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狄骁脸色就变了,伸手想拦住她。
 但没拦到人。
 宁小暖顾不得其他。
 她打开总统套房的门,心急如焚叫道:“阿野,你快叫医生,狄骁先生受伤了。”
 “阿暖小姐???”
 阿野黑漆漆的眸子,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纽扣解到胸前的白裙上。
 宁小暖看他这眼神,这才反应过来什么。
 她刚才出来跑的太急,都没顾得上,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狄骁刚才亲她,好像还解了她裙子两颗纽扣。
 宁小暖脸色爆红。
 她双手猛地拢紧裙子衣领,藏住胸前大片长势良好的胸脯。
 阿野的目光。
 不自觉又被她腰下撩起的小半块,没抖直下去的裙摆吸引。
 他目光不是龌龊,是奇怪着什么。
 但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宁小暖羞到无地自容。
 她都想秒变穿山甲,就地拱个地洞,把自己的影子也藏进去。
 宁小暖手忙脚乱,扫平自己的裙摆,尴尬地把头压低。
 “阿野!!”
 直到总统套房内,男人凶沉冷狠的腔调响起,阿野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急忙打住单身狗好奇的目光。
 刚才在门外。
 他其实就听到枪声。
 但他不认为,阿暖小姐的枪法,能对骁哥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就没有,急着推门进去。
 他寸头鬓角边,刮出“流星刀”样式,一张总是酷酷的硬汉脸。
 常年没有表情。
 但此时看着,竟比女孩还尴尬,破天荒就红了脸。
 阿野轻咳了声。
 声音还是没什么情绪。
 浑身肌肉,走路背影高大道:“我去叫卢卡斯医生。”
 骁哥最近,受了不少尖锐利器刺激。
 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这次来港城,少不了要带着卢卡斯医生过来。
 “来了,来了!”
 卢卡斯医生提着医药箱,上班如上坟,走路快到差点滑倒。
 他看眼站在门外的人儿。
 女孩小小一只,埋头抱着手臂,像只犯了错的小猫儿,浑身透着股自责的模样。
 这次小刀子,又扎到哪了?
 狄骁先生的身体。
 早晚扎成个筛子,洗澡都得站盆里。
 不然满地漏血!!
 上次在曼谷公寓,阿暖小姐假失忆的事。
 卢卡斯医生的脖子,差点被拧断,脑袋不保。
 他这次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进了游轮总统套房独立餐厅。
 阿野跟在身后进来。
 卢卡斯医生看眼倚在餐桌前的男人,子弹伤在右下腹。
 男人那张混血好看的俊脸。
 还是习惯了常年刀尖舔血,身上受伤也眉头不皱一下,极其冷漠的样子。
 卢卡斯医生见惯了男人这种表情。
 但他没见过,是这么受伤来的:“OMG!这次不是刀伤?改玩枪伤了?”
 “嗯?”
 狄骁侧首,一个眼神压过去。
 卢卡斯医生就有种平地炸响惊雷,劈得他浑身寒毛倒竖。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感觉。
 他立马噤声,冷汗淋漓扶着男人来到沙发,给他处理枪伤。
 阿野在一旁帮忙。
 取出子弹,上药包扎好。
 卢卡斯开了点药,默默退出去。
 狄骁浴袍敞着,腹部刚处理好伤口,缠着厚厚一层纱布。
 他懒惰倚在沙发,点了根烟在抽。
 火星子忽明忽暗。
 他眼底却毫无温度,看的阿野头皮发麻:“看了多少?”
 上次在海岛。
 骁哥问这句话。
 还是费林带头爬到椰子树,偷看骁哥和阿暖小姐在做……
 费林一条腿,就被嘣了一枪,倒挂在椰子树上,风干了一夜。
 关键还是,阿野亲手把他挂上去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费林那小子知道,不得死了也笑活起来。
 阿野刚才就是好奇。
 枪声都响起来了。
 阿暖小姐和骁哥在里面,能打成什么样?
 谁知道,小姑娘心急如焚冲出来,是衣衫不整这副模样?!
