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演员宁妤应邀进入虚拟世界,担任的是恶毒女配的角色。
然而她明明又蠢又坏,男主却是个偏执怪,每个世界都非她不爱!
世界一:
泄露公司机密、哄骗男主替她顶罪坐牢。
宁妤做尽恶事,男主出狱后却不是狠狠报复,而是抚着她的脸颊,病态笑容里固执到无可救药。
“宝宝,只要能留住你,我会不择手段。”
世界二:
宁妤肤浅、庸俗、要钱不要爱,甚至顶替别人的救命之恩要求嫁给他。
可一向最古板严肃的总裁却爱惨了宁妤,甘愿成为她掌上玩物。
假死归来,楼权将收拾包袱准备开溜的宁妤堵在房间门口,镜片后的眸子深不见底。
“继续骗我,或者真心爱我。”
世界三:古言
宁妤夹在兄弟二人中间。
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要退圈……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拍戏了……”
当经纪人兴冲冲拿着[创世计划]封测邀请函来找宁妤时,就见她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嗷嗷哭,披头散发形似女鬼。
季依早就习惯宁妤每次被骂后都嚷嚷要退圈的玻璃心了,面不改色在床边坐下,熟练的把宁妤扶起来,抽出两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不就是又扑了部剧吗,有什么啊,你这几天别上网不就行了,等着富婆姐姐给你递本子。”
“我不想再浪费她的钱了,拍一部扑一部,还不如早退圈早清净……”
宁妤打了个泪嗝,咬着被角吚吚呜呜的哭着。
没错,宁妤的确如同黑料里说的那般是个被包养的资源咖。
入圈四年,金主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往她身上库库砸钱,奈何宁妤实在演技不佳,非但没挣回本,还连带着富婆姐姐一并挨骂。
最绝的是,别说陪酒陪睡这种潜规则,宁妤根本没见过对方,连其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所以宁妤有时候严重怀疑这位做慈善的富婆姐姐是不是在利用她洗黑钱。
“没事的,你家富婆姐姐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这么焦虑。”
季依把宁妤眼圈肿肿鼻尖红红的小圆脸儿擦拭干净,将湿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递过去那张圈里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封测邀请函。
“喏,现在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她,就好好磨练磨练演技,争取早日摘下影后桂冠。”
宁妤看着深蓝色信封上[创世计划]这四个大字,吸了吸鼻子,把它接在手里,乌溜溜的圆眼无比坚定。
她一定会给富婆姐姐挣大钱的!
A市,夕阳烂漫。
隐蔽街巷,有两伙头发染得花里胡哨的年轻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珠圆玉润的少女扒着墙朝那边张望,满脸不确定的询问漂浮在半空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的蓝色大鱼。
【小创,你确定要让我在这个时候过去表白吗,会不会像个神经病啊?】
AI助手小创摇着印有NO.2编号的大尾巴,【剧本给你的人设就是个有点神经质非常自我的娇气大小姐,所以你只要照做就好呦】
宁妤又瞄了几眼那群一看就非常不好惹的不良少年,抿抿唇,心里非常不安。
虽然不是在现实世界里,挨打的话也会很痛吧。
宁妤此刻所处正是由靳氏财团耗费无数人力财力打造出的全息虚拟世界,剧本杀似的沉浸式体验非常有助于演技增长,所以收到邀请函之后宁妤立刻收拾行李屁颠屁颠赶到靳氏总部参加封测。
剧本里的她对靳沉一见钟情,告白被拒之后仍然厚着脸皮死缠烂打,靳沉烦不胜烦,就火速交了个女朋友想让她死心。
宁妤当然不会那么轻而易举放弃,所以做了些癫癫的事情伤害秦楚楚意图拆散她与靳沉,而秦楚楚原本只是靳沉随便找的挡箭牌,但是在宁妤的折腾下二人感情反而越发深厚。
最后的最后,故事以宁妤被宁父送出国以及靳沉与秦楚楚的he结尾。
显而易见,她并不是这个虚拟世界的主角,而是一个促进靳沉与秦楚楚感情发展的恶毒女配。
宁妤深刻明白这一点,并欣然接受。
多做坏事,她就可以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这样以后面对镜头时就不会因为过于充沛的感情同时代入场景里所有的角色了。
给自己打好气,宁妤攥着拳头从墙后走出去,提高音量朝人群喊。
“住、住手!”
两帮人打得正凶,陡然听到一道不合时宜的少女清脆嗓音,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齐齐朝声音来源张望,就见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眼睛大大的,像极了橱柜里的漂亮洋娃娃,在阳光下整个人白得好像会发光一样。
宁妤被那么多社会青年盯着,小心脏扑通乱跳,她张张嘴巴,还没出声,豆大的泪珠便啪嗒啪嗒往下落。
宁妤:“……”
这该死的泪失禁体质!
现场众人:“……”
小妮子是来碰瓷的?
脸上挨了一拳的黄毛小伙挠头,“沉哥,我们好像挡人家路了。”
戴着一排耳钉的银发青年往下压了压眉心,他环顾拥挤在巷子里一个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对手或队友,放开手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卷毛男人,站直身体。
“等下再打,先让她过去。”
混混们面面相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往两边站,让出一条足够宁妤通行的道路。
宁妤正用小手帕抹着不听话的眼泪,她终于看清自己接下来要死缠烂打的人,怔住。
他可真好看啊,是只可能存在于虚拟世界中的绝对美貌!
即使宁妤已经见惯娱乐圈里各式各样的美人,却没有任何一个能比靳沉更让她觉得惊艳。
宽肩窄腰,只瘦高颀长身形就已经超过现实中绝大部分人,更别说其艺术品般完美精致的面容,被他那双妍丽艳绝的丹凤眼全神贯注望着,谁能不迷糊啊。
靳沉见那个漂亮小呆瓜张着嘴傻愣愣的,挑眉。
“怎么,想让我们用轿子把你抬过去吗。”
宁妤反应过来她看靳沉入了迷,脸颊瞬间爆红。
小创尽职尽责提醒,【现在可以告白了,别忘记你的人设哦,要骄纵】
【嗯!】
宁妤攥紧小手帕,拿出自己的一百二十分演技,瞪圆了眼睛颐指气使。
“靳沉,我喜欢你,当我男朋友,不然有你好看的!”
现场又是一片沉默。
十几秒钟后,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引出一连串的爆笑。
“小妹妹,我们沉哥好心给你让路,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沉哥魅力就是大,这周第八个告白的了吧?”
“但她是最勇的那一个,竟然还敢威胁,嘎嘎嘎……”
宁妤听着对方肆无忌惮的嘲笑,扁扁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npc的狗叫,可眼眶仍不受控制的开始蓄水,很快就将睫毛浸得湿漉漉的。
就在这时,青年微哑的好听嗓音传进宁妤耳朵。
“别哭了,我答应你。”
宁妤悬然欲坠的泪珠戛然而止,她在泪眼朦胧中看着走向自己的俊美青年,手足无措。
【小创小创,他答应了,这可怎么办啊?】
【莫慌,你先和他聊着,我去向技术组反馈一下】
小创说完便不见了鱼影,留宁妤独自一人面对未知情况。
靳沉停在宁妤面前,低头看她,神情里没有半分剧情里该有的反感与厌恶。
“我现在不方便,你先去对面奶茶店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好。”
宁妤乖乖点头,顾及自己的骄纵人设,鼓着腮帮子在后面补充。
“我只等你十分钟,你要是迟到,我就回家了。”
“我尽快。”
靳沉忍俊不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宁妤,“锁屏和支付密码都是123456,你想吃什么自己买。”
宁妤视线从靳沉的脸转移到手机上面,眨巴眨巴眼睛。
今天是两人头回见面吧,靳沉这么大方,就不怕她拿着手机跑路吗?
靳沉也不催促宁妤,就这么保持着递手机的姿势,眼底笑意加深。
真的好呆哦。
像小猫。
卷毛眼见靳沉要吃上好的,不服气叫嚣,“被个小丫头威胁两句就怕了,靳沉,老子看不起你!”
靳沉对宁妤笑笑,把手机塞进她手里,转身往回走。
宁妤看到靳沉将拳头狠狠砸在卷毛脸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人有多好看,打架就有多凶。
对靳沉死缠烂打这件事真的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宁妤悄无声息远离战场,走进街道对面的奶茶店,挑了个临窗的位置。
她在靳沉的手机屏幕上戳戳戳,果然打开了锁屏。
“傻的。”
宁妤小声嘀咕,关掉手机,用自己的钱买两杯小甜水。
她一杯,靳沉一杯。
如果靳沉不要,那她就喝两杯。
只过去七八分钟,靳沉便找过来了。
他拉开椅子坐在宁妤对面,打量已经成为他女朋友的陌生小姑娘。
不似今下年轻女孩们都在追求的苗条瘦弱,少女圆圆的小脸明显有肉感,但绝不臃肿笨拙,粉白色的肌肤只会让人蠢蠢欲动想要上手捏玩。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宁妤听到靳沉询问,放开嘴里的吸管,慢声细气回答。
“我叫宁妤。”
靳沉尾音上扬:“宁妤?”
宁妤:“宁愿的宁,婕妤的妤。”
靳沉在脑海里描摹了遍宁妤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上翘弧度。
“我知道了,但有一件事,我也想让你知道。”
宁妤眼神好奇,“什么?”
“一旦建立恋爱关系,我不接受任何理由的分手,能将你我分开的就只有死亡。”
宁妤看着青年一眨不眨的含笑眼眸,莫名生出一种羊入虎口的紧张感,低头,喝了一大口冰冰凉凉没有热量的荔枝水。
就是给人搭戏的NPC而已,干嘛搞得这么吓人哦。
小创还没回来,宁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先糊弄着拖延时间。
“什么叫不接受任何理由的分手,难不成你每一任前女友都死掉了吗?”
青年笑,“没有前女友,你是第一个。”
“可你明明来者不拒。”
宁妤满脸不信,一句话就答应当她男朋友,追他都不需要任何难度的。
“因为是你,才没有拒绝。”
靳沉身体前倾拉近两人原本有些疏远的距离,用左手撑住脸颊,尾指上方那一抹红痣艳绝勾人。
就像葛文说的那样,宁妤是这周第八个向他表白的。
如果他想,不会缺女朋友。
只是唯有宁妤,让他想要得到,独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你的花言巧语。”
宁妤哼了声,重新噙住吸管,咕咚咕咚喝饮料的同时眼睛盯着靳沉身前那杯。
靳沉注意到宁妤的视线,动动眉梢,将氤氲着凉气的玻璃杯推过去。
“要不要再吃点蛋糕?”
宁妤正欲摇头,转念想到在这里吃东西又不会让现实世界里的她变胖,便又用力点头。
“要!”
靳沉莞尔,起身往外走,不多会儿便拎着包装袋回来了,顺其自然坐到宁妤左手边。
“你家晚上几点的门禁。”
宁妤亮晶晶的眼睛里浮现出两个问号,“九点,怎么了?”
“我在想,几点送你回家合适。”
靳沉不紧不慢拆开包装袋,修长好看的手指骨感分明。
“总不能让你回去太晚惹得家人担忧。”
宁妤恍然大悟,“这样啊,我等下回去就好啦,不会让他们担心的。”
靳沉手上动作停住,“等下?”
“嗯,吃完蛋糕。”
宁妤点点头,身体无意识靠近青年,透过包装缝隙瞧里面的小蛋糕,一看就是馋得紧了。
靳沉看了眼腕表,“可现在才五点。”
宁妤不假思索,“那就五点半回去。”
靳沉:“……”
靳沉见宁妤所有注意力都在蛋糕上面,索性捏住少女软乎乎的脸肉,让她看向自己。
“既然你喜欢我,难道就不想同我多待一会儿吗?”
宁妤脸颊被捏成了金鱼状,她依依不舍的挪开视线,看着眼前与自己距离格外近的男人,眸子晃啊晃。
在小创回来之前,她得先稳住局势才行。
宁妤把自己的脸蛋儿从靳沉手中抠出来,压着他硬硬的手指,卡姿兰大眼睛忽闪。
“咱们两个都不了解对方,就这么在一起是不是太冲动了啊,要不要先熟悉一阵子,再决定要不要交往。”
靳沉瞬间明白宁妤想表达的意思,眯了眯眼睛,唇角弧度依旧。
“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分手?”
宁妤支支吾吾,“也不是,我就是感觉有点太突然了,你之前都不知道我名字的……”
“是你跟我表的白,还威胁,不答应就让我好看。”
靳沉如实陈述宁妤的罪行,声音停顿片刻,似笑非笑启声。
“又或者说,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想耍我玩而已?”
青年虽然看起来是在笑,宁妤却莫名有种感觉,只要自己点头,对方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一口咬死她。
胸膛里嘭嘭嘭。
宁妤心虚到不行,不自觉往后退。
“怎么会呢,我绝对没有想玩弄你的意思……哎呦!”
宁妤刚说完就遭了现世报,一屁股摔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靳沉没忍住笑出声,起身去扶宁妤。
“你怎么样?”
“笑什么笑!”
宁妤趁机大做文章,推开靳沉的手,站在过道里气鼓鼓瞪他。
“都怪你,为什么没拉住我!”
“怪我怪我,罚我喂你吃小蛋糕,好不好?”
靳沉积极认错,拉住宁妤手腕,把她往座位里面带。
“吃个鬼,你自己吃吧。”
宁妤任性到底,挣脱开,扭头往外走。
靳沉赶紧追过去,好声好气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你别生我气了。”
宁妤哼了声,一直走到店铺外面才停下步子,侧眸看他。
“你看到了,我脾气很差的,这辈子都不会改,所以跟我交往这件事,你得考虑考虑再考虑,不然以后打脸可是很丢人的。”
靳沉表情不解,“我做错事惹你生气,怎么会是你脾气差呢,不好的那个人明明是我才对。”
宁妤愣住,信息加载中。
好像……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靳沉取笑她在先,她表示不满完全理所应当,否则不就成了忍者神龟嘛。
靳沉接着道:“至于坦率这一点你更没有必要改,我很开心你愿意向我袒露情绪,帮你解决坏心情本就是我身为男朋友应尽的义务,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耐烦,你找我这个男朋友还有什么用?”
宕机中的宁妤下意识回,“你好看啊,我贪图你的美色。”
“我也是,咱们两个果然天生一对。”
靳沉眼神揶揄,手指悄无声息爬上宁妤肩头,揽着她往前走。
“周三还在外面闲逛,你刚高考完?”
“对!”
宁妤用力点头,肉眼可见开心。
进入这个虚拟世界的节点可真好,她半点都不用再吃高三的苦。
靳沉得到满意答案,眼儿弯弯,“你刚才不是说咱们还不了解彼此吗,那就以后每天都出来玩吧,反正你也不用做别的事情。”
宁妤不乐意的皱眉,“可我有时候也会不想出门啊。”
“等你想出门的时候再出门也可以,只要你想见面,我随时有空。”
靳沉主动得都有点不值钱了,仿佛他才是蓄谋已久的那一方。
“行叭。”
话已至此,宁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顺着对方的力气挪步。
然而没走两步,她突然停下。
靳沉心头一紧,以为宁妤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不喜欢两人靠太近,正犹豫要不要先松开爪子循序渐进慢慢来,却见她一本正经开口。
“我的蛋糕还没吃呢。”
靳沉哭笑不得,微微用力把她揽近自己,“好,咱们现在回去拿。”
靳沉还是非常尊重宁妤的,尽管很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但还是按照宁妤的意愿早早将她送回了家。
宁妤没让靳沉把她送到家门口,离别墅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就要下车,摘掉头上崭新的粉色猫耳头盔。
靳沉开着玩笑,“我见不得人啊?”
“我现在还小嘛,我爸妈不知道我谈恋爱,等过阵子再告诉他们。”
宁妤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把头盔递回给靳沉。
“确实应该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靳沉轻笑,伸手揉揉宁妤被压乱的刘海,“我明天早上六点过来接你?”
“六点我可起不来,而且我有答应明天和你一起出去玩吗?”
宁妤扁扁嘴,看着眼前俊美无匹的青年,脑袋里冷不丁涌上一股邪念。
红红的,丰润有型,靳沉的嘴巴一看就特别好亲。
他们身为男女朋友,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哎呀呀,自己瞎想什么呢,剧情本来就乱了套,怎么能再节外生枝,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稳,稳到小创回来。
“你先回去吧,等我给你通知。”
宁妤赶紧朝靳沉摆摆手,伴随着即将彻底暗下的夜幕,噔噔噔跑回家。
靳沉用宠溺的眼神目送宁妤跑远,直到她消失在门后,这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摸摸怀里的头盔,笑。
真心喜欢他也好,想玩玩他也罢。
既然宁妤主动招惹,那么她这辈子就都是自己的了。
白亮车灯扫过,一辆劳斯莱斯转过弯道迎面驶来。
司机眼尖发现放下镜片准备要走的靳沉,立刻告诉后排正闭目养神的男人。
“先生,少爷在前面。”
靳云霆闻言睁开双眼,果然看到儿子,示意司机停车。
他降下车窗,面上只有严厉而无半分慈爱。
“我之前说让你回来靳家的事,你想通了?”
靳沉看都没看靳云霆一眼,调转方向,拧动油门离开。
“这混小子!”
靳云霆被无视,火气瞬间冒上来,盯着靳沉扬长而去的身影在心里狠狠咒骂他那个恶毒前妻。
如果不是离婚前被边禾动了手脚,自己何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第二个孩子,只能将延续后代的希望寄托在靳沉这个离家出走十几年的唯一亲生骨肉身上。
软的不行,看来要用硬手段了。
必须让靳沉认清,谁才是老子。
靳云霆气愤不已,靳沉却全然不在意这场偶遇。
他回到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家,并没有立刻找宁妤聊天,而是洗完澡换上睡衣拍了张照片,然后才打开与她的聊天界面。
【睡了没】
宁妤正盘着腿坐在床上“作法”,她感觉到手机振动,见是靳沉发来的消息,终于决定放弃再用各种声线召唤生不见鱼死不见尸的小创,翻了个身回复。
【还没,你到家啦?】
【刚洗完澡】
靳沉把那张照片发过去,明知宁妤对他是见色起意,明目张胆勾引。
【要开视频吗】
屏幕中人眉眼含笑的撑着头侧躺在床上,浴袍领口松散至腰腹,结实漂亮的胸肌半遮未遮,比直接露出来还要惹人垂涎。
宁妤本就馋着靳沉呢,哪受得了这个,当即发送视频通话请求。
“我在听,你有事就说吧。”
宁妤趴在手机旁,把自己红彤彤的脸颊藏进被子里,只露一双转来转去的眼睛在外面。
这小子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怎么这么会勾引人啊,让她这个见多识广的都把持不住,可恶!
靳沉猜出宁妤是害羞了,故意逗她,“喜欢吗,还想不想再看点别的?”
宁妤眼睛转得更快了,“还有什么别的啊。”
靳沉将脸凑近手机,压低嗓音,“你想看什么都行。”
夜深人静,使人的贼心迅速膨胀。
宁妤鬼使神差道:“那就看看奶吧。”
靳沉还是头回听到如此直白的调戏,差点没忍住笑,翘着唇心道可爱。
他担心再惹宁妤生气,努力克制住笑意,趁机提要求。
“可以啊,不过你也要把脸露出来让我看看你才行。”
宁妤脸还烫着呢,想也知道现在一定红得厉害,哪会让对方看见,提高嗓音佯装不悦。
“不是你说的想看什么都行吗,为什么还有附加条件,靳沉,你到底是不是诚心想给我看的?”
“诚心,一万个诚心。”
靳沉立马老实了,乖乖扯开衣领,以色侍老婆。
宁妤大饱眼福,尤其靳沉将摄像头靠近心脏的时候,简直就像在往她嘴里送一般。
胸膛里的小兔子跳得越来越快,宁妤看着手机里活色生香的美好肉体,不争气的咽了咽喉咙。
好香的男菩萨,想私藏!
给足宁妤欣赏的时间,靳沉把手机移回脸前,目光幽幽。
“宝宝,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
宁妤咧嘴笑,终于舍得露出一双弯着的眼睛给靳沉看。
靳沉趁宁妤高兴,敲定明天见面的事情。
“我看了明天的天气预报,是大晴天,咱们去游乐园吧。”
“好呀。”
宁妤正美着呢,想都没想,直接应承下来。
靳沉听宁妤答应得爽快,琢磨出一点“拿捏”她的门道,笑意加深。
“那咱们说好了,不许反悔哦,反悔会变成小狗。”
宁妤:“嗯!反悔是小狗!”
靳沉:“你睡醒给我发消息,我过去接你……”
二人聊着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等结束视频,已经很晚很晚了。
靳沉熄灭床头灯。
他在床上翻身缓解兴奋情绪,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即将进入梦乡时猛地坐起。
冰箱里只有啤酒,万一宁妤明天要来参观,自己连招待她的东西都没有。
钟点工阿姨是三天前来的,地也应该拖一拖,省得宁妤看见地上落了灰以为他邋遢懒惰。
靳沉行动力极强,当即从床上爬起来,把整个大平层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他还特意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许多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零食饮料,以及好几双颜色各亦大概合乎宁妤尺寸的可爱拖鞋。
靳沉忙活大半宿,结果就是一觉睡到下午,直到他开设的那家酒吧店长打来电话。
“沉哥,东子有急事得回老家几个月,他给我推荐了一个朋友过来接替他调酒,叫秦楚楚,长得老漂亮了,你要不要过来掌掌眼?”
“你看着处理就行。”
靳沉迷迷糊糊挂了电话,继续睡觉。
他忽然想起什么,蓦然睁开双眼。
几点了?
靳沉重新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15:23”这几个数字以及宁妤发来的两条微信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了。
10:10
宝贝:【我起床啦,你十一点过来找我吧】
11:15
宝贝:【?】
他绞尽脑汁想给宁妤看到自己好的一面,不料第一次约会就惨遭滑铁卢。
靳沉给宁妤发了条他马上过去的回复,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拿着钥匙下楼。
一路上,靳沉压着最高限速往月临湾赶,仅用二十分钟便跨越半座城市。
他来到昨天宁妤下车的地方,蹲在路边,垂头丧气的捧着手机敲字。
【宝宝,我到了】
【对不起,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出来打我一顿吧,别不理我】
【……】
对于靳沉失约,宁妤其实并不怎么生气,甚至期盼着他能直接消失个几天。
可惜小创那条死鱼还是没回来,她得继续随机应变。
宁妤故意不回复靳沉,晾了他好大一会儿才板着脸出去。
靳沉道歉的同时没忘盯着宁家大门,瞧见宁妤时眼睛刷一下变亮。
他记得宁妤说不想让家人知道她谈恋爱的话,收起手机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宁妤停下之后抱住她的腿,仰脸。
“宝宝,你愿意出来见我,是不是代表不生我气了?”
“谁说我不生气的,我现在都快气死了,你这个混蛋,竟然放我鸽子!”
宁妤横眉竖目,用食指戳靳沉的脑门,明显还在气头上。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再犯了,原谅我宝宝。”
靳沉可怜兮兮望着少女,试图用美色搅乱她的理智。
宁妤确实很吃这一套,她瞄了好几眼靳沉红润润的嘴唇,将脸偏向一旁,冷哼,努力维持娇纵人设。
“嘴皮子一碰就想把错误翻篇,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可没看出你有道歉的诚意。”
靳沉敏锐察觉宁妤视线的聚焦处,知晓她其实已经松动,眸底划过笑意,松开宁妤的腿站起来,握住她双手贴在自己胸口。
“那我把自己赔给宝宝吧,让宝宝随便亲随便摸,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妤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浓密似鸦羽的睫毛颤了好几下。
她扭过头,神情别别扭扭。
“随便亲、随便摸?”
靳沉笑靥撩人,“对呀,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不止亲和摸,你想做些别的也可以。”
“别的……”
宁妤耳朵涌上热意,她担心自己彻底变成一只红虾,抽出手后推了把靳沉,抬腿走向车子。
“我干嘛要奖励你,走了,去吃饭。”
靳沉笑着跟过去,利用手长的优势先一步取下来头盔帮宁妤佩戴,喟叹。
“宝宝,你可真好。”
刚找完事的宁妤纳闷不已,“我怎么就好了?”
“我犯了那么过分的错误你还心疼我没吃东西饿肚子,能够被你喜欢,是我人生最大的幸运。”
靳沉声音温柔到极点,用手指小心翼翼触碰宁妤的眉弓,眼睛里满是欢欣与珍而重之。
青年的情感太过炽热直白,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人缠得喘不过气。
宁妤脑海里浮现出靳沉说不接受任何分手理由时的认真与固执,瞪大双眼掩饰满身不自在,语气凶巴巴。
“少油嘴滑舌,这事我记下了,要是还有第二回,我饶不了你。”
“绝对不会,我发誓。”
靳沉弯唇,戴上头盔半蹲在宁妤身前,待她攀上来之后,背着少女跨上机车。
“抱紧我。”
宁妤依言收紧手臂,环着靳沉的腰中气十足。
“我准备好了,驾!”
靳沉笑出声,确定宁妤已经坐好,驶向远方。
二人去吃了日料,从店里出来后正商量着要去哪里玩,被聒噪的电话铃声打断。
“淦——嘛呀这人。”
靳沉把脱口而出的脏话拐了个弯,压着火气掏出来手机,刚掐断对方就又打了过来。
宁妤开口劝说,“恐怕有急事,你还是先接吧。”
靳沉这才接听电话,便听到方州火急火燎的声音。
“不好了沉哥,肥彪带了几十个人来砸场子,说是要为李福讨回公道,现在嚷嚷着要见你。”
李福就是昨天和靳沉打架的卷毛,他跟肥彪兄弟俩个是城北一霸,平日里没少为非作歹。
靳沉知道方洲搞不定,但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事破坏他与宁妤的第一次约会,面不改色开口。
“告诉肥彪,我晚上才会过去,他要是想等就让他等着。”
靳沉正打算掐断通话,宁妤握住他的手腕阻止,对里面的人说,“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就来。”
靳沉皱眉,就见少女按下了结束键,笑靥灿烂。
“万一他们打起来会很麻烦的,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的地盘。”
宁妤其实存着一份小心思。
她知道秦楚楚在靳沉的酒吧里当调酒师。
想瞧瞧。
靳沉拗不过宁妤,只得带她去了。
方州一早就巴巴守在门口,终于看到老大身影,心咚的一下落到实处,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
“沉哥,你可算来了,店里被肥彪他们搅和的没一个客人敢进。”
“我知道了。”
靳沉点点头,不紧不慢帮宁妤摘头盔。
方州瞧见靳沉对宁妤宝贝的态度,联想到兄弟说昨天有个胆大包天的女生跟老大表白,重点是沉哥还答应了,立马猜出她的身份。
“沉哥,这位是嫂子?”
宁妤弯起眼睛打招呼,“你好呀。”
“你好你好。”
方州咧嘴憨笑。
别说老大,他也喜欢甜妹。
靳沉瞧见方州的傻样,瞪了他一眼,牵着宁妤往酒吧里面走。
“靳沉怎么还不过来,他该不会是怕了想当缩头乌龟吧!”
刚进门,宁妤便听见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她望过去,瞧见一个纹龙画虎戴着大金链子的高胖男人霸占了boss台,他身后手拎铁棍的十几个小弟很是气派。
靳沉并未因为肥彪的出言不逊生气,掏出钥匙递给宁妤,温柔小意的与她说话。
“三楼最左面是我的专属房间,你先上去等着,我处理完事情立刻过去找你。”
宁妤知道靳沉是担心她被误伤,没有硬是要留下来看热闹,乖乖接过钥匙往楼梯那边走。
肥彪在李福的提醒下得知靳沉来了,转过头,盯着靳沉落座,把手里的酒杯砰的砸在桌子上,脸上横肉凶狠。
“靳沉,你既然来了,咱们好好算算昨天你带人堵我弟弟的账。”
靳沉丝毫没被肥彪的气势吓到,他点了支烟,翘起腿靠在椅背上,一派云淡风轻。
“你想怎么算。”
肥彪早就听闻靳沉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但不知他深浅,狮子小开口试探。
“赔我弟弟二十万医药费,这事就这么算了,不然我让你的酒吧开不下去!”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钱也值当你闹这么大的动静。”
靳沉嗤笑,侧眸看向站在身后的方州。
“阿洲,去保险柜拿二十万现金。”
肥彪听到这么简单就要到钱,转转眼珠,又改口要五十万。
“行,五十万就五十万。”
靳沉没打算跟肥彪纠缠。
要是真砸了店,每停业一天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至于这群小混混,他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肥彪尝到甜头,以为靳沉怕了他,彻底放开胆子,气焰嚣张至极。
“靳老板是爽快人,我给你个面子不再追究你打我弟弟的事,但我这帮兄弟可不能白跑一趟,你得给我招待好他们,还有,把你刚才带来的漂亮妹妹叫下来陪我喝两杯。”
靳沉把烟递到嘴里的动作停住,抬起眼眸。
肥彪还在淫笑着做白日梦,“我还没玩过那么嫩的妞呢,不知道睡起来是什么滋味……”
靳沉将烟头按进烟灰缸, 在所有人的始料未及中突然暴起,他捞起酒瓶踩着桌子跃到肥彪面前,朝着男人的大光头狠狠砸下去。
肥彪杀猪似的惨叫伴随着酒瓶碎裂声响起,靳沉丢掉瓶口攥住肥彪的衣领,眼神阴鸷到极点。
“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你再敢说她半个脏字,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肥彪满头是血,他被靳沉的气势震慑住,胖硕身体不受控制颤抖,反应过来后扯着嗓子吱哇乱叫。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肥彪话音未落,靳沉沙包大的拳头就捶在了他嘴巴上。
肥彪带过来的小弟们立刻开始打砸,“栖息地”众人为了阻止他们难免陷入混战,现场很快一片狼藉。
宁妤听到动静蹲在围栏后面偷偷摸摸观察,她看见靳沉正压着那个胖男人狠揍,默默在心里叫好。
她还是不出声了,万一肥猪的人被吸引过来,自己这小身板可扛不住几拳头。
就在这时,身穿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的清丽女人翩然而至。
她看到酒吧里已经乱做一团,眉头紧锁。
本应是她过来面试时被肥彪盯上骚扰,靳沉这才出手帮她做主,怎么现在就打起来了?
方州正挥着板凳砸人,他眼尖发现自己先前在照片上见过漂亮妹子正站在门口,扬声。
“楚楚你快点出去,别伤到你了!”
秦楚楚!
宁妤朝门口看去,瞧见高高瘦瘦气质绝佳的绝色女人,睁大眼睛。
她好漂亮。
剧情里的靳沉最后会喜欢上秦楚楚真的再合理不过。
秦楚楚看众人打得凶,快速权衡利弊决定加入进去,只是刚要行动,就被方州推到了门外。
“我们有事儿呢,你先回家吧,明天再来面试。”
方州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门,还上了锁,防止有漏网之鱼。
最终,混战以靳沉这方胜利结束。
整个酒吧已经乱得没眼看了,靳沉蹲在被揍得涕泗横流的肥彪面前,把他以及店里面的照片发给顾家老三,息灭屏幕后往肥彪脸上吐了口混合着血腥的唾沫。
“要是让我发现你再敢踏进昌乐街一步,我废了你的腿。”
肥彪被打怕了,抱着还在流血的头嗷嗷哭。
“沉哥,我错了沉哥,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放肆,你饶过我这回吧。”
“废物。”
靳沉扯扯嘴角,下令把肥彪和他的小弟丢出去,上楼找宁妤。
宁妤时刻观察着现场,她看见靳沉上楼,站起来等他。
二人四目相对,方才还满身煞气的男人神情肉眼可见变得委屈。
“宝宝,我的脸好痛。”
靳沉眼尾位置多了块血瘀,他天生白皙,那块伤痕便格外清晰骇人。
宁妤心皱眉,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靳沉的脸颊,完全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他。
“还好没有破皮,我去拿冰袋帮你敷一下吧,很快就能消肿了。”
靳沉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眸子晃得越发厉害。
他咽了咽喉咙,突然低头亲了上去。
而再度走进酒吧的秦楚楚恰好将靳沉与宁妤接吻的一幕看在眼里。
方州顺着秦楚楚的目光张望,发现那两人亲昵的举动,嘿嘿笑。
“我们老大这棵万年铁树不仅终于开花,还彻底栽进去了。”
“铁树开花?”
秦楚楚重复这四个字,手指攥了起来。
方州没察觉秦楚楚情绪的异样,只以为她好奇,倒豆子似得热情解答。
“对呀,其实我们沉哥今天本来没打算把事情闹大,谁知那不长眼的竟然污言秽语到我们嫂子身上,沉哥这才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给他开了瓢……”
不该是这样的。
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秦楚楚笑容勉强,“他们感情这么好,是不是已经交往很久了?”
“nonono,他们昨天刚在一起,不对,应该说两人是昨天才认识,互相一见钟情。”
方州摇头晃脑,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你馋我身子,我也馋你身子~
远处传来男人的喊声,“老方,快别偷懒了,赶紧过来干活!”
“就来就来,真是,看不得我闲上一时半刻。”
方州不满的嘟囔,扭过头跟美女话说又瞬间换了副嘴脸。
“楚楚,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营业,你回家等我们装修好吧,或者先找别的工作也行。“”
三楼已经看不到靳沉和宁妤的身影了,秦楚楚收回视线,笑容温婉。
“没关系的,你们现在应该很缺人手,我可以帮忙打扫。”
“这多不好意思啊。”
方州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则麻溜的找了根扫把递给秦楚楚。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他是真的喜欢看美女。
秦楚楚抿唇,【小创,现在是怎么回事,程序出现错误了吗】
【计算机已经模拟过无数次,确定[靳沉]会百分百爱上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虚拟世界正式运行后会出现这么大的bug,秦小姐稍等,我立刻联系技术组帮您查询】
尾巴上印着“NO.1”编号的蓝色小鱼说完便消失在了半空。
秦楚楚垂着眼眸,弯下腰扫地。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这里,她都一定会让靳沉爱上自己。
靳沉托着宁妤的双腿将她抱进房间,压在墙上亲吻。
他起初没有经验,生涩得紧,只知舔舐吮吸少女馨香柔软的嘴唇,但很快便在实践中无师自通撬开宁妤的唇齿,汲取更多快乐。
分开时,二人都已经喘得不行,靳沉身体更是烫得厉害。
宁妤红唇微嘟,蒙着水光的杏眼又娇又媚。
“不是脸疼吗,还亲得这么用力,说,你是不是在故意骗我?”
“就是因为疼,才要多吃点甜的。”
靳沉轻声笑,低头与她蹭鼻尖。
他的宝贝真的好甜。
想一口吞进肚里。
宁妤缩着脖子躲开,推靳沉胸口。
“别闹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冰袋。”
“不用,我让人送上来。”
靳沉根本舍不得与宁妤分开一时半刻,压住宁妤不让她走,就着现有的姿势掏出来手机给方州发消息。
宁妤没再动,手指在靳沉脸上好的地方戳戳捏捏。
软的,只有薄薄一层肉,皮下是轮廓分明的骨头,无论视觉还是触觉都无比真实。
靳沉交代完便放下手机,捉住宁妤的手,眉眼含笑。
“就这么喜欢我啊。”
“是呀,好喜欢你。”
亲完之后,宁妤完全不像先前那般犹犹豫豫,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反正会重开,她不必有辜负富婆姐姐期望的心理负担,顺随心意把想吃的豆腐全部吃掉。
靳沉看着宁妤瑰丽若宝石的晶亮眼眸,胸腔里热血涌动。
他想不到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现在的他更快乐。
“我也好喜欢你。”
靳沉呢喃着表白,在少女脸上亲了又亲,直至被敲门声打破所有旖旎。
靳沉知道是方州过来送冰袋了,吐了口气,起身过去
房门打开,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靳沉皱眉,“你是谁?”
“我叫秦楚楚,阿东介绍我过来做调酒师,方哥现在抽不开身,所以让我帮他送东西。”
秦楚楚声音温而柔,目含秋波,乌黑柔顺的头发披在脑后,整体气质正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楚楚动人。
靳沉嗯了声,不打算多说别的,接过冰袋便作势要关门。
秦楚楚赶忙拿出手机,“沉哥,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这样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随时通知我。”
“你加阿州微信就行,店里一般都是他负责。”
靳沉态度很是冷淡,将秦楚楚关在门外。
而短短片刻功夫,已经足够秦楚楚看清方州口中“嫂子”的脸。
竟然真的是她。
靳沉三天两头干仗,被打了一拳的小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在宁妤面前,他却“娇气”得不行,枕着老婆肩头让她敷敷。
宁妤也不嫌靳沉腻歪,恋爱正蜜里调油的两人说笑间难免又亲到一处,亲到嘴巴肿痛也不知餍足。
时间飞逝,很快宁妤便该回家了。
靳沉依依不舍的揽着宁妤下楼,即将出门时碰上西装笔挺为了肥彪一事前来给靳沉交代的顾家老三。
顾清池瞧见宁妤,脸上闪过诧异,不过很快便扬起了笑。
“看样子我来得不巧。”
宁妤不想耽误靳沉正事,开口道:“你先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送你,让他等着。”
靳沉不假思索,将重色轻友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顾清池耸耸肩,侧身给两人让路。
该死的一路绿灯。
靳沉把车停在昨天相同的位置,他看还有七八分钟才到九点,抱着宁妤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宝宝,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家长。”
“这个可能需要等到我大学毕业以后。”
宁妤给靳沉画了一个大大的、三年两载吃不完的饼子。
宁家背景复杂,家里长辈想也知道不可能同意她跟靳沉这个小混混在一起,两人能谈多久恋爱还不好说呢,何必让他们参与进来瞎搅和。
“行吧。”
靳沉无奈接受现实,叹气,“真想每天一睁眼都能看见你。”
宁妤语气幽幽,“就只是想睁眼看到我吗,不想做点别的?”
