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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录(侧侧轻寒)


“金兄弟,鬼鬼祟祟地干什么?”纪麟游不由好笑,转过去抬手弹弹篮子中的狐狸头,“啧,难怪别人都说薛昔阳是个狐狸精,这狐狸的小模样,还真有点像他。”
“别动,你们练武的人手劲大,别弄伤了我的狐狸。”金堂将篮子藏到身后,见他一个人在廊下,便指指猗兰馆神秘一笑,“要看好戏吗?”
纪麟游一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有我表哥那种猛人在,你这小身板也敢在猗兰馆动手动脚?”
“呵,我当然不动手,不过我听猎户说,这小狐狸训得可听话了。”说着,他将篮子放在地上,指了指猗兰馆茶花树下的兔笼,一拍它的屁股。
小白狐甩一甩尾巴,跳出篮子跃过汀步,窜到了茶花树下,绕着兔笼转了半圈,然后伸嘴一扒拉,就把兔笼给打开了。
纪麟游大开眼界:“这小机灵鬼,不愧是狐狸!”
“哼哼,这个孟兰溪,天天抱着兔子讨县主欢心,真是烦死我了!”金堂愉快地看着小白狐钻进笼子扑抓兔子,得意而笑,“这下我看他还怎么借兔献媚!”
白兔夺笼而出,在花树下的草地上慌不择路地逃窜,后面的小白狐紧追不舍,几步便将它堵在了泉边,眼看就要扑上去撕咬它,却见花树后转出一条纤薄身影,伸出抓住了兔子的脖子,将它提起来抱在了怀中。
一见那条身影,金堂顿时一口气卡在喉口,脸涨得通红,慌忙跑过去,结结巴巴道:“县主,这狐狸也不知怎么的,乱跑没了影……我正到处找呢,原来它在这里欺负兔子啊!”
正是刚刚转过游廊的千灯,她尚未走远,听到动静便过来瞧瞧。
纪麟游给金堂一个鄙夷的眼神,走过来打招呼:“县主。”
屋内的凌天水与孟兰溪察觉到外间声响,也走了出来,看见这情形,孟兰溪默然抿嘴,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千灯抚慰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白兔,又低头看看绕在脚边的小白狐,说:“金郎君照看好你的狐狸吧,毕竟兔子柔弱,会被它伤害的。”
“是,我一时疏忽了。”金堂赶紧抱起小白狐,让它用鼻尖去碰了碰兔子,像教小孩一样地对它说,“听县主的话,记住了吗?要和兔子好好相处,不能欺负它……”
话音未落,小白狐已经张开嘴,狠狠咬住了兔子的耳朵。
千灯一惊,忙示意金堂将小白狐抱离。
金堂赶紧将白狐往回扯,可它就是咬着兔子耳朵不放,疼得兔子四足乱蹬。
眼看兔子耳朵要被撕掉,凌天水伸手过来,捏住狐狸嘴巴,强迫它张口,终于放开了兔耳。
千灯拨弄兔子耳朵看了看,发现上面已被齿孔扎穿,雪白皮毛上血痕斑斑。
孟兰溪默默抱过白兔,盯着金堂手中的狐狸,面容上尽是心疼忧戚之色。
千灯轻轻揉了揉颤抖不已的兔子,而孟兰溪抬眼望着她,声音微哑:“县主别担心,我给它包扎一下……这伤和上次昌邑郡主在山陵给它造成的差不多,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听到昌邑郡主这四个字,千灯登时想起她在宫中咄咄逼人、要将自己逼上绝路的模样。
心口涌上难解烦躁,她当下对金堂道:“这狐狸既有凶性,怕是不宜留在后院,不若金郎君送回去,遣人再好好调教吧。”
金堂羞恼地盯着孟兰溪,抱紧小白狐脱口而出:“可是县主,我的雪狐珍稀罕见,全长安也只有这一只,县主不是也很喜欢吗?可那只、那只野兔,漫山遍野都是,它才该是被丢出去的才对!”
千灯却是默然摇头,低声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金郎君,在我最难捱的时候,这兔子陪过我。”
金堂呆立当场,怔愣许久,才木然点了点头。
千灯转身离去后,他回过神,愤愤掐了一下狐狸的嘴巴,咬牙咒骂:“小畜生,害死我了!”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孟兰溪清致从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是你指挥小狐狸干的坏事吗?怎的事情搞砸了,却要赖在它的头上?”
