我怕伤了眼,有时候也会忘了,直到前几天才正式完工呢。”
骆峋放了心。
还当她月子期间耗神,若如此他会生气。
不过,骆峋记得上个月她生辰那晚,她同他说过不知道送他什么生辰礼。
合则在诓他。
骆峋勾了一下唇角,视线落到槛儿脸上,眸底带着丝别有深意的味道。
槛儿捕捉到了,抿着唇微微垂下眼。
骆峋从她手里将锦盒拿过来,把腰带放回盒中,再随手将盒子搁到妆台上。
做这些动作的同时,他眼睛始终看着槛儿。
等放了东西。
他上前半步抬手轻勾起槛儿的下巴,另一手碰了碰她发髻上的步摇。
指尖顺着步摇摸到发髻,再顺着那如云的发髻滑到槛儿滚烫的脸颊。
再是耳畔、侧颈、圆润的肩头,沿着那薄纱覆盖的雪臂一路至槛儿手背上。
从始至终掌心不曾触碰半分,唯有指尖若有似无地撩动,似一截羽毛挠得槛儿周身不自觉升起一股战栗。
“殿下……”
“嗯?”
骆峋看着她,指腹贴着她的手腕摩挲。
槛儿溺在他沉得似水的眸光中,又被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撩得心如火灼。
顷刻间,身子仿佛回到了早先不能控制的时候,双腿不期然地便是一软。
骆峋一掌握住那把柳腰。
槛儿顺势攀住他的脖颈。
“这也是生辰礼?”
骆峋嗅着她身上幽幽的香,视线自其唇上移至她的眼睛,低低地问。
槛儿与他对视。
嗓音里久违地带了几分颤音:“您之前不是说,不曾与妾身坦诚相见吗?”
骆峋记得。
在她有孕三个月时,他原计划待她满了四个月二人便坦诚相见来一场。
然四个月时正逢她显怀,担心自己收不住力伤到她,他便仍旧作罢。
直到六个多月时,两人原都做好了准备,奈何她肚里的小东西中途捣乱。
及至现在,“所以,也是生辰礼?”
槛儿眸光潋滟,旋即微微偏过头,“殿下若不喜,便当妾身多此一举。”
话音刚落,她搂着男人脖子的一只手被他握住,之后拿下来放到了他腰间。
“替孤宽衣。”
绣有龙纹的腰带掉落在毡垫上,再是外袍,金银线绣祥云的中衣。
男人精壮的上半身在烛光中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明明没有贴在一起。
那虬劲健硕的胸腹肌却仿似散发着滚滚热意,槛儿视线被灼了一下,身上也陡然蹿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偏像是受了蛊惑。
非但没有将视线移开,反而伸手探了上去。
骆峋身子绷了绷,肌肉偾张鼓动,到嘴边的闷哼被他克制地咽了下去。
喉结滚了滚,他长指一挑,轻薄纱衣自美人儿的肩头滑落,腰带、襦裙。
穿着木屐的雪足从层层堆叠的纱裙中迈出,玲珑纤白的脚踝,染着石榴红蔻丹的指甲犹如一颗颗上等红宝。
好似惊涛拍岸,狂风撼树。
猛兽出笼。
岸边的水草被冲刷着,树上的枝丫被席卷着,天际之下兽吼惊起地动山摇。
槛儿的手自帐中探出,触碰到未被寝单覆盖的榻沿,留下两道晶莹的汗痕。
不同于早先人少的那会儿,大家都守在院子里,今晚在太子进屋时大伙儿就被瑛姑姑给打发下去了。
除了瑛姑姑和海顺,正房这边只留了寒酥跳珠和两个二等宫女守着。
久违的动静从屋里传来,寒酥和跳珠贼兮兮地对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两个二等宫女则和刚开始的跳珠他们一样,脑袋像是恨不得扎进裤腰里,脸红得跟烧熟的炭似的。
也不知过去多久,暴雨终于停歇。
槛儿仿佛脱水的鱼儿喘着气,历来沉稳的太子伏在她身上不遑多让。
胸口紧密地贴着,能听到彼此震颤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此起彼伏。
终于平复下来。
槛儿拉了拉搭在太子背上的锦被,侧首对上他泛红的耳尖,她没忍住笑了。
骆峋听到了,偏头看她,发出一声低低沉沉格外有磁性的鼻音:“嗯?”
槛儿听得心发酥,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然后颇有些委屈地嘟囔:“殿下刚刚……”
太子爷捂住了她的嘴。
槛儿眼波流转。
看神态颇有一种埋怨他准做不准说的意味,但又不至于到放肆的程度。
骆峋难得不自在地咳了声,而后翻身下来抱住她,很低地问:“可有伤着?”
她坐完月子没几天,他今晚原是无意此事的,然没料到她送了这样的生辰礼。
自是记得要收敛的。
适才他也确实尽量收住了。
只他低估了在掌灯的情况下她于他而言的吸引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以至于有一回没把控好。
“没有。”
槛儿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随后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翻身面向太子。
她的脸蛋这会儿红扑扑的,以骆峋的眼力能看到一层极为细小的绒毛,当真如一颗汁水充沛的蜜桃。
骆峋摸摸她。
又倾身亲了亲,带着几分爱怜的意味,再躺下的时候他神色忽然一僵。
槛儿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他的手捏了捏,问道:“怎么了?”