靳沉思绪短暂停顿,他看着宁妤如画般漂亮的眉眼,心脏怦怦乱跳。
“别的什么?”
“傻子。”
宁妤佯装不悦的哼了声,推开靳沉,转身往家走。
靳沉看着少女的背影,露出傻笑。
她的喜欢,恐怕比他以为的还要多很多。
靳沉回去时,顾清池正坐在废墟里品酒。
他看到靳沉,用下巴指了指吧台上的银行卡以及暗色木盒。
“过来看看满不满意。”
靳沉面不改色过去,坐在顾清池旁边的高脚凳上,打开盖子,看见两根戴着金戒指的粗壮手指躺在里面。
“卡里的钱是肥彪赔给你的损失,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去找他讨。”
“管好你的地盘,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靳沉关上木盒丢给方州,让他拿去喂狗。
至于银行卡里有多少钱不必问,如果说肥彪是城北一条难缠的地头蛇,那么顾家就是城北的天,以顾清池的手段,自然会让肥彪有多少油水都吐出来。
顾清池知道靳沉这种态度代表着满意他的处理结果,勾起唇角,侧身往靳沉那边凑近,眼睛里闪烁八卦光芒。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宁妤搞到一起去的?”
“我们是正常恋爱关系。”
靳沉不喜欢“搞”这个一听就不正经的字眼,矫正顾清池的说法后侧眸看他。
“你认识我女朋友?”
“岂止是我,A市整个上流圈子里的人都认识你女朋友。”
顾清池故意加重'你女朋友'这四个字的读音,眼神揶揄。
“作为合作伙伴,看来我有必要跟你科普一下宁妤的身份。”
他停住,喝口酒润润嗓子,而后才不紧不慢道:“A市南林北顾西盛东靳四大家族虽久负盛名,但只在商场里纵横,而宁妤的二伯官至陆军中将,亲舅舅亦于两年前调任帝都身居要职。
所以我劝你这段时间慎重待她,争取分手时好聚好散,你若让宁妤吃了爱情的苦,昌乐街上的蚂蚁怕是都得脱层皮。”
“我和她不会散。”
靳沉语气笃定,宁妤是他一眼就认定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绝不会放手。
“你没明白我话里的重点。”
顾清池摇头,继续给靳沉分析,“你是已经通过我的手把产业洗白,但宁家那边一查就知道你从前作恶累累,怎么可能会答应千娇百宠的小公主和你这种危险分子在一起,势必会想方设法拆散,靳氏倒能打打掩护,也算得上门当户对,而你又愿意回去叫那个人爸爸吗?”
靳沉不说话了。
他的确没有想到自己与宁妤竟然隔着这么多阻碍。
从前为求生的无奈之举,如今成了天堑,挡在他和宁妤中间。
“你好好想想吧。”
顾清池喝完杯子里剩下的酒,起身,临走时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靳沉的肩膀。
他依靠靳沉的势力从一个私生子在顾家站稳脚跟,可要想从正值壮年的大哥手里夺过所有权利,现在还远远不够。
如果能得靳氏鼎力相助,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顾清池走后,靳沉攥着手坐在原处,表情阴晴不定。
与认靳云霆做父亲相比,他更愿意制造一场意外撞死他。
很快,靳沉便想通了,松开紧攥的拳头,满脸不在乎。
还有四年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
小创离开的第一天,想它想它。
小创离开的第二天,想它想它想它。
小创离开的第三天,它爱死哪儿死哪儿去吧。
宁妤接到靳沉已经抵达的消息,跟家里人说了声,背着双肩包花蝴蝶似的跑出去。
她跳到青年身上,抱住他的脖子,贼兮兮的圆眸一看便知正在打坏主意。
“先去游乐园,然后到你家看看。”
靳沉对宁妤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先亲了亲她一解分离十二小时的相思之苦,这才动身。
亲子园里的项目都是给小朋友们玩的,自然刺激不到哪里去,靳沉和宁妤玩得却很开心,所有项目结束时额头沁出薄薄的一层汗水。
靳沉用湿纸巾给靠在摩托车上的宁妤擦脸,动作轻柔小心。
“宝宝,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情。”
宁妤吸了口冰镇椰子汁,“你说。”
靳沉:“换座城市念大学好不好,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A市。”
宁妤不明所以的眨眼睛,“为什么?”
“我在这里做了很多坏事,你家人不会同意你嫁给我,如果换去别的城市,我就可以抹掉过去重新开始。”
靳沉内心十分忐忑。
这个请求真的很过分,如果宁妤拒绝,他完全可以理解。
不仅打乱了宁妤的人生计划,还让她离开亲人朋友,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熟悉的只有他一个人。
所依赖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出乎靳沉意料的是,宁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以呀,我回去就跟爸妈说。”
靳沉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真的?”
“这还有假,你安心等我好消息吧。”
宁妤笑眯眯,家里人对她都宠得紧,但凡有什么不如意的,顶多闹上一闹,便能得偿所愿。
“谢谢,谢谢你。”
靳沉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抱起宁妤转圈圈。
宁妤啊啊尖叫,手忙脚乱抱紧椰子,避免它砸到靳沉脸上。
“我头晕,别转了,快点放我下来。”
靳沉乖乖停下,在宁妤脸颊狠狠亲了一大口。
宁妤甩甩发昏的头,横了眼靳沉,噘嘴。
“我让你开心了,你得让我也开心开心才行。”
靳沉忍着笑意,“你想我怎么让你开心?”
宁妤兴冲冲,“陪我玩角色扮演,你是打工赚钱供妹妹上学的男模,我是富婆,强迫你服从我。”
“不用强迫,你只要勾勾手指,我就已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靳沉眼神温柔到极点,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某人痴迷至此。
偏偏宁妤就这么出现了。
强势闯进他百无聊赖的生命。
让他甘心沦为情爱的囚徒。
当小创终于回到虚拟世界时,剧情已经歪到没边了。
宁妤经过一周的抗争,成功前往距离A市有千里之远的S市念大学,靳沉则在她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小两口开启甜蜜幸福的同居生活。
靳沉都不在A市了,自然也就没有发生被他爹诬陷进局子敲打的事情,至于本应和他感情日渐深厚的秦楚楚,二人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周六傍晚,不用上课的宁妤窝在沙发里追综艺,等靳沉谈完生意回来伺候她。
宁妤正嘎嘎乐,被突然出现在半空的蓝色大鱼吓一跳,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吐槽。
【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小创一走就是三年,她都快忘记自己身处虚拟世界了。
小创解释:【抱歉,由于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时间流速不同,所以出现了对接失误,技术组已经制定好解决办法,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宁妤撇嘴:【把我自己留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三年多,这性质简直太恶劣了,必须得扣负责人工资!】
小创:【我会跟上级反馈的】
宁妤撒完气火就消了,没太为难它一个人工智能,把手里的薯片放到茶几上,坐直身体斗志昂扬。
【OK,我已经准备好,重启吧】
小创:【重启?】
宁妤理所当然:【对啊,靳沉之前不是因为bug才会接受我的告白嘛,而且剧情崩成现在这个样子,不重启怎么玩】
小创说出它带回来的结果:【技术组还没有检测出bug产生的原因,所以无从修复,鉴于世界仍能正常运行以及封测目的本就是为了找到各种漏洞,因此技术组决定,由你自行掰正剧情】
宁妤:【……】
宁妤:【我怎么掰正?】
小创:【你可以先和靳沉分手,然后再对他死缠烂打,这样就可以继续原本的发展轨迹】
【你信不信,我跟靳沉提分手的话,会die】
宁妤语气幽幽,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靳沉在两人交往当天说过的那句话。
小创沉默片刻,给宁妤出主意,【那就让他提呗,你的人设本来就是骄纵嘛,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太任性的女朋友】
【我试试吧】
宁妤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抓起抱枕蒙住自己的脸。
假的就是假的。
哪怕靳沉表现得再像真实人类,他也只是由数据组成的NPC。
宁妤安静躺着,任凭时间慢慢流逝,电视里的综艺结束静止。
许久之后,玄关传来开门的声响。
靳沉一看便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娇小身影,弯唇,换好拖鞋放轻脚步过去,将手里的甜点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拿开宁妤头上的抱枕。
少女已经睡着了,脸被闷得发红,像是成熟的水蜜桃,散发着清甜果香,引诱人大快朵颐。
靳沉捏住宁妤的一缕发尾,在她脸上轻扫。
见少女皱眉,靳沉眼底笑意加深。
“老婆,我回来了。”
“嗯?”
宁妤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她瞧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几点了?”
“六点。”
靳沉轻松抱起宁妤,放在自己腿上。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那家慕斯蛋糕,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我、”
宁妤原本要让靳沉喂,想到今时已经不同往日,话锋一转没事找事。
“我不想吃这个,拿远一点。”
“好,不要这个,你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靳沉耐心哄着宁妤,满眼宠溺。
毕竟只有先喂饱了她,她才有力气喂饱自己不是吗?
宁妤想了个不做外送的地儿,“云大东门对面的阿伯牛肉炒饭。”
靳沉不假思索答应,“可以啊,趁着还没关门,咱们这就出发。”
“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过去,买回来给我吃。”
宁妤从靳沉怀里起来,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云大到S大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将近一个小时,她已经打算好了,只要靳沉露出半分不情愿,她就大闹特闹一场污蔑他变心不爱自己了。
然而让宁妤失望的是,靳沉一如既往对她百依百顺。
“行,那你在家里等着,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想吃的,我一并带回来。”
男人笑意盈盈,他的头发已经变回正常黑色,成排耳钉也早就取了下来,配上笔挺合身的西装,少了几分桀骜不驯,气质更添稳重成熟。
宁妤摇头,“暂时没有了。”
一计不成还有二三计,她就不信激不出来靳沉的火气。
“我尽快。”
靳沉从沙发上起来,当然,他没忘记给自己讨福利,临走时在宁妤嘴巴上狠狠亲了一口。
五十分钟后,靳沉拎着宁妤想吃的牛肉饭回来了。
宁妤转头又把靳沉指派出去,一连好几回,每次都在他刚换好拖鞋的时候说自己突然想要什么让他去买。
如此,靳沉跑前忙后三四个小时,连口水都没喝上。
当靳沉挟着半人高的狐狸玩偶回来时,已经将近十二点,身形依旧挺拔,但眉眼之间明显笼罩一股倦色。
宁妤接过玩偶抱在怀里,仗着明天没课继续折腾靳沉,笑眯眯。
“宝贝,今天的月亮好圆,你去明灯桥拍几张夜景照片给我看好不好?”
靳沉站在原地没动,只定定的看着她。
宁妤看靳沉终于不耐烦要和她吵架了,压下激动地心情,耷拉着嘴角假装委屈。
“让你替我跑几次腿而已,你就嫌我烦了吗,靳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靳沉回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我明白了。”
宁妤皱眉,“你明白什么?”
靳沉没再开口,攥住宁妤的手腕把她扛在肩头,大步往浴室走。
他刚才问了方州,老婆想着法折腾人是因为什么。
方州说,她可能是对什么不满,但又不好意思讲明,便用这种方法撒气。
靳沉瞬间醍醐灌顶。
公司这两周的事情格外多,他忙得分身乏术,与宁妤开心的频率从每日变成了三天一次。
所以今天必须要让宁妤知道,二十七岁的他仍然年轻健壮,未来几十年都绝对能够满足她。
女人的尖叫很快淹没在哗哗水流声中,如泣如诉的低吟从浴室飘出来,点燃万籁俱寂的夜晚……
宁妤被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男人折腾惨了。
往日她哼唧着不愿再要时靳沉顶多磨着再来一回便会老实停下,昨晚他却一直不肯结束,任凭她眼泪汪汪喊着老公将嗓子都喊哑了都无用。
水浸湿大片枕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宁妤终于从沉梦中苏醒。
她感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看到另外半边床铺已经空空如也,恨恨的咬着被角。
吃完就跑是吧,晚上一定要让那混蛋跪电子秤!
宁妤缓了一会儿,起床换衣服。
她刚套上大体恤衫,就从落地镜里看到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无声无息推开。
靳沉穿着粉色蕾丝围裙,嘴角弯弯,相当有贤夫气质。
“老婆你醒了。”
“难不成我现在是在梦游吗。”
宁妤没好气,白了眼靳沉,抬腿往洗手间那边走。
靳沉跟过去,大手拢住宁妤曲线玲珑的柔软腰肢,笑容讨好。
“宝宝腰酸不酸,我帮你揉揉吧。”
“别碰我,烦你。”
宁妤肘击靳沉,心情相当不爽。
靳沉腆着脸与老婆贴贴,从后面环住宁妤,欣赏镜子里天造地设的佳偶。
“宝宝,你今年已经大四了,是不是可以跟伯父伯母透透风,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宁妤垂着眼睫挤牙膏,“我才刚开学,你着什么急。”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想娶你不是这一天两天的想法了。”
靳沉嗓音缱绻,交往这么久,他对她的爱意非但没有在经历过最初的激情过后迅速消减,反而随着时间沉淀越发稠密浓烈。
他们是相爱的。
只要再忍耐十个月,自己就能够拥有正式名分与她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了,到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是一对。
宁妤没接话,将牙刷噙在嘴里,心不在焉思考事情。
她昨天那么折腾他,靳沉都不生气,看样子必须得下狠招。
洗漱完,二人去餐厅吃饭。
吃到一半,宁妤冷不丁开口,“你把手机给我。”
“你要我手机做什么。”
靳沉随口问了句,把刚剥好的虾递到宁妤嘴边。
宁妤很是霸道,“你管我做什么,让你拿来就拿来。”
“好好,我这就去。”
靳沉笑容宠溺,摘下手套去客厅拿手机,递给宁妤之后接着剥虾。
靳沉的所有密码早就换成了宁妤生日,宁妤轻易打开锁屏,直奔微信,在搜索栏里输入宝贝、爱你等字眼。
靳沉看明白宁妤的所作所为,勾起唇角,淡定剥虾。
查岗而已,有什么好慌的。
除了宁妤,他眼里心里就没停留过第二个女人,要是真的翻出什么才见鬼。
微信、支付宝、企业邮箱、短信通通查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靳沉不轨的蛛丝马迹。
一无所获的宁妤冷脸息屏。
那句话果然是真的。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笑着从老公手机里走出来。
靳沉将装满虾肉的餐盘放到宁妤面前,温声:“快点吃饭吧,等下菜都凉了。”
“以后我每天都会查岗,你最好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宁妤装模作样威胁,把手机还给靳沉。
事情到这里可没完,好戏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靳沉来到S市之后成立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他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个行业,完全靠雄厚资金硬生生砸出一支最顶尖的研发团队在S市站稳的脚跟,所幸靳沉在学习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再加上其惊人的商业直觉,“沉鱼”科技公司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壮大。
靳沉本打算趁着周末与宁妤到外面好好玩一玩,可惜宁妤在他前一夜的不知节制下身子骨实在疲累,二人没能出去。
灯光昏暗的影音室内,宁妤窝在靳沉怀里,她盯着大屏幕上影帝影后们精彩绝伦的对手戏,认真到忘记眨眼睛。
靳沉知道宁妤非常喜欢看电影,心里十分嫉妒这种死物能够占据她全部的注意力,却没有出声打扰,只垂下眼眸温柔注视她随着屏幕灯光忽明忽暗的娇美面容。
气氛静谧而温馨。
周一,宁妤回学校上课。
她其实更想报影视表演专业,但不是艺考生,只得换成戏剧影视导演专业。
趁着课间休息,宁妤躲在无人的角落给靳沉打视频。
刚接通,她就噼里啪啦质问,“你干什么呢,怎么现在才接我电话?”
“开会,我接到你的视频立刻就出来了。”
靳沉拿着手机大步往走廊尽头的落地窗走,眉眼飞扬,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
趁着短短的休息时间也要打视频,她一定特别想他。
宁妤并没有从男人脸上瞧见她预想中的工作被打扰的烦躁与生气,板着脸找茬。
“你说开会就是开会啊,站住,让我看看你走那么快是不是着急藏小妖精。”
“我不喜欢妖精,只喜欢看得见摸不到的小仙女。”
靳沉说着情话讨老婆欢心,乖乖翻转摄像头,将空无一人的走廊展示给宁妤看。
他当然察觉到了宁妤这两日的疑神疑鬼,但心里只有喜悦,甚至无比享受来自宁妤的占有欲。
正是因为爱,所以才会时时刻刻提防警惕,生怕被别人抢走。
“宝宝,你下午没课,过来找我吧,我想你了,想亲你,想在我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你……”
靳沉越说越浑了,宁妤赶紧打断他,说话的同时把头从墙后伸出去看有没有人过来。
“不行,我要去逛街。”
靳沉压低嗓音,用撩人声线诱哄,“宝宝,你不是担心有别的小妖精贴上我吗,所以更应该努力创造和我在一起的机会啊,如果我每时每刻都处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哪里还用得着患得患失?”
宁妤总感觉靳沉这番话不止是为了让她下午过去公司那么简单。
仔细琢磨,好像还有另外一层不可说的深意。
她只是想通过现在这种方式让靳沉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压抑窒息而已,这样长久以往下去,他自然会受不住提分手。
如果反而让靳沉乐在其中,那她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从小到大还没住过校呢,想体验一下。”
宁妤随便找了个借口,不给靳沉再说话的机会,直接以上课为由掐断了视频通话。
靳沉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眉头越皱越深。
她这几天真的很反常。
难道宁妤身上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由于父母以及哥哥会时不时过来看她,宁妤就保留了床位,还给另外三个室友不少好处请她们帮忙打掩护,所以宁妤虽然不在学校住,四人的关系却一直很不错。
课程结束,宁妤与苏雨薇等人说笑着往外走。
她看到苏雨薇突然挤眉弄眼,顺着她使眼色的方向扭头,就见靳沉站在护栏旁,英挺帅气的身影无比惹人瞩目。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靳沉扬起好看笑脸,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气场散去,冷酷狼王化身乖顺金毛。
“妤妤,我们就不打扰你和你对象了,聚餐的事等回头再说吧。”
苏雨薇嘿嘿笑,识趣的拉着室友离开。
她早就知道宁妤在宿舍里住不成。
小两口估计是刚才在电话里拌了嘴,靳总裁这不就巴巴跑过来哄老婆了。
几人溜得极快,宁妤刚想说等着自己,她们便没了踪影。
靳沉走到宁妤面前,自然而然拿过她装着书本的包包。
“你是想回家吃,还是在外面?”
宁妤皱着眉头看靳沉,“你不是在开会吗,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所以赶来见你。”
靳沉直白表示心迹,揽着宁妤的肩膀往楼梯那边走。
“或许咱们直接去不久前才开设的燕来温泉山庄也行,据说老板从世界各地请来了名厨,反正你今天下午和明早都没课,泡泡温泉也能解乏。”
宁妤正浑身提不起劲儿,于是同意了靳沉的安排,两人驱车前往燕来温泉山庄所在的落燕山。
路途中,靳沉状似不经意的挑起关于宁妤最近行为异常的话题。
“宝宝,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宁妤侧眸看他,“你给公司里每一个员工都交社保了吗?”
靳沉不解,却如实回答,“是全员缴纳。”
宁妤又问,“加班费呢,也按照劳动法正常发放?”
“嗯,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我们学校前几届有个学姐实习时候被骗了,一怒之下搅黄了那个无良老板的公司,你遵纪守法就好,我可不想以后跟着你喝西北风。”
宁妤松口气似得拍拍胸脯,心思越发活泛。
当初年轻气盛动不动就要杀人的靳沉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既知法也守法的杰出青年企业家。
自己好像可以大胆尝试一下主动提分手。
不怪宁妤惜命,虽然在这里死掉并不会对现实中的她造成任何影响,可人家[创世计划]项目组邀请她参加测试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收集虚拟世界有真实玩家加入后从开始运行到结束的一系列数据。
如果连正式剧情都没进就game over,表现得这么差劲,让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还想体验新剧本啊。
演技再得不到提升,她真的要引咎退圈了。
靳沉自然不知宁妤心中所想,被她的话逗乐,伸手揉揉老婆头顶。
“放心吧,你家老公现在是老实本分第一人,绝不会再做一星半点违法乱纪的事情让人抓小辫子,而且就算公司倒闭,我也有足够的钱让你锦衣玉食。”
“最好是这样。”
宁妤轻哼,干脆半个身子都转向靳沉,眼睛亮亮的。
“其实我还真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
靳沉点头,“你说。”
宁妤组织好措辞,一边讲一边观察靳沉的表情。
“我有个表弟,跟他女朋友谈了好几年。
两人感情以前特别好,但是毕竟在一起时间久了,生活难免变得枯燥乏味。
我表弟现在已经对他女朋友心如止水再也提不起激情,于是在慎重思考过后决定分手。
女方还爱着他,而且付出了这么多年的美好青春,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结束掉这段感情的。
表弟就求到了我头上,想让我劝他女朋友同意和平分手。
但是我很纠结,不知道该劝女方接受爱人变心现实,还是劝我表弟对人家女孩子负责,完成当初一辈子对她好的承诺。”
靳沉听完宁妤的叙述,指尖敲着方向盘,表情若有所思。
“你表弟出轨,想跟现女友分手,所以你就以人度己,怀疑到了我头上。”
“没有原则性错误,只是单纯的不爱了而已,哎呀,你别瞎想了,快点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吧。”
宁妤提高音量掩饰心虚,生怕靳沉察觉她是在指桑说槐。
靳沉倒是因着“心如止水再也提不起激情”这句话压根没往两人身上联想,认真帮宁妤分析。
“我建议女方放手,不止恋爱,婚姻更需要两个人维系。
男方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就算勉强继续在一起,以后免不了一地鸡毛。
不如趁着男方现在心怀愧疚,尽可能多要些补偿。”
宁妤听到靳沉非常理智客观的回答,差点笑出声。
她按捺住过于激动的心情,噘嘴,装模作样表演不高兴。
“你也赞同没有感情就应该好聚好散吗?可他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曾经也真心相爱过。只因为不爱就要分开,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
靳沉耐心开解老婆,“感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不爱就分开才恰恰是真正的负责任,否则等结婚以后再控制不住自己出轨,岂不是连最初的美好回忆都蒙上了灰渍?”
宁妤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那如果是我不爱你了,要跟你分手,你会不会答应?”
靳沉想也没想,“不会”两个字脱口而出。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没爱了就分开才是负责任,换成我要分手,你为什么不答应?”
宁妤咄咄逼人的拿靳沉刚才说过的话堵他,试图让靳沉改口说出“答应分手”。
“是我说的,我也由衷认为那是最明智正确的选择,”
靳沉淡然依旧,他看着后视镜里顾盼生辉的娇美女人,眼底无限温柔。
“但你不一样,你是我哪怕明知自己在愚蠢犯错,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例外。”
面对她时,他一向没有任何原则。
宁妤磨磨牙,索性借此胡搅蛮缠,“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分手,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不然我就给你戴绿帽!”
尖锐刹车声在宽阔无人的公路上响起。
靳沉停下车子,转头,黑眸定定的盯着宁妤。
“宝宝,你刚才说什么。”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要凶我是吗?”
宁妤提高音量,她完全不需要酝酿情绪,只稍微想一点点伤心的事眼泪便如雨滴子似得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变了,你以前一句重话都不会跟我说的,你们男人果然都一个样,色衰爱弛……”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靳沉哭笑不得,解开安全带靠近,用认识宁妤之后便会随身携带的手帕帮她擦拭眼泪。
“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生气,宝宝我向你道歉,你一哭,我心都快碎了。”
宁妤吸着鼻子泪眼朦胧,“你答不答应分手?”
靳沉果断改口,“告诉你表弟,让他不许分手,就算没爱了,装也要装一辈子,不然就该拉出去枪毙,省得再惹人伤心。”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糊弄我。”
宁妤无理取闹,推搡着靳沉撵他下车,“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靳沉深谙女朋友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能让她一个人冷静,欺身压过去,将宁妤困在自己的胸膛的座椅之间。
“宝宝,咱们还没试过白天的时候在车里,来一次吧。”
“你在说什么狗话!”
宁妤这下是真的有点恼了,自己眼泪还都没干呢,他却有心情想那种色色的事情。
“我说错话,你生我气就好了,但小沉沉是无辜的,你不要生它的气,让它好好替我向你赔礼道歉。”
靳沉说着不正经的话,呼出热气的嘴唇在宁妤耳下流连。
“混蛋,我不答应,你这是强……唔……”
宁妤对靳沉拳打脚踢不让他得逞,奈何被捏了痒痒肉,绷紧的身体瞬间松懈,城门失守。
车子半路停留了许久,副驾驶到底拥挤,还是后排宽敞些。
靳沉伏在宁妤身后,大手掐在她腿上,指节弓起,凌厉骨感与莹白软肉对比鲜明。
“老婆,小沉沉让我问问你还气不气了。”
宁妤没说话,凶巴巴瞪人。
靳沉假假的叹了口气,“看来它还需要再努力一点……”
最后的最后。
争吵以宁妤的服软而告终。
主要是不服软不行啊。
这家伙向来在此事上热衷,体力又好到惊人,要是一直僵持下去,恐怕天黑都到不了温泉山庄。
而且她的倔强反而让他尝尽了甜头,真真是……可恶!
敞开胃口吃了个痛快的大尾巴狼先生神情慵懒餍足,他把宁妤抱到腿上,体贴的帮她整理凌乱裙摆。
“宝宝,就算在气头上,有些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靳沉带着哑的嗓音由始至终都无比温柔,仿佛他天生便是温润纯良的性子,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他的愤怒。
宁妤却非常清楚,靳沉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不过独独在面对她时收起了利爪与獠牙而已,恹恹的哼了声。
此路又不通。
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靳沉很是满意宁妤的乖巧,莞尔,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温泉山庄之行后,宁妤老实了几天。
小创见靳沉实在难搞,把情况反馈给了项目组,让他们想办法破局。
组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成员们各抒己见集思广益,经过激烈的讨论,将最终结果编写成新剧本派发给宁妤。
看完剧本后的宁妤:……
太狠了。
偷取公司机密联合靳沉的竞争对手把他搞破产,然后肇事逃逸央求靳沉替自己顶罪,待判了刑,就直接拍拍屁股回A市不再管他。
这样秦楚楚就可以给予靳沉鼓励,陪伴他东山再起,用爱温暖靳沉那颗被坏女人伤透了的心。
倘若靳沉到时还是对宁妤不死心,便透露线索让他知道当初的内鬼是宁妤,彻底掐灭靳沉对她的最后一丝感情。
靳沉接下来会报复是必然。
只是拥有恐怖计算能力的智能主脑都无法预测他具体能做出什么事,不过到了那种地步,靳沉与秦楚楚在一起的既定结果已经八九不离十,所以他们便让宁妤随意发挥,或者干脆直接回来现实也行。
项目组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靳沉”和“秦楚楚”这两个NPC在一起,宁妤实在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她不理解,但尊重,当即开始思索怎么拿到商业机密。
既然是商业机密,那就应该在公司吧。
趁着上午没课,宁妤当即起床去找靳沉。
她不常来公司,前台却对总裁这个捧在掌心里的小女友记忆深刻,一口一个太太叫得甜。
“不用告诉他,我自己上去就行。”
宁妤脚步未停,径直往总裁专属电梯那边走。
她上去顶层后推门而入,看到穿着深蓝色衬衫的靳沉坐在办公桌后面,心里划过一抹小小的失望。
如果没人,她就可以趁机翻翻他的电脑了。
哎不对,以自己跟靳沉的关系,就算她当着靳沉面看他电脑又怎么了?
靳沉听到动静抬眸,见来人是宁妤,原本不悦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暂停手头工作笑着起身。
“宝宝你怎么过来了?”
“查岗。”
宁妤把肩上的包包扔给靳沉,目标明确。
靳沉轻声笑,抬腿走向置物架放好宁妤的包包,视线从第一秒开始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眼神揶揄。
“你又有表弟想分手了?”
“这次是表妹。”
宁妤哼哼,一屁股坐到靳沉的办公椅上面,翘起腿,握住鼠标下意识先刷新了几下电脑屏幕。
咦,这个名字叫“国宝级机密”的文件是她想看的那种吗?
宁妤没有任何犹豫,想看就直接点开了文件夹,结果里面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有窝在沙发里睡着时候的,有蹲在花圃旁用指尖逗猫猫玩的,还有趴在车子窗户上吹风看夕阳的等等等等。
都是一些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生活照,宁妤完全没有注意靳沉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但每一张里的她美得鲜活而肆意,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
毫无疑问,不止相片,靳沉的眼里、心里,她都是唯一主角。
靳沉拿着零食走到宁妤身后,撕开包装袋放在她手边,弯下腰,与老婆贴贴脸。
“宝宝,如果我乖乖的,是不是应该有奖励?”
“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本来就应该守好男德,要个鬼的奖励哦。”
宁妤相当理直气壮,退出文件夹,打开D盘,快速浏览里面的内容。
“……”
这么多,她怎么知道哪个文件里装的是机密啊。
宁妤随便点开一个,皱起眉头抱怨。
“这都是什么啊,我都看不懂。”
“那就不看了,干嘛要让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影响你心情。”
靳沉嗓音宠溺,捏了片夹心饼干喂给宁妤。
“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用这种密语跟别的小姐姐调情,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宁妤演戏演全套,把头歪向一旁拒绝靳沉的投喂,脸上写满不高兴。
她眼睛生得大而亮,与幼态的小圆脸完美适配,眼尾处上翘的那簇睫毛格外黑浓,瞪圆时像极了猫猫。
靳沉眸光晃了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你呢。”
宁妤察觉靳沉神情有异,这几年被男人百依百顺惯得当真有了几分娇纵,放开鼠标去拽他的领带,咬着牙恶狠狠威胁。
“不对,你就是有事情瞒我,快说,不然我勒死你!”
靳沉弱弱道:“真没有。”
“不说是吧?那就分手,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联系了。”
宁妤冷笑,甩开被她攥得皱巴巴的领带,推搡着靳沉作势要起来。
靳沉看实在隐瞒不下去,只得投降,“我说就是了,本来打算等你生日的。”
靳沉惋惜的嘀咕了句,把那块饼干放进自己嘴巴里。
“宝宝,我给你看样东西。”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妤冷哼,挺着小腰环抱双臂,表情严肃好似在审问犯人的警官。
“老实交代吧。”
“我带你去,在隔间。”
靳沉扯掉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擦拭完指腹随意丢进垃圾桶。
他本想将宁妤抱过去,却被推开。
宁妤放下翘着的腿,起身走在前头,“说清之前少对我动手动脚,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所以说清之后,我就可以碰你了吗?”
靳沉用了个极有技巧的“碰”字,翘着唇快步跟上,与宁妤并排而行。
宁妤瞥向神采飞扬的男人,收回视线时翻了个对方能看到的白眼。
二人进入隔间休息室。
靳沉完全不避着宁妤,当着她的面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拿出里面包装精美的首饰盒。
保险柜里除了首饰盒,还有黄金、现金、劳力士这些。
宁妤看到一枚外表平平无奇的U盘,心脏咚的撞了下。
应该就是它了。
靳沉拿着首饰盒转身,与宁妤面对面,一向对所有事运筹帷幄的他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紧张。
“宁妤,你我交往已经三年又三个月了,虽然结婚这件事咱们早已达成共识,但我不想让你受委屈,其他女孩子有的仪式我一定要给你。”
说着,靳沉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巧夺天工、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
“今天求婚实在仓促,隆重盛大的我来日给你补上,现在我想听到你由心的答案,是否愿意嫁给我,给我一个疼你爱你保护你一辈子的机会?”
宁妤看着那枚戒指,双眸愣怔,泪花迅速在眼眶里堆积。
她没想哭,只是泪失禁体质实在难以控制。
靳沉下意识想帮宁妤擦拭眼泪,身体刚动便克制着停下,以最虔诚的姿态自下而上仰视她。
“宝宝,你愿意嫁给我吗?”
宁妤想到即将横亘在二人之间的触目惊心的背叛,心里说丁点都不难受是假的,她尽力丢掉那些乱乱的情绪,把手递给靳沉,娇声娇气。
“好,我嫁给你,但你要说到做到,一辈子对我好。”
“当然。”
生怕宁妤反悔似得,靳沉立刻将戒指戴到宁妤白嫩手指上,起身拥住老婆,用唇吮吸她脸颊上的泪痕。
无比兴奋的靳沉完全没有心思工作,通知副总替他主持即将召开的会议,与宁妤出去约会。
二人出了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就在靳沉揽着宁妤有说有笑往车子那边走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
“沉哥!”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秦楚楚小跑到靳沉面前,神情掩饰不住开心。
“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你是?”
靳沉被挡住去路只得先停住步子,眼神陌生,对眼前人没有任何印象。
“我叫秦楚楚,咱们以前见过的,在栖息地酒吧,我去面试调酒师。”
秦楚楚对靳沉遗忘并不气馁,尽力多说一些,想让他记起自己。
靳沉脑海里生出一些模糊印象,眉头紧锁。
“方州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他说过,不许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下落。
“不是,我只是刚好来沉鱼面试而已,先前我看到这家公司总裁名字的时候还在想该不会就是你吧,没想到咱们竟然真的这么有缘分。”
秦楚楚声音柔柔的解释,一双潋滟水眸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靳沉离开A市后,她打听不到任何关于他与宁妤的消息,方州更是怎么都不愿意说,所幸小创回来,才得知靳沉的下落。
宁妤看到秦楚楚眼睛都快长靳沉身上了,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美好的邂逅,撇着嘴低头抠手指。
靳沉将宁妤的反应尽收眼底,揽着她肩膀的手臂用力,二人看起来越发亲密。
他语气平淡,“我和我太太现在要出去一趟,面试相关你与人事部负责招聘的HR谈就好。”
靳沉说完便带着宁妤离开了,完全没有叙旧的打算。
秦楚楚嘴角弧度僵住,回头盯着那道被靳沉以保护姿态圈在身侧的娇小身影,咬牙。
没关系,只要她耐心等待,靳沉很快就是自己的了。
上车后,靳沉并没立刻启动车子,而是侧着身体靠在方向盘上看宁妤,似笑非笑。
宁妤本就不爽,一见他这副死样子更烦了,压低眉心。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了。”
“你这个窝里横的。”
靳沉莞尔,弓起手指敲了下宁妤的额头。
宁妤越发气了,抓住靳沉的手便咬。
靳沉也不挣扎,笑吟吟,“宝宝,是别人喜欢我,你冲我发什么火,心里酿着醋刚才怎么不多喊几声老公宣示主权?”
宁妤加重齿间力气,又过了半分钟才松开,甩开他的手怪声怪气。
“人家说喜欢你了吗你就在这里大放厥词,靳沉,有没有人讲过你很普信。”
“那你为什么要咬我?”
靳沉把虎口处的牙印展示给宁妤前,被咬的地方到现在都没能回血,一看就是下了狠劲儿的。
宁妤无话反驳,索性不驳,蛮不讲理。
“我乐意,不行吗?”
