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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松庭)


“公子客气,不过,公子真是覃鸣石覃大人的幼子?在下在宛郡之间往来,似乎还从没有……”
“现下,你们将娘子关押在何处?”
年轻公子声音温然,又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说一不二。
裴从禄看了一眼弟弟裴从勋。
裴家老二俨然才是裴家真正的话事人,他笑道:
“那位娘子身份不凡,怎么会关押,自然是好生招待在后院中,公子若想见,等宴席结束后去见便是。”
年轻公子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没错,眼前之人并非什么覃鸣石的幼子,而是覃氏家主,覃敬的嫡长子覃珣。
自他接到骊珠的求救信,已经过去了三日。
他本该当日乘快马立刻从宛郡赶来,却被他二叔扣在家中,耽搁了两日,直到今日才脱身。
急急带人赶到襄城,以为晚了一步。
好在,二叔派到这里的齐大人不知为何失踪,他这才有机会,冒充来替二叔做事的族中小辈,插手这件事。
覃珣到现在也不能确定,骊珠遇刺这件事和家里到底有没有关系。
想到此处,覃珣心中惴惴,万分为难。
但愿二叔他们,只是想暗中寻找骊珠,并非对骊珠有什么企图。
覃珣道:“……不知是哪位寻到了我家的娘子,理应敬上一杯,以表谢意……”
“公子不必挂怀,家中一名仆役而已。”
裴从禄摆摆手,已经跟覃珣带来的下属喝得面红耳赤。
“以公子之尊,那种人连给您提鞋都不配,怎能让公子给他敬酒……歌伎呢?快快请上来为覃公子献曲!”
覃珣微微蹙了一下眉。
他一贯不惜这样乌糟的宴席,只望快些结束,他好去见骊珠,尽快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裴照野倒是与其他人一样,坦然抬头,看向门外。
歌伎轻纱粉衣,鱼贯而入。
深蓝色的夜幕上明月皎洁,裴照野想,也不知此刻那位娇娘子会不会独自一人躲在屋子里哭……等等。
裴照野的目光定在了队伍最末的娇小身影上。
和其他落落大方的歌伎不同,她显然不适应如此单薄的裙纱,走得缩头缩尾,恨不得把自己是冒充的写在脸上。
“覃公子,我们裴家歌伎,在鹤州也算是颇有名气,您若是有……”
还未等裴从禄说完,就见末席的男子起身,将队尾的歌伎拽到了自己怀中。
“裴照野!”裴从禄怒斥,“覃公子尚未发话,你猴急什么呢!”
上首的裴从勋也是一脸不快。
要不是看在这个野种如今在虞山占山为王,颇有威势,又运贩私盐,家底颇丰……岂能让他这样一个出身低劣的匪贼列坐席间?
埋首躲在裴照野怀中的骊珠,心简直快跳出了嗓子眼。
片刻,她听到自己靠着的胸膛震动,那人笑道:
“抱歉抱歉,乡下粗人,没见过如此美色,覃家的公子必定遍览群芳,也不差这一个吧?”
裴从禄:“差不差这一个岂由你说了算……”
“无妨。”矜贵的年轻公子略有不耐地打断,“何须为一歌伎争执,诸公自便吧。”
丝竹声很快盖过了裴从禄的暗骂声。
坐在裴照野身旁的男子忍不住瞥来一眼。
灯烛明灭,只瞧见他怀中香肤雪腮,微张樱唇,落在男子怀中,怜小如一只稚鸟,然而还没等他看清面容,就被男子长臂一揽,整个地嵌入怀中。
“……解释一下?”
裴照野垂下眼睫。
骊珠被他猛的一拽,压坐在他身上的姿势极不舒服,但她又不敢坐直露出脸来——即便她脸上还有一层薄纱。
只好微微地扭了扭,调整了一下姿势,抬眸道:
“我在裴府的书房里找到了一点东西。”
裴照野的手臂托着她的腰,让她的臀不至于压到他,然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跑出来的?”