骆峋欲言又止。
但顿了顿,他还是道:“会不会怀上?”
槛儿一怔,跟着脸烫了。
骆峋见她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什么?”
槛儿假咳几声,挺含蓄地说:“有曜哥儿的口粮呢,还没来月事。”
骆峋明白过来。
舔了舔残余着甜味的唇,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太子爷心底微窘。
之后恢复了惯有的沉稳正。
“如此就不会怀上?”
槛儿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她刚刚这么说是因为上辈子没在这期间怀上。
现在听太子这么一问,她也就拿不准了,“应该吧,我忘了听谁说的了。”
骆峋若有所思。
骆峋下值回来处理了会儿公务,之后吩咐海顺:“请陶恒绪过来。”
陶恒绪就是接替莫院判,在莫院判丁忧期间负责照看太子的另一个副院判。
“主子,您哪儿不适?”
海顺担忧地问。
骆峋:“没,先将人请过来。”
不多时陶院判过来了,海总管被打发了出来,海顺觉得此情此景颇为眼熟。
没怎么细想。
好家伙,这不就是去年那回吗?
太子还没临幸宋昭训的时候,袁宝瞎说他们家殿下出恭不顺畅的那回。
海顺至今没想透自家爷当时为啥不让他留屋里,这回貌似也想不明白。
书房里。
陶院判先替太子请了个平安脉。
刚说完一堆“殿下脉象平稳身子康健”的话,就忽然听太子开了口。
“妇人哺乳期间可会遇喜?”
陶院判险些手一抖把脉案给撕了,随即就想到那位诞下太子长子的宋良娣。
于是恭敬答道:“回殿下的话,妇人产后虽经水未行,但若是气血异常者亦可在哺乳期间遇喜。”
骆峋了然,颔了颔首让其退下。
等陶院判走了,他在书案后静坐了片刻,不多时指尖在案桌上轻扣两下。
内侍装扮的朔蜂不知何时出现了在屋中。
选秀的圣旨下来了。
就在太子的生辰过了没两天的时候。
其实三月初就该下了,碍于当时朝中有别的事,便耽搁到了三月二十二。
本朝开国之初对秀女的出身要求严格控制在平民女和低级文武官之女的范畴,像是知县、千户、百户。
商户女和勋贵高官之女、医户女、伶人以及其他贱籍奴籍的则严禁禁止。
后来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倒是放宽了条件,凡二品官以下的非贱籍奴籍、家世清白的适龄女子皆可参选。
体貌要求以端庄秀丽身子康健,体态匀称为准,性情则以贞静柔嘉为主。
其中有一条,父母健在,家庭和睦,家中祖上无作奸犯科者优先过选。
不是什么前朝才能知道的事,所以圣旨下来没多久小福子便带回了消息。
虽说槛儿现今是东宫后院的独一份,就算东宫今年真添了人进来。
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能越过她去。
可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事都讲究一个防患于未然嘛。
再者按常理,谁会愿意有人来分自己的宠呢。
因此小福子报消息时神色显得很是纠结,颇有种回到了槛儿刚晋位时的感觉。
像是既为主子的前路忧心。
毕竟关系到他们自己的前路,但又怕槛儿听了会觉得不舒服什么的。
总归就是很小心,很复杂。
跳珠、寒酥和喜雨听了消息神情也不是很自在,可到底不好直接说出口。
所以跳珠先假模假样地斥了小福子一顿,说他拉着一张脸没得晦气。
之后把人打发了下去,转身就变着花样宽慰起了槛儿,寒酥、喜雨则在一旁附和。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当要进东宫的秀女定下来了呢,听得槛儿啼笑皆非。
但她总不能说自己不介意东宫进新人,也不能说现在担心为时尚早这种话。
索性由着她们去了,最后瑛姑姑过来打发人下去做事才把这茬给揭过了。
选秀圣旨下来之后需要时间下达到各地,各地初选后秀女们才开始进京。
期间至少要二十天,路上又得要一个多月。
所以选秀的消息仅在宫里宫外传了两天便没动静了,日子该怎样还是怎样。
槛儿如今早上不用请安,每天晨起第一件事仍是在院里锻炼身体。
早膳后就带曜哥儿去后面的小花园里溜达,回来了曜哥儿由奶娘照看着睡觉,槛儿则看看书练练字之类。
偶尔和寒酥她们一同侍弄侍弄花草,晒些干花做香囊,亦或者调些基础用的香。
下午曜哥儿惯是活跃。
那双酷似太子的丹凤眼到处转着,小嘴儿里乌拉哇啦没个空闲时候。
往往抱着哺瓶喝着喝着奶,他就跟槛儿说上了,也不知究竟在说个什么。
大伙儿为逗小皇孙开心可谓出尽了百宝,院子里倒日日都是欢声笑语。
四月初一这晚。
槛儿收拾结束上了床,习惯性偎到太子身侧,捞起他的胳膊钻到他怀里。
骆峋揽着她一道看一本山河游记,海顺熟稔地领着一帮子人出去了。
没多会儿。
两人看完书,太子没做那事的意思槛儿自然不强求,叫寒酥进来熄了几处大灯。
然后谁知刚躺下。
太子从床头柜几的抽屉里拿了个紫漆雕山水的长条匣,递到她手中。
槛儿狐疑地接过。
在太子的示意下坐起来趴到床边打开,发现匣子内壁嵌了一圈的青玉。
底部铺着软缎,其上整整齐齐分两层码了十八个用绢袋包裹着的长条状物。
槛儿的手一僵。
似乎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上辈子她生了曜哥儿成了奉仪之后侍寝的次数还算可观,但那时候她心态不好,所以那两年没再怀上。
之后曜哥儿出了事,她更是好几年怀不上。
后来生了两个小的,她经得太子同意让太医调配了一种效用温和、吃一粒管一月且不会伤根本的避子丸。
再后来她成了庆昭帝的皇后,庆昭帝某晚忽然提及不让她吃避子丸。
当时槛儿以为他是想让她再生一个,哪知下一刻他便递了个匣子给她。
和槛儿此时手中的匣子外形不同,但内里装的东西却是所差无几。
“认得?”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槛儿的思绪,她一侧首,正对上太子询问的视线。
槛儿眨眨眼,一脸茫然:“什么?”
