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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松庭)


谢稽望向她,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会劝公主轻徭薄赋,与民生息,但无法劝公主留下来与平宁郡共存亡,天下四十九郡,还有四十八郡等着公主去救,公主岂能止步于此?”
内室一片静默,博山炉飘出悠悠香雾。
骊珠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他说……还有四十八郡等着她。
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期许,已经昭然若揭。
“……那您呢?”骊珠问。
谢稽没说留,也没说走,他望着窗棂的方向道:
“问天。”
什么意思?
“我这几日夜观星象,两日内恐有流星将至,以分野之术断之,应该会落在平宁郡附近,如果天降巨石,将薛怀芳的军队砸死,平宁郡危机可解,走不走就无从谈起了。”
骊珠:“……”
那看来是死也要死在平宁郡了。
书房内,属官们正商议撤去清河郡的事宜。
这些琐事不需要骊珠操心,她被华医师催促回房休息。
失魂落魄的骊珠出了书房。
然而,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却已不知不觉地走上公主府内最高的望楼。
从这里远眺而去,城内灯火屋宇尽收眼底。
“……公主。”
玄英在身后唤了她一声。
“不是还要给裴将军写信,召他回来吗,天这么冷,快回去吧。”
骊珠回过神来。
“哦哦。”
应了两声,她又回过头问玄英:“玄英,你想回清河吗?”
玄英怔了一下,摇摇头:
“我随宓姜娘娘离开时还太小,对家乡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如果能回宓姜娘娘长大的地方看看,我是想的。”
清河是骊珠的封邑。
也是先皇后宓姜的故乡。
“我也想,我还从没去过清河呢。”
月光如霜,照在望楼的台阶上,骊珠一步步拾级而下。
她低头道:
“这个时候要去退去清河,感觉就像……就像我娘在等我回去一样。”
裴照野寄给她的家书里说,清河的风光很好,她父皇给了她一块好地方。
玄英心念微动,忽而有种异样的预感,她望着公主的背影道:
“宓姜娘娘一定希望,公主能平安回去。”
骊珠又跳下一级台阶。
忽而抬起头,她望着头顶不见星光的苍穹道:
“诶,要是天上真能掉下一块陨石,砸死他们就好了。”
次日,给赤骊军的召命发往丹昌。
使者回到了薛怀芳的大营中。
使者:“清河公主说,三日后辰时,温陵城外五十里处,想与少主面谈详谈,只要少主能放弃水灌平宁,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好!”
薛怀芳大喜。
他本就不想水灌平宁——倒不是怕人言可畏。
此计解丹昌之困才是最要紧的,其次是夺下平宁郡。
真要是水灌城池,人口、财帛、粮草全都冲毁,他夺来一座空城有什么用?
他料清河公主也未必不知这一点。
但她仍然愿意冒险出城,与他会见,只能说,此计为阳谋,愿者上钩。
她自愿要做个大义凛然的蠢货,也就别怪他让她有来无回了。
末了,薛怀芳还问那使者:
“听闻清河公主国色天香,乃当世罕见的美人,不知是真是假?”
使者答:“千真万确。”
薛怀芳大悦。
如此一箭双雕,城池美人皆在他手,谁说薛氏不能起死回生?
胜利在望,这三日对薛怀芳而言简直度日如年,只好连日笙歌,以消磨时间。
却不料帐外,开始流言纷纭。
“……那个童谣,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童谣?”
“‘龙颌珠,火流星,逢水动,天诛之’——听说是大巫所卜的谶言,连附近村子里的孩子都会唱。”
“龙颌珠……逢水动,天诛之……说的该不会是咱们河道蓄水这件事吧?”
大营不远处,一块被数十条绳索紧缚的巨石堵塞河道,激起江水滔滔。
远远望去,可不就像一条水龙颌下的龙珠吗?
“说什么呢!”
屯长的呵斥声响起:“谁在说这些扰乱军心的话!找死!”
