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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和离手册(好春花哒哒哒)


柴蘅摇头,转头宽慰崔如是:“无妨,这件事本就是针对我的,五鞭子不多。幕后之人原本就是想要替薛家出气,今日不见血,明日也有别的麻烦等着我。不如让他早些称心如意。”
天光熹微,梁远景挑了个最好时候邀请杨衍来刑部喝茶。
兵部这几日有几个军官闹事,被扭送到了刑部去。梁远景请杨衍来,一方面是跟他商议那几个闹事的人的罪该如何定,另一方面,是想邀杨衍一道品尝他不久前刚让人从江南采集回来的明前雨露。
“你们兵部那几个人,我看来送上来的名单,原本就是军户出身,竟然不知军中的军备是不能乱拿的。惩戒了他们还一副颇有道理的样子,行之,搁你看,我该如何处置?”梁远景一边走,一边询问杨衍的意思。
“按律例办就是。”杨衍咳了一声,这几日倒春寒,他嗓子不太舒服。
梁远景知道杨衍原也不太过问这些小事,人送来刑部,他基本上就不会再管。梁远景也不想耗费杨衍原本不多的耐心,干脆直接乐呵呵地介绍起他派人寻来的茶。从这茶的起源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他是如何费得千金寻得这茶的,同时,又补了一句,这茶对嗓子好。
杨衍无心去听,他来也只是想问问梁远景,西南河道拥堵,半个月前下狱的那个都水监丞如何了。
圣人命几个小皇子一道参与此案,他是永王的老师,永王如今小的很,才不过五岁,也参与其中,这就不是考校永王这个皇子了,而是看他有没有做皇子老师的能力。这样的一场场试探和检测,前世杨衍经历的不少,这一世再重来,对他而言倒也并不算难。
他冷漠地等梁远景把一堆废话说完,目光随意望向四周时,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其实离他并不算近,中间还隔了一条小道和假山,此刻正往刑部大牢里走,跟以前一样,步履匆匆,也不知道急着去干什么。
梁远景见他心不在焉,便以为他急着去牢里看那个都水监丞:“急着去问那个监丞话么?倘若着急的话,你我可以现在就去。”
“不必,先用茶吧。”杨衍淡淡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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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了,女主再惨兮兮一章,后面就都是男主吃苦头的时候了。

京卫司。
崔如是刚刚午睡完,他膝盖上的毯子顺着腿滑落下去,睡梦中眼皮直跳,赶忙叫来老杨头:
“柴蘅呢,还在司里么?我先前让你叫钱小七看住她的,让她今日就待在司里,现在人呢,还在司里么?”
老杨头拍着胸脯让崔如是放心:“在呢,早上的时候,我就让小七看着她了,后来专门用根绳子把她捆起来了。左右不能让一个姑娘去背这样的黑锅,我这老头子跟您这么久了,我做事,您还不放心么?”
崔如是安心了些:“那就好。”说着,准备再继续他那还没有结束的午觉,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
“不行,我得去看看。小七把柴蘅给绑到哪里去了?”崔如是问。
老杨头回忆了一下:“应当是柴房。”
得了这句话,崔如是赶忙往柴房走,透过那一层轻薄的窗户纸,他打眼一瞧,确实是有个人被捆着坐在那里,他心下稍安,可推开柴房门一看,却是钱小七。这孩子的手脚被结结实实地捆着,此刻正闭着眼睛,长大嘴巴打着鼾,睡得十分之香。
崔如是:“你怎么睡着了!!”
钱小七被这一声大喊吓醒,打了个寒战。一睁眼就是自家上司那张阴沉的像是吃了屎一般的脸。
“是啊,我怎么睡着了?”他喃喃自语,“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柴蘅呢?”崔如是忍着怒气问,“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连个姑娘家都看不住呢?”
钱小七也十分冤枉:“我看了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绳子就在我自己的手上了,这都是因为柴副使太灵活了!”