“行,当然行了,我老婆这么美,无论对我做什么都是恩泽,是赏赐。”
靳沉像极了那些溺爱熊孩子的家长,眼睛里看不见宁妤半点不好,乐意把她惯成除自己之外所有男人都受不了的娇蛮性子。
宁妤看着男人精致凤眸满满的爱意,想到他以后也会用同样的目光望向别人,感觉很是没劲,把脸转向窗外。
“不想吃东西了,送我回学校吧。”
靳沉感知到宁妤情绪变化,双手捧住宁妤脸颊,让她与他对视。
“宝宝,无论别的女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爱你,以后也只会爱你,给老公一点信任好不好,不要为了那些绝不可能发生的可笑事情让自己难过。”
他是享受宁妤的占有欲不假,可宁妤倘若因此内耗整日郁郁不乐,那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他的存在,只应给予她幸福与快乐。
宁妤从来没有怀疑过靳沉的爱。
也相信他是怀着最虔诚的渴望想要与她一生一世。
只可惜,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宁妤调整好心态,回捧住靳沉的脸颊,把他的嘴巴挤成金鱼,任性威胁。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要是敢出尔反尔,我没收你的小沉沉。”
“看来小沉沉深得宝宝欢心呢。”
靳沉笑眼弯弯,掌心微微合拢,凑近,两只金鱼亲嘴嘴。
宁妤下午还有课,靳沉吃完饭后便没缠她太久,在上课之前将人送进阶梯教室。
苏雨薇瞧见立在门口的望妻石,瞳光闪烁。
宁妤与靳沉的关系是真的好,可靳沉的掌控欲未免有点太强了吧,竟然让她“监视”宁妤在学校里发生的任何事,尤其有没有男人靠近她。
靳沉看着宁妤在座位上坐好,这才回去公司。
他将人事总监叫到办公室,让那人第一轮就把秦楚楚刷掉。
没有其他理由,让宁妤不开心了,就是她最大的错。
确定目标位置后,宁妤轻而易举拿到了〖沉鱼〗核心项目的软件源代码。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窃取商业机密能像宁妤这么简单轻松。
她以要完成作业为由带着电脑来找靳沉,等靳沉去开会,堂而皇之进入隔间拷贝资料。
还拍下了自己的犯罪记录,保存好以备后用。
靳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妤会做出背叛他的事,还担心她一个人待在办公室无聊,以最快速度结束会议。
靳沉回到办公室时,宁妤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做完一切,脱了鞋子侧躺在沙发上打盹。
他看见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小人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蹑手蹑脚过去,单膝跪在沙发上,俯身噙住她溜到衣服外面的腰间软肉,轻轻咬。
宁妤意识逐渐复苏,感觉到异样,下意识想蜷起身体,大腿肌肤被短硬头发扎得痛痒。
她反应过来靳沉在做什么,曲起腿踩住对方宽阔肩膀,重新闭上眼睛哼哼。
许久之后,办公室里恢复寂静。
宁妤眼神正迷茫,感觉到身上压了个沉甸甸的重量,视线聚焦,看见嘴唇闪着水光的男人要亲她脸,皱着眉头躲开。
靳沉温声诱哄,“是甜的,宝宝尝一下嘛。”
宁妤没好气,“走开,刷牙去!不然不许亲我。”
“舒服完就变脸,真是无情。”
靳沉惋惜叹气,宁妤不想他便没有勉强,当着宁妤的面用舌头将唇上水渍卷入腹中,而后对她粲然一笑,起身前往休息室。
宁妤磨磨牙,抓起抱枕砸向他后脑勺,
被靳沉闹了这一番,宁妤半分睡意也无,她换成坐姿,确定茶几上的包包还在原本位置没有被动过,因心虚而悬着的心放下。
宁妤有心想问靳沉一些关于秦楚楚的后续,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享受最后岁月静好的日子。
剧本里有明确提到宁妤要接头的竞争对手是S市老牌豪门的霍家掌权人霍容,这省了她不少找人的功夫,于是挑了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约那人见面。
花离咖啡馆。
十五点整,戴着墨镜的宁妤如约而至。
霍容一眼认出她,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标志性弧度,绅士拉开座椅。
“我自作主张为你点了杯卡布奇诺,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多谢。”
宁妤语气矜冷高贵,拂着裙摆坐下,完全不似在靳沉身边时的娇气烂漫。
霍家的这位家主颇有手段,年纪轻轻便掌握大权,在商场上素有笑面虎之称,她要是不显得厉害一点,恐怕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霍容坐回宁妤对面的位置,藏好眸底的探究,不动声色打量眼前这位被靳沉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确实很美,是珠圆玉润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那种,虽然已经尽力将妆容画的妖媚凌厉,可爱却会被无意中流露的娇憨气息暴露,直让人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双手捧到她眼前。
霍容不是没有想过这极有可能是场靳沉针对他精心编织的阴谋,却还是选择前来赴约。
针锋相对两年,以他对靳沉的了解,那家伙舍不得让宁妤入局沾染商人市侩。
霍容品了口咖啡,脸上由始至终都挂着面具似的笑。
“霍某知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是真心实意想与宁小姐合作,所以宁小姐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宁妤从包包里拿出U盘,说出提前想好的条件,“我现在对你无所求,所以你先欠着我一个人情吧,等我以后有需要了,再联系你。”
靳沉以后还要在局子里蹲几年,她听说那种环境里霸凌严重,如果有霍家的照拂,他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一些。
最起码不会因为势单力薄被那些恶人组团欺负。
“只要宁小姐诚心,霍某自然会牢记这份恩情。”
霍容噙着笑意语速不急不躁,他并未多看宁妤捏在指尖把玩的U盘,整个人淡定且从容。
“实不相瞒,霍某有点好奇,宁小姐与靳先生的恩爱所有人有目共睹,我也从未听说过靳先生有拈花惹草的传闻,所以宁小姐为什么会帮我对付爱人呢?”
宁妤就知道霍容一定会问这个问题试探她,缓缓垂下眼皮,用汤匙搅着瓷杯中液体,声音轻轻的。
“因为他飞得越来越高了。”
霍容眉梢微动。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个外面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女人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狠心。
宁妤痴痴笑,“靳沉飞得太高,高到已经让我无法掌控,我不喜欢那样,所以还是坠落下来吧,老老实实匍匐在我脚边做一只听话的乖狗狗,我会好好疼爱他的。”
霍容听着宁妤的一字一句,握着杯柄的手指越捏越紧。
乖狗狗……疼爱……
他看着宁妤白嫩嫩的手指,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它爱抚男人脸颊的画面,短暂怔神,移开目光时带着不易察觉的狼狈。
宁妤她,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你这样做,就不怕靳沉知道后要与你决裂,再也不会原谅你吗?”
霍容知道自己不该过多关心宁妤与靳沉的感情事,却还是鬼使神差的问出口。
宁妤抬起眸子,她把U盘递给霍容,弯着眼睛笑,可爱面容有种天真的残忍。
“所以这件事就要拜托霍先生替我保密,杜绝任何让他知道的可能性哦。”
“好。”
霍容接过U盘,感受到女人残余在上面的体温,沉寂已久的心陡然生出兴奋之感。
不知是因为即将可以扳倒头疼已久的棋逢对手,还是与宁妤共同拥有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知道的秘密。
总之无论是哪一个,好像都不坏。
走完剧情,宁妤戴上墨镜回家,等靳沉结束工作回来时像个没事人一样与他玩闹。
靳沉早就想老婆了,大手顺势托住跳到自己身上的宁妤,口出虎狼之词。
“宝宝,你今天是想先吃饭,还是先吃我,又或者……”
他说着停顿下来,将唇凑到宁妤耳边,嗓音暧昧不明。
“一起吃?”
霍容做事雷厉风行,在确定U盘中那份资料的价值之后,立刻加大与沉鱼集团的竞争力度。
上至投标争抢客户,下至不择手段挖人,有种全面宣战的意思。
S市其余豪门见状亦纷纷明里暗里参与进来,对靳沉这个近几年以不可阻挡之势崛起的新贵进行围剿。
毕竟蛋糕就这么大,多一个人进来,他们能瓜分到的就越少。
重压之下,靳沉明显忙碌起来,待在公司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
但他不管多晚都是要回家的,哪怕只是抱着早已安眠的宁妤睡上两三个小时便要返回,临走前会专门在床头留张便利贴告诉老婆自己回来过,好让她安心。
宁妤也格外乖巧体贴,收敛起娇蛮任性的脾气,半点都不给靳沉添乱。
随着时间推移,沉鱼形势越发严峻,所有合作商的源代码外泄,公司面临一系列天价违约赔偿。
靳沉来不及揪出内鬼,突如其来的大火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沉鱼安放着服务器的数据中心被大火焚烧殆尽,靳沉所有心血也一并付诸东流。
火光烧红天幕那天,没有人知道站在大楼前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望着那片浓云望了许久,在人声最鼎沸时离开现场。
靳沉去宁妤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买了一些刚出炉的糕点面包,拎着它,回到两人的家。
电视上正播放着沉鱼总部失火的报道,宁妤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拿起遥控器把屏幕关掉,弯着眼睛跑去迎接靳沉,抱住他的脖子。
“老公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哦!”
“我多陪陪你不好吗。”
靳沉笑脸依旧,单手揽住宁妤的小细腰。
“宝宝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乖不乖?”
“有乖!我把你早上给我留的饭都吃完了。”
宁妤用力点头,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住在象牙塔里不知愁滋味的娇娇公主。
“宝宝这么乖,那奖励宝宝吃甜点。”
靳沉笑着亲亲宁妤的额头,与她连体婴似的黏糊着往客厅里面走。
男人艺术品般骨感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打开包装盒,糕点经过烘焙的小麦香混着奶油甜味飘了出来。
宁妤非常捧场的深吸气闻,双眼亮晶晶。
“好香啊!”
靳沉眼神宠溺,“喜欢就多吃点。”
“嗯!”
宁妤当即拿起点心咬了一大口,她没有光顾着自己,拧着身子喂靳沉让他也吃。
靳沉欣然接受,二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气氛甜蜜而温馨。
吃完东西,靳沉拥着宁妤坐在沙发里,捏玩她纤细柔软的手,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高兴。
“宝宝,咱们的婚期要延后了。”
宁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轻声安慰他,“没关系,婚礼对你我来说不过就是一种仪式罢了,只要咱们两个人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宝宝你真好,我好爱你,爱到不知该用什么话才能形容了。”
靳沉呢喃,一下一下轻轻亲吻宁妤的指尖。
直到与宁妤相识,他才终于有所体会,原来被命运偏爱就是这种感觉啊。
它将最好的人送到了自己身边。
她的好,他讲千次百次尤嫌不够。
“我都懂。”
宁妤弯唇,一切尽在不言中。
眸子晃了晃,她关切询问,“公司的问题很严重吗?”
“目前是有一些麻烦。”
靳沉将内部机密外泄、数据中心被毁、以及霍氏的虎视眈眈用一句话笼统概括,纵然这些会让他负债累累,靳沉却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他的核心团队还在,国外银行更有笔巨款以备不时之需,东山再起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而对他来说最大的损失,就是不能如期娶到宁妤了。
别说宁家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负债累累的人,他自己也舍不得让宁妤深陷泥潭。
“你不用担心,老公可以解决,从前的生活什么样,咱们以后还是什么样,就是要委屈你考个研了。”
“考研?”
宁妤一脸懵,他们不是在说公司的事吗,怎么一下子扯到她考研上面。
“沉鱼这次最快也需要两三年才能缓过来,等你毕业,伯父伯母势必想让你回家。
难不成你要自己回去A市,独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夜夜独守空房吗?”
靳沉表情委屈,别说异地恋,哪怕分开一天两天他都焦虑到极点,恨不得立刻将人拽到自己身边。
“行吧,那我就为了咱们的将来努把力。”
宁妤甜言蜜语哄着靳沉,为下一步计划里的他心甘情愿顶罪添筹码。
靳沉果然感动到不行,大狗狗似的蹭着宁妤的脸颊喊她宝宝、乖乖,承诺一定要给她世界上最盛大的婚礼。
失火后,靳沉的日子反而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他不再早出晚归,一有时间便身体力行的监督宁妤背书刷题准备考研。
宁妤见靳沉来真的,极想直接将人打包扔局子里去。
几年前逃过的学习的苦,兜兜转转到底还是让她给吃上了。
靳沉在宁妤面前向来报喜不报忧,宁妤不知道公司具体什么情况,便趁着他去上班朝霍容打听消息。
电话很快接通,男人温和嗓音轻易让人联想到他如沐春风的俊美面容。
“宁小姐。”
宁妤没有与霍容寒暄,开门见山道:“靳沉的公司现在一共背了多少债务?”
“预估近百亿。”
霍容笑着说了个数字。
靳沉真的很有商业天赋与才能,短短三年时间,便在一块平底上建成了让无数人只能抬头仰望的摩天大楼。
宁妤原本对百亿没有概念,她换算了一下,相当于自己要在现实世界里再扑几十部电影给富婆姐姐造成的损失,咋舌。
“那他会破产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霍容语气幽幽的开着玩笑,他可以对靳沉赶尽杀绝,但目前并没有那样做的打算。
事实上,在以低价大量收购沉鱼暂时无法履行的债务合同之后,现在的他已经是靳沉最大的债主。
相较于完全收购,他更愿意将部分债务转为股份,让靳沉为自己创造更大的利益。
当然,能取得现有绝对优势的地位,宁妤居功甚伟。
“随你。”
宁妤心中有数,询问最后一个问题。
“那把火是你派人做的吗?”
“若不使用些非常之法,恐怕难以达到宁小姐所图。”
霍容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承认了。
他不怕宁妤告发,二人早因为那枚U盘绑定在同一条贼船上。
“别想把什么都推到我头上,说得好像你是我的狗一样,我让你咬谁就咬谁,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趁火打劫。”
宁妤冷嗤,阴阳怪气骂了霍容一通,直接掐断通话。
霍容看着屏幕上电话结束的画面,轻笑出声。
如果她愿意。
也不是不可以。
宁妤知道靳沉这个时候入狱会对沉鱼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剧情要的效果就是这样,所以她不准备再往后拖,着手施行下一步计划。
随机撞人有太多不确定性,而世界上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
宁妤索性在医院里找了个因为没钱给孩子看病几乎要哭瞎眼的单亲妈妈,以一笔极其丰厚的报酬让对方配合自己。
女人得知女儿有救,原本充满绝望的眼睛瞬间有了光亮,想都不想的点头答应,还执意下跪感激宁妤将这个机会给了她。
只要女儿能够活下去,别说只是会受伤,哪怕是命她都愿意付出。
确定好人选,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宁妤把车祸地点定在了去往温泉山庄的公路,以躲避城市里无所不在的摄像头。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怎么让靳沉同意周六日陪她出去玩,而不是在家里写试卷。
周五下午,放学后的宁妤早早回家,换上她特意买来以前从未尝试过的红色旗袍。
紧身性感款,开叉到大腿那种,小腰收得细细的,衬得本就发育优秀的胸前越发鼓鼓囊囊。
换完衣裳,宁妤在落地镜前扭来扭去欣赏自己的美色。
绝对迷死那色胚。
靳沉从公司回来,先做好饭,然后才去书房找宁妤。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却见原本正应该埋头刷题的小小人儿翘着腿坐在桌上,白嫩嫩的小脚有一搭没一搭晃着。
靳沉目光登时凝固住了,他过了四五秒钟才想起来呼吸,艰难挪开视线,瞄了眼被推到一旁的政治书,笑着走近。
“宝宝是想让我抱你去吃饭吗?”
“我现在还不想吃饭。”
宁妤将两条手臂撑在身后,她看着靳沉缓步靠近自己,抬腿,将脚抵在他腹上。
“老公,我穿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好看,漂亮又迷人。”
靳沉嗓音喑哑,他握住宁妤的脚踝,指腹在她细腻如脂的肌肤上摩挲,眸子里不掩火热。
为了避免宁妤累到影响学习效率,他最近都在克制自己,原本就经不起老婆撩拨,这下更是轻易乱得一塌糊涂。
不过为了二人能够长相厮守,他生生压制下欲念。
“但你该吃饭了,等下还要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你脑子里现在除了让我学习,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宁妤噘着唇抱怨,身体后仰,脚尖一点点攀爬至他结实的胸肌上,眼神哀怨。
“你当真忍得住几个月都不碰我吗,还是说你已经在外面吃饱了,不想再吃家里的饭。”
“知道我忍不住,就老实安分一点。”
靳沉叹息,将宁妤的腿放在自己腰侧,挤近,修长手指与她交叠,“我真的不禁撩的,到时累坏了的宝宝要怎么专心背书呢?”
宁妤见靳沉固执,改变战术,从鼻子里哼了声,抽出手一脸嫌弃的推搡他。
“少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看你就是年纪大不行了,识相点就去找个十八岁的小鲜肉过来陪我,这样我还能考虑考虑保留你的正宫之位。”
“年纪大不行了?十八岁小鲜肉?”
靳沉被气笑,他将宁妤翻过去,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下。
“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宁妤趴在桌上,回头挑衅,“放狠话谁不会,你个二十七岁的老男人,就别妄想跟人家小年轻比了!”
靳沉这下哪里还忍得住,掀开那条本就半遮不遮的裙摆,很快,书房里便响起桌子因不堪重负而吱呀作响的动静。
二人在书房里厮混了一回,战场转至卧室。
宁妤这个时候却突然不肯让男人进了,夹着被子谈条件。
“我明天要去燕来山庄。”
靳沉正在兴头上,忍得眼睛都红了,却没有硬来,而是好声好气与宁妤商量。
“你十二月份就考试了,等你考完试再去好不好?”
“不行,我就要明天,不然你就去睡书房吧,以后再也不要上我的床。”
宁妤态度坚决,心里十分无语。
她本以为是毕业后才考研,谁知道靳沉赶在截止给她报了名,谁家好人能从零开始两个月就考上研究生啊。
靳沉无法,只得遂了宁妤心意,盘算好带上书本,见缝插针让她多背几个单词。
宁妤目的达到,当即转变态度,主动爬进靳沉怀里抱住他的脖子撒娇喊老公。
克制已久,再加上存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靳沉夜里陪宁妤闹腾到很晚,第二天果不其然起迟了。
等他们睁眼,明媚阳光已经照亮整个房间。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收拾收拾磨蹭一会儿,在上午十一点钟出发。
秋风凉爽,正适合出行。
宁妤见路途风景好看,便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最后侧过身给自己和正在开车的靳沉拍了张合照。
靳沉虽然没有看镜头,却知道宁妤在做什么,对她满满的爱意从翘起的嘴角自然而然流露。
“我老公可真帅。”
宁妤出声感慨,她坐正身体,看了好一会儿屏幕里的人,这才退出相册,在靳沉看不到的角度给李芳发送短信通知她按计划进行。
靳沉笑吟吟,“幸好长了张帅脸,才能把老婆迷得晕头转向非我不嫁,否则我想追到仙女,不知得费多少功夫。”
“所以保护好你漂亮的小脸蛋儿吧,你要是哪天变丑了,我看都不多看你一眼。”
宁妤语气相当无情,上手捏捏靳沉的脸,故作轻浮。
靳沉笑声爽朗,拿下来宁妤的小爪子,舍不得咬她,便用嘴唇轻轻含了一下,而后放在自己腿上。
二人说着话很快抵达目的地。
落燕山上不止温泉山庄,周边还有峡谷、溶洞、索桥之类的景观。
靳沉与宁妤在外面玩了一下午,才在傍晚时迎着晚霞回去山庄泡汤。
夜幕悄然降临。
泡完澡,宁妤借口不想动,指派靳沉去餐厅给她拿吃的,然后趁着靳沉还没回来,开着他的车溜出山庄。
靳沉发现宁妤不在房间,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就得知她一个人回去市区了。
宁妤用早就想好的借口,“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忘记拿,你不许乱跑哦,乖乖等我回来。”
靳沉看着外面黑布隆冬的夜色,皱眉。
“太晚了,你还是先回来吃点东西吧,惊喜等回家再给我也行。”
“不,我就要今晚给你。”
宁妤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与她一贯在靳沉面前的任性脾气十分相符。
靳沉无奈叹息,放下手机走向窗边,望着市区的方向,既想宁妤能早点回来,又希望她路上开慢一点多注意安全。
可惜,靳沉并没有等到宁妤口中的惊喜,而是惨白着脸哭得梨花带雨的老婆。
“老公,我……我撞死人了,怎么办。”
靳沉听到宁妤的话,眉心狠狠一跳,赶紧用随身带着的手帕给她擦拭眼泪。
“你先别着急,告诉老公发生什么事了。”
宁妤哭哭啼啼,“我在回去路上撞到一个人,下车看到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害怕,就回来了,老公,警察会不会让我偿命……”
“不会的,别怕,老公不会让你有事。”
靳沉把宁妤抱在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勺柔声安抚,冷静思索对策。
荒郊野岭,那人死了正好,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尸体,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宝宝,你现在带我过去吧,我看看现场到底什么情况,别担心,老公会解决好一切。”
“嗯。”
宁妤哭腔浓郁,眼眶里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连手帕都浸湿了,泪珠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掉。
靳沉让宁妤先去车里等着自己,他去找了铁锹放在后备箱,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掉行车记录仪,把它装进宁妤包里。
一路上,靳沉都握着宁妤的手,一遍又一遍、无比耐心的开解着她。
在靳沉的安慰下,宁妤总算不哭了,却显然还没从突发车祸的惶恐状态中脱离,无意识抱紧怀里的包,看起来失魂落魄。
宁妤说不出来具体位置在哪儿,靳沉只得把车子一直往前开,待他们驶近灯火通明的车祸现场,想掉头已经来不及了。
警车、救护车闪烁着刺眼红蓝光,穿着制服的警察更是瞩目。
李芳正努力拖延时间,她看到宁妤回来了,指着他们的车子激动叫喊。
“就是那辆车撞的我,就是那辆车,他撞完我就跑了!”
一瞬间,所有人望向靳沉与宁妤乘坐的车子,警察抬手示意靳沉靠边停车。
宁妤将将停下的眼泪再度泛滥,“老公,怎么办……”
靳沉来不及安排更多,快速叮嘱:“没事,待会儿你听我的就行,收好行车记录仪谁都别给,警察要是问起来你就讲上车便没看到。”
李芳还在哭天喊地,嚷嚷着要让凶手坐牢。
警察来到了车子外面,敲敲车窗,靳沉推门下去,不等对方询问便把行驶证递过去,主动担下罪行。
“是我撞的人,我女朋友当时不在车上,她知道我肇事逃逸,所以劝我回来自首,我女朋友胆子小,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好,别吓到她。”
靳沉把宁妤从这件事里完全撇出去,连共犯的嫌疑都不愿让她沾染一丝一毫。
现在看来,那个女人没死倒成了件好事,这样宁妤便不用背负杀人的心理压力。
宁妤从副驾驶下来,她站到靳沉身后,紧紧握住他的手,红肿着眼睛天真询问。
“警察叔叔,她没死,我们是不是只要赔钱就不用坐牢了?”
警察看靳沉认错态度良好,再加上宁妤哭得实在凄惨可怜,不自觉放松语气。
“具体要负什么责任还需伤者做伤情鉴定,再加上他肇事逃逸后有自首情节,可能会酌情处理,你们两个先跟我们回趟所里吧。”
靳沉皱眉,“是我撞的人,她又不在现场,就没必要过去了吧。”
“她只是作为知情人去所里做个笔录而已,你就、”
警察没说完后面的话,靳沉却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肇事致人重伤,再加上逃逸,他势必要被刑拘。
靳沉不怕被判刑,只担心宁妤笔录时说漏嘴,让警方怀疑到她头上。
于是,靳沉轻轻亲了亲宁妤的额头,轻抚她脸颊,当着警察的面串口供。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把工作全部都处理完,否则也不会无故生出这样的事端,唉。”
宁妤抱住靳沉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温热泪水在男人胸前迅速蔓延开。
靳沉如今正债务缠身,他担心债主找宁妤麻烦,便让宁妤把现在住的房子卖掉换处新的。
房子写的是宁妤一个人的名字,当初购买也是经过她的银行账户,所以宁妤处置房产并不需要额外费功夫。
靳沉又担心宁妤钱不够花,让律师教宁妤如何使用他存在国外的那笔钱,还有天气凉了,一定要及时添衣……
靳沉为了保全宁妤已经当场承认是他肇事逃逸,他对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再加上李芳同意和解,案件没有任何争议,法院很快下达判决书。
两年三个月,实刑立即执行。
宁妤在不久后联系了霍容,约他见面。
还是上次那家咖啡馆,还是同样的位置,宁妤坐在霍容对面,垂着眼眸用汤匙搅拌杯子里的液体,嗓音情绪不明。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有求于你。”
霍容已经知道靳沉入狱的事,耸耸肩,“若是之前还有操作的空间,如今判决书都下来了,我也无能为力。”
至于是真的爱莫能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心里清楚。
“我不是为了让你帮他减刑。”
宁妤摇头,抬起眸子,浅栗色的瞳孔看起来格外平静。
“只要你在监狱打点一下,让他在里边不要受人欺负就行。”
“这个宁小姐倒不用担心,以靳沉的手段和体格,恐怕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霍容用玩笑的语气塑造轻松氛围,眼睛微微弯着,给人一种非常容易接近的温柔随和感。
“所以我想劝宁小姐慎重考虑要不要用这个机会,毕竟我的人情还是挺值钱的,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面难免可惜。”
“连捞个人都做不到,还说什么值钱。”
宁妤扯扯嘴角,不客气的刺儿霍容,完全没有小女生面对顶级豪门掌权人的诚惶诚恐。
“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就行了,至于对我来说吃亏与否,与你无关。”
霍容非但不恼,眼底笑意还加深了许多,“行,听你的,谁叫我欠你呢。”
他看着宁妤,状似不经意的说,“靳沉这次要在里面待两年多,没了狗狗,宁小姐不会无聊吗?”
宁妤与霍容对视了片刻,似笑非笑,“怎么,你想代替他给我打发时间啊?”
“再喜欢的玩具久了也难免心生乏味,宁小姐不多尝试一些新鲜事物,又如何知道哪种才最合自己心意呢?”
霍容眼神暧昧,从笑面虎变成了笑面狐狸,极有魅惑人的天分。
宁妤听到霍容这样说,笃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内心恶寒。
他们这些有钱人呐,外表看起来衣冠楚楚,实际上一个比一个玩得花。
“不好意思,我很挑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的狗。”
宁妤没兴趣与霍容勾搭不清,直接掐灭他的痴心妄想,丢下这句话,带上墨镜起身离开。
霍容看着宁妤窈窕的背影走远,面不改色笑。
他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走出咖啡馆大门,宁妤上去停在街边那辆靳沉买给她代步的红色法拉利,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漫无目的在城市里游荡。
林立高楼不断后退,视野慢慢开阔起来,变成枯黄萧条的秋树。
为了防止犯人逃脱,监狱一般都建在城市周边的郊区。
等宁妤有所觉,就已经来到监狱外面了。
她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那座压抑的牢房,思绪复杂万千。
以前宁妤总感觉靳沉实在太粘人了,简直就是牛皮糖转世,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反而觉得十分无聊。
二人自打确认关系起,就没有分开过一天,哪怕她放假回家过年,靳沉也会巴巴跟过去,见缝插针与她见上一面。
宁妤承认自己一开始对靳沉有丢丢心疼,但更多的是贪图靳沉美色想吃他豆腐,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如胶似漆了三年,她内心怎么可能没有一丝触动。
如果她真的对靳沉无所谓,就不会因为看到秦楚楚而不高兴了。
然而宁妤更清楚,靳沉就仅仅只是存在于这个虚拟世界里的一串数据而已,等她回去现实,他们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更甚者,等[创世计划]正式发行,她届时作为玩家重新登陆“宁妤”这个账号,靳沉就变成了原本剧情里只爱“秦楚楚”的“靳沉”。
判决书生效的第一个月,到了可以探监的日子。
靳沉终于盼到这天,一大早醒来后尤为兴奋。
然而当他洗完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之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头发短短的,他以前从来没有留过这种发型,宝宝会不会嫌弃他变丑了?
其实仔细瞧着也还好,毕竟他的脸依旧英俊帅气,顶多就是看起来凶了点。
不老也不丑。
黄光从靳沉的监舍路过,见他站在镜子前发呆,趴在门洞上提醒他。
“大哥,该吃早饭了。”
黄光也不想随便认大哥,主要是不服不行啊。
他以前也是个有名的刺头,在靳沉刚进监狱那天看他不顺眼想找找麻烦,然后就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自打那之后黄光就老实了,鞍前马后给靳沉当小弟。
靳沉最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转身往外走,行进时脑子里止不住的猜测。
宁妤会几点过来看他呢?
规定八点就可以探视,她还是别来那么早了,最好能多睡一会儿,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一定吃不好睡不好,也不知瘦了多少。
靳沉虽然这样想,可随着临近八点,他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兴奋起来。
艰难等待一个月,就是为了这短短三十分钟的见面啊。
八点一到,狱警喊了几个人名,通知他们去接见室见家属。
靳沉并没有听到他的名字,无声安慰自己。
宝宝应该还没醒吧,他昨晚也激动得将近天亮才终于睡着。
时间慢慢流逝,直到中午,宁妤仍没有现身。
靳沉压下焦灼,继续为宁妤想理由。
宝宝刚睡醒,要先吃饭填饱了肚子再过来,她有听话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很乖,这样他在这里面也能安心。
直到探视时间终止,靳沉终于忍不住,去找负责会见的狱警。
“你确定申请探视的名单没有遗漏掉我的吗?”
狱警收到霍家那边打的招呼了,对靳沉态度很好,他仔细核对了一遍名单,摇头。
“上面的确没有你的名字。”
靳沉攥紧拳头,不是生气宁妤“失约”,而是满心担忧。
她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万一来的路上再发生车祸……呸呸呸,乌鸦嘴,宁妤绝对不会车祸!
狱警见靳沉脸色实在难看,宽慰道:“或许你的家人今天有事抽不开身,等有空就会过来看你。”
“对,我女朋友最近要准备考试,她很努力的,一定会考上研究生,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她的学业。”
靳沉自顾自的说着话,转身离开。
希望她真的只是学习忙,而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那么娇气又脆弱,要是真遇上困难可怎么办?
接下来的每一天,靳沉都期盼着宁妤能够出现,可他等啊等,等了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等到S市迎来第一场雪,都始终没有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
宁妤她怎么了?
难不成李芳那个女人看到他坐牢仍然不满,蓄意报复到宁妤身上。
还是说那些债主不肯放过她……
到底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真的很想和宁妤见一面,哪怕只有几秒钟,只要确定她是平安的,就好。
就在靳沉觉得他快要被思念与担忧逼疯的时候,终于,狱警的探视申请名单里有了他的名字。
靳沉迫不及待赶过去,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来者并非他日思夜想的那个。
靳沉本想扭头就走,但他还是因为心中的一丝希冀坐到椅子上,看着秦楚楚,目光前所未有的热切。
“是宁妤有话要让你带给我吗,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我?”
秦楚楚看出靳沉近乎恳求的急切,抿抿唇,从包包里拿出一沓照片。
“忘了她吧,她这样的人不配被你喜欢。”
照片里的女主角正是靳沉朝思暮想的宁妤。
她依旧那么漂亮,鲜活而明媚,一出现就占据人的全部视野,让其身后鬼斧神工的冰雪世界瞬间沦为背景板。
宁妤正穿着浅粉色羽绒服走在校园里,亲昵的挽着给她撑伞挡雪的男人手臂,仰脸与他说话,眼睛亮晶晶的。
靳沉看不到男人的脸,只能看见宁妤在笑,笑得很开心。
秦楚楚又飞速换了几张新的照片,角度明显是偷拍,都是宁妤和男人在同一个画面中的,虽然远没有第一张亲密,可也让靳沉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霍容。
秦楚楚再次开口,“枉你以前对宁妤那么好,你刚入狱,她就迫不及待琵琶别抱,那种薄情寡义的女人怎么对得起你……”
“住口!”
靳沉猛的站起来,拳头砰一下捶到挡在二人中间的玻璃上面,喘着粗气如野兽般凶狠。
狱警赶紧上前按住靳沉,阻止他的暴动。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她?给我滚!”
靳沉挣扎着又捶了几下玻璃,如果不是还有遮挡,他这副模样怕是能当场将秦楚楚撕碎。
秦楚楚从未见过沉稳持重的靳沉这种状态,被吓了一跳,她攥紧手里照片,慢慢红了眼眶,笑容苦涩。
“你的眼里真的就只能看到她一个人吗?”
狱警强行将靳沉带回去,探视被迫终止。
另外一边,在S市待了三四天的宁烁也到了该回去的日子。
他们一大家子都对宁妤要考研的事情非常关心,之前不敢耽误她考试,便忍着没有过来,等她一考完,便派遣宁哥哥作为代表前来安慰宁妤。
路况不好,宁烁担心宁妤路上来回不安全,执意没让她送,二人只在S大校门口告别。
临行前,宁烁不放心的再三叮嘱,“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就算考不上研究生也没什么,咱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拿出几千万让你过过拍戏瘾还是有的。”
“说的好像是一次性投资一样,少看不起人了,我要是当导演,一定成为华国影史第一人。”
宁妤满脸不服气,大言不惭的说着要称霸影坛的话。
宁烁忍俊不禁,抬手揉揉妹妹的头发,“好,到时我一定鼓动所有亲戚包场,为你的宏图伟业添砖加瓦。”
“这才是亲哥嘛。”
宁妤咧嘴笑,看时间差不多,最后抱了抱哥哥。
“快出发吧,路上积着雪呢,万一堵车误了时间,你就得拎着行李箱一路哭哭啼啼飞奔向机场了。”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千万注意保暖,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是生病,也没人照顾你,早就说让你在A市念书,你非犟着要来S市……”
宁烁忍不住又要说多,宁妤听这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赶紧转过宁烁的身体,把他往等待已久的出租车里面推。
“好了好了,上车吧,到机场给我发消息。”
宁烁还想再说些什么,然后就被宁妤连人带话关进车子里。
宁妤弯下腰,冲窗户里的男人笑眯眯摆手,“一路顺风哦。”
宁烁无奈与宁妤拜拜,让她早点回寝室别在外面吹风。
送走宁烁,宁妤脸上笑容消失,她揣着口袋,慢吞吞往宿舍那边走。
她并没有卖掉那套房子,但也没有继续住在里面,而是搬回寝室了。
所幸大家至多在背后议论靳沉入狱的事,只要没有不长眼的跑到她面前哔哔叨,宁妤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天空慢慢又开始飘起雪花,不大,只落在脸颊上时能感觉到一股凉意。
走着走着,雪忽然停了。
宁妤抬头,看到男人含着笑意的温柔眼眸,心里划过失望,重新将头转回去。
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霍容撑着伞走在宁妤身侧,“哥走了?”
“那是我哥,请你不要叫的这么亲热。”
宁妤语气冷淡,霍容早在宁烁刚到的那天就见到他了,还当面说正在追求宁妤,结果遭到宁烁好一通阴阳怪气的挤兑。
不过就算是换成靳沉估计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在宁家人看来,宁妤还小着呢,任何觊觎她的男人都是不怀好意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之后霍容非常识相,近几天都没有再来缠着宁妤。
霍容早就习惯宁妤的冷脸,轻轻笑了声。
“我听监狱那边的人说,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靳沉。”
“不想去就不去喽。”
宁妤语气无所谓,仿佛被关在里面的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
“霍先生你要是真的闲得发慌,我建议你去考个公,少一天到晚打听别人的事。”
“倒也不是特别闲,只不过我想多了解你一些而已。”
霍容嘴角含笑,完全不觉得尴尬,淡然自若转移话题。
“一般大四下学期都要着手准备实习了,霍氏有涉足娱乐圈的打算,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
“没有。”
宁妤拒绝得干脆利落,自打她明白霍容的变态心思以后,就再也没给过他好脸子。
只是这人脸皮实在厚,让她甚至不敢放开脾气骂,生怕把他给骂爽了。
霍容眸光微微晃动,放缓声音,继续道:“我过阵子会以债主身份向法院申请沉鱼的破产清算,待靳沉坐完牢出来,届时他除了债一无所有,又如何能给你好的生活,你总得早些为自己打算。”
宁妤停下步子,转过身与男人对视,眉眼间满是讽刺。
“以为没有靳沉我就会选择你吗,少做梦了,我不接受你就仅仅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已,所以哪怕靳沉在里面蹲一辈子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明白没?”
霍容将伞偏向宁妤,笑,“我只信事在人为,既然你这么说,我倒真想试试,让他在里面待一辈子会怎么样。”
“脑子有病。”
宁妤忍无可忍的骂了句,拍掉霍容手里的伞,加快步子头也不回。
霍容站在原地,任由细碎雪花没入发梢,弯唇。
她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转眼间,宁妤从S市回来已经快两年了。
千金小姐辜负别人真心后跌落云端任人欺凌的狗血魔咒并没有在宁妤身上应验,宁家反而因为与霍氏的战略合作越发蒸蒸日上,宁妤依旧是被家里所有长辈捧在掌心里的娇娇公主。
而且她还真的考上了研究生,这回听从家里的话留在A市念书,与从前因为去外地上大学而生疏的友谊重新热络起来。
一切都非常美好,如果霍容别再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总缠着她那就更好了。
A市的冬天比S市的冬天还要冷,尤其临近寒假的一月底,宁妤刚从教学楼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看到拎着礼品盒与行李箱风尘仆仆等在外面的男人,无语到连白眼都不想翻,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霍容因着宁妤这几年的拒绝脸皮越发厚了,扬起笑脸走向她。
“小妤,半个月没见,看到我开不开心?”
“不开心。”
宁妤语气冷淡,就差直接把烦字写在脸上。
自从霍容主动向宁氏提出合作以来,他就跟半定居在这里似的,一有机会就往宁妤跟前凑。
哪怕从来没得过好脸子,仍然乐此不疲,让宁妤烦不胜烦。
霍容笑眯眯,“那把我的开心分给你一半,这样你也就开心了。”
“你自己留着吧。”
宁妤自顾自走向几百米之外的停车位。
霍容腆着脸跟在宁妤身边,浮夸的叹了口气,语气幽怨。
“怎么说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还让宁氏集团的市值翻好几番,你就不能赏我个笑脸吗?”
宁妤闻言停下步子,转头,冲男人扯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
“满意了没,霍总?”