 他实话实说,“就看到裙子领口上的纽扣,歪到一边,其他没看到。”
 因为女孩跑出来。
 他先是看到脸,视线才往下扫,最多也就看到脖子上有几个吻痕。
 女孩反应过来,手速很快,就把衣服给拢上了。
 他就是想多看一点,也看不到什么。
 狄骁抽了几口烟,突然就不想抽了。
 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冷腔比灭烟的手势,还要沉:“自己去领罚,出去把人叫进来。”
 “是!”
 阿野点头应声,不敢二话。
 他出去看眼门前的女孩:“阿暖小姐,骁哥叫你进去。”
 宁小暖垂眸走进去。
 她刚才在门口,其实也听到狄骁和阿野的谈话。
 这么点小事,狄骁也要小题大做罚阿野?
 阿野说完,大步走出来。
 库斯立马笑嘻嘻,搭上他肩膀,“阿野哥,骁哥居然没当场挖了你的眼睛,一枪嘣断你的腿?”
 阿野:“你也不看看,我跟了骁哥十一年,感情是你能比的?”
 库斯都羡慕不来:“还好,只是叫你自己去领罚。”
 索狼雇佣军守则。
 最高刑罚是——视同背叛,死!就像露卡拉那种,没有回旋的余地。
 还有一种。
 是海岛基地人人看了,都会做噩梦想吐的海带刑罚。
 就是之前,他和费林哥拉三百斤压缩海带,跑海岛五十圈那种。
 阿野哥这种自己去领罚的,就是把自己当活靶子,给兄弟们练枪玩。
 只要平时,兄弟关系好。
 那这种刑罚,可以说是索狼雇佣军受罚的人,公认最轻松。
 最想要的。
 所以,阿野当时,听到是叫他自己去领罚。
 别提心里有多高兴!
 库斯拍了拍他肩,又说:“阿野哥,你人缘这么好,兄弟们肯定会放水,不会真的对你开枪!”
 平时和那些兄弟们,关系都处的很好。
 他大摇大摆,高枕无忧走去领罚,来到游轮上,一层临时劈出来的室内训练场。
 当移动人形活靶子,给兄弟们练枪法。
 “不就是走个过场!!”
 “阿野哥,要不,我把身上的防弹衣给你?”
 “要这干嘛?兄弟们你还信不过?”
 库斯:“……”
 看他这么坚决。
 库斯没忍住跟上去凑热闹。
 大老远。
 他就听到,子弹“咻咻”地。
 在游轮客舱走廊,来回嘣响起来。
 没过多久。
 阿野就浑身是伤,黑着脸走出来:“这群小王八羔子,还动真格的……”
 他骂骂咧咧,扶着流弹擦伤的手脚。
 走路一瘸一拐,浑身是伤。
 但没伤及要害,都是皮外伤,模样看着却狼狈极了。
 算是吃尽苦头。
 库斯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憋着笑道:“不是,阿野哥???”
 “你这人缘,看来还没我好,怎么还挂彩了?”
 阿野咬牙切齿,把手上的血擦到他脸上:“你来看我笑话吗?还嫌我不够狼狈?!”
 库斯:“没有,我觉得你眼睛没事,腿也没断,以后还是不能乱看了……”
 阿野一脚飞过去:“我宰了你个臭小子,平时哥前哥后的叫。”
 “关键时候,你们他妈一个个公报私仇,下回别落我手里……”
 游轮顶层,皇家总统套房。
 狄骁侧身靠在软皮沙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虚虚捂着缠满厚厚纱布的腹部。
 纱布边缘,隐约还有血迹渗出。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蓝眸懒懒抬起,视线落在女孩身上。
 明明是受伤的姿态。
 可声音一出口。
 那份漫不经心的压迫感,却半分不减:“宝宝,你坐这么远,打算就这么看着?”
 宁小暖垂着眸子,没看他:“狄骁先生,卢卡斯医生开的防破伤风药,还有水,我都给你倒好了。”
 她把药和水杯,稳稳当当放在男人伸手够得着的沙发茶几前。
 说完,便退到男人对面的单人沙发。
 她收拢腿脚,把裙摆盖在白皙的膝盖上,安安静静坐着。
 男人那只轻而易举,可以拿到药的手,就是矫情的怎么也拿不到药。
 “宝宝,好疼!”
