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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松庭)


“公主,我是担心您啊!您将殿下推下水,说小了是姐弟打闹,说大了是谋害皇子,可想过皇后那边如何交代!”
沈负是覃皇后唯一的儿子,也是宛郡覃氏延续满门簪缨的指望。
更何况公主马上就要与覃珣成婚。
这么做,等于得罪了整个覃氏,除了逞一时之快,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啊!
“谁说我没法交代?”
小公主冷笑一声。
太傅惊疑不定,莫非公主真有两全的良策?
还没等他问个清楚,只见人影一动,耳畔又听噗通一声!
“太傅大人——”
匆匆赶来的卫士扶住眼前一黑的太傅,小老头食指哆哆嗦嗦,指着水面:
“快……快去捞公主!公主不识水性啊!”
自从十四岁那年,骊珠被沈负一弹弓打进荷花池后,她就再也没接近过水边,此刻她才终于又回忆起溺水的恐惧与无助。
水瞬间从口鼻灌入,发不出声音,踩不到实地。
灌入鼻腔里的水像刀子一样刺痛大脑,耳内嗡嗡作响,身体沉得像铅,求生欲驱使人奋力挣扎,然而越是拼命拍打,越是不住地往下沉。
秋水彻骨寒凉。
投水之时,卫士就在不远处,骊珠知道自己不会死。
今日如果只有沈负落水,她定被问责,可若她也一并落水,这就只能算得上姐弟争执的小事。
各打五十大板,覃氏还能说什么?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就是窝囊点而已。
还好她这一生,窝囊的日子比得意的日子多,重新习惯这种窝囊日子,对她而言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骊珠这一跳的代价是卧床十日。
途中高烧两日,咳嗽五日,吃什么吐什么又三日,着急上火的明昭帝命御医轮番按脉诊病,折腾得骊珠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
病中的骊珠一连做了许多噩梦。
她又梦见沈负登基,要将她送去和亲的事。
那时,骊珠试图拉拢朝臣,被婉言回绝;尝试着请前夫覃珣向覃太后求情,他却避而不见。
无路可走时,骊珠听到一些风声。
——朝中那位主战派的领袖,裴胤之裴太仆,似乎对自己有意。
于是她硬着头皮,向素无往来的裴府递了名帖,邀他入公主府赴宴。
那夜,公主府内的灯火格外暗,骊珠刻意没去细看他的样貌,只按照计划,将琉璃杯中的酒浆笨拙地洒在那人的玄黑官袍上。
丝竹声歇,歌伎悄然退下。
骊珠颤抖着,将手伸向他的腰带,陌生的男子气息近在迟尺。
“长公主,夜色已晚,臣回府更衣即可。”
裴胤之忽而攥住她的腕骨,嗓音淡而温和。
“长公主无需忧心,只要神女阙前将士热血一日未凉,就不会将一国社稷,托付于女子裙摆之下。”
骊珠抬起头,那是她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出身寒门的年轻文臣。
他有英挺的鼻梁,含笑的眉眼,这是个极英俊的青年。
翌日早朝,裴胤之一介文臣之身,主动请战,赴神女阙退敌。
骊珠知道他此战大捷,也知道他大胜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请旨赐婚,尚清河公主。
但梦里的她却跌跌撞撞追赶在他身后。
不要去!
他的敌人不在陈兵边境的北越军中,他身后的母国也绝非他的盟友。
即便他这一战能胜,也将留下病根,在三年之后夺走他的性命!
有人宁可让南雍屈辱和谈,也要他横死边境,保住自家的荣华富贵!
那个人——
那个人——!!
“公主可是梦魇了?”
骊珠霍然睁开双眼。
傍晚霞光照进寝殿内。
一支斜插在乌发间的凤钗筛下几缕血色残阳,给榻边女子的面庞镀上一层鎏金色的光晕。
见她醒来,覃皇后拿起了案几上的药碗,慢悠悠地搅动。
“听闻公主之前想去封地巡游,可看公主眼下这状况,瞧着还是留在宫中静养为好,公主放心,你父皇已经罚了负儿五十个手心,狠狠替你出了气,你现在若再执意走,倒显得像还在负气,叫我不好做,是不是?”