“满意。”
霍容脸上笑容加深,根本不在意宁妤对他的敷衍,“我跟宁叔叔说好了今天去你家吃饭,他答应让你载我一程。”
宁妤把下半张脸缩进衣领里,摆明不想再说话。
A大离月临湾不远,顶多十分钟的车程就能到,所以宁妤一直是住在家里的。
她把车子驶进院落,推门下车,莫名生出一种被注视的强烈感觉,回头望,入目却只有假山与萧瑟枯树。
霍容从副驾驶下来,好奇道:“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宁妤收回视线,关好车门,垂下眼眸往屋里走。
好像已经到靳沉出狱的日子了……
两年多的时间,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而他并未上诉翻供,绝对称得上真爱这两个字。
只是以靳沉极端的性子,恐怕以前的爱有多深,他现在的恨就有多深。
“小容这么快就到了。”
宁宗轩看到霍容,乐呵呵打招呼。
他与成温琪都对霍容这个“未来女婿”非常满意,家世背景什么的倒是其次,重要是他对妤妤痴情,而且品行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
不过一切都要看妤妤的意愿,宝贝闺女不乐意,他们就算再喜欢也不会逼迫她答应。
“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来的,我给您和阿姨都带了礼物,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霍容很会讨长辈欢心,把礼品盒递给宁宗轩和成温琪,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
“都说了不让你带东西,怎么还是每次都大包小包的,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我们可不让你进门了。”
成温琪佯装不乐,眉梢眼底却能看出她欣喜。
‘狗腿精。’
宁烁在心里嘀咕了声,揽着宁妤走向一旁,对于霍容这只想吃他家妹妹的癞蛤蟆一直喜欢不起来。
他可不认为霍容的伸手对宁家是恩惠,在这场双赢的合作中,霍氏获益只会更多。
直到宁妤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在假山后站了不知多久的那抹长影才终于走出来。
他望着宁家别墅,攥紧拳头,眼底翻滚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压抑情绪。
在自己痛心入骨的日子里,她过得很开心啊。
在寂静的夜里,雪花打在玻璃上的簌簌声都听得分明。
宁妤正安睡着,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她从梦中惊醒,看到坐在床边的黑影,惊吓到说不出话,下意识抱住被子后退,背紧紧贴着床头。
黑影借着月光将宁妤的紧张尽收眼底,他将手伸向宁妤,冰凉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啊。”
是靳沉!
宁妤心脏怦怦跳,她抱紧怀里的被子,启声,带着颤的嗓音难掩紧张。
“你怎么会来。”
“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靳沉声音里甚至能听出笑意,他挪动身体靠近宁妤,将俊美无俦的面容映入她眼帘。
“宝宝,我听见你心跳好快,看到我这么激动吗?”
宁妤看着男人在黑暗中越发昏暗不明的深邃眼眸,与他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完全没有从前的甜蜜,心头只有无尽压力。
他是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眉眼间的意气风发全然被阴郁占据。
宁妤不自觉又往后挪了挪,抿唇:“你过来的方式太特别,我还以为有贼私闯民宅。”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害怕我做出伤害你的事。”
靳沉语气越发温柔了,他伸手揽住宁妤,不顾宁妤身体的僵硬把她按在怀里,自顾自往下说。
“咱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从来都没有凶过你一句,你是我最爱的宝宝,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
“我只是太想你了,所以一出狱就迫不及待过来见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担心你出意外,担心你被别人报复,梦里都是你哭着求我救你。”
“那时我真的很想见你一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能够确定你是平安的。”
“可是你没有来,一次都没有……”
靳沉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时,已经模糊到听不清。
宁妤却明显感觉到他手臂的用力,身体都被抱得有点疼了。
说到底还是怨的吧。
怎么可能会不怨呢?
他替她担下所有罪名,事业也因此彻底崩塌,最终却像是垃圾似得被一脚踹开。
小创见靳沉果然对宁妤还不死心,提醒道:【再扎他一刀,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宁妤在脑海里嗯了声回复小创,组织好措辞后平静开口。
“靳沉,你先放开我,我有话对你说。”
靳沉不愿松手,反而越发用力的抱紧她,“这样也可以说,你说吧,我听着。”
宁妤垂下眼眸,一字一句。
“是我把那份资料泄露出去的。”
靳沉没说话。
宁妤看不到他的表情,云淡风轻继续往下讲。
“不止那份资料,你入狱也是我亲手设计的,我对你早就没有爱了,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只是贪恋你这张脸而已,本打算玩玩就分手的,谁知道你那么难缠,所以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摆脱你,知道吗,这两年是我认识你以来过得最轻松快乐的日子。”
宁妤声音是温柔的,话却冷心冷情到极点。
这下,二人之间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靳沉终于放开宁妤。
他打开床头灯,越发能看清宁妤神情里触目惊心的冷漠。
那冷意,比冬夜寒风还要刺骨。
靳沉却是笑了,“所以你只是厌倦了我的脸吗?”
宁妤皱紧眉头,觉得靳沉这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叫“只是”?
靳沉拿起宁妤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靥温柔。
“我可以去整容,你喜欢什么的,我就整成什么样的,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宁妤脸色瞬变,“我看你是疯了。”
她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抽出手,因担心被人听到压低音量不敢大声。
“我就是厌烦你这个人了,哪怕你从头到脚全部换一遍,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懂吗?”
靳沉笑容僵在脸上,而后一点点消失,眼睛直勾勾盯着宁妤。
“你应该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
“我当然记得,所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能接受好聚好散,我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宁妤不讲道理的把锅往靳沉头上推,咬牙瞪眼,尽量让自己纯良无害的脸看起来面目可憎。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也不尊重我的意愿,还用性命要挟我和你在一起,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你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罢了!”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让你把牢底坐穿!”
宁妤说到激动处,眼睛又开始不受控的掉眼泪,她拿起抱枕砸向靳沉,一边哭一边恶狠狠的驱赶他,娇气又绝情。
靳沉看着宁妤仿佛受了千般委屈的泪眼,所有剪不断理不清情绪糅杂在一起,扭曲、膨胀,撑得太阳穴胀胀的疼。
不能再留下。
他迫切需要冷静,否则他也无法确保自己能对宁妤做出什么事。
宁妤就这么将靳沉给打走了,她看着男人印在窗帘上的影子消失,扔掉抱枕,随便抹把眼泪,神气的昂起下巴。
【小创,我刚才是不是坏透了?】
【棒棒哒】
小创用尾巴给宁妤点了个赞,庆祝进程顺利。
【以后负心女的反派角色对我来说就是手拿把掐,未来影后指日可待】
宁妤嘀咕着关掉床头灯,她重新躺回温暖被子里,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眼看昏蒙蒙的天花板。
靳沉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要是这么容易放弃,自己当初也不会费那么大功夫把他弄进监狱。
至于接下来是报复还是余情未了纠缠,就看靳沉是如何想的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靳沉都没再出现,仿佛那晚种种只是宁妤的一场梦。
研二上学期课程本就不多,再加上临近放假,学业更是清闲。
宁妤却往学校跑得越发勤了,不想看到厚着脸皮赖在她家里的霍容,以写剧本查资料为由整天泡图书馆。
霍容千里迢迢赶来A市可不是专门为了处理分公司的工作,他弄了张学生卡,趁着空闲时间光明正大进去找宁妤。
宁妤正啃着笔帽发呆,被眼前晃动的手指吸引注意力。
她回过神,看见是霍容,眉心隆起小疙瘩。
霍容笑着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在宁妤身边坐下,将提前打好字的手机屏幕给她看。
【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在旁边待着,不会打扰你的】
宁妤撇嘴,把身前的书本往右边推,与霍容隔了个位置。
霍容无声笑,撑着头看宁妤,眼神宠溺。
这两年追逐下来,他是越发舍不得放手了,靳沉能够独占宝物三年,真是令人嫉妒。
那么大一个人就坐着,想忽视都很难,宁妤被霍容盯得浑身不自在,实在学不下去,索性收拾东西走人。
霍容迈着长腿悠哉跟上,笑吟吟。
“阿妤,我请你吃顿饭,你答应我个事儿怎么样?”
“不怎么样。”
宁妤呵呵笑,这人想得可真美,什么好事儿都让他给占了。
“帮帮忙嘛,你也知道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万一在宴会上被坏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霍容试图装可怜,想把宁妤作为女伴拐去顾家的宴会。
他跟顾家在生意上并没有往来,虽然有些意外会收到邀请函,不过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宣誓主权去一趟也无妨。
毕竟宁妤可是一块非常抢手的香饽饽,早点打上标签,也好让A市这边蠢蠢欲动的饿狼们死心。
不是以霍容女伴身份,而是陪宁烁去的。
顾家二女儿顾怀梦不久前从国外留学回来,宁烁喜欢上了她,但不知该如何追求,便意图让妹妹先打好关系,他再投其所好。
这还是自家哥哥二十多年头回春心萌动,宁妤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他办好事情,抵达顾氏设立在半山别墅的宴会场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确认目标。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瞧见人?”
“她现在不在这儿,别着急。”
宁烁红了耳尖,从桌上拿了块草莓蛋糕递给宁妤,先堵一堵她的嘴。
小妤要是再嚷嚷两句,恐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心思不轨了。
霍容好奇询问,“你们兄妹两个在密谋什么呢?”
毕竟还有一众宾客在场,宁妤没下霍容脸面,只低低说了声不关你事。
顾家在A市地位崇高,顾夫人这次六十生辰各界名流皆来祝贺,宴会厅里很是热闹。
宁烁知道宁妤以后有进军影视界的想法,半点没有面对感情问题时的扭扭捏捏,快速搜索好前来赴宴的几位导演前辈的资料,带着宁妤落落大方与他们寒暄。
宁妤正安静听哥哥和别人说话,她感觉一股强烈的注视,抬眸,就见靳沉与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顾清池站在二楼护栏后方,气质里天然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声传进宁妤耳朵。
“那位就是靳家主和前妻生的孩子吧,听说前阵子刚回来,他这次代表靳家出席宴会,想来日后是要接手家业了。”
“靳家主就他一个儿子,偌大家业不给他还能给谁,总不能白白让外人占了便宜。”
“不过他这些年一直不见踪影,我都快忘了靳家还有这么一个继承人……”
宁妤与靳沉短暂对视后收回视线,假装两人不认识。
霍容自然也发现了靳沉,他听清旁人的议论,朝靳沉那边丢去一个挑衅的眼神,靠近宁妤,俯身与她低语。
“真没想到,靳沉的靳,竟然是A市靳家的靳。”
宁妤想到靳沉还在楼上看着,没像之前那样把霍容赶走,面不改色。
“怎么,怕他记恨以前的事,如今回过头来报复你?”
“报复便报复吧,商场上许久未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我正觉得乏味无聊呢。”
霍容笑,冲宁妤眨眼,“况且我已经从他手里抢到最好的战利品,他在我面前永远是输家。”
这回轮到宁烁迷茫了,“你们在说什么?”
“这是我和小妤的秘密。”
霍容得意的翘着尾巴。
小妤坏坏的一面,连未来大舅哥都不知道呢。
宁烁对于霍容这话相当不爽,黑着脸挤进宁妤与霍容之间,把两人隔开。
不久后,顾怀梦挽着今天寿星从楼梯缓步下来,很早便继承家业的大哥顾怀瑾则走在顾夫人另外一边。
宁妤瞧见那个用簪子束着低丸子头气质温婉的大美人儿,偷偷拽了拽宁烁的衣袖,压低声音。
“哥,哥,是她吗?”
“嗯。”
宁烁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往顾怀梦那里看。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二十七岁的年纪,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怦然心动。
“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
宁妤给了宁烁一个肯定的眼神,锁定目标。
宾客们围在顾夫人身边一句接着一句说讨喜话,顾夫人笑得眼儿弯弯,一整个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出前几年才经历过丧夫之痛。
待顾夫人与顾怀梦各自招待客人时,宁妤朝顾怀梦走过去,想先跟对方搭搭话,却在中途被一个服务员撞到。
冰凉红酒泼在胸前,让宁妤不禁打了个冷颤。
服务员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顾怀梦第一时间赶到宁妤这边,眼神担忧。
“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人没事,就是我的衣服被弄脏了。”
宁妤对于身上的酒渍倒不怎么生气,反而觉得这是自己和顾怀梦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可怜兮兮望着她。
“怀梦姐姐,我这样是没办法再继续参加宴会了,你能借我一条裙子穿吗?”
本就是顾家佣人犯错在先,顾怀梦哪会推辞,当即应承下来。
“我带你去休息室。”
“谢谢。”
宁妤笑容明媚,回头给眉心紧锁的宁烁使了个眼色,让他不用担忧。
在顾怀梦的引导下,宁妤进入安静走廊。
她转头看着顾怀梦,笑吟吟散发善意。
“怀梦姐姐,咱们加个微信吧,我改天把衣服还给你。”
“可以呀,不过我的手机不在身边,待会儿我去拿了再加吧。”
顾怀梦弯着嘴唇,完全没有豪门贵女的架子,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宁妤越发觉得宁烁的眼光是真不错,忽然间压力山大。
家世一流,人长得美,性格也好,哥哥的情敌恐怕要从城南排到城北吧。
二人来到最里面那间休息室,顾怀梦推开房门,停在外面。
“你先在里面等我一会儿,我去帮你拿衣服,很快回来,洗手间有干净浴衣,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先换上。”
“好。”
宁妤点头,目送顾怀梦走远,这才进屋,反锁门去洗手间擦拭一下胸前的黏腻。
过了约莫有五六分钟,外面响起敲门声。
宁妤以为是顾怀梦回来了,不想让人家等太久,赶紧穿好浴衣过去开门。
然而在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时,她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宁妤下意识就要把门关上,却被靳沉硬闯进来。
“所以你现在喜欢霍容那样的脸?”
“我喜欢什么样的不关你事,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宁妤再次下逐客令,视线在房间里快速移动,寻找能够防身的东西。
她看到桌子上的花瓶,刚要过去就被攥住手臂,在近一米九的靳沉面前,宁妤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放开我!”
宁妤剧烈挣扎,下一秒,男人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急促而热烈,带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极致思念,迫切想要掠夺她的一切。
宁妤推搡靳沉的胸口,敌不过对方的力气,便狠狠咬住他的舌头。
然而就算弄得两人嘴里全是鲜血,靳沉也没有放开,反而吻得越发凶狠,直到宁妤因为窒息脱力停止反抗,他才终于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拥着她,温柔呢喃。
“宝宝,咱们结婚吧,我去宁家提亲,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宁妤冷笑,“又要用杀掉我来威胁是吗,别做梦了,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你。”
“我说过不会伤害你。”
靳沉轻轻拍着宁妤的背,他声音越发温柔了,温柔到诡异。
“我知道宝宝很勇敢,不怕死,可你要多想想在乎的人,爸爸、妈妈、哥哥,或许还得再加上一个霍容。”
宁妤心脏狠狠一顿,用力将靳沉推开,睁圆眼睛瞪他。
“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只要能留住你,我会不择手段。”
靳沉抬手抚摸宁妤脸颊,笑里已然染上病态,固执到无可救药。
宁妤没想到已经这种地步了靳沉还是不肯放手,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真的很讨人厌。”
“那你就讨厌我吧,哪怕恨我也没有关系,反正,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靳沉承认自己自私,不顾宁妤的想法把她困在自己身边。
可她是上天对他唯一的慷慨啊。
他汲汲所求,由始至终不过一个她罢了。
所以哪怕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处。
俯身,靳沉轻轻亲吻宁妤眼睫,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让她收回厌恶眼神。
“等下挽着我的手出去,让所有人知道咱们是在一起的。”
宁妤垂手站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再剧烈反抗的乖顺姿态看样子是妥协了。
“我身上的红酒还没洗完。”
靳沉重新站直身体,笑意盈盈,“好,待会儿我帮你把衣服拿进去。”
宁妤在靳沉的注视中走进洗手间,她关上门,心绪复杂的与小创交流。
【按眼下情况来看,我相信就算我出轨被靳沉捉奸在床,他也只会拉着我同归于尽,而不是因为失望转而爱上别人】
小创用尾巴挠头,【靳沉对你的执念确实有点深,你先等一下,我去跟项目组的人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宁妤见小创要走,叫住它,【你顺便帮我问问,一定要让靳沉和秦楚楚在一起,不能任由剧情顺其自然发展吗】
小创答应,鱼影很快消失。
不多会儿,靳沉拎着袋子走到洗手间外面,抬手轻扣。
“宝宝,我帮你把衣服拿过来了。”
宁妤从里面打开门,她接过包装袋,见礼服上的吊牌都没摘,猜出今晚的事不是意外。
“顾怀梦与顾怀瑾一母同胞,她怎么会站在你和顾清池这边。”
“宝宝真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
靳沉日常夸奖老婆,他已经习惯照顾宁妤,完全没有应该避嫌的自觉,上手帮她穿华丽却非常不方便的礼服,温声解惑。
“顾怀梦有一个不被顾家接受的贫穷恋人,她不愿成为联姻的工具,就只能另想他法。”
宁妤面无表情,“那你怎么就确定,我爸妈可以接受一个坐过牢的人当他们女婿呢。”
“我相信宝宝你可以说服他们。”
靳沉轻声笑,他系好礼服后面的蝴蝶绑带,抬腿走到宁妤面前,双手捧住她脸颊,没有半分光亮的黑色瞳孔看不到底。
“没有人能够阻止你和我在一起,我会扫平一切阻挡在我们之间的障碍。”
宁妤侧眸躲开靳沉的视线,不给他任何正面反馈。
靳沉眸子暗了暗,却什么都没说,替宁妤整理好头发之后二人返回宴会厅。
宁烁看到靳沉竟然揽着自家妹妹,脸色大变,当即挤开人群过去,气势汹汹。
“把你的狗爪子从我妹身上拿开!”
“哥。”
靳沉笑着叫了声宁烁,看也不看一旁的霍容。
“阿妤应该还没告诉你,我是她男朋友,已经交往了很多年的那种。”
宁烁愣住,见宁妤没有否认,不死心追问。
“小妤,他说的是真的吗?”
宁妤沉默着点头,承认靳沉所说。
一瞬间,宁烁直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他千防万防不让霍容那小子摘花,没想到凭空冒出一人早就连盆带花的都给端走了。
“你先把手拿开。”
宁烁还是无法接受现实,决定先将两人分开再说其他的。
靳沉识趣,没在这种场合跟大舅哥找不自在,收回环在宁妤腰上的手臂。
宁烁立刻把宁妤拉到自己身边。
霍容扫了眼周围眼神探究的宾客,怪声怪气开口。
“靳先生对我们小妤还真是一往情深,刚出狱就迫不及待过来献殷勤。”
“出狱?”
宁烁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难怪小妤之前从来没有提起过关于靳沉的事,原来他是个劳改犯。
不行,他绝对不同意妹妹跟这种危险分子在一起!
靳沉气定神闲,“我与阿妤鱼水情深,自然要好好弥补这段分开的时光,阿妤还答应,整个寒假都要陪着我呢。”
“不行,小妤要写寒假作业,你少来打扰她。”
宁烁想也不想的拒绝,要不是还在别人家宴会上,他恨不得直接将靳沉撵出去。
“可是阿妤说想和我在一起,我相信她能够妥善安排好时间。”
靳沉歪头看向宁妤,笑眼温柔。
“你说是吧,宝宝?”
宁妤看出靳沉无声的威胁,沉默片刻后回了个嗯字。
靳沉脸上笑意加深,移步站到宁妤另外一边,堂而皇之宣告占有权。
顾怀梦没忘记答应宁妤的,拿着手机过来与她添加好友,自若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宁妤对顾怀梦没了先前的好印象,扫描二维码后不打算再有任何后续。
宴会一结束,宁烁就赶紧把宁妤拉上车,想好好问清楚她跟靳沉到底怎么回事。
宁妤赶在宁烁之前开口,“你死心吧,顾怀梦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宁烁再遭霹雳,他攥了攥拳头,怀着侥幸询问。
“那他们是已经在一起了,还是她单相思?”
宁妤:“秘密交往中。”
宁烁好不容易萌动的怀春少男心彻底碎一地,他悻悻的哦了声,正意志消沉,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准备问的事,连忙打起精神。
“你什么时候跟靳沉谈的恋爱,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大学谈的,不想说就没说。”
宁妤连借口都没找,三言两语回答得敷衍。
宁烁皱眉,“那他坐牢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我回头再跟你说。”
宁妤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样,把脸转向车窗外面。
宁烁急得抓耳挠腮,想到霍容应该知晓内情,用手机给他发消息。
宁烁:【靳沉为什么坐牢】
霍容就在前面副驾驶坐着呢,把兄妹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趁机谈条件。
【你帮我追小妤,我就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顺便再帮你把顾怀梦挖到手,如何?】
【不如何】
宁烁一脸无语的退出聊天界面。
靳沉绝非良配,霍容也不是个好东西,他怎么可能为了把妹妹拉出狼窝而推进火坑。
霍容明天就得回去S市了,哪肯放过这个在未来大舅哥面前给情敌穿小鞋的好机会,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
【他之前肇事逃逸,被判将近两年半的实刑,所以小妤就不理他了,没想到这人又死皮赖脸贴上来,你好好劝劝小妤,千万别让她再被靳沉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
【靳沉坐过牢有案底,他俩生的小孩入党、参军、公务员这些想都不用想,而且靳沉这种人一看就是没担当情绪不稳定的,万一他以后家暴,吃苦的还是小妤】
【你是小妤最亲最亲的哥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吧】
【……】
靳沉让司机一路不近不远的跟在宁妤坐的那辆车后面,看着他们进屋,这才回去他如今在月临湾的“家”。
靳云霆还没睡,正一个人下棋等靳沉回来。
他看着披月而归气势远超自己当年的儿子,内心波澜万千。
如果靳沉并非那个毒妇,而是自己与伊伊的孩子该有多好。
他一定倾尽父爱教养,把忍辱负重呕心沥血谋划来的偌大家业完完整整交到他们爱的结晶手上。
靳沉停下步子的那刻,靳云霆稳定好心绪,捻着棋子神态威严。
“坐。”
“谢父亲。”
靳沉闻言坐到靳云霆对面,大致扫了眼棋局,轻易判断出白子势弱。
靳云霆落下一子,“跟顾家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顾怀瑾不愿合作,顾清池倒是同意将北城与东城交界处的那块地皮拱手相让,条件是靳家扶持他上位。”
靳沉语气无波无澜,从棋罐中拿出白子,放到棋盘上与靳云霆对弈。
“他倒是野心勃勃,要不是走了时运于靳家有利,我看那小子早晚得落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下场。”
靳云霆冷哼,指桑骂槐的敲打了靳沉两句,以不容拒绝的强势语气安排。
“我已经给你相看好了婚事,明天就去许家定亲,下月初五结婚,你正值壮年,我希望三个月内听到心雨腹中有好消息。”
“全凭父亲做主。”
靳沉垂着眼眸,温顺,无半分忤逆之意。
靳云霆最后看了眼靳沉,起身,结束这场胜负已分的棋局。
靳云霆知道靳沉此时隐忍是为心中图谋,却不以为意,因为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靳沉这个儿子,而是他身上流淌着的属于自己的血脉。
只待靳沉与许心雨生下男孩,他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届时是去父留子还是打发到分公司混吃等死,全凭他心情。
靳沉听着靳云霆的脚步声消失在电梯后,伸手搅乱棋盘上所有棋子,掀起眼皮,眸底深处迸发出骇人的森冷杀意。
他说过,不会让任何人阻挡在自己与宁妤之间。
让人把靳云霆定下的婚事传进边禾耳朵里,靳沉等着看自己那个睚眦必报的妈明天过来大闹一场的好戏。
他来到庭院,坐在隐蔽树后给宁妤发消息。
【宝宝,我想你了】
宁妤刚回到房间,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猜出是靳沉发的,思虑片刻,把他的微信从黑名单放出来。
宁妤:【不是刚见过,想什么想】
靳沉看到宁妤回复,勾起唇角,屏幕光芒照在他脸上,此刻的男人看起来格外轻松与温柔。
【就是想你啊,分开的第一秒就开始想了】
【今晚月亮很美,是你出来见我,还是我过去找你】
宁妤:【不见,我才不想看到你那张让人讨厌的老脸】
靳沉轻笑,扯散领带与衬衫纽扣,露出宁妤最爱啃的喉结与锁骨,拍张照片发过去。
【还好吧,也没有很老】
【那些小年轻可没我的姿色】
【也没我懂怎么伺候你】
【用什么样的力度能让你最舒服】
宁妤呸了句不正经,看出靳沉西装外只披了件单薄大衣,此刻又在院子里,皱眉。
【少发酒疯,我是不会见你的,你敢来我就报警,回你自己房间去】
靳沉:【没喝酒,醉了就看不清你了,舍不得】
宁妤从文字里完全能看出靳沉炽热纯粹的爱意,还没回复,他的下一条微信就又发了过来。
靳沉:【宝宝,见一面吧,让我抱抱你】
就在这时,小创回来了,告知宁妤讨论结果。
【项目组的人说,靳沉不肯放手是因为你还在,只要彻底断了靳沉的念想,他就会开始新的生活,毕竟时间是掩盖一切的利器】
宁妤抿抿唇:【你的意思是,我下线?】
小创肯定宁妤的猜测,不等她问,接到道:【项目组那边还表示,你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做就好,其他的不在你关心范围之内】
宁妤耸耸肩,接受安排,【行叭,那我什么时候下线,怎么下线】
小创:【尽快,宁家在郊外有栋别墅,你把靳沉约去那里在他面前跳楼,表示死也不跟他在一起】
宁妤疑惑:【为什么要去郊外】
小创回答:【就算是虚拟世界,也应该遵循最基本的社会运行规则,就像你肇事逃逸要坐牢一样,所以要尽可能让靳沉摆脱杀人嫌疑】
【看来你们不止狠,还挺严谨】
宁妤呵呵笑,实在忍不住怀疑项目组的人是不是跟靳沉有仇,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千方百计的折腾他。
小创沉默以对。
项目组与靳沉,它一时竟分不清哪方更固执。
靳沉没等到宁妤的回应,又接连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宝宝你怎么不说话】
【不想理我吗】
【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你】
【我发誓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抱抱你】
【我现在过去】
宁妤终于回复:【我这几天要处理一些事情,你最近别来烦我,到时候我陪你出去,只有咱们两个人】
靳沉秒兴奋:【三天可以吗】
宁妤:【嗯】
靳沉这才打消来找宁妤的念头,无比期待三日后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从头算一算,宁妤进入虚拟世界已经将近六年,而她能够感受到来自“家人”的真心的疼爱。
所以宁妤打算在下线之前好好陪陪他们。
A市的冬天很冷,呼呼的寒风简直像刀子,吹得人脸生疼。
所幸阴沉数日的天空终于放晴,所以待霍容离开宁妤提议去外面玩的时候,宁父宁母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她。
司机、保镖、拎包随从……同时兼任数职的宁烁自然也要随行,只不过一路都满脸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
成温琪见不得宁烁扫兴,伸手拧住儿子耳朵。
“咱们全家难得一起出来,你要是再想着工作的事儿,以后就住公司吧,我回头就让阿姨把你的床给拆了。”
“没、没想工作,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宁烁笑容悻悻,有心想劝妹妹别再跟靳沉纠缠不清,但现在又不是开口的时机,心里憋得厉害。
成温琪哼了声,松开手,挽着宁妤高高兴兴走在前头。
四人在商场逛了半天,收获颇丰,他们逛累了去餐厅吃饭,听到邻座热火朝天的谈论八卦。
“你们听说没,边家那位姑奶奶今天又打了靳云霆,满头的血啊,直接就送医院去了。”
八字刘海的女人话刚落,另外一个娃娃脸女人紧接着问,“怎么回事,他们不早就离婚了吗?”
“是离了,但俩人不还有一个儿子吗,前阵子突然出现了,边禾听说靳云霆要给靳沉包办婚姻,立马杀过去,她那个暴脾气,当场给靳云霆开瓢都算轻的,以前她把靳云霆和尚咏伊捉奸在床的时候,可是生生将靳云霆的子孙根给砍断了!”
八字刘海讲得绘声绘色,仿佛她亲眼看到了似得。
尽管靳云霆这些年想方设法遮盖丑闻,可当年的事闹得太轰轰烈烈,有心人总能从旁枝末节中推测出故事始末。
靳云霆本是靳家熠熠生辉后辈中一个不起眼的旁支,他为了得到强大助力,挖空心思骗取了时为边家继承人边禾的真心,却又不愿放弃心爱的小青梅,便在暗地里偷情,以至终于登上高位后东窗事发。
边禾个性爱恨分明,当即与靳云霆划清界限,也不愿要靳沉这个儿子,休夫后只把靳云霆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哪怕二婚有了恩爱丈夫贴心女儿,也一直在商场上想方设法给靳家使绊子。
这次靳云霆自作主张给靳沉定下婚姻大事,所以边禾哪怕不在乎靳沉,也绝不会让靳云霆得意,风风火火赶过来闹了个天翻地覆。
宁烁昨天一回来就赶紧打听了靳家的底细,正好趁着那二人八卦,暗戳戳劝宁妤。
“上一辈泥潭未清,靳沉又在外面浪荡那么多年,他自己还是个吃着锅里看碗里没责任心的,想也知道嫁进靳家的姑娘要遭多少罪,希望没有傻女孩被爱情蒙蔽双眼。”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我什么时候教你议论别人家事了。”
宁宗轩皱着眉头,对于宁烁八卦多舌的行为很是不满。
“本来就是事实,事实还不让别人说吗。”
宁烁为了拉妹妹回头难得顶撞自家老父亲,然后就得了自家老母亲一个嫌弃的白眼。
“你还是回去吧,真不知道你今天过来干嘛的,净会招嫌。”
“我不回去,我就要跟着你们,谁说我没用处,明明东西都是我拎的。”
宁烁与成温琪据理力争,二十六七岁的人了,在父母面前仍有种孩子气。
成温琪撇嘴,“谁稀罕你拎,你爸又不是没手,再不济我们还能花钱请人。”
宁烁说不过母上大人,转眼看到一旁的宁妤弯着眼睛笑得没心没肺,拿起一大块甜点塞进她嘴里。
笑个鬼哦,自己还不是因为她这个让人操心的小妮子。
“乖乖,妈妈已经忙完事情,这就回去了,你上次不是说开腻法拉利想要一辆粉色布加迪吗,今天就能送到你面前,开不开心……”
边禾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出病房,神情与语气都温柔到极点,没有丝毫方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凶悍。
站在窗户旁的靳沉则从头至尾都被边禾无视,仿佛他们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靳沉无所谓边禾的冷漠,他听着一把年纪的尚咏伊趴在病床边哭哭啼啼要报警,只觉得百无聊赖。
想宝宝了。
想见她,想把她抱在怀里,用力亲吻。
可是宝宝说有事情要忙,不准自己过去烦她。
要忍耐漫长的三天啊……
咦,如果偷偷跟着,不让她发现,那就不算打扰了吧?
三日后,收到宁妤信息的靳沉迫不及待动身赴约。
他按照定位来到郊外,远远看到别墅天台有团黑影,离近后发现是宁妤正在围栏上坐着,皱起眉头加快车速。
大门没锁,靳沉一路三步并作两步上去顶楼,他瞧见宁妤被风吹红的脸颊和鼻头,满眼心疼。
“风这么大,怎么不在屋里等?”
“别过来。”
宁妤阻止靳沉的靠近,见他步子未停,提高音量。
“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靳沉果然不再动,眼睛死死盯住宁妤,生怕她出半点意外。
“好,我不过去,宝宝你先下来,那里太危险了,天还冷,咱们进屋慢慢说。”
“不。”
宁妤拒绝,湿湿的雾气在眼眶里迅速蔓延,浓密长睫挂上细碎冰晶。
她已经想好只将这当做是一场没有“咔”的诀别戏,可真的身临其境时,却被胸膛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来气。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比她以前拍戏同时共情被女主爸杀了全家却又爱女主爱到不可自拔的男主、深爱着男主却被男主虐到死去活来的女主、因为对男主爱而不得嫉妒到心理扭曲的女配以及对女主怒其不争的深情舔狗男配时还要糟糕。
糟糕到让她只想快点解脱。
“靳沉。”
宁妤叫了声靳沉的名字,眉眼间笼罩着浓浓的压抑,再无半分从前与他在一起的幸福与快乐。
“我知道你爱我,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比你还要更爱我。”
“所以咱们以后好好的,我会一直爱你,哪怕付出我的生命,也绝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靳沉温声哄着宁妤,不动声色往天台边缘挪步。
“可让我最痛苦的就是你啊。”
宁妤摇头,情绪已然处于崩溃边缘。
“你的爱太让人窒息,我真的承受不住了,自从跟你交往以来,我就没了朋友,家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疏远,每天除了上课睁眼闭眼全部都是你。
我不是宠物,我需要自己的空间,而你为了绑住我,竟然要伤害我的家人,你明明知道他们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做出那种事情,你是我最爱的人,看到你难过,我只会千倍百倍的难受。”
靳沉距离宁妤越来越近,声音也越发温柔。
“乖,你下来,无论什么事咱们都可以慢慢商量。”
宁妤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泪眼朦胧,“那你能放过我吗,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好,我放手,再也不让你心烦……”
靳沉只得先嘴上答应,想将宁妤从围栏上骗下来。
宁妤发现靳沉的小动作,大声喊了句站住,缓缓起身,看得靳沉一阵心惊肉跳,脚底定在原地,这下彻底不敢动了。
“你怎么可能会放弃呢,你只是在骗我而已。”
此刻的宁妤看起来格外冷静,仿佛已经斩断身上所有枷锁,与方才判若两人。
“我知道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如果骗你半个字,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也永世不能超生。”
靳沉语速飞快,对自己下着最恶毒的咒誓,只为能在宁妤心中增加一分可信度。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需要你放手。”
宁妤扬起笑脸,后退半步,身体虽然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靳沉,结束了,希望你能够在剩下的生命中学会如何爱人。”
说完,宁妤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后仰倒。
一瞬间,靳沉心脏骤停。
他凄厉的喊了声宁妤的名字,想也不想的冲过去,翻过围栏一跃而下。
早在相遇的那刻起,他就下定决心余生只为宁妤而活。
宁妤不在了,生命对他而言也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宁妤没想到靳沉会殉情,瞳孔扩大,她下意识朝靳沉伸手,然而就在她感受到坠地痛苦的前一秒,眼前所有画面陡然消失。
—靳氏总部—
躺在营养舱里的宁妤猛的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她看到围在营养舱附近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有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结束了?”
戴着黑框眼镜男人笑容客气,“恭喜宁小姐,您的游封测体验已经结束,如果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话,填完反馈表就可以离开了。”
“嗯。”
宁妤点点头,她看到男人胸前工作牌上印有“项目经理 赵万聪”字样,抿抿唇,带着一丝希冀开口。
“我回来时靳沉跟着一起跳楼,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个世界还在正常运行吗?”
“这个您不必担心,作为男主,靳沉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赵万聪面上看不出任何,除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会被屏蔽以外,他们可以实时监控虚拟世界里的一切。
宁妤哦了声,摘下身上的导管,起身离开营养舱。
她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发现距离她进入虚拟世界才过去五六天而已。
赵万聪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带你去填反馈表,请随我来。”
“好。”
宁妤乖乖走在赵万聪身侧,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询问。
“那我还能体验别的虚拟世界吗?”
赵万聪面不改色笑,“靳氏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计划,如果后续开通新的测试,这边会优先考虑邀请您的。”
“好吧。”
宁妤能听出赵万聪只是在讲客套话而已,识趣的不再多问,在对方的引领下进入一个小型会议室,填写那份三四厘米厚的反馈表。
就在宁妤安静写字的时候,项目助理来到赵万聪的办公室,神色凝重。
“组长,检测仪器显示总裁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以致01号虚拟世界的运行受到非常大的影响,连接通道随时都有可能崩塌,得尽快处理好才行,否则如果连接通道彻底关闭,总裁和秦小姐就再也出不来了!”
赵万聪神色亦变得凝重,“有没有试过强制唤醒?”
助理摇头,“强制唤醒失败,我们担心会对总裁的身体造成影响,不敢再尝试,所以我过来汇报情况请您定夺。”
“我知道了,你先尽全力稳住虚拟世界的运行,我来想应对办法。”
赵万聪捏捏眉心,不敢耽搁,立刻打电话给老夫人,向她请示。
反馈表太厚,宁妤一时半会儿写不完,感觉到手酸便放下了笔,给经纪人发消息让她傍晚来接自己。
季依:【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啊,感觉怎么样,下一届最佳女主角稳不稳?】
宁妤:【稳,相当稳】
季依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宁妤接下来的话。
【稳稳拿不到】
季依:【……】
宁妤:【你跟富婆姐姐说,让她最近别给我安排剧本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季依:【行,你想休息到什么时候】
【再看吧,反正最近是不想进组】
讲完事情后,宁妤退出聊天界面。
她看着自己的手机,鬼使神差在浏览器里输入靳沉这个名字。
搜索结果第一条,便是靳家大少爷靳沉两年前正式继任靳氏总裁的消息。
宁妤又往下扒拉了几页,得知这位靳总裁一直在国外秘密接受最顶尖的精英教育,四年前才回来,初入集团便身居要职,靳氏在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下一路扶摇直上,很快便将当初还能比肩而争的各大互联网公司远远甩在身后,成为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
尤其他一手策划并全权负责的超大型全息虚拟游戏[创世计划],更是备受无数人瞩目,而从这个项目的名字也完全能看出靳沉的野心。
宁妤翻了好久都没找到靳沉的照片,估摸着也许是项目组里某个人对他们这位严厉的顶头上司不满,所以胆大包天用上了靳沉的名字想过一过虐他的瘾。
季依是傍晚六点来接宁妤的,而宁妤直到那时都还没写完反馈表,又过了快一个小时,二人这才离开靳氏总部。
去餐厅的路上由季依开车。
她频频瞥向副驾驶上低着头抠手指的宁妤,忍不住开口。
“在那里玩得不开心吗?”