金堂张了张口,终于明白过来,下意识咬牙:“混蛋,你……你适才早已发现狐狸要抓你的兔子了!”
“不止,我还发现县主过来了呢。”他怡然自在地玩着兔子被咬破的耳朵,与他擦肩而过时,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捡我玩剩下的多无趣呀,期待金公子搞出点新花样来,说不定县主能对你刮目相看呢。”
金堂气得身躯发抖,恨不得将手中的狐狸掼在他脸上,抓他个满脸开花。
纪麟游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再看看孟兰溪悠然离去的身影,啧啧两声,正要离开时,谁知金堂愤恨地将装小白狐的篮子往地上一丢,向着千灯追了上去:“县主,关于时景宁之死,我有要事禀告!”
他激愤之下,声音极大,不仅已经走出猗兰馆范围的千灯停下脚步,就连回屋的孟兰溪和凌天水也都听到了,回到廊下向他看来。
金堂抬手一指孟兰溪,大声道:“时景宁临死前,手中握着的是兔肉!县主,我听厨房的人说过,您并不吃兔肉,可时景宁明明要替县主准备吃食,却为何偏要在畜栏中挑选了兔子?”
千灯走回来,目光微动:“你如何得知,时景宁手边的碎骨是兔子?”
“厨房离兽栏不远,里面养着庄子上刚送来的猎物,全部被火熏死了,但个头基本齐全。我家工人们清理时,府中的姜大夫曾来看过,让他们帮忙找点煅羊骨鹿骨,用以入药。”金堂急道,“当时我还陪姜大夫找了找骨头,他跟我说,奇怪,庄子上送来的其他野味都是成双,怎么唯有兔子是单数,不成对呢?”
千灯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孟兰溪怀中的兔子上:“往年庄子上,确实都是论对送来的。”
“是啊,我也寻思着此事怪异,当时便留了心,又打听了一下才发现,兽栏中唯独少了一只兔子,而时景宁去世时,尸体身边就留着一只小兽,那大小形状,正与兔子相似!”
那日千灯检验厨房痕迹时,金堂背后与商洛讲风凉话,被千灯发现后,一直后悔不迭,因此从姜大夫那边察觉到有异后,赶紧处处留心,希望能为县主分忧,以弥补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让她也看到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
“县主,我在修缮房屋时,也向厨房众人打听过,大家都说,您是从来不吃兔子的。”金堂说着,愤愤地一指孟兰溪,“那为何,时景宁临死前却要抓着兔子呢?我想来想去,难道他要暗示的,是指凶手有一只兔子么?”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看向孟兰溪和他怀中的兔子。
孟兰溪却依旧轻抚着兔子,只笑了一笑,问:“怎么,金郎君如此介怀这只兔子,连命案都要牵扯上它么?”
“哼,原本我因为还没确凿证据,所以虽然心下起疑,却也只是暗自注意。可现下你如此嚣张,一副小人模样,让我再也忍不住了!”金堂转头对千灯大声控告道,“县主,一定是他!府中除了他,还有谁天天抱着只兔子不撒手?”

第五十八章 诞女
“那你又怎知,这不是凶手在陷害我,故意在杀死时景宁后,在他尸身旁丢了兔子故意指向我呢?”孟兰溪冷冷望着他,语带嘲讽,“毕竟此种伎俩,我之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他指的,自然是于广陵那桩案子中,出现在郑君山尸身旁的那个“兰”字。
金堂冷哼一声,对千灯道:“县主,是与不是他都有嫌疑,让大理寺把他抓起来好好审一审,不就知道了吗?”
千灯的目光在孟兰溪怀中的兔子上停了片刻,却只缓缓摇了摇头。
金堂心下大急,问:“难道县主不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姜大夫和我家中工匠都可以为我作证!”
“我并非不信你,只是……”
“只是你这灵机一动的指控,实在可笑。”旁边一直没事人般的凌天水终于开了口,说道,“少琢磨点自己不懂的东西,有这工夫帮府中盯着重建事宜,好歹还能替县主分忧。”
金堂恼羞成怒,反问:“既然如此,那你说说真实原因?”
凌天水随意道:“你的意思是,尸身旁边的兔子,是因为凶手有一只兔子,所以死者临终前将兔子握在手中,用以提示凶手,对吗?”