骊珠藏好自己见了鬼似的惊惧神情。
覃皇后闺名覃宣容,出自宛郡覃氏三房一脉,和当今官至尚书令的覃氏家主覃敬是堂兄妹。
她显然不是那些仰仗皇帝宠爱,才能在宫中立足的平民皇后。
骊珠害得沈负落水,让她儿子手心被抽得皮开肉绽,她自然要来找骊珠算账。
其实覃皇后要怎么算账,骊珠都无所谓,但她不能阻拦自己这趟出巡。
骊珠垂下眼,怯怯懦懦的样子。
“……您不能……这是父皇允了我的……”
“不能?”
覃皇后微笑,将盛着药汤的勺子递到骊珠唇边。
“我这都是为了公主着想,大病初愈,怎么能叫人放心让公主独自出远门呢?”
“太医说,不算什么大病,再养几日就能大好,真的。”
骊珠紧抿着唇,偏过头去。
“皇后娘娘……还是多关心一下沈负吧。”
覃皇后收回手,将勺子随意丢回碗中,搁置一旁。
“哦?关心他什么?”
“兰台那日,他说了些什么,难道没有人告知——”
“那日当值的几名小吏,背后议论皇家是非,兰台戍守的卫兵更是护卫不利,害得皇子落水公主染病,当日在场二十七人,论罪当诛。”
覃皇后打断了骊珠的话头,平缓语调中透出肃杀之气。
望着骊珠苍白如纸的脸色,她弯了弯唇角。
“负儿说了什么?还请公主告知。”
仿佛一盆冰水浇下。
骊珠瞳仁颤动,怔怔吐字:
“我……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这样啊。”
狭长凤目饶有兴味地审视着骊珠,像是在欣赏她的惊惧惶恐。
须臾,她面上肃杀如东风解冻,一眨眼和煦如春。
“那二十七人虽说论罪当诛,但公主大病一场,宫中也不宜见血光……这样吧,公主要是执意想去封地,就让这些人一路随行,差事办得好,算将功折罪,办不好,再数罪并罚,公主以为如何?”
少女闪动着泪光的眼眸一亮,不敢置信,连忙点头。
覃皇后又命身旁女官端来药汤,一口一口,微笑着喂骊珠喝下。
“公主心善,是他们的福气,只是我很好奇,公主平日是最不爱出门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一时兴起,要去封地出游?”
她用玩笑般的语气道:
“莫非外头有什么东西,勾了公主的魂?”
骊珠怯声答:
“不敢欺瞒娘娘,下个月就是我生母诞辰,我怕父皇见到我,又牵动心中愁肠,所以,不如离宫出游,或许父皇就不会记得这件事了。”
“……”
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似钢刀刮过少女低垂的侧脸。
十六岁,正值碧玉年华,朝露春晖般的美貌。
据宫里的老人说,清河公主与先皇后生得七八分相似,小公主娇憨灵动,先皇后秾艳殊丽,母女二人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宓姜,宓姜。覃皇后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应当是绝色,必须是绝色,否则,怎么能以浣衣女这样的卑贱出身成为一国之母?
又怎么能……死后多年仍让一位君王念念不忘?
覃皇后收回视线,索然无味似地起身。
“难为公主一份孝心……好生养病吧,少府与宗□□很快就会替你打点好船只行装,等太史令观星择日,定下日子,便可启程。”
“多谢娘娘。”
等到皇后一行人彻底离开,骊珠才抬起头。
覃皇后还是老样子,遇事不决先杀人,一提先皇后就变脸。
不远处的铜镜映出一张略显颓唐的脸蛋。
时隔多年,她演窝囊废还是那么信手拈来,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骊珠揉了揉脸。
总归还是好消息更多。
没人丢命,她也能顺利出宫,就算之后还有千难万险……
关关难过关关过吧。
季秋初七,枫叶红霞举,宜出行。
明昭帝命人备了金根车,六马并架,亲自送骊珠从中门天子驰道而出。
原本是君王爱女之心,群臣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偏偏,他让覃皇后和皇子沈负也一并随行相送。
皇后皇子不与天子同乘,车马仪仗只能从侧门而出。
目睹此景的百官公卿愁苦了脸。
须知当初先皇后诞子,刚过百日,明昭帝就破例加封这个孩子为清河公主,赐一个县的食邑。
清河公主六岁时,先皇后病故,明昭帝哀恸万分,又给了清河公主两个郡的食邑,规格比肩皇子亲王。
而皇子沈负,作为明昭帝的嫡长子,还是独子,长到八岁尚未得什么荣宠。
今日更是公主出中门,皇子走侧门。
世人都说,母凭子贵。
可落在南雍的两位皇子公主身上,却是有目共睹的子凭母贵。
骊珠也满面愁容。
前世沈负继位后,她被清算得那么惨,其中有她父皇一半功劳。
洛河近在眼前。
实在不能再送了,明昭帝依依不舍,嘱托再三。
“……除了少府和宗政府安排的人以外,父皇还安排了校尉陆誉,率卫兵随行,此人可信,这一路就由他,还有你那个……”
明昭帝环顾四下,没瞧见熟悉身影,问:
“对了,你身边那个叫长君的小宦官呢?”
