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蘅听了心头一热,联想到前世杨衍总冷笑着说师兄是个小贱人,她在心里悲哀地想,他才是个小贱人,贱嗖嗖且卑鄙无耻不要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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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作死(1) 京卫司的任务失败了是要受……
柴蘅走后,原本就不算热闹的侯府一下子变得更冷清了。香巧虽得了身契和银两,但总觉得这自由来得太过突然,还没从不做丫鬟了的喜悦里转换过来,于是拿了柴蘅给她的一堆东西后,还是在侯府旁不远处找了个能落脚的地方住下,等着万一哪一天自家姑娘再回来。
也正是这一天,侯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世子,老侯爷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由侍郎升任尚书的调令刚下来,杨衍前脚去兵部交接完回来,后脚就瞧见了他那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已经有两三年的赌鬼老爹,他老爹怀里抱着他那死去继母前几年刚生的妹妹杨清屏。
小姑娘如今年纪尚小,才四五岁,扎两个双丫髻,红色的小头绳,因为贪吃,养得白白胖胖的。见了哥哥后,伸手就要抱,却被杨士铎一把将胖嘟嘟的小手拍了下去。
“嘿嘿,你兄长凶得很,咱们不要他抱,被他抱了后会被花子抓走的!”杨士铎没什么正行地吓着杨清屏,听懂了这句话,尚且十分年幼的杨清屏“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
作为这府上的老侯爷,杨士铎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单单就两条——好赌好色。也就这两条,让他早些年把从杨衍祖父那里承袭来的百年家业差点败光。杨衍少年时候就没了母亲,跟这个父亲的关系也并不好,他打心眼里瞧不上父亲,所以早年间没少忤逆他,做个逆子。但做逆子归做逆子,早些时候,多少次把被赌坊扣在那里的杨士铎带回来的也是他。
杨士铎今年五十有二,但身形高大挺拔,气质儒雅。如今虽然老了,依旧可见年轻时俊美的五官。
在柴蘅的眼里,她这位公爹千不靠谱,万不靠谱,唯独一点好,就是长得好,所以才遗传给了杨衍一副矜贵风流的好相貌。
而此刻,他笑吟吟地抱着小女儿登门,倒也没有说什么让杨衍觉得好听的话,一开口第一句就是:“行之啊,听说柴家的那个四姑娘,我那彪悍的儿媳,终于受不了你了。”
“柴夫人今早收到消息,来找我,说不知道女儿现下在何处,让我先来问问你怎么回事。”
杨衍头也不回地往里头走,杨士铎习惯了儿子的冷漠,也巴巴地跟在后面,一边跟着一边接:“其实怎么回事呢,我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不需要过问了,毕竟你是什么德行,我最了解不过。我来只是想要提醒你,莫要行差踏错,到时候,我怕你哭啊。”
杨衍:“父亲何时见儿子哭过?”
“怎么没有呢?我从前打你的时候,家法板子打断了几根,你总是跑出去,每回都能十分巧合的在不经意间被柴四捡到,那时候你们还没有成婚,她时常把高烧不断地你扛回来,然后对我这个老长辈怒目而视,你敢说,你没有哭唧唧在人家姑娘面前装柔弱?”杨士铎一副“你的这些手段颇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杨衍原本就不多的耐心此刻更少了一些:“父亲今日来莫非就是在这里臆测这个?”
“那当然不是。”
“我不是说了么?我这一回来,到底是怕你哭。”杨士铎把怀里的杨清屏抱得更紧了些,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杨清屏是他最疼爱的继室生的孩子,可杨衍也是他最爱的原配生的孩子。这个儿子长大了后虽然一身反骨,但小时候还是人模狗样的,所以该提醒他的,杨士铎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得不来提醒。
杨衍冷漠的目光扫向他,没有半点要接受他好意的意思。
“那父亲可以回去了。”
“那当然也不行。我来这一趟也挺远的,至少还得在你这里吃一顿饭不是。”杨士铎忽略自家儿子的送客令,继续道,“有些事情,你大概说起来不信,我也就不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但为父我近来确实变得能掐会算,甚至能掐算到将来……”
杨衍突然止住步子,眼神犀利如刀剑,一字一顿道:“能掐算到将来什么?”