这些兵卒本就是薛家拉来的壮丁,为了混口吃的才跟着打仗。
第一次上战场,见了血肉横飞,成宿成宿睡不着,如今却要干这种一口气灭掉数十万百姓的缺德事,怎能不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谋士将这件事告知薛怀芳,他只微微拢眉:
“一群愚昧蠢货,这种话也信,怪不得只能做一辈子马前卒——挑几只猴杀给他们瞧,自然知道闭嘴,这种小事也要我来吩咐?”
“可是……”
笙歌再起,盖过了谋士未尽之语。
接连两日,军中以“传播谣言,动摇军心”为由,在江边斩首了二十余人,全军围观。
看着鲜血染红江水,空气里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这些血并未止住人言,谶言如瘟疫,迅速传遍军中。
但明面上,军中风平浪静。
在薛怀芳地翘首以盼下,三日终于过去,三千军士镇守河道,七千军士随他下山。
在辰时的蒙蒙白雾中,他见到了清河公主的车辇。
“……是你!?”
晨风吹动白帷帽,露出一张天潢疏润、灿如珠浦的面庞。
似乎是被他骤然变调的嗓音惊住,那少女怯怯抬眼。
身旁谋士拧眉。
统御十一郡,为了平宁百姓敢率一千人来会见豺狼的清河公主,怎么会是一副怯弱女郎的模样?
要么她不是公主本人。
要么她就是装的!
谋士立刻看向薛怀芳,要与他使眼色,然而——
薛怀芳已经心无外物,一双眼直勾勾地瞧着朝他走来的清河公主,浑身骨头尽酥,眼中只有一个信念。
他要得到她。
与此同时,平宁郡的消息也终于抵达了丹昌城外大营。
“……再说一遍。”
裴照野缓缓抬首,朝念信的顾秉安看去。
“她叫我们干什么,再念一遍。”
顾秉安跟随裴照野多年,见过他笑语杀人,见过他暴怒奋起。
但还是头一次见他面色如常,周身杀气却叫人齿关发寒的架势。
帐内一片死寂,顾秉安颤声道:
“公主叫我们,未得薛允首级,不得回援,此为军令,违者以军法惩处……”
“哦。”
他起身,踩着堆满军报的桌案至顾秉安面前,笑了下。
“她最好有命来杀我。”
“将军将军——”
见裴照野转头就要往帐外走,所有校尉全数涌上来拦他。
“将军冷静!公主所言没错,您现在赶回去不一定来得及,还会放跑薛允,丹昌就在眼前,岂能功亏一篑!”
“是啊!这一放,又要耗费多少粮草人力,再等多久,才有这样的机会?”
“将军三思——”
丹朱跳出来指着那人喊:
“将军别听他的!回去救公主!这小子私底下说想让你称帝,他存心想要公主死!”
顾秉安:“这个时候就别添乱了丹朱!”
丹朱这一句倒叫盛怒之下的裴照野找到了宣泄口,一双浓黑如夜的眼眸朝那人杀去。
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裴照野抬脚照死里一踹。
“称你大爷的帝,滚!”
他跨步出帐,脖颈青筋如荆棘浮起。
帐外休憩的三军将士只听一声高喝:
“整军!两个时辰后,攻丹昌城!”
这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攻城战。
丹昌城内粮草告急多日,人困马乏,城墙守军皆数着日子,等城中的薛大都督早日投降,他们也好早日解脱。
谁也没料到,赤骊军不知为何放弃围城战术,开始大肆进攻。
拒马、铁蒺藜在箭雨的掩护下被赤骊军的工兵清理。
守军的热油还没烧热,云梯已经从后方运往前线,第一批前锋已经在重赏的激励下争先恐后地往城墙上爬。
待冲车开始撞门时,守军才正式集结起来。
“快顶住门!”
“滚木呢!城墙上的滚木不够了!动作快些!”
守军简直乱如一团蚂蚁,就在此时,城门处竟然已经被撞开了一线缝隙!
“薛大都督来了!”
城内有马蹄声密集响起。
薛允怒喝:“守住城门!”
即将被攻破的城门,竟又在城内合力之下有关上的趋势。
顾秉安心中大呼可惜!
以今日攻城的情形看来,丹昌城内的力量比他们想象得还要薄弱,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攻破城门——
“将军!”
