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林河民冷笑一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你以为她和我在一起是开心的吗?你以为她忘了你吗?李鹤川,你醒醒吧!”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五年的愤怒和委屈:“她走了你装成一副很在意她的样子,每天去找社长问她的消息;她回来了你又把她推开,用最狠的话伤她!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是爱她就好好对她,不爱就别再折磨她!”
林河民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哽咽:“她是那么的爱你,五年了,她从来没有爱过我!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想你!就连睡觉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你去国外进修的两年里,你的名字成了公司的禁忌,任何人都不能提,就怕她想起你会难过!你还要她怎么样?你还要她怎么证明她爱你!”
李鹤川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林河民,嘴角的血还在往下流,可他却感觉不到疼。林河民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里的迷雾
——原来,Astra没有忘;原来,她和林河民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因为爱;原来,她这五年的“风生水起”,全是装出来的。那些他以为的“甜蜜”,不过是她用来掩盖伤口的伪装;那些他嫉妒到发疯的画面,背后藏着的是和他一样的煎熬。
“不……不是这样的……”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里,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她明明……明明在颁奖礼上都没看我一眼……她明明……”
“那是因为她不敢!”林河民一把推开他,眼眶红得吓人,“她怕看你一眼就会忍不住哭出来,怕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心事!李鹤川,你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从来都不肯花一点心思去懂她!”
就在这时,鹿松河的车终于赶到了。车灯刺破雨幕,停在路边时溅起一大片水花。赵雅婷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手里还攥着一把没撑开的伞,看到躺在李鹤川怀里、满脸是血的我时,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Astra!怎么伤成这样!”
鹿松河也快步走过来,看到还在对峙的李鹤川和林河民,眉头狠狠皱起,怒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先送她去医院!”他的声音带着常年作为队长的威严,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上。
李鹤川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着怀里毫无生气的我——额头上的血还在流,沾湿了他的戏袍,冰凉的雨水混着温热的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在抱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稍微用力就会弄疼我。
林河民也收了怒容,快步走过来想帮忙,却被李鹤川冷冷地瞥了一眼。他顿了顿,最终还是退到一边,声音低沉地说:“我开车在前头带路,医院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急诊。”
鹿松河把后排车门拉开,李鹤川弯腰把我放进车里,赵雅婷立刻凑过来,用干净的纸巾轻轻擦着我脸上的血和雨水,眼泪不停地掉在我脸上。“Astra,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她哽咽着,声音里满是心疼。
李鹤川坐在我旁边,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的手冰凉,指尖泛白,他连忙用自己的双手把我的手裹住,试图传递一点温暖。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看着我额头上缠着的临时纱布(是林河民刚才找货车司机要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对不起……”他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浓重的哭腔,“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把你推开……你醒醒好不好……”
车子在雨幕中疾驰,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摆动,却还是赶不上雨水落下的速度。车厢里一片沉默,只有赵雅婷压抑的哭声和李鹤川粗重的呼吸声。林河民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景象,眉头紧紧皱着,脸上的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了医院急诊楼前。鹿松河率先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李鹤川弯腰把我抱出来,快步朝着急诊室跑去。“医生!医生!”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慌,引来走廊里不少人的目光。
护士连忙推着抢救床过来,李鹤川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床上,看着护士把我推进抢救室,红色的“抢救中”灯亮起的那一刻,他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林河民、鹿松河和赵雅婷也跟了过来,四个人站在急诊室门口,没人说话。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站传来的零星脚步声和仪器的滴答声。
李鹤川低着头,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抱着我的时候,他还能强撑着,现在一放松,所有的疲惫和恐慌都涌了上来。他的戏袍上还沾着我的血和沙滩上的沙子,冷杉混着海腥的味道里,又多了一丝消毒水的味道。掌心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用力而再次裂开,血珠渗出来,沾在裤子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赵雅婷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膝盖,眼泪还在不停地掉。她想起下午在剧组,我还笑着和她说要去见李鹤川,说这次一定要和他把话说清楚,可现在,我却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鹿松河走到李鹤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别太担心,医生会尽力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在电话里,我没告诉你,Astra给雅婷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说‘是我错了,鹤川恨我’……她心里,从来都只有你。”
李鹤川的肩膀猛地一颤,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他捂住脸,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呜咽,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角落。“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他哽咽着,“可我却对她说了那么狠的话……我还推她……还捏她的手腕……”
林河民靠在走廊的另一头,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心里五味杂陈。我们从练习生就相识了,看着她每天强颜欢笑,看着她把李鹤川的照片藏在钱包最里面,看着她在深夜里对着手机屏幕发呆——那屏幕上,是她和李鹤川的合照。他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好,就能慢慢走进她心里,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刻在了骨子里,无论多久,都不会忘。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到社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没有沾到一点雨水,可眉宇间的怒气却几乎要溢出来。
看到社长,李鹤川、林河民、鹿松河和赵雅婷都立刻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社长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当他看到李鹤川和林河民脸上的伤痕,以及李鹤川身上沾着的血迹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走到急诊室门口,盯着那盏红色的灯,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四个人身上。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没人说话。李鹤川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掌心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社长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吼出来的:“我问你们怎么回事!都哑巴了吗!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人躺在抢救室里!你们一个个的,到底在干什么!”
赵雅婷被吓得浑身一颤,眼泪掉得更凶了。鹿松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声说:“社长,是意外……Astra在海边公路出了车祸,和一辆货车撞了……”
“意外?”社长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李鹤川和林河民,“那他们脸上的伤也是意外?两个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像什么样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你们是Idol!是公众人物!不是街头混混!遇事就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吗!”