金堂毫不迟疑点头:“肯定如此!”
“好,那我再问你,既然时景宁知道县主不吃兔肉,那么他的兔子必定是因为发现了凶手行迹后,特地去旁边兽栏抓的,而不是先抓了兔子、然后顺手拿来指认凶手的,对吧?”
他的推断合情合理,金堂正要点头,但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什么,张着嘴巴呆在原地。
“按照你的指控,当时的情况就是——时景宁发现孟兰溪要对自己下手,他离开了厨房,不是逃跑呼救,而是去兽栏抓了一只兔子,返回厨房让孟兰溪杀了自己,然后用兔子指认孟兰溪,用以提醒县主和其他人。”
此话一出,纪麟游顿时忍俊不禁,扑一声笑了出来。
而孟兰溪揉了揉怀中白兔,连脸上那对深深的酒涡都显得讥嘲:“金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给白兔上药了。”
金堂脸胀得通红,原本认定的事情,被别人稍一分析后便是荒诞不经,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千灯见他呆站在原地,一张脸皱得跟霜打菜叶似的,惨不忍睹,知道他这番打击实在有点大,心下也有些不忍。
她放缓了声音,对金堂道:“时景宁生前与孟兰溪并无交恶,我相信不至于此;我也知道金郎君是为时景宁及王府安危考虑,只是此案背后情况,并非如此简单,还需细加剖析,才能彻底揭露。”
金堂听着她轻柔的声音,心下涌起热切感激,望着她用力点头。
纪麟游也对他笑道:“别担心,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县主的厉害,她这般绝顶聪明的人,查清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平息后院一场小风波,等千灯来到与王府一墙之隔的杨葭沚住处,正见厨下腾腾烧水,屋内所有嬷嬷侍女都在忙乱,捧热水、煮剪刀、洗铜盆、烫布条,步履匆忙。
千灯忙问璇玑姑姑:“表姐如何了?”
“快了快了,说是孩子露头了,表小姐刚饮了参汤,这回定能有力气了。”
“只喝汤可怎么行,能吃点鸡鸭鱼羊之类吗?”千灯想到杨葭沚已经一夜未曾进食,忙问。
璇玑姑姑有些迟疑:“这……我也不知道,要不去问问大夫?”
正说着,像是在响应她们的话,房内传来几声低呼,须臾,婴儿的哭声终于哇哇传来,虽然并不洪亮,但所有人都是喜极低呼:“生了,生了!”
黄敏扑到门上,抬起颤抖的手去抹眼泪,问屋内人:“我娘子如何?”
定襄夫人则立即起身,抓住端着水盆出来的平嬷嬷问:“是男是女?”
平嬷嬷喜忧参半,道:“恭喜夫人,恭喜表姑爷,母女平安。”
定襄夫人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呆了半晌没能出声,只有眼底暗自悲怆。
千灯没理会她,吩咐璎珞姑姑将备下的银锞子分发给大夫、稳婆及嬷嬷侍女们,以慰他们彻夜辛劳。
这一夜折腾,众人都是疲惫不堪,大夫和稳婆再等待了一两个时辰,见杨葭沚一切平稳,便纷纷告辞离去了。
千灯进内探望,见杨葭沚靠在床头,正一口一口喝着葛嬷嬷喂的蛋花汤,脸上虽还没有血色,但眼神清明,看着比之前怀孕时还强些。
黄敏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正坐在床边与妻子说话,见千灯进来,忙起身向她致谢:“多谢县主相帮,葭沚如今才能平安生产,保住了母女两条命……”
“姐夫何必客气,咱们一家人不用这些虚礼。”千灯说着,看了看裹在千蔓百子葡萄纹大红襁褓中的婴儿。
早了些时日出生,孩子身上肉未长满,看起来皱巴巴的,又全身红通通,头发也不多,看着实在不太漂亮。
不过好歹她健康平安地降世了,有杨葭沚和黄敏这样出色的父母,将来必定能长成一个可爱女孩儿。
定襄夫人在旁边瞧着孩子,神情黯然地伸手将她接过,抱在怀中。
可她虽然这个年纪了,但并未养过孩子,抱起来难免有些笨拙,把乖乖睡着的婴儿给惊动了。