季依看过剧本,知道宁妤虽然作恶多端,却因为受到家族势力庇护并没有吃到任何苦头,所以她现在消沉得不太正常。
宁妤怏怏的点了点头,没有对季依隐瞒情绪。
季依皱眉,“你把自己代入进那个恶毒女配的角色,真的喜欢上一个纸片人,被爱而不得给打击到了?”
“没有爱而不得,就是……总之很复杂。”
宁妤想着这事三言两语讲不清楚,而且以后也和她无关,便叹了口气没有细说。
季依追问重点,“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宁妤:“……”
季依:“你默认了?”
宁妤:“……”
季依语重心长,“宝儿,听姐一句劝,纸片人固然好,可到底不如知冷知热的现实恋人,你要是真想谈恋爱了,就找个看得顺眼的男人试试吧,反正你家富婆姐姐应该也不会阻止。”
“纸片人可不会阳痿家暴和出轨,怎么就不如三次元男人了?”
宁妤语气幽幽,她本来就对现实男没多大兴趣,尤其尝过靳沉这种极品山珍海味之后,更是不想委屈自己吃糠咽菜。
季依无言以对。
这话真没办法反驳。
报一丝,是她登月碰瓷了。
回到现实世界的宁妤心理上有些不习惯,晚上到家躺了许久才睡着。
然而她刚睡没一会儿,就被急匆匆的拍门声吵醒。
宁妤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她通过猫眼看见来人是赵万聪,把门打开。
“赵组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只是事态实在紧急。”
赵万聪表情歉疚,等不及宁妤邀请他进屋,直接道出来意。
“宁小姐,你愿不愿意再次进入01号虚拟世界?”
宁妤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怎么说?”
赵万聪尴尬道:“靳沉由于你的下线受到太大的刺激,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如今虚拟世界岌岌可危,所以项目组希望你能够回去安抚好他的情绪。”
宁妤短暂沉默片刻,意味不明的开口。
“秦楚楚没能安抚他吗。”
“如果剧情真的能像一开始计划的那般发展,我们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了。”
赵万聪神色悻悻,他们实在低估了“靳沉”对“宁妤”的感情,不过这样也能理解老夫人为何会执意瞒着总裁把宁妤也弄进虚拟世界。
虽然总裁以封锁记忆的形式进行真实感测试,但虚拟世界中的他和现实仍会相互影响,如果总裁心里装着其他人,靳、秦两家的联姻计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达成的吧。
宁妤露出为难的表情,“听你这么说,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我相信对宁小姐来说轻而易举便能做到。”
赵万聪担心宁妤因胆怯而拒绝,隐瞒了虚拟世界崩塌她的意识会被永远困在里面变成植物人的风险,增加筹码诱她答应,
“如果你帮项目组解决了这个麻烦,那你就是靳氏的大功臣,往后有靳氏保驾护航,你只管在圈里横着走,什么影帝影后全给你做配。”
宁妤听到最后面几个字,心动到不行,但她还是克制住了,提出自己想要的条件。
“我不要靳氏的资源,你答应让我再体验三个、不,五个虚拟世界就行。”
说好要磨砺演技报答富婆姐姐的,她才不会攀上高枝就忘恩负义。
总有一天,她会把富婆姐姐赔的钱连本带利全部挣回来!
就像赵万聪说的那样,靳沉并没有死,而是伤了腿,在轮椅上坐了大半年才得以重新行走。
在此期间,靳云霆由于病情反复最终颅内感染身亡,尚咏伊也因悲伤过度在开车途中不幸遭遇意外。
靳沉拖着伤躯料理完二人后事,以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得到了靳家的一切。
先前一直被靳云霆打压的靳姓诸位以为终于有了触摸权柄的机会,完全没把靳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后生放在眼里,堂而皇之给他使绊子。
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靳家众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不少坐牢的,自打那以后,靳沉的叔伯兄弟们便彻底偃旗息鼓,再也不敢有异心。
除却靳氏动荡,A市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引人注目的事。
宁家捧在掌心里千娇百宠的小女儿失踪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寻人启事贴满了大街小巷,酬金不断加码,却始终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她的线索。
傍晚,黄昏烂漫。
明明还是白天,靳家别墅却安静到极点,阳光被高大树木遮蔽,甚至有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大门打开,黑色迈巴赫驶入庭院。
管家见状立刻小跑下楼梯,待车子停在主楼前,恭敬的拉开车门,用手语问候。
〖先生,您回来了〗
面色阴郁冷凝的男人抱着花从后排出来,撑着手杖,步履间明显蹒跚。
“夫人今天怎么样。”
〖医生说,夫人身体状况良好,只是仍未有苏醒的迹象〗
管家继续用手语回答,除他之外,整栋别墅里的佣人也全部都是哑巴。
只为守住那个秘密。
一个处心积虑隐瞒世上所有人的秘密。
手杖落在地毯上的声音闷而沉,鼓点一般,使人的心弦不由得紧绷。
电梯抵达顶层。
守在房间外的佣人听到动静,低着头推开房门。
与庭院里的死气沉沉完全不同,金色夕阳将这间装修奢华的房间照得透亮,白色纱帐随着风轻轻舞动,看起来恬静而温馨。
洋娃娃般精致漂亮的女人此刻正无声无息躺在柔软大床上,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等待着命中注定的王子将她吻醒。
迈入房间之前,靳沉眉眼间的阴郁转变成温柔。
他一步步走近,在床沿坐下,将怀里的花束放在宁妤枕边,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宝宝,我回来了,今天有没有想我?”
“宝宝怎么不说话,是还在生气吗。”
“也对,我那么讨厌,你不想跟我说话是应该的。”
“那我打自己几巴掌好不好,你消消气。”
靳沉说着,果真扬起手扇向自己脸颊。
他下手极重,带着恨意,不出几下便将嘴角打出了血,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从额前散落,很是狼狈。
靳沉却扬起了笑,笑容无比灿烂。
“宝宝,我帮你教训坏人了,开不开心?”
“我今天给你带的是粉色玫瑰,你一定会喜欢的。”
“外面的夕阳特别美,有一朵云彩很像蜷成一团睡觉时的你,可惜你不愿意睁眼看。”
靳沉絮絮叨叨念了很久,由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奢望能够得到回应。
因为这是上天对他不会爱人的惩罚。
靳沉其实不止一次想过,要不然就这样与宁妤合葬在一起算了。
可是宝宝并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而且再也不会想着离开他,多乖啊。
‘自己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能够重新看到她的笑靥。’
‘要耐心等待。’
靳沉就是靠着这样的念头,熬过了不知多少个深夜。
随着时间流逝,阳光彻底被黑暗吞噬。
靳沉枕在宁妤身上,听着她胸膛里平稳的跳动声,许久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从头至尾都错得彻彻底底,是他太自私,不顾宁妤感受只想着将她牢牢绑在身边,才会造成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宝宝,在苏醒之前,你都是我的。”
“如果你想离开我,那就快点醒来吧,我……放你自由。”
呢喃似呓语,他终于学会怎么正确爱人。
却是以失去为代价。
又一个不眠长夜里,寂静房间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
她许久未曾开过口了,声线带着一些沙哑,柔软娇气的,与其说抱怨,更贴切的说法是在撒娇。
靳沉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笑着回了句那我挪开一点。
片刻后,女声里染上浅浅不满。
“不是说挪开吗,怎么不动?”
靳沉终于意识到什么,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对上女人含着笑意的眼眸,整个人瞬间僵住,
宁妤眼底笑意加深,手指轻轻捏住靳沉的脸颊,轻扯。
“说话啊,该不会是看我苏醒太高兴,变成傻子了吧?”
靳沉仍是一动不动,满眼不可置信。
宁妤真的醒了?
他其实是在做梦吧,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会愿意亲近他,对他笑得好看。
宁妤皱着眉头佯装不乐,“靳沉,说话!”
“谢、谢谢你。”
靳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同时也红了眼眶。
他对她的一切总是充满感激。
感激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感激她愿意与他在一起,感激她给予他幸福。
小创:【检测到目标人物的情绪崩坏值是九十八,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崩坏值下降到零,这样就可以让虚拟世界稳定运行】
宁妤没有与小创多说,松开手指,掌心覆在靳沉脸上,眼睛里充满心疼与愧疚。
他瘦了很多。
眼底铺着憔悴青影,脸颊凹陷,单薄可怜的皮肉紧贴锋利下颌,仿佛一戳就会破,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对不起啊,这些年让你那么辛苦。”
“没有,不辛苦,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辛苦,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自私,你也不会经历这样一场劫难。”
靳沉眼睛越发红了,像从前一样,将所有错误全部揽到身上。
并非花言巧语哄宁妤开心,而是真心实意觉得,是自己的错。
宁妤的手温暖而柔软,贴在人脸上舒服极了。
靳沉无比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秒,却还是攥紧按在被子上的手,声音温柔。
“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粥吧,你刚苏醒,最好吃一点容易消化的。”
出乎靳沉意料的是,宁妤并没有趁机收回手与他拉开距离,而是挽留。
“让保姆煮,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靳沉看到宁妤脸上他再熟悉不过的喜欢与依赖,呼吸一滞,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瞬间溃不成军。
“好,我陪你,让保姆煮。”
靳沉甚至舍不得移开视线,扬声吩咐守在外面的保姆去煮饭,之后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宁妤。
宁妤又道:“你到床上来,抱着我。”
靳沉哪会拒绝,当即爬上去,坐在宁妤身后,小心翼翼将她圈在怀里,声音轻而又轻,生怕惊到她。
“你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叫医生过来。”
“我知道。”
宁妤有气无力的哼了声,她倚着靳沉瘦到硌人的身体,缠在一起的手指体温交融。
“你现在,还愿意娶我吗?”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靳沉不假思索,无论发生过什么,他想娶她的心思都不会变。
宁妤听到靳沉的答案,弯唇,转过头与他对视。
“既然你愿意,我也愿意,那就挑选个好日子,咱们结婚吧。”
靳沉看着宁妤认真的神情,嘴唇动了动,片刻后,扬起笑脸。
“嗯,结婚。”
“老公,你真好。”
宁妤唤起了靳沉最喜欢的、她许久未叫过的称呼,主动送上自己的软唇当做奖励。
脑海里,她迫不及待询问小创,【靳沉的情绪崩坏值下降了吗?】
小创语气复杂,【并没有,反而上升了一点,现在是九十九】
宁妤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确定靳沉直到现在依旧很爱很爱她,听到她说要结婚,崩坏值怎么会上升呢?
靳沉察觉到宁妤思绪短暂游离,眸底划过极度压抑的暗色,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紧宁妤继续这个他奢想已久的吻。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才终于舍得放开。
佣人端着托盘走入房间,对姿态亲密的二人不敢有任何异样目光,轻手轻脚行至床边。
靳沉抬手接过碗,让那人下去,而后将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宁妤吃。
宁妤垂着眼眸乖乖喝粥,暗自琢磨靳沉究竟是什么想法。
她其实并没有太多哄靳沉的经验,因为靳沉永远都是更主动更包容的那个,二人交往多年,她只要嗲嗲的叫上几声老公至多再亲亲他的嘴巴,便能让靳沉百依百顺。
而他现在连个冷脸子也没有,让她想讲句“别生气了”都无从出口。
一碗粥很快见底,宁妤见靳沉准备再盛,赶忙阻止他。
“够了,我已经饱了。”
靳沉下意识摸摸宁妤的肚子,确定她是真的吃饱了,这才打消继续喂食的念头,将碗放回去,顺手抽了张纸巾给宁妤擦拭嘴角。
“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或者我陪你说说话。”
“现在几点了?”
宁妤看向窗外,黑乎乎的,想来已经不早。
靳沉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十一点半。”
他说完,又在后面补充了句,“2035年10月17日。”
“竟然已经过去八个多月了,我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宁妤感慨,轻咬下唇,看起来很是纠结。
靳沉关切询问,“怎么了?”
“我想再多看看你,但又不想耽误你明天的工作。”
宁妤说着甜言蜜语,她现在实在拿捏不准靳沉究竟是什么心思,但多讲些他爱听的话准没错。
靳沉轻笑出声,“没关系,我明天不工作,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宁妤眼睛变亮,“那咱们去院子里走走吧,我想透透气,而且躺这么久,感觉腿脚都不是我的了一样。”
靳沉听到宁妤兴致勃勃的提议,一如既往顺着她心意。
“好,我帮你穿鞋。”
“不用,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连鞋子都穿不好。”
宁妤原本是坐在靳沉怀里的,听到他答应,先咧着嘴在靳沉脸上亲了一口才从他臂弯中出去,踩进放置在床边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拖鞋。
因照顾得当,宁妤的肌肉并没有萎缩,只是身形仍不可避免的纤瘦许多。
她站得笔直等待靳沉下床,发现床尾处倚着一根手杖,想到某种可能,嘴角弧度僵住。
靳沉穿好拖鞋后握住手杖,对宁妤笑,“走吧。”
宁妤嗓音颤抖,“你的腿……”
小创只大致叙述了遍她离开后的剧情,完全没讲靳沉在那场事故中受到的伤害。
“没事,医生说只要休养一阵子,就会恢复如初。”
靳沉笑容未变,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把他落下终身残疾的事掩盖过去。
两个人都活着已经是堪称奇迹的幸运了,而且,他也不想利用宁妤的愧疚与怜悯做什么。
宁妤紧绷的心弦松了松,但还是狐疑,“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靳沉莞尔,抬手揉揉宁妤的头顶。
“不是说要透透气吗,再耽搁下去,天都该亮了。”
“那就让它亮吧。”
宁妤声音闷闷的,转身坐回床上,攥住他的衣角,整个人肉眼可见消沉。
“我不想出去了,你也不许出去,就在这里陪我。”
靳沉看到宁妤这般,深邃黑眸里没有任何波动,温顺的放下手杖坐在她身边。
“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男人无论言行举止还是神情笑靥都与从前别无二致,宁妤面对这样的靳沉,心头反而越发堵。
他的情绪崩坏值那么高,怎么可能会像外表看起来一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手指收紧,宁妤将靳沉的衣角攥出褶皱,“你为什么不叫我宝宝了?”
靳沉听到宁妤的问题,露出歉疚的表情,“别生气,我只是看到你醒来太激动了,你如果想听的话,我以后还叫你宝宝。”
“不,你不是因为激动。”
宁妤直接否认靳沉的说法,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
“你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吧,疑惑我苏醒之后为什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开始与你亲近,不想受到伤害,却又舍不得放手。”
“我不怕受伤。”
靳沉声音轻轻的。
失去她,才是对他而言最大的痛苦。
“但我确实让你伤得很疼。”
宁妤放开靳沉的衣服,改换为握住他的手,直言二人间最深的矛盾。
“那时的我是真的很想彻底摆脱你,哪怕要为此付出生命,对我来说都是畅快值得的,毕竟在当初的我看来,你的情深似海对我而言只是沉重枷锁。”
当初宁妤为了让靳沉死心已经承认所有罪行,过往种种容不得她狡辩半分,宁妤索性不狡辩,将她坏的一面铺开给靳沉看。
“可是当看到你不顾一切追随我跃下高楼的时候,我突然间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最自私那个人是我。”
“我一直说你自私,说你不顾我的感受,但我又比你好到哪里去呢,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需要磨合、需要互相包容,我想让你接受我的想法,那么我也应该理解你的爱情观才对,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妥协、改变。”
吸吸鼻子,宁妤做最后总结。
“当然,错得更多的那个人还是你,知道吗靳沉,你把我宠坏了,宠成一个将你的所有付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自私鬼。”
“咱们重头来过吧,一起学习如何谈一场正常且健康的恋爱,好不好?”
“好。”
靳沉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就这么云淡风轻的将过往一切翻过篇章。
靳沉答应得太爽快,让宁妤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于是,她又问了遍小创。
【崩坏值有变化吗?】
小创:【没有呢】
哦吼,合着她刚才真情实感、剖心置腹的说了那么多,全被靳沉当成耳旁风。
宁妤磨磨牙,不再急着弄清靳沉心里到底有什么鬼想法,佯装开心,欢天喜地的抱住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放下从前的一切,重新来过。”
靳沉感受到宁妤的力气,长睫缓缓下垂,遮盖住漆黑瞳孔。
无论如何,能与她亲昵一时片刻,也是好的。
宁妤身体虚弱,靳沉看到她眉眼间飘浮起倦意,劝她早些休息。
“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宁妤确实也觉得疲倦,点头,“你去换睡衣吧,快点哦,不然我等下就该睡着了。”
“好。”
靳沉弯唇,起身,握住手杖走向衣帽间。
宁妤看到靳沉步履踉跄缓慢,鼻头泛起酸涩,她在掉金豆豆之前赶紧转移眼泪,发现被其主人遗留在桌上的手机。
宁妤下意识伸手去拿手机,但很快就放弃给家人报平安的念头,躺进被子里,乖乖等靳沉回来。
反正他们早就以为她失踪,还是先不要声张了,省得再让靳沉以为她是处心积虑想离开他。
过了有七八分钟,换好衣服的靳沉来到床边,不动声色扫了眼明显被动过的手机。
他本就是宽肩窄腰的体型,如今腰越发细了,宽松睡衣罩在身上,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待靳沉躺进被子,宁妤立即凑过去,八爪鱼一般手脚并用的缠住他。
“好瘦,抱起来都不舒服了,得赶紧把你喂胖才行。”
“那这个大工程,就交给宝宝了。”
靳沉开着玩笑,熄灭床头灯,她身上的温暖越发清晰。
宁妤自信满满,“包在我身上。”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很快,宁妤便沉沉睡了过去。
靳沉下巴抵着宁妤头顶,想要抱紧怀中人,却又担心扰她清梦。
便这么克制着,静数秒针慢走。
等宁妤再睁开眼,就见靳沉早已经醒了,正撑着头侧躺在一旁,专注且温柔的看她。
“早。”
“早啊。”
宁妤扬起灿烂笑脸回应,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这才起床去吃早饭。
靳沉腿脚不便,宁妤特地放缓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来到餐厅后很快察觉不对劲。
“她们怎么都不说话?”
“这些佣人都是语言障碍者,但不影响听觉,所以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她们就好。”
靳沉语调如常,体贴的替宁妤拉开座椅。
宁妤轻易猜出是靳沉为了将她藏起来的煞费苦心,点点头,不再关心这事,享用早餐。
进食途中,宁妤一直注意着靳沉,见靳沉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都没怎么动筷子,索性自己一口喂他三口。
靳沉也是听话,无论宁妤把什么送到嘴边都乖乖张口,用星星眼望她,仿佛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等待自己听话的奖励。
宁妤也没让靳沉失望,捧着他的脸颊亲了又亲,一如从前他们最恩爱时。
接到通知的女医生不多会儿便赶到了,为宁妤检查身体。
而在二人进入检查室后,靳沉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去洗手间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吐个一干二净。
他洗把脸,看着镜子里鸠形鹄面的自己,撑在水池边缘的手指一根根收紧。
这一切,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确定宁妤的身体健健康康没什么毛病,靳沉这才放下心,让管家送医生出去,而后主动提起宁妤的话。
“宝宝,你说想与我谈一场正常且健康的恋爱,所以它是什么样子的?”
宁妤听到靳沉的疑问,挠头。
她以前又没谈过恋爱,哪知道正常不正常具体是什么样,总之靳沉对她的一定不正常就是了。
于是,宁妤朝靳沉伸手,“把你手机给我。”
靳沉没有任何异议,双手奉上。
宁妤问都不用问靳沉密码,直接用她的生日解开锁屏,在百度搜索栏中输入“正常且健康的恋爱应该是什么样”这个问题,然后还给宁妤。
“呐,你自己看吧,不要只看看就算完了,得吸烟刻肺记在脑子里。”
靳沉没想到宁妤会以这种方式告诉他答案,沉默片刻,接过手机。
[恋人应该相互尊重,尊重对方的观点、选择和生活方式]
无论宁妤想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这一点自己是达标的。
[要时常肯定、赞美对方的优点,不应总是打压]
宁妤偶尔犯傻时他从来没有训斥过宁妤半句,从他口中说出的就只有夸奖,这一条自己绝对合格。
[要负起责任,给予对方关于未来的承诺,不要令彼此患得患失]
他很早就与宁妤约定好结婚,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而努力,还竭尽所能为宁妤铺平后路。
如果做到这种地步都不够,那么世上应该就没有所谓负责的男人了吧。
[在一起后更应该保持浓情蜜意,可以在日趋平淡的生活中为恋人制造小浪漫]
他们的恋爱生活一点都不平淡,而且他不止会在节假日、纪念日认真给宁妤准备礼物,日常生活也没断过惊喜。
[……]
[……]
靳沉认认真真看了许多条,越看越觉得他们的恋爱太正常太健康了,唯一一条扣分项,就是他过于粘人。
想方设法占据宁妤所有时间,恨不得她的世界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以,一票否决。
靳沉看完了答案,抬眸看到宁妤望着门口的方向发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阴沉沉的庭院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枯寂无聊。
靳沉至今仍记得,初次见到宁妤时,太阳铺洒在她身上的灿烂光辉,耀眼而夺目。
很漂亮。
想将那天使般的少女永远私藏,不让任何人看到。
而他也确实计划那样做。
以爱为名将宁妤带到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从宁妤入校第一天就跑去宣示所有权,警告威胁所有试图靠近她的异性……
等以后结婚,他还会用爱与孩子绑住她,将她困在他亲手建造的高墙堡垒中。
可惜,还没等他完全施行,即将走进笼子里的鸟儿就反应过来想要飞走了。
宁妤在小创的提醒下回过神,与靳沉对上视线,故作不悦的噘起嘴巴。
“看完怎么不叫我?”
靳沉笑道:“不确定你在想什么,担心打扰到你。”
“假惺惺,说得好像以前总是趁着我发呆偷亲我的那个人不是你一样。”
宁妤撇嘴,坐直身体后清清嗓子,表情严肃似班主任。
“看完答案了,你现在有何感想。”
靳沉笑容不变,“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以后努力改正。”
“你知道错了就好。”
宁妤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靳沉的态度表示满意。
其实在说完昨天那番话而靳沉的情绪崩坏值没有任何变化之后,她就不指望掰正靳沉的思想了。
如今恐怕就只有一个办法。
她顺从靳沉的心意,让他得偿所愿。
只是要如何才能让靳沉相信她是心甘情愿待在牢笼里的?
等宁家上门要人。
可一直等到晚上,太阳落下西山,星辰布满天空,他都始终都没见宁家人的踪影。
而此刻的宁妤正哼着歌在厨房炖排骨汤。
重新获得靳沉的信任是件需要花费漫长时间的事情,所以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他的身体养好。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宁妤不用想都知道是靳沉打完电话过来了,盛了半勺子汤,转身,将它送到男人嘴边。
“你来得正好,尝尝合不合口味。”
宁妤从前极少下厨,家里除了钟点工定时上门打扫外,一直都是靳沉伺候她的。
靳沉将勺子里的汤一饮而尽,笑着说了句好喝,伸手去拿勺子想代替她站在灶台前。
“这种事以后让佣人做就好,别让油烟脏了你的手。”
“不要,我说过要把你喂胖的。”
宁妤哼了声,没让靳沉拿走勺子,转过身继续搅拌。
“你给我弄部手机,然后把你公司地址发我,我明天中午去给你送饭。”
靳沉听到宁妤的话,第一个念头是她果然在谋划着离开。
因为已经事先知道他会在家里,所以谨慎地没有联系宁家人,只要一等到机会,她就会头也不回的飞走。
“好,我等下吩咐管家准备。”
靳沉温声答应,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翌日,天气晴朗。
宁妤觉长,靳沉起床时便没有叫醒她,只在出发前吻了吻宁妤的额头,做最后告别。
他坐进车子后排,沉默片刻,吩咐管家。
“夫人若是想离开,不必阻拦。”
管家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敬地俯身,表示自己知道了。
尽管靳沉早已接受宁妤会离开的事实,可随着车子渐渐驶远,心头仍然不可避免的生出焦灼情绪。
于是闭上眼睛,攥紧拳头克制住让司机掉头的冲动。
已经足够了,他重新看到梦寐以求的笑靥,还与宁妤相拥安睡两夜,哪怕她的亲吻是虚与委蛇,也再无任何遗憾。
靳沉的心神不宁太过明显,明显到助理想忽视都无法,小声提议。
“总裁,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推迟会议?”
“不必。”
靳沉言语冷淡,起身,撑着手杖前往会议室。
然而在会议上,他却忍不住频频看向腕表。
十点,她现在已经不在家里了吧。
以宁妤的性子,恐怕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去找家人。
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靳沉成功说服自己,拿出手机,打开家里的监控视频。
他确实在主卧里安装有摄像头,为了在外出时能够随时随地看她,哪怕宁妤只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知觉,他也觉得心安。
靳沉已经做好卧室里空无一人的心理准备,却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床上玩手机的少女。
她赤着脚,白皙小腿有一搭没一搭晃着,奶色睡裙堪堪遮住腿根,纤薄柔软的布料堆叠在她腰臀处,诱人曲线若隐若现。
悠闲、惬意,明媚阳光笼罩在她身上,连根头发丝都在发光,这幅场景美得好像中世纪创作的著名油画。
靳沉不知不觉间看得入了迷,余光瞥见阴影靠近,他下意识将手机盖在胸前,皱着眉头瞪向助理。
“你有事?”
助理呃了声,悻悻道:“总裁,孙部长已经分析完欧洲与北美洲市场的优劣与前景,正等您定夺呢。”
嗐,都说了推迟会议吧,非不听,到了这又只顾着玩手机,真不知道过来干嘛的。
靳沉把视线移向正站在显示屏前的孙道广,哦了声,快速浏览一遍身前文件里的内容,轻易决断。
“将分公司设立在非洲,所有事宜由七伯全权负责。”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他们都无比清楚靳沉的独断专横,现场无一反对之声。
至于靳昊阳,则感觉天都塌了。
自己不就是当初站队的时候左右摇摆了一下吗,怎么一把年纪还要遭这份罪呦!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其他事以后再说。”
撂下这句话,靳沉直接离开了会议室,步伐比一般腿脚健全的人还要迅速。
他吩咐秘书不许任何人打扰,关上门,没等走到办公桌就急切的打开手机看,却见原本趴在床上的女人不见了踪影。
手杖绊到台阶,靳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栽,所幸及时用手掌撑住地面,这才没有狼狈趴下,只膝盖咚的撞到瓷砖。
靳沉咬紧牙齿没叫出痛字,他扔掉手杖,翻身坐在台阶上,喘着气调别的监控显示窗口。
走廊、楼梯、客厅、院子……有了!
在厨房找到宁妤的靳沉露出笑容,双指放大屏幕,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里面正在穿围裙的漂亮小人,眉梢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
她是真的要做饭给他吃啊。
宁妤在厨房里多久,靳沉便看了多久,看着她将卖相尚可的饭菜盛进饭盒,然后回去房间换了身漂亮的连衣裙,戴上大大的帽子拎着包包脚步轻盈的走出主楼。
当宁妤的身影从监控中消失时,靳沉突然无比后悔。
如果在宁妤的手机里装上定位,他就能时时刻刻知道她的位置了。
重新拿起手杖,靳沉来到落地窗前,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想在宁妤抵达时第一时间看到她。
随着时间流逝,靳沉的心情重新被焦灼占据,他无法抑制的想,那份饭会不会只是宁妤的障眼法,其实她现在已经到家里了。
中午十二点过后,大楼外面的行人多了起来,长久站立让靳沉的腿从骨子里开始发疼,可他固执地定在原地没动,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宁妤没有驾驶证,打车来的靳氏集团总部。
她刚下车,就听到小创惊喜的声音。
【崩坏值下降至九十】
宁妤若有所觉的抬起头,看向大楼最顶端。
然而楼层实在高,她什么都看不清,便没有再耽搁,抬腿走进大楼。
前台刚接完内线电话便听到总裁说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立马扬起灿烂笑脸上前迎接
“夫人您来了,我这就带您去见总裁。”
“想早点见到你。”
靳沉眉眼含笑,愉悦心情不言而喻,朝宁妤伸手,等待她将包包或者是手递给自己。
“早知道你这么急,我下车就跑着过来了。”
宁妤半开玩笑,从电梯里迈出去,一把抓住靳沉的手。
靳沉用力反握,脸上笑意更浓。
黄莹还是头回看到气场冷肃的总裁这般温柔小意,不禁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夫人无比好奇,只是没等她看清帽檐底下女人的脸,他们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后了。
宁妤倚着靳沉的手臂撒娇,“我特意查食谱给你做营养餐,还这么辛苦的大老远拎过来,你要把饭菜都吃完哦,连一滴汤也不许剩下。”
“你的心意我怎么可能舍得浪费。”
靳沉嗓音温柔,带宁妤进入休息室,走到桌子旁才空出手帮她摘下头顶的帽子。
“老公真好。”
宁妤亲了下靳沉的脸颊,然后双手扶住靳沉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从价值几十万的包包里面往外掏,最终拿出来六七个饭盒。
虽然饭很多,不过以她对靳沉食量的了解,把这些都吃下完全不是问题。
靳沉刚想帮忙,便被宁妤按住手。
“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让我来照顾你吧,你等着吃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
靳沉没再坚持,看着宁妤忙前忙后,因她的到来而开心扬起的眉梢慢慢回落。
宁妤,在讨好他。
二人以往一起吃饭时,靳沉总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宁妤身上,先伺候好她,然后才囫囵吃掉剩下的饭菜。
宁妤也清楚这一点,干脆不让靳沉动手,拿着碗筷把食物喂到他嘴边。
靳沉全程直勾勾盯着宁妤,仿佛吃的不是饭,而是她。
宁妤哪会读不懂靳沉的眼神,心头微动。
两年零三个月的牢狱生活,再加上后来这八个月的行尸走肉,如今她好生生在靳沉眼前,他不想就怪了。
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将饭菜一扫而空后,靳沉揽下洗碗的活,挽起袖口收拾桌上的碗筷。
宁妤自然不肯,皱起眉头,“你的腿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我只是暂时受伤而已,又不是成了个事事只能依靠别人的废物,如果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做不了,我还怎么保护你。”
靳沉笑,单手托起堆叠在一起的饭盒,移步往厨房那边走。
宁妤实在不放心,跟在靳沉身旁,眼睛盯着靳沉手,生怕那些东西掉下来。
直到靳沉顺利抵达厨房,她这才松了口气,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哼哼。
“老公,你想不想我留下来陪你?”
靳沉垂着眼眸,“如果你不觉得无聊的话。”
“有你在这里,怎么会无聊呢。”
宁妤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她是不太擅长哄人,却想到一个好法子。
靳沉不就是最好的老师吗,只要把靳沉如何待她的复制粘贴,总能让他感受到她满满的爱意了吧。
靳沉温柔嗓音依旧,“可是我工作的时候难免会疏忽你。”
宁妤很是懂事,“你忙,我在一旁看着你就好了。”
水声淅沥。
宁妤话音结束后过了近十秒,靳沉才开口。
“那咱们还是出去逛街吧,反正工作不是一两天能处理完的,而且我也没有那柳下惠的定力,有你在一旁还能安心工作。”
“不想逛街,我就想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待着。”
宁妤复制粘贴失败。
一来她确实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宁家,靳沉身份招摇,他们两个一同出行难免引人瞩目。
二来靳沉腿伤未愈,她担心走太多路影响他恢复。
宁妤无赖道:“你要是想逛街那你就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
靳沉再次沉默。
他其实很想直接告诉宁妤,想离开直接离开就是,不必如此费心讨好,他绝对不会对她的亲人如何。
但最终,靳沉只是无奈宠溺的说了句“好,不去”。
反正她会在认为时机合适时离开的,他不想脑海里关于两人最后的记忆是憎恨与难堪。
哪怕只是现在的虚与委蛇也是好的。
收拾完,靳沉去洗手间。
宁妤趁着他不在,打开手机迅速在同城送上买了点小东西,约定好让对方晚上八点再送到二人现在居住的悦华庄。
待靳沉回来,她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宁妤在身侧,靳沉哪里还有心思工作,签了几本合同便早早下班了。
而宁妤与靳沉牵着手出现在地下停车场时,躲在车里的男人兴奋睁大双眼,赶紧拿起照相机连拍几张照片。
可惜女人的脸全被帽檐遮挡,根本无法断定身份。
他的同伙也激动不已,“咱们盯梢靳沉这么久,总算有线索了,那个女人会是宁妤吗,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霍老板?”
“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拍到她的正脸再禀告霍老板也不迟。”
男人相当谨慎,虽然他非常不明白霍老板为什么那么笃定宁妤的失踪与靳沉有关,不过只要钱到位,他们就保证完成任务!
晚八点,宁妤白日里购买的东西准时送达。
她接到电话后兴冲冲过去拿,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被照相机完完整整拍下。
抱着包装袋回来,宁妤看到靳沉疑惑的目光,灿笑。
“先不告诉你,回头你就知道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靳沉看到宁妤神神秘秘的模样,不禁期待,她所说的惊喜是什么。
夜色愈深。
洗完澡的靳沉从浴室出来,看到宁妤已经闭上眼睛睡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有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眼神柔软。
好可爱。
靳沉不想吵到宁妤安睡,在过去时将动静放到最轻。
他掀开被子坐进去,正要关掉关灯,感觉到一具温暖的身体贴上了自己。
靳沉动作停住,“我吵到你了?”
“没睡,就等着你回来呢。”
宁妤声音软而柔,她翻身坐在靳沉腿上,攥住他的手腕压在床头,说话时耳根发热。
这是她人生最大尺度的一回了,上次的旗袍跟这次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
“老公,现在拆开你的礼物吧。”
宁妤身上是件轻盈单薄的粉色睡袍,领口至大腿是用四根同色丝带系成蝴蝶结捆绑,灯光下有种半透不透的暧昧效果,玲珑腰身若隐若现,勾得人热血沸腾。
靳沉听出宁妤话里的意思,本就黑的眸子里一片深。
他已经想了她太久太久。
靳沉声线喑哑,“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手了。”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宁妤娇声似鹂,将自己的身体贴近靳沉脸前。
靳沉咽了咽喉咙,仰脸,在满鼻馨香中用牙齿轻轻咬住她睡袍最上面那根垂落下来的丝带。
领口松散,露出大片玉脂般细腻柔软带着光泽的肌肤。
靳沉呼吸越发重了,他去咬第二根丝带,这回看见的是半片紧贴肌肤几乎透明的黑色蕾丝。
宁妤往前膝行半步,挺直了小腰,方便靳沉去咬第三根。
然而在靳沉真的将第三根丝带咬开之后,她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掀开,屁股duang一下坐在床上。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隔壁。”
见靳沉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宁妤一脸懵。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根本遮不住什么东西的布料,越发满头雾水。
虽然瘦了一点,可她的身材还是倍棒啊。
腰是腰胸是胸的。
靳沉突然发什么癫?
等等……
宁妤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双眼蓦然睁大。
靳沉该不会是伤到小沉沉,不行了吧!
要真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背道而驰、火上浇油?
难怪,难怪从她苏醒到现在,靳沉对她最亲密的接触也就只有亲亲抱抱,连摸都不曾乱摸。
感觉自己一不小心猜中真相的宁妤沉默了,她抓抓头发,整理好睡袍下床去找靳沉。
其实没必要为了那种事太过消沉,因为happy又不是只有一种法子,大不了以后她来当老公喽。
宁妤走出房门,先去左隔壁瞧了瞧,没人,便又去了右隔壁,果然看到靳沉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抹红色星火。
听见开门声,靳沉立刻掐了烟扔进垃圾桶,并没有回头,身体僵硬的站着。
宁妤走过去,抱住靳沉的身体,额头抵着他脊背。
“宝贝,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生这么大的气。”
靳沉不发一言,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攥得紧了几分。
宁妤声音不满,“你说过,没有什么能阻挡在你我之间,可你现在要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自卑胆怯了吗?”
靳沉听到宁妤觉得他是因为腿伤才会那般,堵在胸膛里无处发泄的烦闷让他有些口不择言。
“哪怕一辈子都治不好,你也愿意守着我这个残废,保证不会心生嫌弃吗?”
宁妤听靳沉果然是因为那个,声音又软了几分,“你会受伤全是因为我,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那样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她松手,把靳沉的身体转过来,看着他,眼神坚定到极点。
“咱们经历那么多,我知道你对我的爱之深,以后我也会用同样的真心待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将你推开。”
没有人能对心上爱侣最情真意切的表白无动于衷,靳沉亦不例外,他本想用冷言冷语说个狠话小小刺一下宁妤的虚情假意,可话一出口,更多的却是委屈。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才不是在同情你,你有权有势有样貌,还有一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老婆,有什么是值得我同情的。”
宁妤言之凿凿的反驳,知道男人态度已经松动,手从他的小臂游离至脖颈,环住,耐心开解。
“至于你的身体,现代医术这么发达,早晚有一天能治好的,就算治不好也没什么,还有我呢!”