杨士铎愣是被他年轻了十岁的儿子的这带着寒意的一眼看得流出虚汗,但还是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露怯:“能掐算到再过个几年,我的身体不好了,就会强行把清屏塞给你养。”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后来虽然身体不好了,但还是很能活,能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杨衍狐疑地盯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继续。”
“最后,我掐算到柴四那孩子会死,她死后你会哭得很惨。”
“呵。”杨衍像是听见了什么极羞耻的事情一样,先是笑了笑,然后嘲讽道,“梦里的情景都能当真,父亲您果真是老的脑子都不灵光了。”
他绝情地说:“既如此,每月的月例银子我这个做儿子还真不敢让周九送给父亲您本人了,不如让纪嬷嬷给您管着吧,省得您不清醒的时候,连自己都卖了。”
“那自然是不行的。”
他的月例银子又怎么能给别人看管呢。
杨士铎当即拒绝:“我是你爹,我自己脑子灵光不灵光,我自己还不清楚么?”他其实也暗地里观察了杨衍跟柴蘅这对儿子媳妇好一阵子了,自回京以来这两人的不寻常的表现都被他收纳入眼底。
那时候他心底里隐隐就有了一个猜想。
这个猜想在如今见到自家儿子后更加得到了证实,毕竟,他二十出头的儿子脸上和眼神里应该还是带着些许青涩和纯情的,绝不该像现在这般,满眼的阴谋算计以及冷酷无情。
既如此,他也只好用刚刚的那番话给他露个底,表明自己其实也是个重生的人,并且试图敲打敲打他,让铁树开花,让毛驴回头,但似乎并不太管用。于是,只能道:
“柴四京郊的那一处宅子离我那处还是很近的,我瞧见那个姓陆的这几日可是没少过去。每回去,这两人都会坐在院子外的台阶上聊好久,我有一回路过,还以为这是哪一对夫妻呢,结果擦亮我这双老眼一瞧,嚯,这不是我前儿媳么?”
偶然听到柴蘅的消息,杨衍的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很快这股子异样就没有了。
“跟我何干?”
“一个前妻,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要日日盯着她不成?”
他平静地开口,像是真的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杨士铎知道自己此行来的效果不大,但他不放弃,依旧向儿子抛出邀请:“行,跟你没关系,但我总跟你有关系吧。其实,有时候你可以来看看我。”顺带去看看柴四。
这后半句话,他没有说。
前世柴蘅死后,杨衍虽然没在灵堂上表露出半分的伤心来,但作为父亲,他在灵堂之外还是看见了自己儿子伤心的样子的。但此刻要真是较真起来跟他提,他必然会说,认识了那么多年,就是养条狗死了,也会难过的,这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
所以杨士铎也就不提这个,只是旁敲侧击他。
当然,如他所想的一样,得到的只是淡淡地两个字“不去。”
把杨士铎撵走后,空荡荡的柴府又少了个叽叽喳喳的人。杨衍刚升任兵部尚书,有许多的事情要忙,许多的公文需要整理。靖南军那边虽打了个胜仗,但战后也依旧有许多要忙的事情,盘点剩余的军备,军饷,跟户部那边沟通,让户部从国库拨款买另一批新的军备,省得到了后面要用的时候,户部又临时抠搜地不肯出银子。
像从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他忙到很晚。直到彻底夜深,才回到卧房去歇息。深夜做梦,他梦见了柴蘅。
他近来总是会梦到一些从前细碎的片段。
他梦见他们还没有闹得那么僵的时候,她很喜欢躺在院子里的大桂花树下晒太阳。她说冬天的阳光其实比夏天的要好,尤其是下完雪之后,她会躺在那一把黄花梨的木椅子上,用毛毯把自己的脸盖起来,然后在院子里一睡就是一个下午。一直到傍晚,他从兵部回来,再把她捞起来抱回去。
他们之间似乎也不是没有完全温情的岁月。
她闲暇下来的时候也会像寻常人家的妻子一样变着法地想着给他做吃食,虽然每一样都做的很难吃。
他有时候瞧见部里同僚给家中夫人买了什么,也会有样学样带回来,虽然她总不是很喜欢。