顾秉安来不及阻拦,前方冲锋的军士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如黑云掠过上方。
在城门阖上的最后一刻,玄甲红袍的身影竟千钧一发地跃入了城中!
莫说外面的人,就连里面的守军也愕然大惊。
这怎么进来的?
他怎么敢一个人进来!?
“薛允——!”
微微气喘的年轻将军抬起头来。
四周守军将他团团围住,但不知为何,却无一人敢上前。
他望着薛允,笑道:
“脖子洗干净了吗?我赶时间,这回可不会再失手了。”
天光渐亮。
轰然一声——
丹昌城的城门破了。
主将孤身入城,攻城的将士们怎能不气势如虹,拼死奋进?
薛允一阵恍惚,在这一刻,竟真觉得自己又再次看见了名震天下的覃逐云。
和威风凛凛的裴照野不同。
此刻,在盾兵保护之下的骊珠,紧紧缩在盾阵之内,寸步不离,朝温陵城的城门移动。
远远望去,好似躲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的铁乌龟壳里面。
“——清、河、公、主。”
一瘸一拐的薛怀芳捂着大腿,在身旁众多军士的簇拥下,朝骊珠的方向追来。
“公主莫怕,在下待公主之心一片赤诚,虽然公主刺了我一刀,但只要公主愿意嫁给我,我不会伤公主半分,我保证。”
方才在帐中,那一刀怎么没能刺死他呢!
骊珠咬牙暗恨。
她知道这个色胚对她垂涎已久,他绝不会拒绝她近身。
骊珠原本借着谈判之名,想趁他靠近之时从裙下拔剑刺他个对穿,却没想到这色胚比她想得还离谱。
他居然还想起身扑过来!
害得刺他心口的一刀,变成了刺他大腿!
这是什么场合?这人简直是个疯子!
“嫁个屁!”
她伸出头来破口大骂。
“你不伤我,你也要伤得了我!火流星来天诛你们了,你的军士都忙着逃命,你以为你还苟延残喘多久?”
谋士大喊:“放箭!”
骊珠赶紧抱头缩回盾阵之后,箭矢砸在盾牌上,密密麻麻如一场狂风暴雨,打得骊珠心惊肉跳。
完了完了!
她真要死了!
薛怀芳咯咯直笑:
“公主连骂人都如此动听……什么火流星,不过是在石头上抹了火油,再用投石机抛出来而已,那些愚民,连这个都信,一群废物。”
话虽如此,但方才看到漫天火球朝他们砸来时,就连薛怀芳也恍惚以为当真是有天诛降临了。
随后才反应过来。
他们哪儿来那么多投石机?
都是从他们薛家抢的!
那个裴照野,攻下他们薛家的城池,偷了他们薛家的军械辎重,运送后方,才让这个小公主今日能用薛家的投石机打薛家人。
简直可恶至极!
“……不行,他们的人乱了,我们的人没有主将,也不成阵型,城门外有他们的伏兵,虽然不多,但带着公主恐怕难以突围。”
陆誉当机立断,对骊珠道:
“我们替公主断后,公主自己往北跑吧!”
原本齿关发颤的骊珠顿时平静几分。
陆誉不能留在这里继续保护她,再这么下去,薛怀芳杀不了,说不他们还能逆转局势。
骊珠恍惚又回到了当日在御船上,被覃皇后刺杀的那一日。
那一日她狼狈地缩在狭小船舱里,发誓要记住当日之耻,绝不在被人追着逃命。
“我不能走。”
骊珠松开了紧紧拽着陆誉的手,她道:
“你和十名军士留下来牵制薛怀芳,我会骑马,十人跟着我,去把乱了阵型的军士重新聚集起来。”
陆誉愕然睁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公主她……她要骑马上阵?