靳沉看着自己的倒影盛满宁妤眼眸,浓睫低垂,挡住里面的波澜情绪。
“你醒来这么久,还没有联系家人吧。”
宁妤听到靳沉陡然转移话题,以为他是在试探她,顺着靳沉的心意道:
“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要与我相伴一生的人,我现在不想让任何人跟事情打扰你我的二人世界。”
如果是殉情前的靳沉听到这话,一定欣喜若狂。
而今他就只是笑着说了句小骗子,指腹轻轻摩挲宁妤脸颊。
“我知道你很想念家人,他们也担心你很久了,回去吧,你们早该团聚的。”
他不喜欢看到她对他百般讨好的样子,更不愿她违逆心意糟践自己的身体。
以前他只想着把宁妤留在身边,哪怕困住的只有她的身体。
而现在,他希望她活得快乐。
靳沉笑容平静的承诺,“回去吧,哪怕你不再回来,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包括,分手的决定。”
心机狗,她才不会上当。
宁妤腹诽,笃定只要自己提分手,靳沉这家伙的情绪崩坏值绝对分分钟暴涨到一百,然后发大疯让虚拟世界彻底崩掉。
不然他这么开明的话,崩坏值为什么还是九十。
“老公你真好,我要爱死你了。”
宁妤表情感动,踮起脚在男人嘴巴上用力亲了一口,眼睛亮亮的。
“那就等你有时间咱们一起回去,顺便跟爸妈商量商量婚期的事情。”
靳沉听到宁妤的话,脸上笑容反而变浅。
他盯着宁妤,一字一句重申自己的态度。
“你随时都能离开这里,没有人会拦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我不会阻止。”
那你把崩坏值降下来啊!
宁妤无声呐喊,她有点烦靳沉这种试探来试探去的行为,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我就要跟你一起,你如果不陪我,我哪儿都不去,要么咱们见完爸妈后直接去民政局领证,要么你就一辈子当我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自己选,快点。”
这样娇纵到不讲道理的宁妤才是靳沉最熟悉也最希望看到的。
靳沉堵在胸膛里的那块湿棉花越发厚重了,他在失态前抱紧宁妤的身体,俯身将脸埋进她脖颈间,语气玩笑。
“那还是让我这个丑女婿见一见公婆吧。”
小创啧啧有声,【崩坏值下降至八十九,我估计得等到你真的跟他领了结婚证数值才会有比较大的波动】
宁妤敷衍的嗯了声,抚着靳沉瘦削的脊背,思绪乱飞。
根据两人以往的经验来看,自己似乎、好像、也许应该训练一下体力……
宁妤原本提议第二天就带靳沉回宁家的,靳沉拒绝了,说想把她养胖一点,省得让岳父岳母不满自己这个女婿苛待他们宝贝女儿。
这完全在宁妤的意料之中。
这小东西心思深得很呢,口口声声放她自由,但巴不得她全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
二人有着各自的“养猪”大计。
宁妤是极易长肉的体质,没几天小脸便又有了圆润起来的迹象。
靳沉却始终不见胖,每次上称都让宁妤忧心忡忡。
“怎么又轻了,不科学啊,我每天喂你吃得那么多饭都跑到哪里去了。”
宁妤捏着男人的腰嘀咕,极想扒开靳沉的喉咙研究一下,他肚子里是不是藏着一个无底洞。
靳沉被宁妤柔软指尖捏得痒,不想她再在他体重的问题上纠结,提醒宁妤到了锻炼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一向懒散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对健身热衷,但这种有益身体的事他还是非常支持的。
“对哦,我该训练了,你快点去公司吧,等着我中午给你送饭。”
宁妤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将靳沉送到门外,扬着明媚灿烂的笑容与他摆手告别。
而宁妤的身影刚从后视镜里消失,靳沉便迫不及待打开平板,全神贯注盯着屏幕里小人的一举一动。
与上班相比,他更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宁妤身边,可那样的话宁妤就不会相信他是真心实意放她走的了,所以只能像被击溃的恶龙,躲在阴沟里,偷偷觊觎宫殿里高贵美丽的公主。
换上运动服,宁妤热完身做力量训练,隐约听到房子上空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那动静越来越大,最后,停止在天台。
宁妤心生好奇,上去看,就见西装革履的男人从悬梯走下来。
随行保镖则第一时间排查天台上的摄像头。
与此同时,靳沉也收到了管家的报信。
【先生,有架没有任何标识的直升机天台降落,王姨说夫人去了楼顶,请您指示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靳沉看到管家发过来的直升机图片,却是露出了然的笑容。
就说了,宁妤是个小骗子。
还讲什么去领证……
【不必阻拦,让她走】
回复完管家,靳沉关掉手机,将脸埋在掌心。
偌大的办公室里许久都没有任何声响。
霍容很是兴奋,“宁妤,我终于找到你了!”
宁妤看到来人是霍容,在楼梯口停下,眉心微蹙。
“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
霍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宁妤面前,眼神热切。
八个月,他终于找到她。
宁妤抿唇,“我爸妈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
“我暂时还没告诉他们。”
霍容摇头,他想在宁家人面前拉到更多的好感度,便独自过来解救宁妤。
“咱们走吧,叔叔阿姨已经等你很久,他们看到你一定特别开心。”
宁妤面无表情,“我不回去,你也不许告诉他们我的下落。”
“为什么,你不想叔叔阿姨吗?”
“不关你事,快点走,这里不欢迎你。”
宁妤懒得与霍容多说,没好气撵人。
霍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靳沉不可能不知道,她得赶紧解释才行,省得他又想东想西。
霍容见宁妤要走,伸手攥住她的臂弯,拧眉。
“原本我还以为是靳沉胁迫囚禁你,现在看来你是自愿的,所以你为了靳沉,连家人都不要了?”
“我怎么样都跟你无关吧,你又不是我的谁,放手,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宁妤皱着眉头想把手臂抽出来,可霍容非但没松手,反而越攥越紧。
男人的笑容一如既往,“那你不妨猜猜看,如果靳沉知道当初是你把沉鱼内部机密泄露给我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告诉他好了,我也很想知道在靳沉心里我和沉鱼谁更重要呢。”
宁妤怪声怪气,除了这个,霍容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她的?
霍容看到宁妤有恃无恐的模样,眯起眸子。
他既然过来了,就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霍容不顾宁妤的抗拒,一把将她扛在肩头,快步往直升机那边走。
“混蛋,你放我下来!救命啊,有人绑架!”
宁妤手脚并用的挣扎,可惜实在敌不过对方的力气,被强行带上直升机。
霍容把宁妤放在座椅上,在她的尖叫声中淡然自若开口。
“我今天一定要带走你,如果不想被我一路抱回去,就乖乖系好安全带。”
“混蛋!”
宁妤扬手给了霍容一巴掌,也知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气冲冲拽过安全带,转头看向窗外不理会对方。
霍容轻声笑,用指背蹭了蹭脸上被打疼的地方,吩咐驾驶员回去S市。
中午,宁妤没有来。
靳沉神色如常的开会、看文件、签合同……仿佛宁妤的离开对他而言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而今天也是他自打宁妤苏醒以来第一次留在集团加班,直到深夜才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里。
〖先生,夫人已经离开了〗
靳沉看到管家的手势,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连脚底的步伐都不曾有半分变化,继续往前走。
管家直觉靳沉心情不太好,接下来的请示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厨房里一直备着晚膳,您现在是否需要用餐〗
“不必。”
靳沉让管家无需再侍候,独自前往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
插在花瓶里的红玫瑰,床边的小拖鞋,化妆桌上的首饰,还有放在墙角的体重秤……
屋子里处处是宁妤的痕迹,却独独不见她人。
靳沉趴在柔软大床上,嗅着被中宁妤残留的气息,嘴角溢出苦涩笑容。
她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
一连几天,宁妤都没有任何消息。
靳沉照常处理工作,还认真给设计师发来的婚纱草稿提出修改意见,即使这条婚纱的主人永远不会将它穿在身上。
高强度的工作再加上排斥进食,靳沉的身体没几天就撑不住了,他在会议上一头栽倒,等再睁开眼,就已经在医院。
手背上打着点滴。
顾清池坐在病床边,眉头紧锁。
“医生说你的多器官功能衰竭由于重度营养不良加重了,再这么下去,死是早晚的事情。”
“哦。”
靳沉神色淡淡。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
亦真心觉得,死了也挺好。
反正活着也只会让人讨厌。
二人虽是利益来往,可到底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在。
顾清池实在看不惯靳沉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子,阴阳怪气讽刺。
“靳总,我看你对这世间也没什么留恋了,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你能不能做回好事,立份遗嘱把你的亿万身家无偿赠与我啊。”
靳沉语气冷漠,“你要是敢对宁妤东西的心思有不轨之心,我不介意带着你一起下去。”
顾清池从靳沉锐利的眼神中能看出他是认真的,撇嘴。
“行行行,什么都是你家妤妤的,你这么想着她念着她,她人呢,不是醒了吗,怎么不过来看你啊?”
靳沉不想理会这个聒噪的家伙,重新闭上眼睛。
顾清池一想便知道宁妤已经离靳沉而去,轻啧,从他拎过来的果篮里拿了颗苹果,咬得咔嚓咔嚓响。
半颗苹果进肚之后,他才慢悠悠开口,“我知道你心存死志,但宁妤要不要你的遗产是一说,她就算要了,也绝对守不住。”
“现在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
靳沉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他把靳家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家族信托也会在他死后正式启动,宁妤不需要有任何经商头脑,所有的钱足够她挥霍到老。
顾清池又道:“那万一她找了个渣男当老公呢?”
靳沉闻言睁开双眼。
顾清池见靳沉终于把话听进去了,身体前倾半趴在病床边,仔细跟他分析。
“宁父宁母年事已高,他们护不了宁妤多久,宁烁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对宁妤难免疏忽。
万一有个像你爸一样心机深沉的男人为了泼天富贵用花言巧语蒙蔽宁妤双眼,要是真让他得逞了,届时家暴出轨什么的都是小事,更甚者上演现实版消失的她。
你说,到时候谁能救你心尖尖上的宝贝?”
靳沉脑海里浮现出顾清池所说的画面,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
是啊,宁妤傻傻的,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顾清池语重心长,“所以你得好好活着,因为只有你才能保护她一辈子,哪怕不是以爱人的身份,只要你站在她身后,就没有人敢对宁妤有任何的心思。”
“可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摆脱我,我只想她以后能够快快乐乐的。”
靳沉声音极低,如果不是顾清池离得近,他根本听不清靳沉在说什么。
宁妤自杀给靳沉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大到让他无比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对爱情的固执。
厌恶他的存在让宁妤那么不开心。
以至于认为只有他死掉,宁妤才能够真正觉得解脱。
顾清池看他都说到这份上了靳沉仍然执迷不悟,把吃完的苹果核砰一下扔进垃圾桶里,怒其不争。
“我真不知道宁妤究竟哪里好,值得你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她。”
“她不需要很好,我爱她,她就值得。”
靳沉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变得温柔。
他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一切当做养料供养宁妤,让她在阳光下肆意灿烂的绽放。
“你真是,没救了!”
顾清池抚额长叹,靳沉是他见过最有手段的男人,没想到却长了颗恋爱脑,生生把自己给玩废了。
顾清池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
他见靳沉不准备接的样子,拿起来看。
“S市打来的陌生号码,你接不接?”
靳沉以沉默作为回答。
顾清池瞬间明白了,拒绝接听,可对方接二连三的打过来,吵得人烦不胜烦。
顾清池心里正不爽,于是接了,本想骂一骂对方撒撒气,却听到女人带着委屈的声音。
“靳沉,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靳沉瞬间坐起来,不顾手背上还扎着针,抢过手机放到耳边,脸上满是不确定。
“宝宝?”
“宝什么宝,有人像你一样对自己被抢的宝贝不闻不问的吗?”
宁妤心中有气,由于她正躲在杂物间里,不敢大声骂人。
她本以为靳沉会很快过来救她,没想到都一周了,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你现在在哪里,需要我去接你吗?”
靳沉激动到声音都在抖,还没等到宁妤的回答,就直接扯掉针头,下床准备过去找她。
顾清池赶紧按住靳沉,“你他妈不要命了,她那么大的人,自己过来不行,还非要你个病人去接?”
宁妤愣怔,“什么病人?”
“没有,他胡说的,你现在在哪儿,我立刻赶过去。”
靳沉瞪了眼顾清池,让他不要多嘴多舌。
“我在霍家老宅,霍容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宁妤暂且压下不安,想着与靳沉见面之后再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警惕着外面的动静,把自己的处境告诉靳沉。
“霍容想强迫我,我就捅了他一刀,这才趁机抢到他的手机联系你。”
靳沉听到宁妤动了刀子,心提到嗓子眼,“你现在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宁妤压低嗓音,“我还好,就是霍容流了不少血,但是他非法拘禁在先,我估计他也不敢报警。”
“你没受伤就好,别怕,等着我,我马上就去接你。”
靳沉说话间已经走出病房,顾清池看到他撑着手杖的狼狈身影,重重叹了口气,快步追上。
“霍家不是好对付的,我和你一起过去。”
靳沉短暂沉默后道了声谢,接受顾清池的好意。
虽然顾清池筹谋多年仍未成功上位,但多少会给霍容一些压力,事关宁妤,他一定要竭尽所能将她面临的风险压到最低。
“你路上注意安……”
宁妤不放心的叮嘱靳沉,还未说完,电话被嘟嘟的忙音打断。
她拿下来手机,就见原本满格的信号栏突然空了。
门外寻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宁妤被瓮中捉鳖了。
霍家老宅虽大,却处处是监控,再加上她对这里陌生,哪能敌得过对方的人多势众。
“你们敢进来试试,我捅死你们!”
宁妤刚喊完这句话,霍家人高马大的保镖们便破门而入,强行夺过宁妤手里的水果刀将她押到带着三分醉意的霍容面前。
霍容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他头发散乱的坐在沙发上,胸膛剧烈起伏,从大开的领口能看到其胸部裹缠的纱布,不显颓唐,反而像是终于撕破绅士伪装,恶兽露出狰狞獠牙。
保镖队长停在霍容身边,将抢过来的手机双手递给他。
霍容看到通话记录,笑。
“怎么,喊靳沉过来救你啊。”
宁妤把脸偏向一旁,摆明不想理会他。
霍容关掉手机扔在桌上,他捂着伤口缓缓起身,走到宁妤面前,低头看她。
“医生说持刀之人是奔着要我性命下手的,宁妤,我对你这么久的感情与付出,你是半点都看不到吗?”
“我要你喜欢我了吗?我要你对我付出了吗?你自己一厢情愿,少道德绑架我。”
宁妤瞪着霍容,完全不觉得二人之间有什么情分可言。
而且要是别人单方面付出她就得以身相许,有靳沉在,再轮八辈子都轮不到霍容。
“你果然是最狠心的女人。”
霍容笑着,眉眼间却笼罩上阴霾,他掐住宁妤的脸,头回在面对她时以气势压人。
“你从前已经踹掉过靳沉一回了不是吗,现在怎么又把那条瘸腿狗捡回去当宝贝了,我想不通,他究竟哪里强得过我?”
“他不需要强过任何人,只要我喜欢他这一点就足够了。”
宁妤话音掷地有声,她不满霍容骂靳沉是瘸腿狗,当场阴阳怪气的怼回去。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变态,也给不了你想到的,你要是实在缺主人,我想以你的身家应该不缺请驯犬师的钱吧。”
霍容听到宁妤的讥讽,手指越发用力,直至将她的脸都掐红了。
宁妤感觉到疼,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明明有着最软萌的小圆脸,黑而亮的眸子却有不输对方的气势。
两人无声僵持。
片刻后,霍容缓缓放开宁妤脸颊,眸深似海。
“从A市赶来这里,最快也要三个小时,这段时间足够我把你藏在一个靳沉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地方。”
宁妤扯出笑脸,“那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的刀子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偏。”
霍容听着宁妤无情到极点的话,胸口处的伤又真切的疼了几分。
但他大脑里翻涌更多的不是疼,而是兴奋。
宁妤越是抗拒,他就越是想让她臣服。
也自信即将可以得到她。
“赌一场吧,你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碍你的眼,而你要是输了,就与靳沉断绝所有关系,嫁给我。”
宁妤知道霍容说前面那番话是在挑明赌不赌的选择权不在她,面不改色。
“你想怎么赌?”
霍容移开与宁妤对视的目光,看向别墅外望不到头的郁郁葱葱。
“老宅背靠的这片山林里,有毒蛇、蝎子、野狼甚至是棕熊,我会让人把你送到里面,只要靳沉在三天之内找到你 ,就算你赢。”
宁妤拧眉,“正常人都很难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三天内找到人,更别说靳沉腿伤未愈,你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吗?”
“就是因为他那双腿,不然我连三天时间都不想给他。”
霍容表情无辜,他不再伪装良善,笑里透露着一股子恶劣。
“你也不必过早为靳沉担心,或许人家根本就不愿意进去呢。”
宁妤没有理会霍容的挑拨离间,盯着他眼睛,“希望你言而有信。”
霍容笑着伸出尾指,“我以霍氏的名誉保证,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拉个钩吧。”
宁妤抬起手,却是借着推搡的动作,在男人胸前的纱布上狠狠按了一把。
下一秒,霍容本就白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也不气,反而笑得越发灿烂。
出发前,霍容给了宁妤一个背包。
包里只有一点点食物和水,以及半个手掌大的定位器。
“你如果坚持不住,随时都可以认输,只要按下定位器上的按钮,我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宁妤朝霍容翻了个白眼,转身上去直升机。
霍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目送宁妤被送往潜藏无数危险的幽暗深林。
他以前太捧着宁妤,以至于让她高居云端,习惯性无视他的心意。
只有宁妤知道疼了,才能学会乖乖听话。
宁妤离开后不到两个小时,数十架直升机笼罩在霍氏老宅上空。
遮天蔽日,风声鹤唳,压迫感瞬间拉到顶峰。
靳沉下去机舱,他穿着半路从保镖身上扒下来的黑色西装,并不合身,却已经是他在危急中尽力做到的能让宁妤看到他最好的一面。
看到从容不迫走出主楼的霍容,靳沉沉声质问。
“她在哪。”
霍容高高在上俯视着靳沉,见昔日最意气风发的劲敌如今憔悴不成人形,戏谑眼神像极了在看一只丧家败犬。
“靳沉,我三年前能赢你,这回我依旧能赢你。”
古林太大,大到让宁妤觉得她就是掉入汪洋里的水滴,进来的一瞬间便被这片浩瀚树林吞没。
宁妤下直升机后没到处乱跑,而是待在原地保存体力,估摸着靳沉快到了,让小创在树林间游走找人。
霍容那个神经病怎么也没想到吧,她竟有这么一个外挂。
虽然平常没什么鸟用,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能当个鸟用的。
至于靳沉,宁妤从不怀疑他会不会为了她只身犯险,只想着由她来走完这段重逢的崎岖道路。
靳沉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她也该用实际行动来回应他的一往情深。
周围时不时响起虫鸣鸟叫,衬得这片人迹罕至的小世界越发安静诡异了。
随着日光偏移,入目处越来越黑,所幸她能在脑海里与小创说说话,这样在独自面对深林时便不觉得那么孤寂可怕。
晚七点,宁妤听到小创惊喜的声音。
【我找到靳沉了!】
【好,我这就出发】
宁妤当即起身,背上双肩包朝着小创指引的方向前进。
没有手电筒照明,再加上树根龙蟠虬结,宁妤这一路不可避免摔了好几个跟头,甚至有次直接从十米多高的斜坡滚了下去,摔得眼冒金星。
但宁妤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缓过来劲儿之后立刻爬起来接着赶路,甚至都没怎么休息,想着自己多走一点,靳沉便能少受一点罪。
好在宁妤并没有碰到霍容所说的什么毒蛇野狼。
天光熹微时,宁妤终于听到远处缥缈的呼唤。
她很是兴奋,当即将两只手捧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朝那边喊。
“靳沉,我在这里!”
靳沉起初听到自己的名字,精神恍惚。
他屏住呼吸等待,切切实实听到是宁妤在叫他,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用早就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嗓子扬声回应。
“宝宝,你站在那里别动,我来找你!”
宁妤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哪会停下,直接迈开步子跑过去,看见那道撑着手杖灰头土脸的瘦影后,泪花模糊视线。
尽管她早就知道靳沉会来,可亲眼看到真人之后,那种震撼与触动实在难以描述。
连她这种双腿健全的都一路跌跌撞撞,可想而知靳沉吃了多少苦头。
直到怀中扑进柔软,靳沉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他丢掉手杖紧紧抱住宁妤,整个人都在颤抖,嘴里一遍遍讲着“你没事就好”这几个字。
宁妤轻轻拍着靳沉瘦削的脊背,吸着鼻子把眼泪蹭到他胸前的衣服上。
“我没事,你也没事,咱们两个以后都会好好的。”
“嗯,好好的,咱们好好的。”
靳沉激动到难以自制,像只鹦鹉似的重复宁妤的话。
宁妤听着靳沉躁动的心跳声等待他情绪平复,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又单薄了一些,眉心隆起小疙瘩。
“你怎么又瘦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好好吃饭吗?”
“吃了的,吃了。”
靳沉被问得心虚,他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放开宁妤,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当看到宁妤手心里有道长长的口子时,靳沉心疼到极点,小心翼翼用手指帮她清理上面的泥渍。
“对不起,如果我早点……”
“咦,我受伤了吗?”
宁妤打断靳沉的话,不想让他太过自责,眉飞色舞炫耀自己的战绩。
“难怪手里黏黏的,我还以为是霍容那家伙的血呢,你不知道,我可凶了,差一点就捅死他。”
“宝宝好凶。”
靳沉扬起笑脸附和宁妤,却是愧疚得红了眼圈,泪水浸湿眼睫。
都是他不好,如果他对宁妤多一点信任,早点查到她是被霍容强行带来S市的,这样宁妤就不用一个人面对洪水猛兽,更不会受伤。
小创:【检测到靳沉的情绪崩坏值下降至六十】
宁妤得知靳沉的情绪崩坏值一下子下降那么多,扬起好看笑脸,踮起脚在靳沉嘴巴上亲了一下,拉着他席地而坐。
“你现在通知霍容过来接咱们吧,看他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霍容没让我带通讯工具,咱们得走回去。”
靳沉轻轻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他在路上摘的、无毒且带着一点甜味的野果递给宁妤。
“你先吃点这个,等休息好了,我背你。”
“背什么背,你自己都、”
宁妤吞下后面的话,拿过野果恶狠狠啃了一口,骂霍容是王八蛋。
那狗东西摆明就是想让靳沉死在这里。
如果不是有小创,他们几乎不可能会相遇,哪怕她坚持超过三天,霍容也可以按照定位找过来,到时只需说一句无法验证的靳沉没来过,便能判定她为输家。
“你喝点水,看我待会儿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背包里的东西实在有限,宁妤早就将面包吃完了,她把仅剩的半瓶水递给靳沉,拿出定位器按下按钮召唤怪兽。
靳沉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后将它递到宁妤嘴边。
“我不渴,你喝吧。”
“我刚吃过果子了,让你喝就喝,少磨磨唧唧的。”
宁妤知道她要发脾气靳沉才会听话,推开靳沉的手,把腿往他腿上一搭。
“喝完给我捶腿,找了你一夜,我的腿都快酸死了。”
靳沉果然乖了,抿了点水润润嘴唇,便盖好瓶盖塞回宁妤包里,脱掉她的鞋子,大手包裹住宁妤被磨红的脚底微微用力揉捏。
在靳沉的伺候下,宁妤一直皱着的眉头很快舒展开,倾身靠在他肩膀上。
“靳沉,不等了吧,回去后直接去见我爸妈,就算你是丑女婿,只要我喜欢,他们也会同意我嫁给你的。”
靳沉手上动作停住,转过脸看向宁妤,瞳孔深处仍潜藏着几分不确信,就连声音都小心翼翼的。
“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我要是不愿意的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爸妈,而是向你求救?”
宁妤不高兴的噘起嘴巴,捧住靳沉脸颊,无比认真。
“我相信你已经为了我做出改变,所以我并不是因为担心你伤害我的家人才会妥协,我愿意嫁给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靳沉心脏怦怦跳,终于不再怀疑宁妤是不是真心实意要嫁给他的了,用力抱住她身体,大颗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顺着脸颊滑落。
“谢谢你,宁妤,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哎呀,你干嘛老是跟我道谢,明明我也没做什么。”
宁妤翘起嘴唇,下一秒,她脑海里响起小创感慨的声音。
【情绪崩坏值下降至四十,能拿捏住他的果然还得是你啊】
【只是他爱我罢了】
宁妤心里清楚,从最初进入虚拟世界,她的手段就算不上高明。
因为靳沉足够爱她,她才能走完那些无比扎心的剧情。
也是因为靳沉足够爱她,“天定”的剧情才会改了又改,甚至让虚拟世界都面临崩塌的风险。
好在靳沉赢了。
战利品是与她相伴一生。
霍容收到宁妤的认输信号时,露出自得笑容,还觉得她的意志力比他预想的差远了。
霍容精心打扮了一番,乘坐直升机去接宁妤,却在看到她身边的靳沉后原本志得意满的脸沉了下去。
宁妤昂起下巴,“霍容,你输了。”
霍容黑着眸子不发一言,忽然掏出枪指向靳沉。
宁妤下意识用身体挡住靳沉,扬声讽刺。
“比不过别人就耍赖,看来你们霍氏的名誉也不怎么样嘛,霍容,你真是我见过最low最没品的男人!”
靳沉攥住宁妤的手臂把她拉到身后,看着霍容的眼神平静到极点,“你可以杀掉我,可永远改变不了自己是输家的事实。”
宁妤伸头附和,“输不起!”
霍容将宁妤与靳沉对彼此的保护看在眼里,足足过了十几秒钟之后,才缓缓放下举着枪的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扯出一抹笑。
“我愿赌服输,希望你们真的能心无隔阂的白头偕老。”
明明是祝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有种浓浓的讥诮意味。
宁妤当然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什么,不甘示弱反击。
“老公,沉鱼被我玩坏了,我现在没了乐子,你能把靳氏也给我玩玩吗?”
靳沉不假思索,“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就尽管拿去。”
霍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在心里骂靳沉是死舔狗。
这时,闻讯而来的顾清池赶到了现场。
他见霍容手里拿着枪,不由分说跳下飞机撸起袖子挥拳揍人。
“仗势欺人是吧,别以为我们A市人是好欺负的!”
霍容心里正存着满肚子火,没让保镖插手,全然不顾风度的与顾清池你一拳我一脚扭打起来。
靳沉看到眼前乱象,未出声阻止,默默拉着宁妤上去顾清池乘坐的那架直升机。
霍容本就不擅长打架,还有伤在身,很快便落了下风。
顾清池回到靳沉面前,得意的挑高眉梢。
“帮你出气了,怎么样,我这兄弟当得够意思吧?,”
“嗯,够意思。”
靳沉头也不抬,专注仔细的帮宁妤清理掌心伤口。
顾清池早就认清靳沉将宁妤看得比他性命还重要的现实了,也不指望自己能在这时候分到靳沉注意力,转眸看向宁妤。
满脸的欲言又止,摆明是有话想说。
宁妤自然察觉到了顾清池的目光,皱眉,“我那时听到你说靳沉是病人,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小心吃坏了肚子而已。”
靳沉赶在顾清池先前开口,终于舍得抬头看他,眼睛里却全是警告,让他不要乱说。
宁妤心中存疑,“真的?”
顾清池耸耸肩,“就像你老公说的那样,他只是吃坏肚子了,所以才会住院输液。”
宁妤原本只是怀疑,听到顾清池的说法后立刻变成了确信,想着靳沉不会跟她说实话,便暂时压下疑虑,等回头仔细问问顾清池到底怎么了。
二人都是一夜未眠,危机解除后,困意便如潮水般袭向他们。
直升机进入稳定飞行,宁妤没过多久便窝在靳沉怀里睡着了,靳沉本想多看她一会儿,再多看她一会儿,可实在抵挡不住困倦,亦沉沉睡去。
然而即使在睡梦中,他也是紧紧抱着宁妤,生怕自己的公主被骑士夺走。
按照宁妤说的,直升机降落在了宁家草坪上。
宁宗轩得知宁妤平安回来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开会,立刻叫上成温琪与宁烁从公司往家赶。
他们看到好生生的宁妤,抱着她泣不成声,说她瘦了,问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宁妤也被气氛感染,哭的稀里哗啦的。
因为宁妤的失踪,宁爸宁妈看起来明显老了许多,一向保养得当的成温琪长出了白发,宁宗轩没了往日老当益壮的精神气,宁烁眼下的青影亦显示出他不知有多少个无眠的夜晚。
靳沉自觉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默默站在一旁,等待别人发现他。
而对于家人的询问,宁妤的说辞是:她失忆了。
“那天我跑去江边玩,一不小心掉了进去,然后顺着江水一直飘,幸好有户渔民救了我,我才幸运的活了下来,直到前阵子终于记起一切。”
宁烁只觉得匪夷所思,瞥向由始至终默不作声的靳沉。
没有人知道靳沉因何受的伤,等他出现在公众面前就已经坐在了轮椅上,而且他受伤与宁妤失踪的时间点太过巧合,让宁烁不得不多想。
“那你怎么会和他一起回来,看起来还都这么狼狈?”
“其实靳沉刚找到我就想把我送回来的,不成想霍容那混蛋强行把我掳了过去,还把我扔进林子里想逼迫我嫁给他,要不是靳沉及时找到我,说不定我已经被野狼给吃掉了……”
宁妤小嘴叭叭个不停,添油加醋说着霍容的罪行,也把她能回来的功劳重点归功于靳沉。
宁宗轩听到宁妤告状,对霍容的好感度顿时降到冰点,别说还想让他当女婿了,只恨不得立刻切断与霍氏的所有合作,让霍容从此滚得远远的。
宁宗轩还没从霍容是混账的义愤填膺中缓过神,就听宁妤又道惊雷。
“爸、妈,我要跟靳沉结婚。”
“我不同意!”
宁烁立刻跳出来反对,看那丑东西的眼神明晃晃带着嫌弃。
“靳沉是救了你不假,可报答又不只有以身相许这一种方式,你不能因为感激而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宁宗轩与成温琪皆保持沉默,显然是同意儿子的说法。
且不说靳沉现在不良于行,就是他曾经坐牢的过往,哪家父母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照顾?
靳沉依旧保持沉默,只有攥着手杖指关节用力到看不出血色的手能看出他此刻情绪的波涛汹涌。
“不是因为他救了我,而是因为我爱他。”
宁妤摇头,她放开挽着的成温琪,走到靳沉身边与他十指紧扣。
“我跟靳沉很早就在一起了,从我高考完那年开始交往的,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在靳沉刚回到靳家的时候我就该介绍他给你们认识。”
靳沉反握住宁妤的手,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争权夺利时的杀伐果断,只是一个满眼诚恳想得到恋人双亲认可的年轻人罢了。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对我还很陌生,但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宁妤嫁给我是一个永远不会后悔的选择。”
宁宗轩眉头紧锁,“妤妤,你先过来。”
宁妤一看就知道宁宗轩并不满意靳沉这个女婿,放出杀手锏。
“当初肇事逃逸的那个人……”
靳沉焦急的想打断宁妤的话,但“不”字刚说出口,就被宁妤吼了一嗓子。
“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靳沉动动喉咙,吐字艰难,“都已经过去了,况且本来就是我不好……”
宁妤没理会靳沉的话,平静道:“是我开车撞了人,靳沉不想影响我的学业,所以才会替我顶罪坐牢,除了靳沉,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够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随行而来的顾清池听到靳沉坐牢还有这一层内幕,无语的笑了出来,朝他竖起大拇指。
难怪以前杀人放火都能找替罪羊瞒天过海,去一趟S市回来之后却多了顶劳改犯的帽子。
就凭靳沉这样的恋爱脑,他不挖野菜谁挖?
宁烁原本一直对靳沉坐过牢的事耿耿于怀,可在得知靳沉是替宁妤坐的牢之后,瞬间哑火。
宁烁当然知道替人顶罪是蔑视法律,可与宝贝妹妹坐牢相比,他觉得靳沉的这个行为非常有担当。
可以列为妹夫候选人。
括号,暂时。
成温琪听到靳沉竟然能为宁妤做到这种地步,表情复杂,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反对的态度坚决了,可也没有松口答应。
“小沉你父亲不是刚去世吗,先不着急结婚的事,等你过了孝期再说吧。”
靳沉早就做好今天不会顺利的心理准备,不过能够让宁宗轩和成温琪松动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遂礼貌道谢结束这个话题。
宁烁见宁妤一脸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走过去把宁妤从靳沉身边拉开,搭着她的肩膀,下逐客令。
“你先回去吧,妤妤很累了,她现在需要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那我改日再来拜访叔叔阿姨。”
靳沉识趣告辞,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眼宁妤,叫上顾清池一起离开。
待靳沉走到门口,宁妤从宁烁臂弯里挣脱,小跑过去。
“我去送他。”
宁家三人齐齐叹了口气,知道有九头牛都拉不回宁妤扑向靳沉的心。
毕竟她对霍容可从来没这么热络过。
来到庭院,宁妤先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压低嗓音叮嘱靳沉。
“你回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等我下午联系你。”
靳沉语气温柔,“你休养生息要紧,明天再约会也不迟。”
宁妤往靳沉腰上拧了一把,气呼呼,“什么约会,你忘了,咱们说好今天去领证的。”
靳沉攥紧手杖,下意识往别墅那边瞧了一眼。
他收回视线,看见自己在宁妤瞳孔里的倒影,与宁妤姣好美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头回因为外貌而自卑。
“可我现在,很丑。”
“那就等你漂亮了咱们再领一次证嘛,反正我今天是嫁定你了。”
宁妤双眼亮晶晶,瞳孔反射着太阳光芒,世间最璀璨的珠宝也不过如此。
她娇蛮的哼了声,“不许反对,反正你的反对也无效。”
“绝对服从领导命令。”
靳沉绽开笑容,是唯独宁妤可以享有的偏爱与温柔。
另外一边,宁宗轩脸上可以说是愁云密布。
“我是真不愿意妤妤嫁给靳沉,靳氏近年的变动你们也都有所耳闻,像靳沉这种心思深沉阴毒狠辣的,妤妤嫁给他不是兔子跳进虎口吗。”
“你先别着急,离靳沉孝期结束还有两年多呢,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定论,也许用不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分手了也说不一定。”
成温琪倒了杯花茶递给丈夫,让他别太上火。
“他们要是能分手早就分了,哪还等得到现在。”
宁宗轩将茶水一饮而尽,对于宁妤瞒着他的事儿很是伤心。
自己的小棉袄怎么那么早就开始漏风了,谈个恋爱都要对他这个老父亲千防万防。
……虽然他在知道以后确实会想方设法拆散她跟那个危险分子不假。
成温琪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那孩子过的也挺苦的,亲生父亲是那个样子,母亲这么多年也不闻不问。”
“他的苦是他爸妈造成的,我们妤妤可没义务要像个小太阳温暖他的心。”
宁宗轩自己拎起茶壶倒水,又喝了一大杯。
“我知道你看重靳沉对妤妤好,但我更懂男人的劣根性,天下乌鸦一般黑,靳沉现在是掏心掏肺,他变心以后,妤妤只会有吃不完的苦头。”
成温琪瞥着丈夫,“瞧你这话说得,好像世界上除了你就没有好男人一样。”
“本来就是。”
宁宗轩自豪的抬了抬下巴,拉过成温琪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身家百亿什么的不算成功,跟是初恋的老婆风雨同舟一辈子才是他最大的骄傲。
“你自己说说,整个A市,不,整个华国,还有哪个男人能比我疼老婆?”
成温琪哼了声,“真是的,一把年纪也不知道害臊……”
宁烁早就习惯时不时被塞一嘴狗粮,淡定的吃果盘,看到宁妤回来,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递了块儿西瓜过去。
“别的先不提,你赶紧让靳沉补补身体吧,就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实在拿不出手,要不然过两天你的接风宴别让他参加了。”
“靳沉不止要参加,我还要把靳沉介绍给所有亲戚认识,让大家知道他是我未婚夫。”
宁妤冲宁烁做鬼脸,跟爸妈说了声,拿着西瓜回自己房间洗澡。
靳沉不想离宁妤太远,就去了靳家在月临湾的房子,并且打算在这里常住。
他让人将宁妤先前使用的手机从悦华庄送过来,本来打算趁着下午见面还给宁妤。
可当靳沉看到那部手机以后,脑海里突然不受控制的萌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在里面安装上定位,那么他就可以时刻知道宁妤的位置了。
可宁妤绝对不会喜欢。
以前他的占有欲就已经让宁妤窒息想要逃离,更别提这种还要过分的事情。
靳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放在身前桌上的粉色手机,过了许久,才伸手将它拿起来。
只要不让宁妤发现……
下午三点多,靳沉收到宁妤约定碰头时间的短信。
他在出发前最后照了遍镜子,看到里面经过精心装饰却第一眼仍让人觉得形销骨立的自己,厌弃的撇开视线。
宁妤让司机将车子停在距离宁妤家有一百来米的地方,坐在后排望着宁家大门的方向,内心一片滚烫。
以前他就是每天在这里等待宁妤溜出来与自己约会。
辗转多年,他还是在这里等她。
穿着漂亮白裙的宁妤一路跑来见情郎,她拉开车门,入目是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将靳沉整个人都挡在了后面。
“哇,好漂亮!”
靳沉听到宁妤欣喜的声音,将花束从脸前移开一些,露出最为艳绝出彩的妍丽丹凤眼。
“喜欢吗?”
“喜欢!”
