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性格真好。”徐修媛抱着身子软绵绵的小婴儿,又是喜欢又是羡慕。“你四哥比你可差远啦。”
她的四皇子身子弱,性子也是怯怯的,只有奶娘和她抱着才不哭。
“等天气暖和些,姐姐带四皇子来玩。”薛姈微微笑道:“多出来走动,就不认生了。”
徐修媛含笑点点头,苏容华手中拿着拨浪鼓逗弄她怀中的婴孩,跟她一起来的吴选侍,站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
若她的孩子尚在,应该也是如五皇子一样漂亮讨喜吧?
“娘娘,这个长命锁是妾身才托内务司新制的,有些简薄。”吴选侍拿出一枚精致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一枚金锁。
她怕薛姈忌讳是三皇子旧物,特意解释了一句。
“多谢。”薛姈道了谢,看着她脸色有些差,轻声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吴选侍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怕用脂粉掩饰过,还是被看了出来。
“妾身头疼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她强撑着笑笑,这样喜庆的日子,若她生病只会引得皇上和瑜妃不快。
薛姈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响起通传声,说是刘太后和王皇后到了。
众人忙着迎接,吴选侍则是退到了更角落的位置。
殿中顿时热闹起来,宫妃们也陆续赶来,大家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珍贵,相较之下,自己那个金锁则显得黯淡无光。
她只感觉头愈发疼了起来。
忽然她发现有人靠近,抬眼一看是个小宫女,低声道:“吴选侍,请您随奴婢过来。”
吴选侍有些不解,还是随着她低调地离开了殿中。
“选侍您先回宫,奴婢这就去请韩吏目给您瞧病。”小宫女带着她从后门离开,特意选了不引人瞩目的一条路。
吴选侍一愣,韩吏目的医术不差,且请他不会惊动人,今日再合适不过。
只不过一件小事,瑜妃考虑得如此周全细致。
她心里忽然涌起些希望,或许自己真的有查清真相的一日!
御花园中。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澄澈,冬日暖阳撒下明亮的日光,连发冷的空气似乎都令人精神一振。
沈贵人正神色焦急的站在梅林角落,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虽没得到天子准许给琢玉宫送上贺礼,却被恩准参加了满月宴,只是在当日才解了自己的禁足。
揣度着皇上的心思,她私下里动用了自己以前的人脉,打探到两个皇子会来御花园中玩耍,特意找人引开不相干的人。
忽然,一道宝蓝色的小小身影往这边跑过来,沈贵人登时红了眼眶。
“母妃!”二皇子看到来人,下意识站住,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母妃,珹儿好想您,您病好了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母妃生病了才不能照看自己,才把他送到舒娘娘身边。
确认了梅林中的人正是自己母妃,他才如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了沈贵人。
“珹儿,是娘亲不好。”沈贵人含着泪,抬手摩挲着二皇子的小脸儿,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以后不能叫母妃了,叫娘亲就好。”
二皇子眼中蓄满泪水,用力点点头。
“舒妃待你如何?没有私下里打骂你罢?”沈贵人眼神机警地往四处看,压低了声音问道:“告诉娘亲实话。”
二皇子摇头,如实道:“舒娘娘待我很好,教我念书,陪我玩游戏,还哄我睡觉——”
沈贵人知道自己本该高兴,心里却没由来涌起一丝落寞。
“那就好。”她强压下心中情绪,挤出一丝笑容:“珹儿,你要乖乖听舒娘娘的话,就像听娘亲的话一样。”
“娘亲的病还没完全好,只怕你还要跟着舒娘娘。”
二皇子眨巴着眼睛细细打量自己娘亲,“娘亲,你哪里不舒服,珹儿让父皇给您请太医瞧病!”
有儿子这句话,沈贵人心里暖烘烘,微笑着拒绝。
“娘亲的病只是恢复的慢,并无大碍。”沈贵人摩挲着儿子的小手,柔声道:“珹儿别担心,记得乖乖听话。”
二皇子痛快的答应下来。
“娘亲,您要早点好起来呀。”他扬起小脸,轻轻摸着自己娘亲的脸颊。“等您好了,就来舒娘娘这儿接我。”
沈贵人含笑应了。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却听见远远传来宫女的声音。
“殿下,殿下您在吗?”