他从梦里醒过来,一抬手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下意识地以为又回到了他们前世冷战的那段时日,他把她关在福园里的时候。但很快又意识到,她此刻正在京郊的别院里过着她所谓想要的日子。
适逢周九过来寻他:“世子,你醒了,薛姑娘来找您。说有事求您帮忙。”
“你让她在正厅等着,我随后就到。”杨衍皱了皱眉头,又问了一句,“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周九露出面露难色:“好像是薛家大公子被京卫司那边的人捉走了,似乎是夫人捉的。她这几日不是刚入职京卫司么,那似乎是崔大人交给她的第一桩任务,夫人完成得很积极。”
“世子,这毕竟是夫人入职京卫司后的上司交给她的第一件事,我的建议是,您最好不要插手。”
“京卫司跟六部还不一样,任务失败了,是要受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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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男主还要再作死最后一回,等作完他就发现他要彻底没有老婆了。后面几章可能有点狗血,男主会更加找骂。
她敢跟他和离,敢离开侯府,敢贸然地加入那个狗都不去的京卫司,害怕受罚?
杨衍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捏了捏疲惫的眉心:“你先出去吧。”
周九不知他是什么想法,却还是恭敬道:“好。”
薛如月坐在正厅,两个熟悉她的丫鬟来给她沏了茶,她偏好玉兰花茶,府上的丫鬟也都记着,倒了茶后便让她安心坐着等着杨衍来。
不多时,杨衍换好衣裳后从卧房缓缓走了出来。
西戎一别,薛如月跟杨衍也有大半个月没有见。那时候他跟柴蘅还没有和离,她虽然存了心思,但也不想落人口舌,所以几次想问问他的腿好些没有,又没有问出口。如今听闻他们和离,薛如月也不由得想起年少时一些事。
在柴蘅没有被柴家找回来前,在那一桩指腹为婚的婚约没有定下前,她的父亲薛怀远也曾想过为她跟他议亲,那时候侯府跟薛府就婚约的事情已经开始进行商议,他也是知晓的,并且从未拒绝,那时候多多少少,他应该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吧。可惜,命运弄人,让他们白白蹉跎了大半年,如今,一切也应该回到正轨的轨迹上来了。
“你的腿如何了?”
一见面,薛如月就关切地开口。
“好多了,拓跋元离那一箭未伤及要害,行走无碍。”杨衍从容地回,然后想起周九说的,她来找他是有要事的,于是单刀直入,“你今日来,是为了你的兄长?”
薛如月叹口气,这才娓娓道来:“前些日子,京卫司配合刑部在查一批淮海私盐案。我兄长薛从礼是做粮米生意的,你也知晓,他胆子并不大,贩卖私盐是要充军流放的罪名,他不敢的。可偏偏不知怎的,昨日他运粮的车上竟然装满了私盐,那一车粮原本是要运到城东给封掌柜的,半路就被京卫司截了下来,查出有私盐后,就被阿蘅给带走了。”
她原本想要用“京卫司的人”这五个字来指代柴蘅,转念一想,她那倒霉兄长就是她捉的,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提及薛从礼,杨衍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薛怀远膝下一共五个子女,其他四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也就薛如月是个能拿得出手的。
薛从礼在她的其他兄长中也不是个拔尖的,但胆子确实小。薛家原也不缺银钱,确实犯不上去贩卖私盐。
如周九所言,京卫司捉错了人,是要受罚的。
趁这个机会,让她知道京卫司的活不好干,回来求他,好好地做她的侯府夫人,也很好。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薛如月道:“我知晓兵部跟刑部分管的东西并不同,所以行之,此番我来找你并非是要你徇私,而是想要你帮我同刑部那边打个招呼。京卫司捉我哥,是为了办刑部的案子,我现在只想见到我兄长,至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先搞清楚。”