 “舅舅再不吃药,伤口真的会感染的……”
 狄骁捂着腹部,语气变得虚虚,像只受伤的狮子放下锋芒看着她。
 这一枪,虽说是他故意激怒她打的,想还她爸爸那一枪。
 但女孩到底,没抗过心里那一关。
 宁小暖迟疑了一下,还是内疚起身,端起药和水走过去。
 她指尖擦过男人的唇,把药片放进男人嘴里,手指便被一股薄热含住。
 男人像试探苦药,又像恶劣的捉弄,轻轻舔了她手指。
 宁小暖指尖瞬间,像被什么极细的电流蛰到。
 吓的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拿起杯子给他喂了口水……
 狄骁薄唇一勾,笑意半含在唇齿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坏。
 女孩抬眼瞧过来。
 他性感的喉结,才上下滚动了一下。
 吞的是药,但又好像不是药。
 宁小暖满脑子,却还在他腹部挨了自己一枪的事上。
 她眼底,像一团泪海。
 眼前的男人,便成了团模糊的影子:“狄骁先生,我求你不要这么疯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
 “仁慈?”
 狄骁唇角的笑隐去,眼尾绷紧看她。
 “算是吧……”
 宁小暖软绵绵的声音,带着难受的哽咽,用力地点头。
 她眼眶里,兜不住的眼泪,就不受控制接二连三,砸在男人薄唇上。
 狄骁被烫到般,猛地吸口气。
 他舔了舔薄唇,将她的泪卷进嘴里,尝着又咸又苦。
 比他现在的心情,还不是滋味。
 他大掌扣上她后脑勺,把她压低身体,薄唇吻上她哭的有些颤抖的粉唇。
 这次不是汹涌的掠夺,更像是温柔的安抚。
 他浅尝辄止,松开她。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狠声说:“宝宝,仁慈可不是好事。”
 “你递出去的善意,很可能成为别人刺向你的刀。”
 宁小暖唇瓣微张,还泛着他吻过的水光。
 她眼底水汪汪,沉沉看着他:“哪怕对你,也一样吗?”
 狄骁纵容地笑:“只要你的心够狠,那就尽管来,我都受着。”
 宁小暖拼命地摇头:“不……你真是不要命了。”
 想推开他的手,又怕弄疼他的伤口。
 她只好把自己的手,僵硬收回来:“你自己的命都不爱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在乎的?”
 “宝宝,有的。”
 狄骁蓝眸眼底,翻涌着一股偏执。
 他把女孩拉到沙发,轻轻圈到怀里:“除了你,舅舅别的都可以不在乎,但你不行!”
 宁小暖被迫困在他胸膛前。
 她歪头看着这个老外说中文,都被他绕的有些头晕。
 他说的人,是她吗?
 宁小暖吸着鼻子,想了想道:“可你要是死了,你所在乎的又有什么用?”
 男人从小踩着尸山血海,打打杀杀,莽撞长大。
 家族互相倾轧,对他六亲不认。
 甚至族谱除名。
 他的名字,成了家族的禁忌。
 亲情教会他的,只有人性的冷漠,没有温暖。
 他不懂这些人性的感情,从小刻在骨子里玩命的掠夺本性。
 只有得到,和得不到两种。
 也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
 他要是死了,他在乎的女孩会怎么样?
 狄骁沉默看她。
 男人蓝眸眼底,第一次有了模糊分明的情绪:“宝宝,你也舍不得舅舅死,对吧?”
 虽然很恼,他总是这样强占她。
 但宁小暖心里,还是不想看到他死。
 刚才在餐厅那一枪,才留有余地,没有往他心口上打。
 她下巴微扬,用力地点头:“你要好好爱自己,同时也不能这么霸道对别人。”
 “比如?”狄骁眯眸看她。
 宁小暖咬了咬下唇,像是把话在喉咙里,滚了一遍又一遍才敢说出来。
 “你不能剥夺我的自由,这么关着我。”
 “也不能不经过我同意,就亲我……我知道要一个人马上改变,这很难。”
 “但你能不能,现在就改变一下下?”