崔如是没忍住要去踹钱小七两脚,被老杨头给及时拦住:“算啦算啦,都不容易,小七也还是个孩子,不太机灵也正常。”说着,就把崔如是给拽了出去。
“眼下该怎么办?”老杨头问。
崔如是叹口气:“如今已经不早了,去拦也来不及了。你不知道,柴蘅这姑娘十四岁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也算是看着她这两年慢慢将心性一点一点磨砺成熟的。她母亲不喜欢她,她后来嫁了个丈夫,对她也算不得好,原本都已经打算离京了,是我硬是让她留下来帮我的。昨儿她跟我说要去刑部的时候,我就在想,今天一定要拦住她,没成想还是没拦住。”
老杨头看柴蘅年纪轻轻,以为她还从未婚配过,倒是不知她竟还有个夫君。
“那她夫君呢,是做什么营生的?”
提起这个,崔如是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夫君你知道的,兵部那位新上任的尚书,杨衍。”
老杨头愣了一下:“不应该啊,杨大人跟刑部那边私交应该还算好,怎么会这样?”
崔如是呵呵冷笑:“和离了。”
“和离了也该有夫妻情分在啊,怎会如此?”
崔如是继续呵呵:“谁说不是呢,当初这个姓杨的在西戎做人质,柴蘅还千里迢迢过去陪他呢,一个姑娘家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惜了,咱们这位兵部尚书白长了一张好脸,良心是没有的。正所谓和离了才知道是人是狗,他明显是后者……”
梁远景处理公文的屋子离大牢所在的地方并不远,走上不多时就到了。雨后的茶,无论怎么泡,泡出来的茶汤都好看。
两人聊了一会儿朝廷上的政事,喝了两盏茶,梁远景这才突然想起昨日的事:“差点忘了说了,前阵子你不是让我关照那个姓薛的姑娘,放她进来看她兄长么?这件事,我给你一步到位全办了。人,我放出来了。京卫司那个小娘皮,今儿我也整治了,此刻正在大牢挨鞭子呢。薛姑娘仁慈,说五鞭子便罢了,此事要搁我身上,定要打她二十鞭才好,让她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不能。”
想起柴蘅那个倔强的样子,到现在梁远景还厌恶的牙痒痒。一个京卫司的小吏,竟然也敢跟他顶嘴。
杨衍摩挲着手里的茶盏,听了梁远景的话,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不讲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无形之下的威压,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梁远景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毕竟,这是先斩后奏,万一人家觉得罚轻了也未可知。
于是,又换了个话题:“听闻圣人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前阵子宫里的小黄门还说呢,说圣人到了晚上,时常会做噩梦。梦里时常能梦见戾帝,做梦的时候哭一阵笑一阵的,笑的时候叫哥哥,哭的时候也在叫哥哥。这人老了啊,总归忘不了少年时候。”
他说着,越发感慨起来:“听我父亲说,当年圣人跟戾帝一母同胞,都是在冷宫里长大的孩子。圣人那时候年纪小,戾帝带着他长大,一口米汤一口米汤的把这个弟弟喂大,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受尽了屈辱没有关系,但一直护着这个弟弟。没成想,后来,竟然自己也死在这个亲弟弟手中。”
一朝天子一朝臣。
距离十六年前的那一场宫变动乱已经过去了很久,可那些宫闱秘事,前朝密辛,依旧藏在大齐每个百姓的心里。
只是从前没人敢明说罢了。
梁远景说着,不禁又提了一嘴:“戾帝的孩子,当年的二皇子,若是还活着,应当也跟我们差不多大了吧。”
何止是差不多大。
杨衍脑子里闪过陆识初那一张脸,依旧不发一言。
他今日格外的沉默,沉默的让梁远景害怕。
“你今儿怎么了?刚刚在路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这儿突然兴致缺缺的样子?”梁远景终于问出了声。
杨衍敛眸,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茶喝完了么?”