“你别管,我自有我的办法,别小看我。”
骊珠还没有原谅他,态度很一般,言简意赅道:
“与裴府往来的官员名录,还有他们的私隐秘密,行贿的数目,裴家的人居然都记录在册——可惜时间紧迫,我只来得及偷出来一本,还差点被人发现。”
骊珠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半个头观望四周。
见其他舞姬歌伎都倚着宾客,不是喂酒,就是喂水果,骊珠也有样学样,随手抓了个果子塞他嘴里。
“这些巨贪的官员,务必挖出来一一抄家,绝不能让他们祸害南雍的江山社稷!”
骊珠又塞了一个。
“用完之后,这本册子也不能留,我大致翻了翻,其中还涉及到许多与裴家无关的官员私隐,如果有人用这些私隐把柄来威胁他们,就算是好官,只怕也会成为他们的傀儡!”
纱裙太过单薄,她的鼻尖被冻得泛红。
然而泛红的不只是鼻尖。
还有雪白的肩头,起伏的锁骨。
裹着胸口的绸缎绣了一朵粉白色的芍药,随着她一呼一吸,好似花朵也跟着绽开又合拢,引人采撷。
以前裴照野不懂,为何那些文人要将怀抱美人称作温香软玉。
今日方知,读书的确是有些用处的。
骊珠只觉得很冷。
已是秋分,这裙衫比夏衫还薄,她方才偷册子又偷得胆战心惊,手脚冰凉。
此刻好不容易靠到一点温暖的东西,不免贴得紧紧的。
狭小又熟悉的怀抱里,她昂着头道:
“但我现在出不去,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这册子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心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被她之前那两句话封冻的血液,再一次在身体里奔涌。
裴照野拦下了骊珠给他喂果子的手,动了动唇:
“首先,别喂了,这果子是烂的。”
“其次——你穿成这样,你把那册子藏哪儿了?”
骊珠眨眨眼。
“自然在我身上,只是我不好取给你。”
浓黑的眼将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手已经摸到了她的后腰。
然而骊珠摇摇头,表情忽而变得有些尴尬羞赧起来,她一手攀上他的肩,在他耳边,咬字细软:
“不在那里。”
“在……我的裙子里面。”

他是不知道, 别看她现在镇定,其实一路上骊珠绝望得哭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灵机一动,想到混进宴席就能将册子交给裴照野,让他送出去, 可骊珠看到那些歌伎舞姬的裙衫, 又忍不住在换衣服时掉了点眼泪。
这能藏哪儿啊?
一名歌伎以为她是新来的, 温声安慰她:
“都是这样过来的,别怕, 伺候贵人总比伺候外边儿码头搬货的臭无赖强啊。”
骊珠听完哭得更凶了。
但她哭的不是这个, 她是想到了前世的战事。
一国沦丧, 首当其冲的往往不是那些无能的权贵, 作孽的君王, 而是一群从未参与过政事的无辜女子。
前世北越军从神女阙一路杀入中原腹地。
北越军根本辖制不住同盟的乌桓军, 仗着兵强马壮, 他们四处劫掠烧杀,闹得最厉害时,竟连屠三城, 充作军妓者数以万计。
倘若不能挽救南雍倾颓之势,前世的惨况还会发生,受战乱之苦的女子, 也会只多不少。
……可连今日的危机, 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骊珠觉得自己很没用。
如果重活一次的人是裴照野,一切会不会顺利许多?
骊珠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用发带将册子牢牢系在大腿内侧,跟着歌伎的队伍,一路混进了宴席。
那时她已完全没有余暇考虑什么羞耻。
直到此刻。
骊珠发现,如果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转交册子, 又不引人注意,除了让裴照野探入她裙下去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你……有小刀吗?”
少女雪腮带粉,因为尴尬,手指忍不住小弧度的笔划起来。
“我怕路上掉出来,打了个死结,用小刀割开更快……”
“裴家怎会让人带刀赴宴,没有。”
裴照野舔了舔唇,眸光很暗。
“哪条腿?”