是来找赵珹的人。
沈贵人心知还不是自己争孩子的时候,连忙催促着儿子先过去,自己则是闪身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看到宫人接到了儿子,她才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往听云殿赶去。
下一刻,她抬眼看到天子銮舆正停在自己面前。
沈贵人心头一喜,自己赌对了。
她早就猜着皇上大概会试探她是否有悔过之心,索性想办法跟儿子见了一面,能有什么比这更快?
“妾身见过皇上!”她像是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还站在石子路上,慌忙跪了下去。
沈贵人将自己跟儿子的对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哪怕是皇上亲耳听到,亦是会觉得她识大体。
窗子推开,赵徽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人,脸上神情淡漠。
“你衣裳脏了,就不必再去听云殿。”
沈贵人怔了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上,请您听妾身解释。”她虽不解皇上为何不过问自己见二皇子的事,直接取消了她在人前露面的机会。“当初妾身为了珹儿的前程,做了许多错事,早就后悔极了。”
“妾身知道您给珹儿找了出身高贵的养母是为了他好,妾身不敢跟舒妃娘娘争珹儿,相反妾身还能帮着安抚住珹儿乖乖听话,哪怕是病一辈子也无妨!”
“求您让妾身在人前露个面,珹儿是无辜的!”
她说得声泪俱下,似乎只是全然为儿子考虑的母亲。
赵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你什么都愿意为珹儿做?”
沈贵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得点头。
赵徽敛去情绪,淡淡开口。
“近来珹儿时常梦魇,需要生身之人替他去寺中念经祈福。”
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
“皇上,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她的心不断地往下坠, 却一直落不到底。
顾不得石子路布满尘土, 沈贵人用力地磕头, 哪怕石子划破脸颊也浑然未觉。“请您别让妾身出宫,妾身保证以后再不出来了——”
然而她的哭诉只等来天子淡淡一句:“送沈贵人回宫。”
早有身强力壮的嬷嬷准备好,上前扶住了她,将她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
沈贵人赤红着眼,拼命的挣扎着,却也只能见銮舆渐渐走远。
銮舆内。
赵徽半阖着眸子, 掩去其中的冷意。
若沈氏肯安分守己, 他兴许还会留她在宫中。可她偏偏自作聪明, 急不可耐的玩弄着手段, 赵珹受她熏陶, 只会被她教坏了。
留她一条命离宫祈福, 是他给赵珹生母最后的体面。
他淡淡道:“去琢玉宫。”
众人先行离开去听云殿,薛姈则是落后一步, 赵徽曾派人传话, 他亲自来接。
等她上了銮舆后, 发现皇上的神情有些冷。
“岁岁,到朕身边来。”赵徽望见那双杏眸中的关心之色,周身的寒气才散开了些。
他握住薛姈的手腕, 让她靠在自己身边。
“又没带手炉?”赵徽摸到她的手掌有些凉意,微微蹙起眉。
薛姈软语道:“怕您久等,急着出门就忘了带。”
“如此说倒是朕的不对?”他口中说着,神色却慢慢柔和下来。
她主动抓过他的手掌打开, 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又帮他合拢。做完这些,薛姈神色大度道:“皇上将功补过罢。”
赵徽紧抿的薄唇终于不再绷着,弯起一丝弧度。
“朕准备将沈氏送出宫去,为赵珹祈福。”他淡声道:“朕给过她一次机会,她却并未反省自己。”
难道沈贵人用了什么手段想夺回二皇子,正好被皇上发现?