“喝完了。”
“跟我去一趟大牢。”杨衍说,“去审一审那个都水监丞。”
梁远景愣了愣,杨衍这个人一贯爱干净,牢房里的血腥气重,从前他邀请杨衍去,杨衍从不会主动去的,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何必亲自去一趟?一个都水监丞而已,老规矩,我派人把他从牢里头带过来就是,省得弄脏你的衣服。”梁远景很是贴心。
“不必,我跟你一道去。”
牢房昏暗,狭长的一条道路一路到头,牢房里关押的都是些受了刑的犯人。他们身上要么血迹斑斑,要么衣不蔽体的在哀嚎。偌大的空间里满是霉味,灰尘的气息,汗味和浓郁的血的味道。
柴蘅刚到牢房里,薛如月就来了。
她昨日回去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怕今日出什么纰漏,在她记忆里,柴蘅这个人虽然舞刀弄枪,摔摔打打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身体也没有那么强健,思前想后,还是带着她的药箱来了这里。
狱卒见了薛如月,也知晓她上一回来过,还是梁大人打的招呼,因此对她格外的关照。特地搬了一把椅子给她,给她洗干净茶碗倒了一碗水,让她等着。
对于柴蘅而言,薛如月如今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但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忍一忍,熬过去就好。
柴蘅扶住刑架,狱卒过来要绑住她的手,被她轻轻地摇头拒绝了。
五鞭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尽管柴蘅闭着眼睛颤抖着睫毛已经做好了准备,第一鞭打在背上的时候,那种皮肉绽开的火辣辣的疼痛,还是让她整个人一颤。
哭叫没有用。
喊疼也没有用。
这是柴蘅很早就明白的道理,所以她只是手指紧紧地抓住刑架,强忍着。好在五鞭子打得很快,狱卒也没有过分为难她,打完后甩了甩鞭稍上的血,就结束了。
她背上很疼,连带着喉咙也是一阵干涩的疼。松开刑架走下来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眼前一黑,差点就倒了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忍着疼走出刑室。
“刑部外头有一家客栈,离这里不远,我就近给你开一个房间,清理一下你的鞭伤。”薛如月在刑室的外面等她。
柴蘅哑声道:“收起你的惺惺作态,我不需要。”
“我从未惺惺作态过。”
薛如月试图继续跟着她往前走。
“离我远一点。”
柴蘅原本就觉得此刻疼得连看东西都是模糊的,能看清楚眼前的路已经很不容易,薛如月还在她面前聒噪,这让她觉得她有些挡路。
所以在薛如月第二次挡住她的时候,柴蘅推开了她。薛如月原本就是个柔弱无骨的医女,一推就倒,被她这一推愣是摔在了地上,腰肢撞到了一旁的石头,当即肿了起来,站也站不起来。
杨衍跟梁远景正从不远处走过来,眼见着薛如月被柴蘅推倒,梁远景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不可置信道:
“你还真是本官见过的最不识抬举的人啊,京卫司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识数的东西!”
柴蘅下意识地抬起头,忽略梁远景的话,跟杨衍四目相对。她在看他的那一瞬间,他也在看她。
目光交错,杨衍平静且复杂的目光先是落在她尚且有些红肿的手背上,随后落在她的背后,那一双眼眸黑沉且锋利。
柴蘅想,她刚受完罚,就又闯了祸,此刻又把薛如月给推倒了。他必然很生气,此刻大概又觉得她冥顽不灵,然后在想该怎么再给她一个教训。
“人是我推的。”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如果还要受罚,趁着我还没走,直说就是。”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跟这群人争辩的力气,她很累也很疼,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如果他们能高抬贵手放过她最好,如果不能放过她,那也希望他们能快些动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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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开《谁先回头谁是狗》,卖萌打滚求收藏。
梁宋南春风得意了半辈子,二十出头的时候却在情场上栽了个大跟头,差点为了个女人把梁家的百年家业给赔了进去。
孟珠玉是个玉器行当里少见的聪明人,梁家上下没有不稀罕她的。
她哄了梁宋南五年,他以为她真的爱他。可临到结婚的时候,梁宋南却发现自己 被这个聪明人摆了一道。
既然说了要分手。
那很好。
谁先回头谁是狗。
一个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妻管严在虐妻之后又重新跪下去的故事。

第21章 不敢(一更) “我不敢。”……
“跟我回侯府, 别的之后再说。”许久,杨衍终于出声,他目光沉沉, 眼底多了几分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回侯府, 继续遭受这样的作践么?