她装得好,若非骆峋知晓一些事指不定便被她蒙了去,奈何他知道。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横竖她与庆昭帝是她上辈子的事,今生是他与她。
可方才见她盯着匣中之物出神,骆峋心里便堵了一下,说不出的复杂。
槛儿的上辈子,那人定也与她日日缠绵。
且他们相伴到老,夜里同眠的次数比现今的他与她不知多了多少。
骆峋:“……”
骆峋微微抿唇,所幸他表情管理极为到位,倒是没让槛儿看出端倪。
“此物为避子如意袋。”他敛起心思拿起一支塞入槛儿手中,解释道。
同时示意槛儿拿出来瞧。
槛儿:“……”
槛儿忍着想笑的冲动,绯红着脸拉开绢袋上的细绳,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层纤薄透明的胶衣,套在一支玉石做的、近一尺的小圆管上,隐可嗅见一股太子身上的淡淡蓬莱香。
槛儿抓住重点,硬着头皮装傻充愣。
“避子?”
骆峋配合地颔颔首,“嗯。”
顿了一下,才道:“太医说,妇人哺乳期间亦可能遇喜,连着生伤身。
避子汤或避子丸是药三分毒,你不用为好,今后你与孤便用此物避子。”
其实这话从一国储君口中说出来很不妥。
要知道时下人讲究多子多福,百姓家动辄三四五六个孩子都是常事。
遑论皇家。
所谓多子多福,绵延国祚。
在皇家,尤其东宫,任何减少子嗣的行为都会被解读为动摇国本。
早先朝中那帮子人之所以没催太子生孩子,一则之前元隆帝对太子的猜忌昭然若揭,他们不敢上来触霉头。
二则太子为太后服了两年丧,至纯至孝,暂无心于后宅之事也正常。
三则后来太子妃嫁进东宫的时日不长,且也没到新一年选秀的时候。
他们找不到催生的由头。
若不然就那群鸡毛蒜皮都能拿出来大做文章的人,哪会由着东宫一直无子。
再是清心寡欲,孩子总归是要生的。
等着吧。
今年秀女进了京,催东宫添人的绝对少不了。
可现在太子却跟槛儿说要与她避子,简直就是另一层面的冒天下之大不韪。
槛儿说不触动是假的。
也没了想笑的念头,当然她是不想连着生的,只不过不能就这么表现出来。
她也得为太子考虑一二。
“这样会不会不好?万一传出去被人知道了……”槛儿低声踌躇道。
前世庆昭帝那时候儿女成群,又是皇帝,手里的掣肘没那么多,他就算用这东西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
但眼下太子只是太子。
子嗣又不丰,若被外人知晓不仅他要遭骂,槛儿也会被冠上“妖女”之名。
“你会让除你那姑姑以外的人知晓吗?”骆峋问。
槛儿摇头。
她又不是傻。
“那便是了。”
骆峋别了别她耳畔的头发,道。
“来源不必忧心,只此物用过后需清洗,之后销毁孤会让人处理,你这边平时暂不可让他人知晓便行。”
“待日后……”
日后什么,他没说明白。
但槛儿懂了。
她抱住他,“好,都听殿下的。”
说完顿了顿。
槛儿凑到太子耳边,近乎气音道:“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啊,怎么用啊?”
骆峋以拳抵唇。
“精细之物,一支价可比金。”
至于怎么用……
他也学槛儿凑近她耳畔,一阵低语。
槛儿便觉心口烧起了一把火,等他说完,她把脸埋到他的颈侧蹭了蹭。
“若不,今晚便试试,试试可好用?”
太子爷肃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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