“可以。”
“此事我会知会刑部的梁远景一声,你今日用完午膳后想去看你兄长尽管去就是。”
杨衍摩挲着手里的杯盏,沉声开口。
薛如月怔了怔,她原以为杨衍对柴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再厌恶也曾经是夫妻,所以来之前,也做好了他也有可能拒绝她准备,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顺利,丝毫没有半点要顾忌柴蘅的意思。
这让她不禁从中品出了几分绝情的味道。
“多谢。”
薛如月温声道了谢,本来要出侯府的,突然又想起一事,“柴家姨母过几日过寿,她的帖子定然也给你了,我给她选了两件寿礼,想到老侯爷也曾经对我多加照拂,便也买了几样东西想着送给他,你今日晚间可有空与我同去?”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她觉得既然他跟柴蘅已经和离,那就意味着,她与他之间并不是毫无可能。
杨衍无暇顾及她怎么想,此刻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昨日杨士铎同他说的话,他也确实好几日没看到柴蘅了。
“好。”
京郊小屋里,柴蘅忙了一天回来,陆识初也下了衙,提了几条活鱼来给柴蘅杀。柴蘅坐在院子前刚把衣服晾好,就喜提杀鱼的任务。
这座宅子原本已经空置很久,厨房一直没有人使用,前几日柴蘅都是在京卫司旁找的馄饨摊子吃的馄饨。陆识初觉着,即使在这京中只待一个月,也不能凑合着过日子,于是,特地挑了这个不太忙的下午来给她擦拭灶台和生火。
柴蘅杀鱼杀得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一条干干净净的鱼便剖好了。
陆识初擦拭完灶台,又出来帮她劈柴火,一边劈,一边打量这院子。
“想要去京卫司的幽州分司那是不能了,如果师父师娘也不愿意你回芙蓉山那怎么办?”
陆识初一向多思多虑,习惯把事情考虑在前。在柴蘅决定做一件事情前,总要先问她好几遍。
“那我就求他们。”
“求一遍不行,就一直求。”
他们不愿意带她走,无非是觉得她在这里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但事实上,京城这个地方克她克的要死,多在师父师娘面前说几句杨衍的坏话,把他说的猪狗不如,再多说几句母亲的坏话,把她说的不像个人,师父师娘总会带她走的。
这也不失为是一种方法。
陆识初哑然失笑,很快又道:“这几日在京卫司过得怎么样?崔如是说,他昨儿接到情报说闹市上有私盐贩子,你不过用了一个上午,就捉到了。”
“那是薛如月的兄长。”
柴蘅倒也没有什么料事如神的本事,只是单纯昨日接到崔如是的私盐贩子线报后,她就跟几个京卫司的其他兄弟在街市上看了,好巧不巧,就瞥见了薛从礼。
薛从礼这个人吧,因为薛如月的关系,对她敌意很大。
准确地说,薛家人对她敌意都很大。
平日里,薛从礼遇到她,虽然不像他的其他几个哥哥一样会正儿八经地挑衅她,但给她一记白眼还是顺手的事儿,可这一回,很是奇怪,看到她的时候慌慌张张就躲过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也就跟了过去,结果发现他的那一辆押粮车上满是私盐。
当天,她就把薛从礼给送进刑部大牢了。
“薛如月来找你麻烦了么?”陆识初关怀地问。
柴蘅愣了愣道:“她从不主动找我麻烦,她一般都是借力打力,让杨衍跟我母亲找我麻烦,不过,我如今已经跟平陵侯府断了关系,母亲那边我也不走动,他们找我麻烦,我也不怕他们。”
说完这话,她突然意识到,昨日怎么也能算是她给京卫司完成了一个大任务,无论怎样,还是该庆祝庆祝的,于是扭头钻进她放木料的屋子,从里面挑了一个她这几日新雕的木头送给陆识初。
那是一只狸奴模样的木雕,圆头圆脑,胖嘟嘟的,看上去十分喜人。
“这个送给你师兄。”
“我今日还买了一壶烧酒,一只烧鸡和几盒糕点,等会儿你做完鱼,我们就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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