“假以时日,二皇子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薛姈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言传身教最重要,舒妃姐姐照顾的这些日子,从未有疏失。”
赵徽颔首。
如今薛姈有了皇子,舒妃身边养着二皇子也无妨。
“贤妃于这些庶务上不大通,舒妃身上的担子不轻。”赵徽修长的手指跟她柔弱无骨的手指交握,温声道:“过些时日你养好身子,朕希望你能和舒妃一起协理宫务。”
王皇后旧疾反复,掌管宫务吃力。
她明智地选择并不贪恋掌宫之权,大度的交给两人,反而赢得了众人的敬服。
当然赵徽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私心。
他有意让薛姈历练,将来才好承担起后宫更重的担子。
薛姈怔了下,皇上这是许她去触碰后宫的权力吗?
“皇上不怕我做不好,给您丢面子?”
换了旁人定要忙不迭的谢恩,先把大权揽在手中在说,她却态度谨慎。
赵徽挑了下眉,“朕信你。”
听了这话,她杏眸倏地一亮,似乎被他信任更值得高兴。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赵徽弯了下唇角:“朕拭目以待。”
五皇子的满月宴办得极为隆重热闹,规格也是皇子里最高的一次。
当赵徽牵着薛姈进门时,众人目光纷纷投在她的身上。
她才生过孩子,容色却未有丝毫折损,一身海棠红色的宫装衬得她肌肤若雪,高耸的云鬓上点缀着浑圆泛光的珍珠,别有一种高贵温婉的气质。
被获准出宫参加满月宴的薛顺仪,黯然收回目光。
尤其是天子当众公布了五皇子的名字后,殿中倏地一静,旋即就响起道贺声。
恭维、讨好的奉承之语不绝于耳,她麻木的听着,宛若钝刀子割在身上。
“这样大喜的日子,薛顺仪怎地穿得这般素净?”慧修仪留意到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指指点点:“你瞧侯府的姑娘们,穿得都比你鲜亮——”
卫修容闻言看过来,眸中闪过不屑,并没有搭腔。
薛顺仪倏地抬眼,纵然生气,却也不敢直接发作。
她借口出去更衣,总算离开了压抑的氛围。
下一刻,耳边却又传来议论。
“瑜妃娘娘这般容貌,难怪会得宠。”结伴出来更衣的女眷道:“不过她跟薛顺仪容貌上有两分相似呢。”
“两人是堂姐妹,自然有些相似,不过瑜妃更美些。”
“贵气养人,薛顺仪瞧着可没什么精神气。”
两人背着人的窃窃私语,全然落入薛顺仪的耳朵中,她捏紧了拳头,强忍住要碰自己脸颊的冲动。
脸上曾经的伤疤虽已愈合,她却总疑心留下了疤痕,损毁了容貌。
她烦躁地往远处走了几步,却见王皇后的宫人找了过来。
“顺仪主子,娘娘提醒您早些归位,别让人挑剔出来。”来人低声对她道:“娘娘说,大都督即将抵京,让您稍安勿躁。”
听到父亲要回来,薛顺仪脸上才添了一丝鲜活之气,重新打起精神来。
皇上肯放她来参加宫宴,不也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吗?
更何况,她手里还捏着杀手锏。
不久之前,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足以离间天子和薛姈感情。
不过要确保万无一失时才能用。
与此同时,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沈贵人。
她被强行送回景和宫,她获准参加满月宴的消息并未传开,是以没人留意到她。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菱枝连忙迎上去,看着她脸上的伤和脏兮兮的衣裙,连忙问道。
沈贵人呆坐在榻上,任由菱枝帮她更衣,神情麻木。
“我见到珹儿了,他被养得很好。”纵然心中有万般的不情愿,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舒妃是花了心思的。
她这话让菱枝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她就是做得太好了,才让皇上动了要把珹儿彻底给她的心思。”沈贵人眼眶发涩,滴落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迹,宛若两行血泪,她咬牙说了出来。“皇上甚至要把我赶出宫去——”
菱枝的心猛地一沉。
若主子离宫,那一切就都完了!