女婴眼睛睁开一条缝,迷惘地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但刚出生的孩子看不见什么,目光虚焦漂浮,好像在看着抱自己的人,又好像不是。
定襄夫人僵硬地维持着手势不敢动,女婴在安稳的怀中蠕动了几下嘴巴,又闭上眼睛睡觉了。
定襄夫人定定望着怀中婴儿,脸上的悲伤倒也渐渐散了,她伸手指轻轻碰了碰小脸颊,就像在触摸一朵初开的牵牛花,小心翼翼的,怕伤了这娇嫩的小生命。
外头传来通报声,是崔扶风过来了。
“族妹喜诞千金,我娘备了薄礼,让我送过来。”
崔夫人准备了一堆产后滋补的东西,让崔扶风送过来给杨葭沚,又给孩子送了小金锁小金钱,礼节周到。
等坐下叙话时,崔扶风又问起黄敏准备如何安置母女俩。
黄敏叹道:“如今孩子已经降世,我也便放心了。只是朝中给的期限已不多,我必须得去蜀州上任了,可葭沚母女……”
他默然看向杨葭沚,杨葭沚如今孩子已出世,为母则刚,比之前坚定了不少,说道:“夫君放心去蜀中吧,先在那边安顿好了,再派人来接我和两个孩子。到时候我带孩子们尽量缓缓而行,咱们在蜀中一家团聚。只是如此一来,未免要再叨扰县主一段时间了……”
千灯道:“这院子本就空置,只要表姐不嫌弃府中人借用厨房嘈杂,住多久都不妨事的。”
既然商定了,杨葭沚沉沉合眼安睡,坊间找的乳母也到了,将孩子抱去,试着给她喂奶。
定襄夫人见乳母身体健壮,奶水充足,抱着孩子也是姿势娴熟,打听了她家中情况,知道她年初生的孩子已大了,正准备断奶,家中没有拖累,便也放了心。
孩子虽然早产了几日,但吃奶的劲儿挺足,吃了几口后,趴在乳母怀中甜甜睡着了。
定襄夫人默然看着,叹了口气,望着孩子久久难以移开目光。

穿过小门回到王府,崔扶风暗自示意千灯,将手中几张纸卷递给她。
千灯接过来扫了一眼,见是虢州来的,抬眼问询地看着他。
崔扶风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低声道:“你猜测的一切,都已得到证实。”
千灯背转身到角落,展开虢州传来的消息匆匆扫过。
“果然,二十年前那一桩案子,全家皆是水银中毒而亡。”她说着,目光往西院瞧了瞧,略一思忖,“既然一切真相皆已大白,你看,我们该如何收网才好?”
崔扶风听着她低低交代的事情,沉吟问:“你真的,确定如此?”
“是。朝廷要大理寺尽快结案,我也……一定要抓住这仅存的机会,决不能让他就此消失于人海之中。”
崔扶风看着她悲怆又坚定的面容,郑重地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外面脚步声错乱,随即,是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来人啊……快来人!”
千灯与崔扶风听出是定襄夫人的声音,微觉错愕地对望一眼:“出什么事了?”
二人转身出了院门,快步返回那方小院。
院中,平嬷嬷、乳母与老门房正急得团团转,看见千灯她们过来,门房老头先拍着大腿替自己开脱:“唉,老头儿真是老眼昏花了,没看见什么生面孔进来啊,如何会有个人混进来了呢……”
千灯错愕问:“什么人混进来了?”
平嬷嬷指指屋内,示意不要惊动杨葭沚,请千灯到门外去后,才赶紧将当时情况对县主匆匆讲了一遍。
适才孩子睡着后,黄敏去照顾妻子,几个嬷嬷围坐在火盆边赶制小衣服,聊着家长里短;乳母看孩子睡得深,便将她安置在摇篮中,自己到旁边屋子去收拾尿布了。
小院子一片静悄悄,唯有定襄夫人记挂外孙女,独自过来探望,谁知却见一条人影提着个篮子从屋内快步出来,一看见她后,飞快便朝门口奔去,转眼出门没了踪迹。
她忙到屋内一看,床上小被子被掀开,原本安睡的孩子已不见了。
定襄夫人心下惊惶,想起刚刚那人,料定是他把孩子偷走,藏在篮子里跑了。
她当即追出门一看,果然见巷口有个人提着个篮子一晃而过,她赶紧喊嬷嬷们和门房过去追赶,可街巷中早已寻不到对方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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