“杨衍, 我看起来像什么很贱的人么?”柴蘅掀了掀略有些沉重的眼皮,虚弱地开口。
她这样无力的,虚弱的话语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杨衍的心上,杨衍的眉头略微皱了皱:“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他是没有这样想过,但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柴蘅对他早已经没了什么期待,左右他为了薛如月对她下手, 让她吃苦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习以为常, 只是每一回还是会不可控制地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十多年的感情, 养条狗都不至于这样对待它, 她只后悔自己认人不清, 竟然傻傻地喜欢了这样一个人这么多年,所以这些欺负, 这些委屈, 原本也是自找的。
“如果不需要我再受罚, 那麻烦让一让,不要挡路。”柴蘅说完,继续往前走, 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做任何的停留。
“你现在很不理智,跟我先回侯府。”杨衍沉下声,在她快要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伸手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虽是个文臣, 但毕竟是个男人,力气要比她大些。柴蘅挣脱不掉他,又牵动了背上的伤口,想走又走不掉,耐心耗尽,终于忍不住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没有半点留力。
“啪”地一声十分响亮。
杨衍左边面颊顿时火辣辣的疼,随后连带着半边耳朵和脑袋都有一阵轻微的鸣声。他被她打得偏过头去,唇边即刻渗出血来,在这之前,她从未对他下过这样的重手,反应过来的他险些以为她想要打死他。
“现在我能走了么?”
打完后,柴蘅的整个手都在发麻。她以前从来不会想到要去打他的脸,因为她一直觉得打人的脸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更何况是对喜欢的人。
但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有在打完的那一瞬间,有些后怕,如果他要报复她,以她现在的处境,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手在发抖。
这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害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被杨衍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怕他,这是一件比她给他一耳光还要严重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出刑部的这条路很长,柴蘅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她眼前黑得厉害,强迫自己不去想刚刚的场景,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再撑一撑,等回去了睡上一觉,就不那么疼也不那么难受了。
她一直走到西街的闹市口,适逢香巧正出来买糕点,遇着柴蘅,香巧整个人傻眼了。
“姑娘!”
她慌忙迎上去,叫了一声。
柴蘅有些撑不住,整个人倒在香巧的身上开始往下滑,倒了下去。就在香巧脸色发白,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周九带着车马适时地出现。
柴蘅出刑部后,杨衍就让人回了侯府,吩咐周九去看着她,嘱咐他把柴蘅带回来。周九做事又向来靠谱,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半点差池,跟着柴蘅一路到这里,此刻,温声安抚着已经慌不择路的香巧:
“侯府里已经请了大夫,都是从宫里退下来的太医,都在那儿候着呢。香巧姑娘,你不必担心,夫人这边,大人会照料的。”
他蹲下去,试图把柴蘅给抱起来,但又觉得自己上手不合适,想了想,又同香巧商量:“跟我搭一把手吧,我们一道把夫人扶上马车。”
已经六神无主的香巧这才回了一点魂:“好。”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周九把柴蘅扶上马车,这才发现柴蘅的背后横陈着五道血红的鞭子痕迹。
香巧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这是谁干的?姑爷也不管么?这要是别人这样伤了姑爷,我们姑娘早就提刀上门了。”
周九:“……”
这让他该怎么说,说是自家大人放任的么?
一个合格的管家是不可以说主子的不是的,虽然他觉得自家主子就是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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