宁妤用力点头,接过玫瑰花抱在怀里,在靳沉脸上吧唧亲了口带响的。
靳沉眼睛里的笑意越发浓郁,从口袋掏出首饰盒,拿出里面造型精美的戒指。
靳沉将戒指一分为二,“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我很开心,它今天终于可以戴到你手上。”
“我也很开心是你帮我戴上结婚戒指。”
宁妤眼儿弯弯像月牙,将手递给靳沉,看着他用爱一点点将她“套牢”。
戒指是靳沉刚出狱时买的,尺寸对于现在的宁妤来说有一点点大,不过以她的长肉体质,恐怕用不了半个月就会严丝合缝。
靳沉的手本就是修长无肉型,在金属戒指的衬托下,显得越发骨感了。
宁妤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拍了张照片,以盛开红玫做配,恩爱众目昭彰。
拍完照,宁妤霸道命令,“以后我如果不在,你每次吃饭都得给我打视频,我要监督你有没有老老实实长肉肉。”
“遵命。”
靳沉笑意盈盈,把带过来的手机递给宁妤。
“我已经帮你充满电了。”
“哦对,我还想提醒你帮我拿来着,结果给忘了。”
宁妤乐呵呵伸手接过,从包里掏出旧的备用机,把她用了许多年的微信号以及通讯录什么的转移到新的上面。
靳沉看着宁妤的一举一动,唇角始终噙着宠溺的弧度。
准备齐全,二人的领证过程很是顺利,进去民政局没多久就成了法律认可的夫妻。
宁妤把红本本拍在靳沉胸前,傲娇的昂着小圆脸。
“喏,收好,要是弄丢我可不会过来补办。”
“弄丢我的命也不会弄丢它们。”
靳沉揽住宁妤用力亲了一口,激动欢喜的情绪不言而喻。
小创纳闷道:【奇怪,靳沉这么开心,情绪崩坏值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可能是今天早上就已经高兴过头了吧】
宁妤不以为意,踮起脚,方便靳沉将她抱得更紧。
“老公,家里后天要给我办接风宴,到时候宁家和成家的亲戚会从全国各地赶回来,也就百十号人吧,这种小场面对你这个大总裁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就是要委屈你先用未婚夫的身份招待客人。”
“不委屈,能站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靳沉非常知足,对于即将到来的家宴无比期待。
他终于在宁妤的亲人面前有了正式名分。
二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靳沉在宁妤耳边幽幽道:“宝宝,你今天休息的怎么样。”
宁妤疑惑,“你走后我又睡了几个小时,怎么啦?”
“今晚是咱们的新婚之夜。”
靳沉哑声提醒宁妤,语气茶茶的,“老婆,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应该不会让我独守空房的吧?”
宁妤想到她因为霍容那狗东西而中道崩殂的健身大计,忽然间压力山大。
她只是在网上冲浪时刷到过而已,实在没经验啊!体力也没达标!
宁妤又不忍心让靳沉失望,硬着头皮道:“行吧,等我准备好晚上出来找你。”
靳沉听到宁妤答应,开心的贴上她嘴巴亲吻。
宁妤着急补课,没跟靳沉在外面逗留太久,匆匆赶回家。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埋头苦学、潜心研究,终于醍醐灌顶。
妥了,拿捏!
宁妤下单完工具,手机屏幕突然变成视频请求的页面。
她见是靳沉打过来的,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把摄像头对准天花板才接通。
靳沉看到宁妤又给他看天花板,莞尔,“都是合法夫妻了,宝宝还这么害羞吗?”
“你管我害不害羞呢。”
宁妤不讲道理,见差不多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知道靳沉给她打视频电话是干嘛的。
“把摄像头转过去,让我看看你吃的什么。”
靳沉乖乖翻转摄像头,将老婆检查餐桌上的菜肴。
片刻后,宁妤给出评价,“不错。”
“还是更喜欢吃你亲手做的。”
靳沉笑意盈盈,将镜头重新对准自己的脸,拿起筷子进食。
宁妤眸光闪烁,将唇靠近手机,故意拖长的嗓音娇而媚,“喜欢吃的话那就等着我过去喂饱你吧。”
靳沉实在不禁撩,被宁妤的三言两语勾得心神摇曳,满脑子都是今晚的洞房花烛。
“宝宝,你什么时候过来?”
“十二点之前一定到。”
宁妤说了个相当宽泛的时间,她见靳沉满脸郁闷,笑得没心没肺。
中途,宁烁敲门喊宁妤吃饭,视频被迫结束。
靳沉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彻底没了胃口,面对满桌珍馐只觉得味同嚼蜡。
他继续吃着东西,眉头越皱越深,直到再也忍不住,放下筷子把刚才塞进胃里的东西全部吐进垃圾桶。
不过吐完之后,靳沉又接着大口吃剩下的饭菜。
必须漂亮回去才行。
必须重新变成宝宝最喜欢的样子。
一道鬼鬼祟祟的娇小身影蹑手蹑脚打开宁家铁门,头也不回的溜进无边夜色。
宁妤远远看到靳沉站在路边等她,加快步子跑过去,与他黏黏糊糊的抱在一起。
“等急了没?”
“没有,我知道你会来。”
靳沉笑着,俯身将宁妤单手托起。
宁妤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靳沉的肩膀,尤其在靳沉抬腿往回走之后,她越发紧张,生怕两人一起摔了。
“别闹,快点放我下来。”
靳沉嗓音温柔,“宝宝,相信我。”
宁妤反应过来靳沉是想向她证明自己,没有再坚持,嗯了声,双腿盘住男人的腰,尽量帮他节省手臂力气。
好在手杖足够结实,二人无惊无险进入主楼。
靳沉把宁妤放到床上,急不可耐亲吻。
澎湃爱意来得汹涌而热烈,宁妤很快就在男人的唇舌间乱得一塌糊涂。
男人从堆叠的裙摆中抬起头,唇边水光潋滟。
“老婆,你好甜。”
宁妤正脑袋空空,她听到靳沉好像说了些什么,哼哼两声作为回应。
靳沉笑意更浓,又亲了宁妤一阵儿,知道她已经准备好,欲欺身而上,却被宁妤用脚抵着肩膀推开。
宁妤挣扎着坐起来,“到我了,我穿装备。”
“什么?”
靳沉十分不解,就见宁妤捡起她带来的掉在床边的包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靳沉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什么?”
“你虽然不行了,但是我也可以让你快乐,只要是咱们两个,怎么样都好。”
宁妤一脸认真,然后就被气笑了的靳沉攥住手腕。
他咬着后槽牙,“谁跟你说我不行的?”
“你自己啊,那天我穿得漂漂亮亮给你惊喜,结果你一下子就把我给推开了。”
宁妤说这话时表情还有些委屈,她真的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勇敢突破尺度的。
靳沉这才得知二人那天说的话不是在同一个频道上,哭笑不得。
他没有解释,而是拿过盒子扔的远远的,翻身靠着床头,拉住宁妤的手臂把她往自己身上扯。
宁妤感觉到小沉沉的存在,眼睛诧异睁圆。
“你行?”
“我不行。”
靳沉一本正经,调整好姿势,掐着宁妤的腰装模作样。
“虽然有反应,可是我的腿不方便用力,和以前相比,确实跟残缺不全的太监没什么区别。”
他声音停顿,抬眸,用湿漉漉的眼睛引宁妤入套。
“所以一切都要靠你了,宝宝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宁妤被靳沉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顿时责任感爆棚,坚定点头。
“放心,以后都交给我吧。”
靳沉轻笑,手掌抚上宁妤后颈,把她压向自己。
宁妤真的很努力,努力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刚恢复意识就感觉到自己腰和肚子酸酸的,晕晕乎乎觉得“上位者”真心不好当。
耳边响起男人餍足的嗓音,“老婆,你终于醒了,要不要起床吃点东西?”
宁妤睡意惺忪,“几点了?”
靳沉不太确定,“十点吧……十一点也有可能。”
“什么?!”
宁妤脑袋猛的一清,她刷的坐起来,顾不得整理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睡裙满床找手机。
解开锁屏,果然看到宁烁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微信里更是被狂轰滥炸。
宁烁:【妤妤,太阳晒屁股喽,该起床吃饭了】
宁烁:【妈说让你先吃完饭再睡,不然容易得胃病】
宁烁:【哥哥发起视频语音请求】
宁烁:【再让你睡十分钟,等一下我过去找你】
宁烁:【你人呢?怎么不在房间?】
宁烁:【哥哥发起视频语音请求】
宁烁:【你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
宁妤快速拉完所有聊天记录,就见宁烁的最后一条微信消息是:
【行,宁妤,我看你的心是真的野了】
宁妤内心火急火燎,“我哥打这么多电话,你怎么不叫我?”
靳沉表情无辜,“你是不是设置静音了,我什么都没听到。”
“那你也该喊我起床啊,明知道我是偷溜出来见你的。”
宁妤朝靳沉发火,看他还有心情笑,爬过去拧他的脸。
“笑什么笑,你故意的是不是,想仗着生米煮成熟饭让我爸妈现在就承认你这个女婿?”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看你太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就没舍得叫你。”
靳沉弱弱辩解,他握住宁妤的手,将她掌心贴在自己脸上。
“老婆,我喜欢你在我面前发脾气,打我骂我欺负我无论怎样我都喜欢,以后不要那么小心翼翼的哄我了,好不好?”
宁妤还是头回听到这种奇怪的要求,用怀疑的目光看他,“你是受虐狂吗,我对你好你还不喜欢。”
“喜欢,但我更喜欢你无拘无束的做自己,我想让你在我的掌心里当一辈子恣意灿烂的小公主。”
靳沉眼睛格外亮。
他真的很享受现在与宁妤的相处,就像回到了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
宁妤又不是吃亏的那个,欣然接受,即刻开始摆谱。
“行叭,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本公主就满足你的心愿,赐你给我更衣。”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靳沉乐在其中,下床去给宁妤拿衣服。
宁妤知道她昨晚来找靳沉的事瞒不住,也不想以后再偷偷摸摸,索性直接带他回家。
靳沉也按照宁宗轩和成温琪的喜好精心准备了礼物,算是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
宁宗轩看到靳沉又来了,忍住拎起扫把将人撵出去,拉着个脸安慰自己。
没事的。
谈恋爱而已,保不齐哪天就分手了。
退一步讲,就算不分手,人家结了婚也有离的。
再退一步讲,哪怕不离婚,这小子一看就活不长,到时候自家闺女还可以潇洒找第二春。
于是乎,靳沉是宁家未来女婿的身份就这么默认了下来,在家宴上被宁妤挽着,介绍给她的所有亲人认识。
靳沉本就备受瞩目,宁家重金寻人也沸沸扬扬,宴会过后,宁妤平安归来以及与靳沉交往很快传得人尽皆知。
宁妤并没有忘记靳沉在她被绑架时住院的事情,从靳沉手机里找到顾清池的微信,想找他问清真相。
而顾清池通过好友后的第一句话,实在出乎宁妤意料。
他说:【知道吗,你的那通求救电话不止救了你,更救了靳沉的命】
宁妤点开图片,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紧锁。
她知道靳沉在这八个月里暴瘦,本以为他只是因为她的昏迷茶不思饭不想,多吃点东西养养就能恢复正常体格,却不知道他已经病到这种地步。
顾清池:【那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意志,立好遗嘱把所有的一切都让你继承,只因为觉得你想摆脱他】
顾清池:【靳沉其实跟边禾阿姨非常像,对爱情纯粹而固执,只不过他更极端,一旦认定哪怕撞死在南墙上都不会后悔】
顾清池:【所以我完全看得出来,在你们的这段关系里,是他更需要你,把你看得比任何都重要,对你依恋到病态】
顾清池:【带他去医院吧,治好他,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我相信他能为了你死,也能为了你活】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宁妤与顾清池聊完,心头像是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
她没有犹豫,去靳沉家里,收拾好住院需要的东西后给他打电话。
靳沉秒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宝贝,想我了吗?”
“想你了,想死你了。”
宁妤隔着电话么么亲了靳沉一口,拉着行李箱走向车库。
“你现在还在公司吗?”
“嗯,刚开完会,我现在过去找你。”
靳沉没有半点犹豫,合起桌上的文件,打算去找宁妤。
“那你来世恒医院吧,我等你。”
宁妤特意避开靳氏旗下的医院,省得医生受靳沉胁迫隐瞒他病情。
靳沉听到宁妤让他去医院,心瞬间提了起来。
“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受伤了?”
“我没不舒服,也没有受伤,反正你过来就行了,到地方给我发消息。”
宁妤没多说,跟靳沉说了拜拜,启动车子出发。
靳沉看到手机屏幕通话结束的页面,实在不放心,打开定位软件,就见宁妤离开月临湾往世恒医院的方向移动。
靳沉不知宁妤究竟有何意,吩咐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一路上都盯着手机里宁妤的坐标,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难道……是宁妤怀孕了吗?
不会的,他们的保护措施一直做得很好,应该不会怀孕。
但好像也不是没有避孕失败的例子。
宁妤要是真的怀孕,他们生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呢?
一定特别漂亮,像她,也像自己。
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真心疼爱,让他们的孩子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可惜,事实跟靳沉所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刚到地方,就被宁妤拉着把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检查全部都做了一遍。
靳沉坐在椅子上抽血,他看到宁妤绷着脸,抬手轻轻勾了勾她的尾指。
“宝宝,怎么突然叫我过来,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不是别人跟我说了什么,而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宁妤面上气鼓鼓,但并没有甩开靳沉的手。
靳沉顺势握紧,仰着脸对她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况且我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宁妤不为所动,“等结果出来我听医生怎么说。”
靳沉眸光晃动,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可怜兮兮开口,“宝宝,我有点渴,你帮我拿瓶水好不好。”
宁妤一看就知道靳沉想耍小花招,要笑不笑的扯扯嘴角。
“那你就渴着吧,渴死了我正好继承你的遗产包养小鲜肉。”
靳沉握着宁妤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我不死你也可以包养小鲜肉,只要你还愿意回家就行。”
宁妤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从靳沉嘴里听到这种话,即使他只是在开玩笑,神色古怪。
“你说真的?”
靳沉点头,“嗯。”
宁妤盯着靳沉的眼睛,发觉他眸底深处的认真,一本正经的插科打诨。
“看来你是真的渴了,为了喝口水什么花招都对我使。”
靳沉唇角往上翘了翘,继续装可怜,“老婆,求你了。”
宁妤坚决不上当,花钱请一个大姨帮忙去买水,寸步不离的守着靳沉,让他没有弄虚作假的机会。
检查完身体,宁妤又带靳沉去了心理科,势必要掌握他身体的所有状况。
宁妤在被医生请出去之前,非常谨慎的没收靳沉手机,还伸手要医生的。
医生表情一言难尽,不过为了诊疗进度,还是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
门关上之后,医生推了推眼镜,由衷建议。
“靳先生,要不然让你女朋友也挂个号吧。”
他们医学界流传着这样一个观点,需要来看心理医生的往往在一个家庭里是病情最轻的那个。
至少以二人目前的表现来看,如果真的有个人心理有问题,他觉得这位女士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
“我妻子她只是关心我而已。”
靳沉笑,情绪相当稳定。
靳沉要有一阵子才能从诊疗室出来,宁妤独自去拿血液检测结果,把顾清池发来的那份病例表给医生看,目光殷切。
“这是靳沉半个月前的体检报告单,他的身体状况有好转吗?”
医生对比了一下表格,摇头,“病人的血红蛋白与白蛋白等数据在血液中的水平均有不同程度下降,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宁妤眉头紧锁,“我这段时间一直按照食谱给他补充营养,他也有全部吃完,按理说应该有点作用才对,为什么情况一直不见好转?”
“如果进食正常的话,确实不该是这样。”
医生也有些纳闷,于是建议让靳沉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宁妤本就是奔着给靳沉治病来的,听到医生的话立刻去办理住院手续。
她让司机把她放在车上的行李箱送去vip病房,然后拿着CT及核磁共振等检查报告前往骨科,本想问问靳沉的腿伤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却听到一个惊天噩耗。
“病人由于脊柱断裂造成了继发性骨髓神经损伤以及多器官衰竭,从目前医学发展和治疗方面而言,现在已经是他能够达到的最佳治疗效果。”
宁妤脑袋空了一瞬,张张唇,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他最好也就只能像现在这样了?”
靳沉明明说了,他只要修养一阵子就会恢复如初的。
他承诺过永远不会骗她的。
医生看到宁妤眼眶里迅速积聚泪水,心头不忍,放轻声音。
“不是绝对,医学在不断发展,也许很快,针对这方面的治疗就会有重大突破。”
宁妤哪里听得进去医生的安慰,攥着片子失魂落魄的走出门诊室。
她忽然想到什么,急切的询问小创。
【小创,你能让项目组调整数据,在靳沉身上发生医学奇迹吗?】
【整个虚拟世界牵一发而动全身,项目组没有这个权限更改程序代码,鉴于虚拟世界本就岌岌可危,我想总负责人也不会冒这个风险】
小创的回答打破了宁妤最后一丝幻想。
她咬着唇越走越快,到后面几乎是跑的,直到看见乖乖坐在长椅上等她回来的靳沉,再也绷不住情绪,扑到男人怀里,趴在他肩头哭得凄惨。
“你这个骗子,骗子!”
靳沉瞧见宁妤手里的片子,早就清楚今天无法再隐瞒真相,抚着宁妤的背柔声安抚她。
“宝宝别哭啊,你不知道,每次看见你哭成小花猫的样子我有多想欺负你。”
“你已经欺负我了!”
宁妤抬起头,努力控制住一向不听话的泪水,用恶狠狠的表情以示对他欺瞒自己的愤怒。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觉得我会嫌弃你,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是不是?”
不止眼睛,宁妤的鼻子和两腮都哭得红红的,眼睫上挂着晶莹泪珠,全然不知此刻的她落在靳沉眼里有多勾人。
靳沉喉头微动,没有拿出口袋里的手帕,而是将唇凑过去,吮吸她脸颊上的湿痕。
“起开,少对我动手动脚!”
宁妤推搡着靳沉,不肯让他蒙混过关。
“对不起宝宝,我不该瞒你。”
靳沉老老实实认错,抓住宁妤双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抬眸看她。
“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之所以隐瞒,是因为我私心想在你眼中做一个正常健全的男人,不想你顾忌我的伤情处处忍让。”
宁妤红着眼睛瞪他,“少自作多情了,就算你一辈子坐轮椅,我也绝对不会让着你的。”
“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在宝宝心里的重要性。”
靳沉装模作样叹气,眼睑垂了下去,看起来很是失落。
宁妤能猜出靳沉此刻表演成分居多,心脏却还是忍不住疼了疼。
她抿抿唇,抽出被靳沉握着的手,下一秒,把男人的头抱在怀里。
“你很重要,在我心里第一重要。”
靳沉听到宁妤的表白,唇角翘起,抱紧老婆的腰与她相拥了一会儿,幽幽开口。
“宝宝,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一张免死金牌吧。”
宁妤皱皱眉头,放开靳沉与他拉开一些距离,“什么免死金牌?”
“就是我如果以后惹你生气了,你无条件原谅我一次,当然,绝对不会有出轨和家暴那种事发生。”
靳沉为自己谋福利的同时不忘保证,其实他根本不必说出口,宁妤也知道靳沉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好吧,给你一张。”
“老婆你真好。”
靳沉欢欣雀跃,把宁妤抱到自己腿上,圈着她亲了又亲。
“好啦好啦,还在外面呢,不要这么黏黏糊糊的。”
宁妤推开靳沉的脸,说正经事,“医生怎么讲?”
“医生说我的心理状态非常健康,是他从业以来见过的最健康的一位。”
靳沉面不改色,拿出病历本,让宁妤自己看上面的诊断结果。
宁妤半信半疑,归还手机时顺口问了一嘴,听到医生与靳沉如出一辙的答案,反而越发疑窦丛生。
她将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用坚定的眼神与医生对视。
“如果靳沉威胁了你,大胆说出来吧,放心,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跟他没完。”
医生面色凝重,“靳太太,你挂个号吧。”
“我挂什么号?”
宁妤不明所以,她慢半拍反应过来医生是什么意思,音量陡然提高。
“你说我有病?!”
医生是个耿直的,“一般情况来说,病人很难察觉自己的病情,如果任由其发展,只会越来越严重。”
“原来你不是被他威胁,而是个庸医。”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就像宁妤现在一样。
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人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有病的?
“你接着忙,我们不打扰了。”
靳沉及时开口,在两人吵起来之前揽住宁妤往外走。
宁妤很是不忿,出门之后又念叨了两句庸医。
靳沉忍俊不禁,“老婆,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回什么家,不回去,你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院。”
宁妤没好气,按照指示牌前往住院部。
靳沉听到宁妤的话,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
如果按照宁妤所说,那他恐怕要在医院住到死了。
因为只要他爱宁妤一天,他的病就一天治不好。
来到病房后,靳沉第一时间让宁妤亲手画张免死金牌的券,还按了手印,省得她以后不认账。
宁妤看到靳沉宝贝似的把那张券收进钱包,眯了眯眼睛。
“怎么感觉你好像笃定这张券会用上一样,你该不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靳沉心脏咚的撞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他合上钱包,把坐在旁边的宁妤搂进怀里,与她十指紧扣。
好想把她藏起来。
藏在一个永远都不会有第三人打扰的地方,让宁妤的整个世界里就只有他自己。
关在笼子里,套上永远无法挣脱的锁链……
那种场景啊,真是光在脑子里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很快,靳沉便往他自己头上狠狠泼了盆凉水,连念想都不允许在脑海里过多停留。
如果真的那样做,宁妤绝对要恨死他了。
好不容易才得到如今的幸福,他不该,也不能贪心更多。
靳沉来得匆忙,集团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只得边输液边远程办公。
宁妤在厨房做营养餐,等靳沉的工作暂且告一段落,如往常一般亲手喂他。
靳沉乖乖接受投喂,光盘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宁妤,等着老婆摸头夸他是好宝宝。
“老公真棒。”
宁妤笑眼弯弯,收拾好桌上的狼藉,站在窗边跟家里人说最近几天都不回去了。
靳沉在床上坐了片刻,趁着宁妤没注意他这里,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
只是他刚站直身体,便听见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白皙柔软的手指先他一步摘下输液袋。
宁妤快速说完最后几句,掐断通话把手机扔到床上,表情不满。
“怎么不叫我?”
“想在爸妈面前多积攒一些好印象。”
靳沉笑,不想显得太刻意,便没有拒绝宁妤的帮助。
“这有什么,说得好像他们有多不通情达理一样。”
宁妤嘟囔,将靳沉送进洗手间,把输液袋往墙上一挂,掀开马桶盖不由分说扯他的腰带。
靳沉下意识按住宁妤的手,弱弱道:“宝宝,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跟我还害什么羞,你全身上下我哪点没见过。”
宁妤挥开靳沉的手,三两下解开他腰带,一点都不见外的伸手往里掏。
交往多年,小沉沉被她抓过捏过各式各样的玩过,都熟悉得简直不能再熟悉了,完全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
靳沉一个劲儿往后躲,胃里与此同时翻滚得越发厉害。
“别这样……”
“别哪样啊?”
宁妤坏笑着,难得见靳沉扭扭捏捏,相当来劲儿的调戏他,却见靳沉突然脸色一变,趴在马桶上开始呕吐。
宁妤怔住,赶紧给靳沉拍背。
“你怎么了?”
靳沉听出宁妤声音里的担忧,缓了缓,刚想安慰她说自己没事,呕意便再度上涌,让他根本说不出话。
直到将胃里所有东西全部吐净,靳沉才终于舒服一些,抬头看向宁妤,眼睛里积蓄着生理性泪水以及满满的愧疚。
“对不起宝宝,我浪费了你的心意。”
“其他的等下再说,我去给你接杯水。”
宁妤抽出几张纸巾递给靳沉,转身往外走,很快端进来一杯温水。
靳沉局促的站在马桶旁,接过杯子,漱口时用眼睛偷看宁妤,惴惴不安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而在将靳沉扶回病床之后,宁妤才皱着眉头开口。
“所以你的体重一直不见涨,是因为吃完后把它们都吐出来了?”
靳沉默然,根本狡辩不得,只得承认这个事实。
宁妤生气,“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吃不下去就不要勉强自己啊,在你心里我究竟有多无理取闹,才会让你不惜损伤健康来肯定我的厨艺。”
靳沉立刻接话,“没有吃不下去,我喜欢你做的饭,也喜欢你喂我吃东西,只是……”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放在被子上的手攥紧。
从头到尾都不是宁妤的原因,是他……太讨厌自己了。
讨厌自己带给宁妤灭顶之灾的畸形的爱。
讨厌自己明知不应该,还存着侥幸心理饮鸩止渴做出监视那种恶心的事情。
讨厌自己放任病情加重来获得宁妤更多的注意,让她无暇顾及正常的人际交往与生活。
宁妤板着脸,“只是什么?”
“对不起。”
靳沉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就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等待老师惩罚的小朋友。
宁妤看到靳沉这副可怜样子,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了,咬咬舌尖保持生硬语气。
“老实交代吧,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绝对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件。”
靳沉赶紧保证,还将手指竖起放在耳边,以增加可信度。
“别乱动,鼓针了怎么办!”
宁妤吼了一嗓子,把靳沉的手按回去,但也没有放开,就这么握着,压低眉头警告他。
“最后一次,你以后要是还敢有事情瞒着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不会了,绝对不会。”
靳沉笑容灿烂,很是惊喜宁妤出乎意料的原谅。
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他差点就要拿出准备在定位暴露时用来垂死挣扎的免死金牌。
宁妤白了眼喜不自胜的靳沉,面色有所缓和,“你把这种情况告诉医生没……算了,你先待在这里吧,我自己去跟医生沟通。”
宁妤说着自顾自改了主意,拿起装满各种检查结果的包风风火火去找医生。
靳沉依依不舍的目送宁妤跑远,待她彻底消失不见,拿出手机,看里面精确到米的坐标。
宁妤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所有闲暇时间都在用这种方式看她。
从行动轨迹猜测宁妤去见了谁,做了些什么,以及有可能会说的话等等等等。
完全不觉得枯燥无聊,只遗憾无法亲耳听见她的一举一动。
也许,自己可以为妻子准备一份礼物。
项链、手镯亦或是脚链,漂亮的,让她喜欢到佩戴之后就舍不得取下来的那种。
医生听到宁妤所说的新病情,戴上老花镜,重点又看了遍靳沉的胃镜报告单。
宁妤在一旁絮絮叨叨,“我有点怀疑他得了厌食症,但是心理评测又挺健康的,而且胃口也很好,这么大的餐盒,他七个都能吃完。”
医生看到宁妤手上比划的,大惊失色。
“这不是瞎搞吗!哪能吃那么多,病人的肠胃功能现在极其脆弱,要精细的养着,吃的多了只会为他的身体增加负担。”
“好,我以后控制点量。”
宁妤神色悻悻,她一心想让靳沉多吃些,好快点长肉肉,哪里想到靳沉的胃根本承受不住自己的“妻爱如山”。
医生又说了宁妤两句,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报告单上。
好消息是虽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出病因,却暂时没有癌变迹象。
只要积极治疗提高身体素质,他再活个七八年不成问题。
随便找了个卫生间洗把脸,宁妤重新进去病房之前,在外面停了片刻。
她确定自己扬起的笑脸足够好看之后,方才推门而入。
“老公,我回来啦,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你。”
靳沉笑着伸手,待宁妤走到跟前,环住她腰身。
“我才出去多久啊,油嘴滑舌。”
宁妤哼了声,侧坐在床边,双手捧住靳沉脸颊。
“医生说你的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饮食方面得多多注意,以后你自己吃饭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千万不要勉强。”
靳沉闻言皱起眉头,肉眼可见失望,“所以我的福利就这样没有了吗?”
“还不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我喂的时候喊停。”
宁妤撇嘴,用手指把男人的眉毛抚平,目不转睛看他。
靳沉今年才三十岁啊。
原本正应该享受最光辉灿烂的人生,却因为爱她,如今疾病缠身,更没几年好活了。
靳沉眉梢微动,“在看什么呢?”
“看你,感觉你的眼睛里面装着星星似的,好漂亮。”
宁妤喃喃道,靳沉的眉眼向来最为出色,哪怕现在瘦到脱相,亦能看出眉骨优越。
靳沉听到老婆夸奖,眼睛弧度又弯了几分,眼尾处的那抹红色小痣格外妖冶。
“喜欢的话,可以亲亲它。”
宁妤依言将唇贴了上去,亲亲靳沉的脸颊还不够,又亲了亲他的额头,鼻尖,嘴唇,以及那颗红痣。
“老公,你以前漂亮的时候我喜欢你,你现在不漂亮了,可我还是好喜欢你哦。”
“因为你对我的喜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爱。”
靳沉笑意浓郁,对宁妤的表白做出回应,“宝宝,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
宁妤笑靥如花,放开靳沉的脸颊,趴进他怀里。
二人静静相拥着,享受独属他们的无人打扰的温情。
宁妤在医院陪着靳沉,一连几天都不着家,只在家族群里每天冒个泡让爸妈安心,突然接到宁烁的电话,得知成温琪在打高尔夫时扭伤了腰。
靳沉刚输上液,本想拔了针头陪宁妤一起回去,被她按住肩膀。
“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我顶多明天就回来。”
靳沉的身体难得有点起色,宁妤哪舍得耽搁,好说歹说哄住靳沉让他乖乖治病,亲了他一口之后匆忙赶往月临湾。
宁宗轩时隔数日再次看到女儿身影,鼻子不是鼻子脸的冷哼。
“呦,小仙女回来了,我还以为王母娘娘把你喊去天宫了。”
“我要真去了天宫,怎么着也得带上你和我妈呀。”
宁妤腆着脸抱住宁宗轩,笑嘻嘻撒娇,左右张望,没瞧见成温琪的身影。
“听我哥说我妈扭了腰,她现在伤势怎么样?”
“刚正好骨,在房间歇着呢,你去看看她吧。”
宁宗轩哪舍得跟失而复的宝贝大闺女一直甩脸子,没几句话就破了功,催促宁妤上楼,他则亲自下厨给老婆补补身体,也给女儿做点好吃。
“我这就去。”
宁妤应声,她来到主卧,看见成温琪在床上趴着,走过去,跪坐在旁边把手心贴在她后腰上。
“妈,还疼不疼了?”
“刚才还有点疼来着,被你这么一摸,立马舒服不少。”
成温琪笑容温柔,她没跟宁宗轩似的还要拿个乔,脸上写满了看见女儿的高兴。
“那我就多摸一会儿。”
宁妤咧咧嘴,主动替靳沉解释。
“靳沉最近一直都在住院,他听到你受伤原本也要过来的,被我给拦住了。”
“本就是一点小伤,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
成温琪态度温和,趁着宁妤提起靳沉,问出她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
“妤妤,你跟妈透个底,靳沉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除了不良于行,靳沉过于消瘦的身体也也实在让人担忧,她真的不想女儿结婚没几年便要面临与爱人的生死离别。
宁妤哪会不知成温琪的想法,故作轻松道:“靳沉的腿就是你们现在能看到的这个,他不仅能走,还能抱我,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至于别的,”
她话说一半停住,拿出手机翻出从靳沉手机里传的二人以前的合照,给成温琪看。
“他以前很好看的,因为我失踪他太担心了才会暴瘦,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已经胖了一些呢。”
成温琪瞧见屏幕里宁妤倚着靳沉肩膀的合影,承认女儿口中所说的“好看”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最重要的是,她完全可以从靳沉眼睛感受到他对宁妤的浓烈爱意。
无论是照片里意气风发的从前,还是成熟沉稳的现在,多年如一日。
成温琪目光重新回到宁妤脸上,看着她与丈夫从小捧在手心里娇宠长大的宝贝,轻声感慨。
“一晃眼你和阿烁都长大了,我跟你爸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兄妹二人都能够幸福一生。”
“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你们心愿的另一半,要靠我哥多努努力才行。”
宁妤笑容狡黠,脱掉鞋子趴在成温琪身边,和妈妈一起八卦宁烁的感情状况。
成温琪叹气,“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他把哪个女孩子领回家,前阵子他和顾家那个女孩子走的得挺近,我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跟我说。”
宁妤尾音上扬,“你是说顾怀梦?”
成温琪惊讶,“你知道她?”
“那次参加顾夫人生日宴的时候见过,不太熟。”
宁妤摇头,心里却在打着小九九。
靳沉不是说顾怀梦已经有了男朋友吗,那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宁妤虽然没让靳沉来,他却还是派人往宁家送了慰问礼物表示心意。
宁宗轩仍然不满靳沉这个丑女婿,对他送来的东西鸡蛋里挑骨头,被老婆瞪了眼,才偃旗息鼓。
目睹全程的宁妤笑得没心没肺,全然不知道她此时已经被两条毒蛇盯上。
保安打扮的李福望着宁家别墅的方向,赶紧通知正在别处打扫卫生的哥哥。
“哥,我刚才看到宁妤回来了。”
“我知道了。”
李彪挂断电话,他看着自己残缺不全的手掌,眼神阴鸷。
从被砍断手指的那天起他就发誓,一定要让靳沉后悔终生!
靳沉准备好一条非常漂亮的蓝钻脚链,只等着宁妤过来的时候给她一个小惊喜。
还压下焦虑与强烈思念心情,善解人意的表示她可以在家里多陪成温琪几天。
而宁妤并没有失约,第二天就动身前往医院了,只不过她打算晚上回家住。
得知宁妤已经出发后,靳沉无比开心,盯着手里的定位,计算宁妤抵达的时间,却见她在中途逗留片刻,改变方向去了南边。
难道她是想买什么东西吗?、
靳沉皱着眉头猜测,眼见宁妤的路线越来越不对劲,于是发微信询问。
【宝宝,你到哪儿了】
靳沉焦急的等了三分钟,没等到宁妤的回应,只能看见她一直在快速前进。
靳沉又拨打电话,被拒接,再拨打过去便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至此,靳沉百分百确定宁妤出事了。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霍容,立刻召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按照定位去救宁妤。
此刻的宁妤则在心里骂着人。
她开车开得好好的,被一辆面包车追尾,下车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就被两个陌生男人挟持进车里,蒙上黑头套五花大绑。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想绑架她搞点钱,还是霍容那个神经病出尔反尔,总之,宁妤现在的心情相当不美妙。
小创:【我估计这两个人是靳沉的仇家】
宁妤骂霍容的心声停了停,【怎么说?】
小创:【你还记得初次进入虚拟世界的时候,靳沉正在跟别人打架吗】
宁妤:【记得啊,你非要我在那个时候表白,可神经病了】
小创:【……】
小创:【绑架你的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是那时被靳沉揍的卷毛】
宁妤联想到后面那场更大的混战,【另外一个该不会是个光头胖男人吧?】
小创:【是光头,但不胖,还没了两根手指】
宁妤不再骂霍容了,在脑海里快速思索脱身之法。
能让对方记恨靳沉这么久,看来不是一般的仇怨,而她的手机刚才也被抢走,根本没有联络外界的办法。
如果能用钱摆平最好,就怕这两兄弟存着鱼死网破的杀心……
面包车最终在郊外的一处废旧工厂停下,李彪、李福两兄弟将宁妤从车里扛出去,进入厂房后毫不怜香惜玉的丢到地上。
李彪蹲下,摘掉宁妤头套拿走塞在她嘴里的布,表情阴郁狰狞。
“宁妤,还记得我吗?”
宁妤揣着明白装糊涂,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想要多少钱我爸都会给你,不要伤害我。”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回忆起来的。”
李彪冷笑,拿出来宁妤的手机。
“密码。”
宁妤乖乖说出六个数字,尽量避免让自己吃苦头。
李彪轻而易举在通讯录里找到备注着老公的靳沉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
靳沉秒接。
他死死盯着平板里已经静止的定位,屏息凝神,等待对方先开口。
“靳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可真风光无限呵。”
靳沉在脑海里快速搜寻自己的仇家,未果,压低眉头。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这部手机。”
“六年前,你让顾清池砍了我的手指还不够,还对我赶尽杀绝,害我们兄弟俩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这些足够你想起我了吧。”
李彪咬牙切齿的讲着过往仇恨,声音里全是昭彰恨意。
如果不是靳沉,他和弟弟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靳沉的确想起来了。
当初李福在他的场子里卖违禁品,他就带人堵了李福,后来李彪又色胆包天出言调戏宁妤。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该直接弄死他们两个。
靳沉眸子暗了暗,沉声道:“你让我听听宁妤的声音,我要确保她是安全的。”
李彪一把攥住宁妤的头发,把手机递到她脸前。
“来,跟你的小情郎好好说两句。”
宁妤不确定她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忍着头皮的疼快速叮嘱。
“靳沉,别忘记输液,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
“感人,实在太感人了,我都想现在就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团聚了。”
李彪嚣张怪笑,隐忍多年,他今日终于能够报仇雪恨。
靳沉将掌心攥得生疼,从齿缝里挤出威胁,“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你要是敢伤宁妤一根手指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李彪神情一冷,站起来往宁妤腹上狠狠踢了一脚。
宁妤实在没忍住,痛得叫出声,眼泪直飙。
靳沉双眼骤红,心头翻涌起将李彪撕碎的彻骨杀意。
李彪嗓音阴恻恻,“靳沉,现在宁妤的小命在我手里,你要是不在意她的死活,大可继续你高高在上的姿态。”
靳沉攥紧平板,看着平板里距离自己仅剩十几分钟路程的目的地,强压下戾气拖延时间。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顾清池的一条手臂。”
李彪彻底扬眉吐气,顾清池向来与靳沉沆瀣一气,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二人自相残杀的场面了。
“可以。”
靳沉口头上答应,先稳住李彪,“我怎么把他的手臂给你?”