“……右边。”
“你躺着我不好解,跨过来,坐我腿上。”
骊珠乖乖地提裙跨坐好。
丝竹声靡靡动人,推杯换盏声中,夹杂着歌伎的婉转曲调与娇笑。
裴照野自幼长在这样的环境,最厌恶这样的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当众淫乐。
……尽管在她眼中,或许这是正经事。
骊珠虽然觉得羞赧,但一开始确实没有多想。
她甚至有空分心,朝左席最上首的身影望去。
那个人……
虽然笼罩在灯影暗处,不过,看到他侧影的第一眼,骊珠就想到了覃珣。
之前她好像听到有人开口,声音也很像他。
可陆誉说,覃珣昨日还在宛郡,配合覃氏的计划,伪装清河公主已到宛郡的假象,今夜就算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也是来替覃氏杀她的?
不,他应该不会。
否则前世死前也不会试图带她走,还被她顺道一起炸死了。
她与覃珣相识多年,骊珠知道他的宽和仁善,也直到他的优柔寡断,时常夹在她和覃氏一族之间为难。
其实回想起来,骊珠还有些愧疚。
他那时,毕竟是唯一一个还会想着来救她的人,两人做夫妻时有不少怨怼,但并没有恨到要他死的地步。
如果他这次也是来救她的……
骊珠心情复杂之际,忽然,膝盖被人握住。
“你朝谁抛媚眼呢?”
一双黑沉沉的眼盯着她问。
骊珠:“……我哪有!你才是!你干什么呢!”
“不是你让我把册子拿出来?”
“……”
骊珠涨红了脸,并不好说什么,只是半趴在他肩头,替他的动作做遮掩。
好奇怪。
这样偷偷摸摸的,好像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可她干的明明是正经事啊。
骊珠脑子里晕乎乎的,心跳得快要跳出喉咙。
裴照野见抽不出册子,试图直接扯断发带。
“在你扯断之前,我会先被这带子勒断腿!”
“谁让你捆得这么紧。”他头也不抬道。
松了力道,他转而循着发带缠绕的方向,摸索结扣的所在。
搭在他衣领上的手指微微蜷缩,骊珠背后出了一片滑腻的汗。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神。
但其他的感官却很清晰。
他发力时,骊珠掌心轻轻搭着的这块肌肉会不自觉绷紧。
为了摸到她打的那个死结,他的手臂不得不托起骊珠的腿弯,脚尖触不到地,她只能勾住他的脖颈。
距离太近,强烈的压迫感和男性气息避无可避地包裹着她。
鼻息间全都是独属于裴照野的气息,甚至连他的体温也侵袭着两人之间的边界,吞噬着她肌肤染上的秋夜寒意。
“还……还没好吗?”她声音发颤。
裴照野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的欲念黑压压一片,若是骊珠此刻对上他的视线,必得吓得胆战心惊。
“快了。”
他已经摸到结扣,正在尝试解开。
周遭娇笑声,暧昧啧啧声不断。
其实他们的举止在宴席间并不突兀,没有多少人特意看过来。
然而骊珠仍然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他们毕竟做了三年夫妻。
虽然他并没有任何逾矩无礼的触碰,仅仅是取一本册子而已,但骊珠不受控地被勾起了许多……许多的回忆。
“——拿到了。”
快被羞耻心溺死的骊珠终于正常呼吸起来。
因为屏气凝神太久,她双眸含水,长睫湿漉漉地望着他。
“册子呢?你藏哪儿了?”
裴照野视线定在她脸上,笑了笑:“靴子里。”
“……”可恶啊!怎么男人藏东西就这么方便!
她交代的事已经完成,裴照野等着她愤怒地将他推开。
她之前以为他是伊陵裴氏的旁支,如今即便不知道他是歌伎所出、不知其父的野种,听裴家人的口风,也应该猜到他的出身。
以她这样尊贵的身份,莫说触碰,连直视她或许都是一种亵渎。
他等了好一会儿。
然而只等到她低着头,默默擦了擦眼睫上的一点泪珠。
他语气软下来。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去偷这个东西做什么?”
骊珠吸了吸鼻子:
“裴家蛇鼠一窝,藏污纳垢,这东西干系重大,我自身保不保得了都得试一试啊,更何况……你不是说让我信你吗?”