骊珠眨了眨眼:“我让他先一步押送箱笼上船了。”
明昭帝不疑有他,微微颔首:
“上船后,让他与陆校尉碰个面,我记得那个小宦官身手不错,这一路有他们,父皇才可放心。”
骊珠乖巧应下。
交代完这些,明昭帝拍了拍骊珠的肩,眼中似还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道:
“这一去,山高水远,父皇鞭长莫及,真的非去不可?”
“您不会这个时候反悔吧?”
骊珠语速飞快,急切道:
“父皇若觉得我只是游山玩水不妥,我可替父皇沿途巡视河工,视察盐铁;若是觉得开销过大,也可以再精简物资……”
“说什么胡话,天家公主,何须为这些俗事操心?”
明昭帝朗声而笑,摸摸她的头。
“跟你的驸马游山玩水去吧,父皇回了,祝我麟儿此去,一帆风顺。”
天子车架浩浩荡荡返程,骊珠站在原地目送。
刚要升起几分离别愁肠,皇后舆驾上的轻纱被风吹动,骊珠正对上覃皇后的目光。
几乎是立刻,她转过头,拉着身旁的女官玄英。
“快走快走!”
一脸的惊惧慌张,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覃皇后见状,扯了扯唇角。
“娘!”
坐在她旁边的男童不满出声,举着包成粽子的手缠住母亲的臂弯。
“为什么不替儿臣出气!沈骊珠欺人太甚!她该死!”
“嘘——”
冰冷修长的食指抵住他嘴唇,覃皇后俯瞰着稚子。
“口无遮拦的亏还没吃够吗?再胡言乱语,就将你这张嘴缝上。”
沈负瑟缩了一下。
覃皇后移开视线。
“莫急,只要权柄在握,这口气,想顺下来还不容易吗?”
玄英搀扶着骊珠登上船。
“公主别怕,人人都知道,负责这趟出巡巡防的是卫尉府,卫尉杨琨正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婿,公主这趟有任何差池,皇后逃不了干系。”
骊珠闻言却摇摇头:
“你不了解皇后,她不是个正常人,她发起疯来,连覃氏都管不住她。”
但即便如此,骊珠也必须要出宫。
留在宫中的结局,她前世已经历过一次,不过是温水煮青蛙一样等死。
她没有选择,必须出宫一试。
玄英瞧了骊珠好几眼。
小公主这段时日愈发风声鹤唳起来,若说她胆子小,却又敢千里迢迢出这趟远门,真叫人有些不解。
“——属下陆誉,陆无咎,参见清河公主。”
只听哐当跪地一声,骊珠回头,没瞧见说话的人长什么模样,倒先看到了一双抱拳高举的手。
骊珠忍不住轻笑,道:
“校尉免礼请起。”
起身站定后,骊珠发觉此人身长八尺有余,姿貌雄伟。
“这趟出巡,辛苦校尉调度安排,我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听见这道噙着笑意的清甜嗓音,陆誉下意识地抬头瞧了一眼,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公主,不可冒犯,迅速低下头去。
虽是匆匆一瞥,陆誉仍不免为那一瞬的美貌心惊。
来之前陆誉还想,小公主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哪里就论得上什么美人不美人的?