李鹤川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看到社长眼底的失望,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社长一直很看重他和林河民,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培养,可现在,他却让社长失望了。
“社长,是我的错。”林河民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是我先动手的,和鹤川没关系。”
“和他没关系?”社长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争风吃醋,Astra会一个人在下雨天开车走吗?会出车祸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李鹤川和林河民的心上。他们都沉默了,是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Astra就不会难过,不会在下雨天开快车,就不会出车祸。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所有人都立刻围了上去,医生推开房门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医生,她怎么样了?”李鹤川冲上前,声音里满是恐慌。
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缓缓说道:“放心吧,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额头的伤口缝了五针,轻微脑震荡,身上还有一些擦伤和软组织挫伤,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另外,她的情绪很不稳定,醒来后可能会比较激动,你们尽量不要刺激她。”
听到“脱离危险”四个字,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李鹤川的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幸好鹿松河及时扶住了他。他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庆幸——庆幸她没事,庆幸他还有机会赎罪。
护士推着我从抢救室里出来,我还在昏迷中,脸色苍白,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李鹤川想上前,却又怕打扰到我,只能远远地跟着,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社长看着被推走的我,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行了,没事就好。林河民,你留下照顾Astra,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李鹤川,明天回剧组继续拍戏,别再出什么幺蛾子。鹿松河,你和赵雅婷也回剧组,好好看着他们两个,别再让他们惹事。”
“是,社长。”四个人齐声应道。
社长又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才转身离开。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李鹤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身影,直到病房门关上。
林河民走到李鹤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进去看看她吧,她醒来后,应该想看到你。”
李鹤川抬起头,看着林河民,眼神里满是复杂。他想说谢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谢我。”林河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我只是希望她能开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五年了,你们都该放下了。”
李鹤川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朝着病房走去。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他轻轻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让他心疼。
“Astra……”他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在这里……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推开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我和李鹤川身上,温柔得像五年前那个没有争吵、没有误会的夜晚。
第48章 最好朋友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缓慢地渗透进我的意识里。我先是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像是有人轻轻握着我的手,那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稳定,接着是耳边模糊的声响,像是远处走廊里护士推车的轱辘声,又像是有人压抑着的呼吸。
我费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黏了铅,只能任由意识又飘回那个漫长的梦里。梦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只有咸湿的海风裹着阳光的暖意,扑在脸上的时候,连头发丝都带着松软的温度。沙滩是暖黄色的,踩上去细软得像踩在云朵上,李鹤川走在我左边,他的手一直牵着我的,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节上因为常年拍戏练动作磨出的薄茧。
“跑快点啊,你们俩别磨磨蹭蹭的!”赵雅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穿着亮蓝色的沙滩裙,裙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一只停在沙滩上的蝴蝶。鹿松河跟在她身后,手里举着个巨大的彩色风筝,笨手笨脚地想把线理清楚,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绕成了“粽子”,引得我们全都笑出了声。
林河民就走在鹿松河旁边,他手里拿着一兜刚买的椰子,看到我看过去,还笑着朝我晃了晃:“等会儿给你挑个最甜的,上次你说没喝够的。”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我们昨天才一起吃过饭,没有一丝一毫的隔阂,就像李鹤川身边的他,还是那个会勾着李鹤川肩膀说“这次戏拍完咱们去露营”的模样,没有争吵,没有冷战,什么都没有变。
我记得梦里我还故意松开李鹤川的手,跑去追赵雅婷,沙滩上的脚印被海浪轻轻漫过,又很快留下新的痕迹。李鹤川在后面喊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笑,我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弯腰捡起我不小心掉在沙滩上的发夹,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金。那时候我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想着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永远这样,和爱人和朋友在一起,没有误会,没有分离,只有这样简单的快乐。
可这梦终究是要醒的。
当我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悬挂在头顶的输液瓶,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缓慢地往下落。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重量——是林河民,他正趴在床边,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脑袋歪在枕头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证明他还醒着。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规律得像是在倒计时。我看着林河民的侧脸,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他的眼下有很明显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层胡茬,看起来憔悴得厉害。我知道他肯定守了我很久,从公司封锁消息这件事就能看出来,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我住院了,而李鹤川因为要拍戏已经走了,剩下的,也就只有他会这样一直守着我。
我试着想动一下手指,结果刚一用力,就牵扯到了头上的伤口,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从头顶蔓延开来,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也就是这一声,让趴在床边的林河民瞬间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神还有点迷茫,大概是刚从浅眠中惊醒,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看到我睁着眼睛看着他的时候,那迷茫瞬间就被狂喜取代了。他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我的,声音都在发颤:“Astra?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你都睡了两天了,你知道吗?”他说着,我就看到他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原本就带着疲惫的眼睛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却又强撑着没掉下来,“医生!医生!Astra醒了!”
他转身就要往门外跑,我连忙用另一只没被他握着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忍着头上的疼,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林河民,我没事,你别慌。”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的时候,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额头上的纱布,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你还说没事?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委屈,“Astra,你真的好傻,李鹤川他……”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有监护仪的声音还在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永远在你身后,只要你愿意,我永远在。”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是我不敢细想的认真,“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永远爱你……”
我心里一紧,连忙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嘴上,打断了他的话:“林河民。”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了下去,像是燃着的火苗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他看着我的手,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慢慢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苦涩,却还是点了点头:“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