他颇有些好奇:“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骊珠心底的火又蹭蹭窜了上来。
“我不信了!我再也不信了!你竟然处处都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
骊珠狠狠拧他的腰肉。
裴照野面不改色:“我骗你什么了?”
“……你把我骗下山!害我今天被抓!”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在虞山,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刚给那人开膛破肚,下一刻你就被他的手下开瓢了。”
骊珠:“那是两码事!总之你满口谎话,以后你的话我绝对不信了!”
“还有以后呢。”
裴照野似笑非笑的,眸色很黑:
“公主,我们虞山红叶寨,跟你可不是一路人啊。”
骊珠被这一声公主唤得有些迷茫,一时几乎分不清到底是前世还是现世。
“……你叫我什么?”
骊珠攥着他的衣襟,眼睛很亮。
“你信我是清河公主?”
鼻尖一阵馨香扑来,裴照野只觉胸腔微微发胀。
“你很高兴?之前在红叶寨的时候,不是还把身份捂得严严实实?”
“此一时彼一时呀。”
骊珠以膝撑起上身,像是想给自己壮壮声势。
“虞山红叶寨,那是你的地盘,但在外面,南雍官员的权力所能触及的范围内,是沈家人的地盘,你就算知道,对我也只有敬畏更多。”
靡靡丝竹声中,他看到她笑了笑,暗室霎时皎洁明亮。
“裴照野,你看,他们也不是很瞧得起你的样子,还骂你骂得那么难听……”
“你跟了我吧,以后,我替你撑腰啊。”
他清楚地知道,她是怕他不救她,耍了一点拙劣的小心机。
然而染着香气的发垂落在他起伏的喉结上。
裴照野一时唇舌干燥,渴欲难止。
就像在大漠里见了甘泉,只要能让他饮上一口,哪怕让他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
黏稠晦涩的目光从她唇上移开。
天下谁人不知,明昭帝一生所爱只有三样。
一个是先皇后,一个是先皇后留下的清河公主,最后才是长生不老的仙丹。
前后两个,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唯有这位清河公主,自出生以来就是明昭帝的掌上明珠,为她不知破了多少律例礼法,惹来多少非议。
裴照野问:“你觉得这宴席如何?”
骊珠微微转头,撞见一具雪白身躯攀援着一个中年男子,伴随着疾风骤雨的节奏,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见骊珠窥来一眼,媚眼如丝。
太有冲击力了。
骊珠收回视线,对这过于直白的场面有些不适。
裴照野观察着她的神色,笑意浅浅:
“他们今日,不是骂我骂得难听,而是事实,我的父母在这种不堪入目的宴席上结合,他们生下来的野种,长到八九岁便在这种宴席上倒酒送汤,为奴为仆。”
“如果我不落草为寇,原本也是要烂在这种地方的——但即便做了虞山红叶寨的山主,我这辈子也不过就是个贼了,除了贼,我也不想当别的。”
裴照野此刻看着她,用的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而是一方匪首看待南雍朝廷的目光。
“公主,我在裴家长大,这些你难以接受的权色交易对我来说司空见惯,南雍官场是何等污浊腐朽,我比你们高居明堂的皇室子弟更清楚百倍——你若想替南雍朝廷招安红叶寨,劝你趁早放弃这个念头。”
骊珠这辈子也想不到,这张脸能说出这种话。
她真该让前世他剿匪巡盐时抓的那些人,看看他现在的嘴脸。
简直就是忘本。
“……我不。”
骊珠内心的长篇大论没有时间开头,最后憋出这两个字。
裴照野:“你说不也没用,南雍气数已尽,皇帝轮流做,说不定明年到我家,公主,你收拾收拾跟了我还差不多。”
他笑吟吟的,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
“我!不!”
骊珠跨坐在他腿上,倚成极亲密的姿势。
然而呼吸交融之间,裴照野却在她眼中看到磐石般不可撼动的决心。
“裴照野,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很了不起!你不稀罕做我的驸马要做皇帝,那就去!从沈家人的尸骨上踏过去,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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