“这不行!公主若是出事,我万死难辞其……”
“我不会打仗,连长一点的剑也提不动,你不必指望我杀敌,我一个也杀不了。”
铁盾遮挡之下,陆誉听到她用温软但努力镇定的声线道:
“但我若去了,那些军士会知道他们在为谁而战,会知道,他们的长槊和环首刀,该刺向何人。”
公主可以逃跑。
但她不再只是从前的公主。
裴照野已经教会了她骑马,教会了她握剑,他替她开疆拓土,镇守四方,她不想再退,不想丢掉他打下的城池。
她说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她会守住这里。

这几日他们靠着城中大巫散布谶言, 动摇敌方军心。
昨晚又提前在高处布设投石机,趁公主与薛怀芳会谈时,用火油和石头制造陨石天诛的现象,导致薛怀芳麾下兵卒自乱阵脚。
敌方人心已经散了, 一万大军不足为惧。
他们只缺主将。
陆誉出身执金吾, 长于雒阳名门, 和裴照野吴炎那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庶族将领不同,他做事谨慎小心, 不求有功, 但求无过。
他能信任公主吗?
她能做到吗?
公主一旦在他监管下出事, 陛下雷霆之怒, 只怕会殃及家人。
盾阵外, 步兵的脚步声越逼越近, 大颗汗珠从陆誉的额头滑落。
又一阵密集如雨的攻势落下。
陆誉一手扯开甲胄, 一手将自己的兜鍪扣在了骊珠的头上。
骊珠慌忙扶住过大的头盔。
“跑——!”陆誉推了她一把。
趁着弓手换箭的空挡,盾兵一分为二,一路朝前跟随陆誉而上, 另一路护着骊珠去夺马。
薛怀芳和他身旁谋士微微变色。
“弓!”谋士大喝。
骊珠刚要翻身上马,就被一只流矢射掉了头上的兜鍪。
头颅暴露在空气中,耳边兵荒马乱声无比清晰, 骊珠打了个哆嗦。
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此刻在战场上, 随便一只箭矢,或者一枪,就能要了她的命。
裴照野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会害怕吗?
……反正她现在怕得要死,浑身都在打哆嗦。
弓兵的阵势被陆誉冲乱,双方在混乱中短兵相接。
兵卒去寻马,她看了一眼薛怀芳的方向。
穿着红袍的年轻人在兵卒和谋士的层层保护之下, 朝她投来痴迷而恶寒的视线。
骊珠问:“谁身上有红布料?”
几名兵卒刚刚寻到马匹,上马将骊珠围在中央。
“我带了红头巾!”
“给我!”
谁也不知道这位娇滴滴的小公主想做什么。
他们看着她缩着脖子,匆忙拾起兜鍪,又双腿发软,差点连马背都翻不上去的样子,俱是心头一凉。
完了,这只怕要有去无回吧。
薛怀芳跟她想得一样,原计划都是趁这次会面,用最小的代价杀掉对方,掌握局面。
所以,为了防止她回城,薛怀芳一定会在温陵城门布下重兵。
他自己更是怕死,盾兵、弓手、骑兵,层层保护,陆誉只能替她暂时断后,绝无冲破重围,取薛怀芳性命的可能。
进不得,退不得。
她就只剩一个突破口了。
骊珠:“去交战地,军侯也好屯长也好,先找到谁,就告诉他们清河公主在此,让他带着他的部下,随我一道去东南方的滦水河道!快!”
“是!”
时下大雍军制分部、曲、屯三级。
校尉率部,部下设曲,五百人一曲,由军侯统领,曲下有屯,屯长手下有五十人。
不管此刻战场上建制再乱,兵卒们都不会单兵作战。
此刻被骊珠派去交战地的兵卒,就很快找到了一位屯长。
“刘屯长!公主亲征,速速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被唤作刘屯长的人愕然愣住。
“你说谁亲征?”
那个他们巡逻时曾见过,瘦得风一吹都能吹跑的清河公主?
传话的兵卒也懵着呢,无暇解释,只道:
“清河公主急召,命你率人攻占河道!休要拖延,若误了军机,以军法论处!”
姓刘的屯长一听这话,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立刻对后方部下道:
“公主亲征!快随我一道支援!”
“什么?公主亲征?”
“是清河公主吗?”
“公主来了!肯定有后援,快走!”
清河公主亲征的消息在交战地散开,迅速激起千层浪涛。
回头一瞧,果然见交战地后方有人手持旌旗,遥遥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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