“主子,您先别急,咱们想想办法!”菱枝拿过干净的帕子替她擦去脸颊上的血污,先稳住了沈贵人。
疼痛让她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不多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参加满月宴的沈才人回来了。
沈贵人立刻让菱枝去把沈才人叫来。
“今日五皇子的满月宴人来得可齐全?”她脸上的伤口有些骇人,看得沈才人心猛地一跳。
沈才人低声道:“阖宫都到了,十分热闹。”
“看看人家瑜妃,再看看你——”沈贵人习惯性的想斥责她,却见沈才人脸上头一次露出厌恶和冷淡。
“我自然比不过瑜妃,可堂姐比起薛顺仪还不如。”她冷冷道:“整个后宫又有谁比瑜妃得宠,难道大家都不活了?”
沈贵人一时语塞,没料到向来顺从的堂妹,竟也牙尖嘴利,反唇相讥。
“我劝堂姐还是安分些,您以为自己还是德妃吗?”沈才人像是要把积压已久的怨气一起发泄出来,眼底闪过冷嘲。“我还没问您,为何没去满月宴,可是又得罪了人?”
她的话宛若尖刀,瞬间刺入沈贵人胸膛。
见沈才人转身出了门,她甚至顾不得穿上斗篷,只穿着单衣就追了出去。
“你,你竟敢顶撞我——你这是不敬上位!”沈贵人伸手指着她,可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心虚。
沈才人骤然停下脚步,也不再服软:“那咱们就去皇后娘娘面前评理,看到底是谁对谁错!”
她言辞激烈,气得沈贵人几乎昏厥过去。
“才人主子,您少说两句罢。”菱枝站了出来,轻声道:“真的闹出去,不光是侯府没面子,您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沈才人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然而留下的沈贵人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将堂妹生吞活剥。
“主子,您发烧了!”菱枝看她的脸颊越来越红,这才发现不对,连忙跑出去求助看守的内侍。“我们主子病了,快请太医来——”
沈贵人还在禁足,又因为她是皇子生母,这消息自然要禀告到天子面前。
赵徽正在琢玉宫中喝解酒汤,闻言淡淡道:“派个人给她瞧瞧,留她一条命。”
今日是赵瑄满月,自然不能闹出人命来。
薛姈轻声道:“吴选侍身子也有些不爽利,妾身让人请了韩吏目给她瞧病。”
这件事皇上若想知道也容易,倒不如她先说出来。
“你看着办。”赵徽没放在心上,后宫之事他也不会桩桩件件都过问。
今日他被轮番敬酒,哪怕每次只喝一口,他仍是有些醉了。
薛姈待他喝完醒酒汤后,叫人扶着他在床上躺下,先行安歇。
“娘娘,韩吏目说吴选侍的病由来已久,如今暂且开了药缓解。”绣棠服侍她更衣时,低声道:“他还说吴选侍的病有些古怪,待他查清后,再向您禀报。”
薛姈心中微动,她拉拢韩吏目,就是想要在太医院有自己人。
若能查出谁对吴选侍下手,或许能查清她当年落水的真相。
从那日夜里,天空飘起雪花起,断断续续下了几日。
正值年下,宫中事务繁忙,一日早朝散了后,赵徽亲自去坤仪宫见王皇后,让薛姈一起帮着协理宫务。
“瑜妃有才干,妾身很放心。”王皇后先是一怔,面上很快堆起笑容。
她既是已经交出手中部分权力,给两个人还是三个人,又有何分别?
一面说着,她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几声。
“着凉了?”赵徽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到底多问了一句。
王皇后才要开口,大皇子听说自己父皇在坤仪宫,特意前来请安。
这些日子接触得多了,大皇子不再那么怕他,在他面前却也做不到完全放松。
“儿臣给父皇请安。”
翻过年去大皇子就五岁了,身量虽有些不足,读书也慢些,好在身体比原来结实了些。
看着他一板一眼的行礼,赵徽有些欣慰。
“母后,您好些了吗?”大皇子十分懂事,主动给王皇后递上了温水。
王皇后欣慰地点点头,又道:“珂儿先出去罢,父皇和母后有话要说。”
“皇上,妾身怕过了病气给珂儿,不若让别的妹妹暂且照顾他两日?”王皇后拿帕子掩住口鼻,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舒妃宫中有二皇子,薛姈才诞下五皇子不久,高位里除了贤妃就是柳昭媛宫中还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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