亲眼见了后,才发现自己的浅薄和傲慢。
“……公主言重,船上巡防主要还是由卫尉府的少卿大人调度安排,属下这一队三十名卫兵,只负责公主近卫,此行定当尽心竭力。”
“光是尽心竭力可不够。”
听到这番话,陆誉心中打了个突。
骊珠让玄英取来早就备好的地图,正色道:
“先来给我讲讲我们此行路线吧。”
玄英带着人在甲板上设了座。
陆誉心中疑惑,但见公主示意他在对面坐下,他也只好脱履入座,指着案上地图一一道来。
骊珠又问及他手下近卫如何轮值。
听完陆誉的回答,骊珠摇摇头:
“……还不够严密,你再安排三人盯着膳房,入口的每一道膳食——我是指你们所有人——都要有人试菜,另外,全队上下务必滴酒不沾。”
陆誉若有所思。
看来这小公主是不信任卫尉府的人了,否则,这些话应该召船上另一位卫尉少卿来,一并交代才对。
“喏。”
陆誉又道:
“既然如此,后半夜也由属下亲自轮值,还可顺便将御船内外巡一趟。”
骊珠颔首。
“不过……公主是担心匪患?我们此行途径的路线,都是少府和卫尉府反复斟酌制定,又是御船,公主其实大可安心。”
“宫里当然尽了心,但有些地方,却也力不能及。”
陆誉:“此话何解?”
眼前犹带稚气的小公主换上了一副肃然神色。
“这几年,天下群盗猖獗,啸聚山林,地方上又有许多官员不作为,父皇前些年便颁了法令,若不及时剿匪,或剿匪不力,二千石及以下的官员一律处死。”
陆誉:“这不是一桩好事?”
骊珠摇头:
“法令虽好,但用刑太严,反倒让地方官员畏诛,层层隐瞒,致使群盗坐大,朝廷知道时,局面已经不好收拾。”
陆誉恍然,看向骊珠的目光中有诧异之色。
骊珠继续解释:“所以,我们途中若遇不上匪盗便罢,如果遇上,必是悍匪……不对,连出巡的御船也敢劫,这恐怕不是悍匪,得叫反贼才对。”
待她语气凝重地说完,抬头一看,瞧见陆誉一脸的如临大敌。
她忙道:“这也只是最坏的打算,应该不至于这么不巧,只是想提醒陆大人,切莫大意而已。”
比起八竿子打不着的匪贼,还是覃皇后更危险些。
但无论如何,此行都必须提高警惕,才能随机应变。
“陆誉明白,多谢公主提点。”
听了这番话,陆誉再不敢小看这位久居深宫的小公主。
他心悦诚服地拱手道:
“公主虽居深宫,却坐知天下,属下佩服。”
骊珠愣了一下,抿唇露出一个略带怅然的浅笑。
陆誉辞别后,骊珠登上船舷。
烟波浩渺,洛河风光尽收眼底,视野一下宽阔起来。
想起方才陆誉的话,骊珠有些出神。
她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坐知天下的。
从前覃珣防备她,不与骊珠谈论政务,也不长居公主府。
裴胤之却从不避讳。
大约是看出骊珠对这些事感兴趣,他一向有问必答,不问也答。
裴胤之权势最盛时,常在公主府内召重臣开小朝会,曾经父皇从不让她沾手的政务,在那时,常常取决于她一念之间。
这条法令后来就是废在她的手中。
彼时,裴胤之见她高兴,抚着她的鬓发问:
“公主真的就这么讨厌匪贼?”
骊珠从他怀中抬起头,下颌抵着他的胸膛,直笑。
“当然啦,难道这天底下还会有人喜欢匪贼?”
她希望天下安定,海晏河清。
她知道,裴胤之亦是如此作想。

枕着微微颠簸的湖光山月,骊珠一夜好眠。
醒来时天光熹微,推窗望去,连山秀举,罗峰竞峙,已不见岸上城池。
一问才知,他们已经顺着洛河,北出黎山。
骊珠打了个哈欠,慵然坐在妆镜前,任由女婢替她梳洗。
还差几支钗环没戴好时,玄英入内,她屏退四下,拿起桌上簪花,附在骊珠耳边悄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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