第231章 :我表姐和妈妈,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狄骁冰蓝色的眸子,定定望着她扑簌簌的眼睫,还挂着湿透的泪珠。
 眼底却有着,该死的可爱的清晰目的。
 她不想看到他死,是真的。
 但想离开他,也是真的。
 这已经触碰到一个偏执病态,又占有欲疯狂的大疯子底线。
 他就是分分秒秒,都想把她强制禁锢在身边。
 哪怕片刻,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男人这种掌控欲,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
 他的世界阴暗不堪,女孩是他心底,唯一一片想要抓住的净土。
 但若抓不到。
 他就想毁掉,让这片净土不再是净土。
 她渡不了他,那就和他一起堕落……
 狄骁知道自己病的无药可救,只有她能医。
 他偏头看着女孩,捏起她下巴道:“宝宝,那你说,舅舅该怎么做?”
 宁小暖知道,他那些身世过往。
 铸就他这个人,从小不懂人性,狂了一辈子的男人。
 又心狠手辣惯了,想要他改变,是需要时间的。
 但她声音很轻,说话却半点不含糊:“叫你的人撤了,不要在外面守着。”
 她想干嘛?
 又想跑路,离开他吗?
 狄骁蓝眸凝滞,视线在她脸上定了片刻。
 他温热的薄唇,突然凑近她的唇。
 但这次却破天荒,没有吻她,他声音发紧道:“好,撤了。”
 “你就这么答应了?”
 宁小暖都做好软磨硬泡的准备,没想到大疯子这次不按套路出牌。
 答应的这么爽快!
 不再派人看着她。
 宁小暖泪盈盈的眼底,突然就亮了起来。
 笑意没敢太张扬。
 她只在唇边儿,漾开浅浅的弧度,拿开他圈住自己的手。
 整个人像活了过来,又恢复一股鲜活气。
 她殷勤把水杯,又递到男人面前:“狄骁先生,你刚服了药,多喝点水吧。”
 “身上有伤,吃点水果,补充维C!”
 “这样也可以有利于伤口恢复……”
 狄骁懒洋洋抬手,刚把水杯接住。
 女孩纤瘦的身影,扭头又趴在沙发前,乐呵呵给他剥甜橙。
 看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他心情也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白开水喝着都没什么味道。
 就算是混血老外,也喝不惯。
 但是她给的。
 他还是很给面子,把水都喝完。
 没一会儿。
 宁小暖就给他剥了一盘甜橙,转身送到他面前:“皮都去掉了,你快吃吧。”
 狄骁微微偏头。
 目光不自觉,看的不是甜橙,是她粉淡好亲的唇瓣。
 他抬了抬手,又虚弱地放下:“想吃,但你又不给……我拿。”
 宁小暖就给他拿了小块甜橙,塞到他嘴里:“我给你拿,你躺着别动,别牵到伤口。”
 狄骁眉峰压下。
 吃着吃着就气笑了。
 原来受了伤,有人关心的感觉,这么好!
 宁小暖为了那点自由,也是拼了。
 她这一天下来,鞍前马后,都在照顾这个突然矫情的男人。
 到了夜里睡觉。
 她睡沙发,半夜醒来。
 人不知不觉,又在床上。
 狄骁难得没有弄她。
 但白天,这个这个拿不了,那个拿不动的男人。
 晚上却有力气,把她圈紧在怀里抱着睡觉……
 宁小暖想走,根本没有机会。
 她出来一天两夜,没有回去。
 妈妈和表姐在医院等不到她,会很担心的。
 宁小暖熬到了第二天。
 她起的很早,没有惊动床上的男人,下床来到总统套房客厅。
 沙发有座机。
 但只能打内线,通不了外面的电话。
 她叫来侍应生,找他借了手机,打给表姐。
 表姐那边,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她换了号码,打到妈妈手机里,妈妈那边也没人接听。
 宁小暖眼角弧度下沉。
 原本放松的嘴角,也抿紧了起来。
 “妈妈和表姐,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狄骁此前,为了抓表姐夫塔纳猜,就一直想抓表姐去掣肘表姐夫。
 宁小暖心里,就很担心。
 狄骁会把表姐抓了。
 她跑回套卧。
 男人裸着上半身,平躺在床上。
 他眉头舒展,随着平稳的呼吸起伏,胸膛与腹部缠满纱布的伤口也微微牵扯。
 看他受了伤,又睡的这么安稳沉实。
 宁小暖就没有打扰。
 她拿回自己的刺绣小挎包,放轻脚步,转身出了总统套房。
 狄骁的人,果然都撤走了。
 外面没人守着。
 她撞见阿野,眼珠子惊的差点弹出来:“阿野,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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