李彪哪可能主动暴露位置,强势道:“拍下来发到宁妤手机上,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没看到视频,就等着我送你的大礼吧。”
靳沉察觉李彪想结束通话,立刻接道:“你还想要多少钱,无论多少你只管开口,我在那之前一并准备好。”
“别着急,游戏要慢慢玩才有意思。”
李彪笑声阴森,不再给靳沉说话的机会,重新将手机关机。
李彪蹲在因痛蜷成一团的宁妤面前,摸着她白嫩嫩的脸颊,内心畅快无比。
这么多年,她还不是落到自己手上了。
李福攥着相机站在一旁,看李彪打完电话,满脸担忧的劝阻。
“哥,要不然咱们还是拿了钱走吧,如果真碰了宁妤,靳沉不会放过咱们的。”
“要走你自己拿钱走,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李彪早已被仇恨冲昏头脑,他举起右手,让李福看清自己断指处触目惊心的伤痕。
“别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替他做主,哥哥也不会惹上靳沉。
李彪冷嗤,放下手,从后腰抽出匕首,割开捆绑宁妤的绳索。
“还愣着干什么,滚去把相机架好。”
宁妤听到相机二字,瞬间明白到李彪意图,原本悬着的心猛地一沉。
她当然不是那种没了清白就会要死要活的性子,但李彪实在太丑了,还是尽力争取一下。
于是,宁妤出言讽刺,“你不会以为,侮辱一个男人的女人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吧?”
“报复的事以后再说,老子现在只想快活快活。”
李彪看穿宁妤的小心思,表情淫邪,已经迫不及待要将靳沉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弄脏弄烂。
宁妤接着道:“以靳沉的身份地位,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就算他现在真的很在意我,我死后他顶多伤心个一年半载就会另觅新欢,到时娇妻爱子在怀,哪里还想得起我这个旧人。
不惜以性命为代价,却只对仇人造成不痛不痒的伤害,在我看来,你真是蠢透了。”
李彪手上动作停住,脸色黑一阵白一些。
宁妤和靳沉在一起六年,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宁妤是对靳沉最重要的女人。
可他也是男人,最知道男人的心有多善变。
宁妤见李彪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不动声色弄着自己身上已经松散的绳子,视线在对方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子上快速一扫而过。
她再接再厉,“没听说过男人的三大喜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吗,你应该把靳沉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踩进泥潭,让他失去一切永世不得翻身才对,你睡了我,他甚至连滴血都不会流,算什么报复?”
李彪握着刀子的手攥得越发紧,明显被宁妤说动了。
只是他想到与靳沉之间的鸿沟,心知肚明自己永远无法实现宁妤所说,狠狠挥刀。
“不管靳沉会不会伤心,反正老子爽了就是赚到。”
再把视频上传网络,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靳沉被他戴了一顶屈辱的绿帽子。
宁妤嗓音急切,“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保证不杀我,我就把靳沉这么多年来的犯罪记录全部交给你。”
李彪的手再次停住,而宁妤这回当机立断,趁李彪不备挣开绳索,双手握住男人攥着刀子的那只手扎进他腿部大动脉。
因为先前有过捅人的经验,宁妤心里半点都不怵,下手极其干脆利落。
李福发觉异常,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站住!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宁妤厉呵,拔出刀架在李彪脖子上,威胁李福不让他靠近。
刀子拔出来后,李彪伤口的血流得越发汹涌,很快浸湿裤子在身下聚集大滩血迹。
李彪几近休克,他不可能让准备这么久的计划功亏一篑,红着眼睛朝李福嘶吼。
“别管我!抓住她!”
宁妤见李福抬腿,判断出李彪已经没有任何威胁,果断放弃他,握住匕首后退。
“我建议你立刻给他止血,兴许还能捡回你哥哥一条小命。”
“千万不能让她逃走……否则我死都不会瞑目……”
李彪的脸早就煞白一片,他瘫在地上,声音越来越虚弱
“阿福,抓住她,替我报仇……报仇……”
李福满脸是泪,他眼睛里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全部变成了凶狠,抽刀扑向宁妤。
宁妤知道自己弄不过李福,拔腿就往门那边跑,本想先躲在车里,却在跑到外面之后猝不及防与几个正在趴在杂乱草丛里的男人对上视线。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几声枪响。
子弹越过宁妤打在持刀追赶出来的李福身上,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瞬间倒地不起。
埋伏在草丛里的领队冲宁妤招手,“夫人,这边!”
宁妤没有立刻过去,握着刀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对方。
“你们是谁?”
“是靳先生派我们过来救您的。”
男人向宁妤解释身份,而后用耳机跟正在一公里之外焦急等待的靳沉汇报。
“靳先生,我们已经将夫人解救出来了。”
“……”
“她身上有很多血,不确定哪里受了伤。”
“……”
“是,我会替您转达的。”
宁妤听着男人貌似是在与靳沉交流,反而皱起了眉头。
就李彪拨打的那通电话算起,靳沉绝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医院赶来这边。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工厂位置的?
“夫人,先生说他马上就到,您还是先过来吧,我担心您身后有危险。”
男人提醒宁妤,说话的时候他以及其他人的枪口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厂房。
宁妤攥攥刀子,抬腿走过去。
她无法确定真的是靳沉找过来了,还是另外一场更大的阴谋。
不过显而易见,如果对方想做什么,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宁妤走过去之后才发现,草丛里远远不止几人,他们在最佳地点埋伏着,用瞄准镜仔细排查,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危险,这才纷纷起身,握着枪守在宁妤身边。
不多会儿,浩浩荡荡的车队飞驰而来。
刚停下,还穿着病号服的靳沉便从其中一扇车门后面走出来,踉踉跄跄快步来到宁妤身边,扔掉手杖扣住她的肩膀焦急打量。
“你哪里伤到了?”
“没有,不是我的血。”
宁妤异常冷静,她看着靳沉,把猜测说出口。
“你一直在监视我吗?”
靳沉身体僵住,他脸上闪过慌乱,心神大乱之下完全不知该如何狡辩,只得用力抱住宁妤。
“还好你没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担惊受怕。”
“不要转移话题。”
宁妤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分,她推开靳沉,抿着唇,“说,你是不是在监视我?”
靳沉不敢看宁妤眼睛里是不是装着对他的深恶痛绝,深深地低着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
她给了自己机会,是他的贪欲搞砸了一切。
靳沉颤抖着手掏出钱包,想拿里面那张免死金牌卡,然而刚打开,他的手就被按住。
在这种关乎原则的问题上,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张儿戏的卡片原谅。
靳沉红了眼眶,“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心烦,千万别伤害自己,我彻底消失,消失……”
他眼神空洞的重复着自己会消失的话,周身被绝望笼罩,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宁妤见靳沉深陷臆想中情绪不可自拔,无语的叫了句他的名字。
靳沉骤然回神,目光聚焦在宁妤那双黑亮亮的眼睛上,泪水溢出眼眶。
“我错了。”
“你确实错了。”
宁妤凶巴巴,她把那些保镖赶去清理战场,本想帮靳沉擦拭眼泪,看到自己满手是血,便去翻他的口袋,果然在里面找到手帕,拿出来往靳沉脸上抹。
“错在你太自以为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一味单方面的付出,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对你的感情。”
靳沉攥紧钱包一动不动站着,看到宁妤在得知真相后远比他猜想的要平静太多太多,惶惶不安的心忍不住生出一丝希冀。
会吗,她会有可能愿意原谅自己吗……
宁妤气鼓道:“我生气不是因为你监视我,而是你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不相信我能够理解和包容你的爱情观,愿意接纳你全部的爱。”
“你真的……能接受?”
靳沉完全不敢相信他梦寐以求的会这么容易就得到,小心翼翼开口,生怕戳破美梦。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怀疑我!”
宁妤满脸不高兴,把帕子往靳沉胸前一扔,抬腿走向车队。
靳沉赶紧捡起手杖追上,待宁妤进去车里,忐忑不安的挨着她坐下。
宁妤冷哼,绷直着身体往里挪,在两人间拉开十几公分的距离。
靳沉看看宁妤的脸色,贴上去,从储物盒里拿出湿纸巾帮她擦拭手上的血迹。
“宝宝你好厉害,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
宁妤没搭理靳沉,让司机去世恒医院。
司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一眼就能看出当家做主的人是谁,问都没问靳沉的意见,启动车子。
靳沉感受到宁妤的关心,灿笑,笼罩在心头的压抑与惶恐一扫而空,喜悦心情尽数在眉梢眼底显现。
他兴冲冲道:“我在你手机里装的定位就只能确定你的位置,别的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准备了一条可以听到你声音的脚链,等回到医院我就给你戴上,好不好?”
宁妤听靳沉主动在她面前坦诚本性,心知他一路走到现在有多不易,便没有再闹脾气,抽出手环住靳沉脖子,目若秋水。
“何必要用脚链呢。”
她将唇凑到靳沉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娇软嗓音勾他。
“建一座与世隔绝的城堡,咱们两个搬进去住,以后再也不管外面的一切,你的世界里只有我,而我的世界里也就只有你,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插进你我之间……”
靳沉听着宁妤所描述的景象,心上三寸热血翻涌。
他呼吸越发急促,实在按捺不住激动心情,扶住宁妤后颈用力亲吻,恨不得想将她拆骨入腹。
小创开心提醒,【情绪崩坏值下降至零十,胜利就在眼前】
宁妤此刻哪里还分得出思绪与小创交流,承受着男人潮水般袭来铺天盖地的热情,手忙脚乱摸索终于找到挡板开关,省得被人看了笑话。
车子抵达医院。
宁妤完全不用操心这场绑架事件如何收尾,将靳沉带回病房,用呼叫器喊护士给他输液。
靳沉握着首饰盒站在一旁,期盼溢于言表。
宁妤与对方沟通完,转身便看到靳沉这副眼巴巴的小模样,横了他一眼,坐到病床上,翘起右脚。
“喏。”
靳沉脸上笑容扩大,当即单膝跪地,拿出那条璀璨夺目的蓝钻脚链,以最温柔虔诚的姿态替宁妤佩戴。
戴好脚链,靳沉用掌心握住宁妤脚底,在她脚背上亲了又亲,抬眸,盛着星河的眼眸远比世间任何宝石都要流光溢彩。
“宝宝,谢谢你能接受我的爱。”
“谁叫我色欲熏心,被你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呢。”
宁妤开着玩笑,她左右看了看那条脚链,点头。
“不错,挺好看的,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靳沉眼儿弯弯,起身抱住宁妤,已经在心里盘算开应该将那栋城堡建在哪里。
恶龙啊,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和它的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了。
心结打开之后,靳沉不再因为厌恶自己而排斥食物。
他胃口很好,再加上每天都能够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心情愉悦,等出院那天,变化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靳沉的颜值虽然还未回到巅峰,但完全不再是从前风一吹就倒的病弱憔悴姿态,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绝对是人群中最俊俏亮眼的那一个。
宁宇轩见靳沉有了人样,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直拉着脸,有时靳沉到宁家来还会主动让他陪自己下棋。
成温琪待靳沉的态度一直都挺不错的,对于他早早改口叫妈的事儿接受良好,给宁烁买衣服也不会忘了自己有名无(嘿嘿其实已经有了)实的女婿。
靳沉跟靳云霆的关系本就极差,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守孝三年。
他买了座海岛,宫殿刚建成,就马不停蹄着手准备与宁妤的婚事。
当然,靳沉说过其他女孩子有的他都会给宁妤,也做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
无论是求婚、订婚还是结婚,他都为她精心准备了令所有女人羡慕的盛大仪式,让世人见证他们的爱情。
随着靳沉颜值一天天回春,他不免动起重新领结婚证的念头。
宁妤却拒绝了,表示挺怀念他丑哒哒样子,很好玩,像落魄小狗。
对此,靳沉只能:“……”
行吧,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终于娶到宁妤的那天,靳沉盛装打扮,以最好的状态迎娶新娘。
不过对宁妤而言,他最好的新婚礼物,是情绪崩坏值降到零,彻底避免虚拟世界坏掉的可能。
毕竟三十一岁的靳沉再好看也不可能比得过二十四岁时的他,而宁妤也早在那年就将最可口的男人吃干抹净了。
婚礼是在游艇上举办的,极其盛大而隆重,秦楚楚自然有所耳闻。
她没有收到邀请函,只能通过手机看转播的现场画面。
自从宁妤那次跳楼,她就被小创盯着,不允许做任何有可能让虚拟世界变得更糟的事。
看着靳沉在花海中亲吻新娘,秦楚楚笑容苦涩。
自己输了,输掉唯一能够嫁给靳沉的机会。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在这里,她都不可能成为靳太太。
送走宾客后,靳沉将宁妤带入那处只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婚礼的一切皆是由靳沉亲手准备,宁妤只负责美美试婚纱,事先并没有看过他们的婚房,所以当被靳沉抱进一只巨大的金色鸟笼里时,表情有点懵。
笼底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躺在上面完全不觉得硬。
宁妤坐起来,姿态放松的将手臂撑在身后,看着靳沉给笼门上锁。
“这就是咱们的婚床了吗?”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靳沉开着玩笑,他走回来,跪坐在宁妤腿上,摸出压在婚纱下面事先用绒布缠好连接着铁链的手环,大手扣住宁妤腕骨,嗓音温柔到极点。
“宝宝,我等这一天已经不知等了多久。”
宁妤看到靳沉说着话就将手环给她扣上了,眉梢微挑。
看来今晚的花样很多哦。
也许不止今晚,还有明天、后天……
靳沉几乎没了事业心,帮顾清池夺到顾家的控制权之后便提拔了个年轻有为的总裁替他管理集团事务,自己只任董事长好有大把时间与宁妤整天腻在一起。
与世隔绝的日子并不无聊,他们喜欢种花看书的悠闲生活,同样享受无拘无束说走就走的旅行。
无论是红色沙漠,还是无尽海洋,哪怕只是一时兴起想看极光,也可以在夜里领着他们领养的猫猫狗狗踏上飞机去欣赏跨越大半个地球的极致浪漫。
只可惜,医学奇迹并没有在靳沉身上发生。
靳沉三十九岁那年,多器官功能衰竭骤然加重,尽管医生已经拼尽全力抢救,可他仍然在两周后撒手人寰。
不过这两周的时间已经足够靳沉料理好身后事,确保宁妤此生无虞了。
临终前,靳沉将那张保存已久的免死金牌卡递给宁妤,气声断断续续。
“宝宝……对不起……原谅我……”
宁妤死死攥着卡片,趴在病床边泣不成声。
他们这段始于错误、靳沉千方百计强求来的爱情,结束了。
靳沉去世后,宁妤并没有立刻下线,而是在虚拟世界里待了很多很多年,直到她能够坦然面对爱人离世这件事,才回到现实世界。
此时距离她重回虚拟世界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这次接待她的人是一张陌生面孔。
宁妤看到男人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项目经理这几个字,很是诧异。
“赵组长呢?”
新的项目经理胡成志温和解释道:“他由于工作失误,已经被总裁辞退了,现在[创世计划]这个项目由我负责。”
“这样啊。”
宁妤哦了声,拿好自己的东西,随对方往外走。
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赵组长虽然不在了,但他之前答应过我的应该还做数吧?”
胡成志表情疑惑,“什么?”
宁妤:“就是我还可以再体验五个虚拟世界啊。”
胡成志表情为难,“这个我需要请示总裁的意思,要不然宁小姐你先回去吧,有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不行。”
宁妤停住脚步,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他是代表靳氏集团答应我的,所以你们必须说到做到,不然现在带我去见你们总裁,我自己跟他说。”
她在后面又补了句,“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胡志成实在拿不定主意,只得让宁妤先去休息室等待。
他来到总裁办公室,把宁妤说的赵万聪答应过她的事情原封不动转述给总裁。
“总裁,宁小姐说,您要是不答应她,她就赖在集团不走了,以后在咱们这里当个无所事事、混吃混喝的吉祥物。”
靳沉闻言轻声笑,启声,嗓音微微沙哑。
“告诉宁妤,让她好好休息,半个月后来靳氏参加第二轮测试。”
“是,我这就去。”
胡志成应声,离开时轻手轻脚带上房门。
办公室安静下来。
靳沉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他看着里面正低头玩手机的女人,将下巴抵在交叠的手指上,眸光深邃。
母亲的担忧实在多虑。
他其实根本没打算和宁妤发展任何关系,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以匿名的方式提供资源让她在娱乐圈一路顺风顺水。
直到现在,他的想法仍未改变。
所以接下来,宁妤还是继续做“坏女人”吧。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休息好的宁妤再次进入虚拟世界参与测试,陪伴她的AI助手小创尾巴上依旧印着编号NO.2。
小创语调轻快:【欢迎来到02号虚拟世界,我这就把剧本传给你~】
宁妤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点头。
肤浅庸俗、虚伪贪婪是宁妤在这个世界的性格关键词。
男主楼权幼年时在海上遭遇意外,是渔夫的女儿黎余秋救了他,于是他就在离开前将随身玉佩送给了女主,让她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去汐城找自己。
而现在,玉佩到了宁妤的手里。
宁妤和黎余秋是大学室友,偶然得知黎余秋与楼权有这么一段渊源后就羡慕得不行,恰逢黎余秋遭遇车祸失忆,宁妤就骗了她的玉佩来楼氏财团找楼权。
待会儿,她要仗着这份假冒的救命之恩要求楼权娶自己。
楼权没答应,认为宁妤暂时还不具有担任楼太太的资格。
但他给了宁妤机会,安排她学习一系列社交礼仪知识、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以及陪他出国应酬必备的多项外语等技能。
好逸恶劳的宁妤根本不愿意努力,直接给楼权下药达成好事,成功嫁进楼家。
而宁妤也因此惹怒了楼权,更别说她婚后仍不上进,每天只仗着楼太太的身份招摇过市,所以二人一直是分房睡的。
直到楼权再次发生意外。
所有人都以为楼权死了,实际上他又一次被黎余秋所救,并且在相处中对这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子动情,回去汐城后毅然决然要违背家规离婚另娶。
但宁妤趁着楼权醉酒爬上了他的床,并借机假孕成功保住楼太太的身份,并想方设法除掉被楼权带回来的尚未恢复记忆的黎余秋。
最终,黎余秋恢复了记忆,一切真相水落石出,宁妤这个恶毒的女人因杀人未遂锒铛入狱。
至此,她的剧情全部结束。
外面传来沉稳脚步声,宁妤闻声转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推门走进来。
男人身材挺拔高大,戴着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脸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严肃性格,与其俊朗面容相比,人们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绝对是他那极强的压迫感。
宁妤猜出对方身份,站起来,滴溜溜转着眼珠。
“你好。”
楼权停在宁妤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看她,目光在宁妤脖子上的玉佩停留。
他能认出来,这枚玉佩正是爷爷在周岁宴时赠与自己的,后来被他当做报恩信物给了出去。
“你好。”
楼权以二字回应,不止面无表情,语气更无波无澜,让人难以讨好。
宁妤主动把玉佩摘下来,双手递给楼权。
“你说过,我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你。”
楼权接过玉佩,未多看,语音简洁明了,“说。”
“娶我。”
宁妤直白道出目的,她完全不怕楼权的气势,仰着脸与他对视。
“我救了你的命,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你,所以你应该以身相许的。”
楼权情绪仍未有波动,也不知他是将情绪藏得太深,还是这点小事不值得他有所动容。
五秒钟后,楼权给了宁妤答复。
“可以。”
创世计划的技术组能不能靠点谱啊!
楼权将玉佩递回给宁妤,终于说了长句,“我现在要去开会,下午四点到五点有一个小时空闲时间,回去拿你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行李,来这里找我。”
宁妤有点懵,“为什么还要拿行李?”
“我没有与自己的妻子分居两地的打算。”
楼权讲完最后一句,完全没有与宁妤闲聊的意思,抬腿离开。
助理林莫看到宁妤皱眉,笑着解释:“太太,我们总裁一直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已经与您达成约定就不会再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这一点还需要您早些习惯。”
宁妤哦了声,望着已经看不到男人背影的门口,心里直犯嘀咕
虽然不知道楼权为什么会答应结婚,但感觉以他的性格,她恐怕还是得用下药的招数才能促成二人有婚姻之实。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楼权长得是好看,但他在床上十有八九是那种埋头苦干半点不顾及女方感受的类型,自己省得吃苦头了。
宁妤收好玉佩去她租的小房子里收拾东西,而后在待客室里等楼权忙完。
下午四点钟,楼权准时出现。
他站在门口,用眼神示意宁妤跟自己走。
宁妤立刻过去,习惯性想把行李箱递给楼权,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却见楼权看都不看箱子一眼,大步走向电梯。
“太太,我帮您拿。”
林莫接过行李箱,为现场的尴尬气氛打圆场。
“这种拎东西的杂事向来是我们这些手下人做的……”
“我需要早点习惯。”
宁妤扯着假假的笑脸抢答,抬腿去追楼权。
司机已经在车前等待了,他看到楼权的身影,恭恭敬敬拉开车门。
二人并排而坐。
楼权朝宁妤伸手,“证件。”
现在才查她户口不觉得晚了吗。
宁妤腹诽,老老实实交出身份证和户口本。
但很快,楼权便递回给她一张银行卡。
宁妤接过银行卡,眉毛扬得高高的,“这是什么?”
“彩礼,密码123456。”
楼权掀开户口本扉页,查看里面的内容。
宁妤一听这话乐得不行,方才被忽视的怨气瞬间一扫而空,“有多少啊?”
“五百万。”
楼权眼皮子动也不动,“你是汐市人?”
宁妤就知道楼权会问这个,面不改色,“我搬家了,以前在澜市住。”
澜市正是黎余秋的家乡。
“好。”
楼权没有追问,合上只有一页的户口本,握在手里。
“尺寸,我让人给你置办几身得体的衣服,晚上跟我回去见长辈。”
宁妤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露肩款的漂亮红裙子,扯扯裙摆,“我身上的衣服不得体吗?”
“轻浮。”
楼权直白给出评价。
宁妤手指捏紧银行卡,深吸一口气,看在五百万的面子上不和楼权一般见识。
“我一米五八,四十五公斤,三围是……”
楼权等宁妤说完,抬眸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助理。
林莫赶忙应声:“我这就准备,五点之前送到您办公室。”
楼权收回视线。
五分钟后,黑色卡宴停在民政局门口。
填表、拍照、宣誓……二人很快走完流程,成为法律上最亲密却实实在在最不熟悉的夫妻。
回去路上,楼权又给了宁妤一张银行卡,语气依旧淡漠。
“密码123456,我没有时间,你自己去选婚戒。”
宁妤半点都不客气,收下银行卡,笑容甜腻腻。
“老公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楼权听到宁妤口中称呼,眉心短暂皱起,神情很快恢复云淡风轻。
他说了串数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给我打电话。”
宁妤拿出手机,“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
宁妤手机上捣鼓了一阵儿,半刻都等不及,发送好友申请后用肩膀撞楼权手臂。
“我申请了,你快点同意呀。”
楼权沉默着拿出手机。
宁妤叽叽喳喳:“你这个头像好丑哦,黑乎乎的,要不要和我换情头啊,我审美可好了。”
楼权:“不必。”
宁妤不乐意的噘嘴,“为什么,难道你打算对外界隐瞒咱们两个结婚的事情吗,你觉得我拿不出手是不是?”
楼权:“嗯。”
宁妤:“……”
无妻徒刑!立即执行!
林莫听着二人的对话,内心颇为感慨。
总裁对太太可真有耐心。
如果换成是他连这么简单的十一个数字都记不住,绝对要被怀疑工作能力甚至调离岗位了。
四点五十分,一行人抵达楼氏财团。
楼权没有再让宁妤在待客室等待,而是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茶几上放着十来个印有大牌logo的包装袋,楼权示意秘书刘阳将它们拎进隔间,低头看腕表。
“化妆品以及配套首饰也已经准备齐全,我七点十分结束会议,希望你能在那之前收拾妥当。”
宁妤哦了声,看起来意兴阑珊。
楼权没再说别的,带着林莫离开,继续他忙碌的工作。
宁妤来到隔间,刘阳看到她,立马扬起灿烂笑容,暂停手上工作,打开平板调出模特图让她看效果。
“太太,您可以先挑选比较喜欢的,等我将衣物全部拿出来您就可以试穿了。”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宁妤接过平板,她把刘阳撵出去,快速划着模特图,对楼权品味多了几分了解。
真是个古板无趣的老男人。
衣服全是端庄典雅的名媛贵妇风,只有粉、白、香槟这三种颜色,裙摆长度皆在小腿以下,与它们比起来,她身上露着肩膀的艳丽红裙确实称得上“轻浮”这两个。
反正都大差不差,宁妤就随便从包装袋里拿出来一身,粉色套装配上珍珠耳环项链,倒也像模像样。
七点十五分,楼权回来办公室。
他看到焕然一新的宁妤,未做任何评价,只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宁妤想想他给她的五百万彩礼,又想想那张黑卡,扬起好看笑脸,踩着小高跟过去挽住男人手臂。
“老公,你明天真的不陪我一起去看婚戒吗,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买很多很多东西。”
“喜欢什么买就是了。”
楼权不以为意,他把那张卡给了宁妤,就是让她花的。
“谢谢老公。”
宁妤笑嘻嘻,踮起脚去亲楼权脸颊。
楼权不习惯与人这般亲密,下意识想躲,意识到他们已经是夫妻,便定住身形,任由女人将柔软唇瓣贴到他脸颊上。
楼权已经通知过家里人自己今晚会带妻子回去,这对楼家来说无异于是个重磅炸弹。
他继承家业以来满心只有工作,平日里连个花边绯闻都没有,怎么就突然冒出个妻子。
楼家在汐市最寸土寸金的地界儿建了栋豪华宛若宫殿的超大型别墅,一大家子都住在里面,今日更是热闹非凡。
车子驶入亮如白昼的明和园,停在主楼前。
宁妤挽着楼权的手臂往里走,她正好奇的左瞧瞧右看看,听到男人不咸不淡的提醒。
“稳重一点。”
“我嫁给了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看看自己的地盘不行吗?”
宁妤理直气壮,把不知所谓这四个大字贴在脑门上。
得亏楼家有条不允许离婚的家规,她能顶着楼权的厌恶蹦跶好一阵儿。
楼权步履平稳,“以后再看也不迟。”
宁妤见楼权没有否认她说自己是女主人的话,眸子晃啊晃。
别的不说,楼权还挺有责任心的,尽管婚姻非他所愿,也没有对她这个挟恩图报的心机女不闻不问,而是尝试经营好这段关系。
偌大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宁妤与楼权进去时,餐厅里陡然一静。
楼权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带着宁妤走到主位上精神矍铄的老人面前。
“爷爷,她就是我在电话里跟您说的宁妤,我们已于今日下午登记为夫妻。”
“爷爷晚上好呀。”
宁妤抬起手,笑眯眯跟楼元勋打招呼,白里透着粉的小圆脸儿特别讨喜。
“好。”
楼元勋应下这声爷爷,代表着认同了宁妤孙媳的身份。
他笑容慈祥,“你既然与阿权结了婚,便是楼家的一份子,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哪里不舒心尽管告诉爷爷,爷爷替你做主。”
宁妤歪着头问,“要是楼权欺负我,爷爷你也会帮我教训他吗?”
楼元勋被宁妤的话逗乐,笑着道了句一定。
阿权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闷了,有个性子活泼一点的媳妇儿陪着他也不错。
之后宁妤被楼权带着认识一大帮楼家的亲戚,包括公公婆婆,收见面礼收到手软。
宁妤能感受到现场其实有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但没关系,她又不需要依靠讨好楼家人坐稳楼太太位置。
谁要是敢不长眼找她麻烦,干就是了。
饭后,楼权与楼元勋有事情商议,宁妤则在保姆的引导下来到楼权房间。
房间虽大,却因为整体黑色的布局显得沉闷无聊,与其主人的性格十分相配。
宁妤大致瞧了一圈,兴致缺缺的收回目光,清点她今日收获,等待楼权给她分配房间。
于是楼权回来时,就见宁妤坐在地毯上,对着灯照手里的翡翠玉镯,不时发出赞叹声。
宁妤看到男人身影,放下手,笑。
“老公,你忙完啦。”
“嗯。”
楼权抬腿走过去,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进抽屉,侧眸俯视从地上站起来的宁妤,黑漆如渊的眸底仍看不出情绪波动。
“你应该在我回来之前就洗好澡。”
宁妤听出楼权话里隐含的意思,眨巴眨巴眼睛。
“你是要和我同床共枕吗?”
行吧,如果他们第一天就分房睡的话确实太引人瞩目。
而且躺一起而已,又不代表一定要做什么,世界上貌合神离的夫妻还少吗?
于是,宁妤便拿着佣人为她准备好的睡袍前往浴室。
然而在她洗完澡,楼权也洗完澡之后,从浴室出来的他却试图掀开她盖在身上的被子。
宁妤吃惊,双手攥住被沿,眼睛睁得圆圆的。
“你干嘛?!”
楼权看出宁妤的紧张,维持侧坐在床边的姿势不动,目光深深。
“你应该知道楼家家规不允许离婚。”
摘了眼镜后的男人五官越发立体清晰,高鼻阔额、浓眉大眼,是非常标致英俊的长相。
但最吸引宁妤注意的,是他眉下那颗小小的红痣。
某人在相同位置,也有颗一模一样的痣。
笑时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勾魂摄魄。
宁妤抓着被沿的手紧了紧,“我是有一点点耳闻……”
“所以宁妤,”楼权开口,淡然陈述事实,“为我生下继承人是你的义务。”
宁妤迎着楼权的视线与他对视数秒,发问,“这样说的话,那你以后也会履行职责,做好我的丈夫吗?”
“嗯。”
楼权简短回应,在宁妤手指力气松动以后,掀开那层薄薄的被子,俯身覆上去。
楼权床品果然极差。
空有一身牛劲,全无技巧,要不是宁妤指点,他连个姿势都不知道换。
宁妤翌日被叫醒的时候,直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尤其双腿,更是酸得厉害。
她看到罪魁祸首还来扰自己清梦,没好气瞪他,“干嘛?”
“起床吃早饭,不要让长辈们等你。”
楼权见宁妤已经清醒,直起身,站在落地镜前换衣服。
他已经晨练洗漱完,整个人神采奕奕,与惫懒疲累的宁妤形成鲜明对比。
宁妤心里不爽,翻身接着睡,“那你告诉他们我被日狠了起不来,不用等我。”
楼权眉心狠狠一跳,“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宁妤没搭理楼权,用被子蒙住头。
楼权皱着眉宇穿好衬衫,他走过去将宁妤连人带被子抱起来,让她站在地毯上清醒清醒脑子。
“以后不要……”
楼权话还没说完,宁妤就跟没骨头似的贴着他往下流,要不是楼权及时伸手拦住,她能瘫在地上。
楼权加重语气,“站好。”
“可是我真的好累,都怪你。”
宁妤全身力气都倚靠在那条揽着她腰肢的手臂上,用谴责的眼神看楼权,非常的理直气壮。
“说不行了还要来,明明是你的错,你凭什么凶我?”
楼权看到怀中人不胜娇弱的可怜模样,忆起昨夜种种,眸色微暗。
他再度启声,“今天是你入门第一天,需要给长辈敬早茶。”
“什么年代了还要敬早茶,你们这种大家族真是好多规矩哦。”
宁妤不乐意的嘟囔,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变亮。
“爷爷和爸妈大伯二伯他们会给我贵贵的礼物吗?”
楼权:“嗯。”
“那你不早点说。”
宁妤瞬间打起精神,腰不酸腿也不疼了,从被子里钻出去,欢欣雀跃的跑去衣帽间换衣裳。
楼权看着宁妤的背影,在原地静止三四秒钟,把手臂上的薄被放回去,继续整理衬衫。
宁妤很快梳洗完毕,她从化妆间出来看到楼权已经穿戴整齐,走过去挽住他手臂,笑容明媚。
“走吧,不要让爷爷等急了。”
楼权抬腿往外走,没几步,他沉声开口,“下次不要再说那种话。”
宁妤不明所以,“哪种话啊?”
楼权:“你在床上说的那些。”
宁妤想笑,忍住了,故作不解,“哪些,老公你好棒,太重了……”
宁妤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巴,男人眉眼之间难得流露出几分恼意。
“无论你以前如何,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别在长辈面前口无遮拦,否则就去净心堂面壁思过。”
宁妤委屈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楼权移开手,她又满脸无辜,“在你面前可以说吗?”
楼权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走。
宁妤冲楼权后脑勺做了个鬼脸,背着手摇头晃脑跟在后面。
明和园大楼内部空间非常大,楼梯交错仿若迷宫,如果不是楼权带路,宁妤还真找不到主厅。
她看到楼权停下,心知差不多快到了,加快脚步过去,与他手挽手。
除了宁妤昨晚上在餐厅见过的长辈,主厅里又多了一些生面孔,应当是连夜赶回来的。
又过了片刻,楼元勋姗姗来迟,对宁妤的招呼笑着颔首回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挺喜欢这个孙媳妇。
敬茶仪式正式开始。
宁妤记不住脸,楼权叫谁她就叫谁,顺顺利利走完所有流程。
而今天的宁妤收获了远比昨晚还要多还要丰厚的礼物,她拖着疲累身体起床非常值得。
之后,吃完早餐的楼权又一心扑进工作里,宁妤则回房间补觉。
她睡到大中午才起,出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楼权给她的五百万转移进自己账户,然后去4S店买豪车代步。
除豪车之外,宁妤还买了首饰、衣服、包包这些,毫不在意价格,刷卡时眼皮子眨都没眨一下,花钱花得非常爽。
直到傍晚临近回去,宁妤终于想起来办正事,随便进去一家珠宝店,买了对价值两万块的婚戒,以显勤俭持家。
楼权并没有娇妻等候的觉悟,依旧像从前那般,加班到九点快十点才回家。
此时劳累了一天的的宁妤已经睡下了。
她感觉到身侧床铺凹陷,睁开眼眸,与男人黑黝黝的目光对上视线。
楼权见宁妤被吵醒,也不说道个歉什么的,直接压在她身上。
“我给你安排好了礼仪与课业老师,从明天开始进行系统性学习,我会不定时验收你的成果。”
睡裙被推至小腹,宁妤不用想也知道楼权要做什么,撇嘴。
“知道了,小气鬼。”
“什么意思?”
“你不就是嫌我花钱多,心疼了,所以想把我拘在家里吗,还说什么我喜欢的随便买,舍不得就别说大话,没见过那么有钱还抠抠搜搜的。”
宁妤阴阳怪气,挥开楼权的手,翻身侧躺,一看就是在使小性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
楼权扣住宁妤的肩膀让她躺平,难得解释。
“你是楼家女主人,往后举办宴会以及所有人情往来都需要你操持,而你现在显然不具备相应能力,我希望你能够以最快速度成长。”
宁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要是只想维持现状呢?”
楼权拧眉。
他极少喜形于色,却在面对宁妤情绪数次流于表面。
宁妤看成功引起楼权反感情绪,适可而止,抱住他的脖子,嗲着嗓音撒娇。
“老公,你不要那么着急嘛,过阵子再学习也影响不了什么的,而且国家法定婚假都有三天呢,没有蜜月旅行就算了,你总不会连一天的约会时间都不分给我吧?”
说着,宁妤曲起腿勾引楼权,白嫩嫩的脚沿着男人小腿一点点往上。
“老公,你明天不要忙工作了好不好,咱们今晚玩得久一点……”
宁妤的撩拨成功让楼权呼吸急促,但在他心里工作才是第一位,于是非常不解风情的拒绝。
“不行,我明天上午九点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这样啊。”
宁妤眸子晃动,她手臂用力整个人贴上楼权,轻咬他耳垂,语音模糊不清。
“看来只能速战速决喽。”
面对的是领了证的合法妻子,楼权无需克制,大手搂住宁妤后腰,让两人贴得更近。
尚不熟悉的两个人,身体倒是先习惯了对方。
宁妤很会叫,叫得楼权心乱,极想捂住她的嘴,阻止那些令人耳热的孟浪话。
但他就只是掐紧了宁妤的腰,闷不作声。
宁妤存着搅乱楼权工作的心思,也不哼哼喊停了,一直缠着楼权要,累到睡过去嘴里还迷迷糊糊说给他生小孩。
可惜的是,翌日六点三十分,楼权准时被生物钟叫醒。
楼权一直都是自己睡的,接连两天醒来发现被人手脚并用抱着,已经从最开始的别扭到坦然接受。
他移开宁妤手臂,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首饰盒,拿起来,打开后果然见里面静静躺着两枚戒指。
意外的低调朴实,与她张扬的性子大相径庭。
楼权想起宁妤前天问他是不是想隐瞒二人婚讯,回头看向蜷成一团睡得正沉的女人,片刻后收回视线,拿出男戒戴在自己无名指上。
汐市豪门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宁妤现在被外界所知只会招惹麻烦。
而他最不喜欢麻烦。
也希望宁妤不要成为他的麻烦。
将另外一枚戒指戴到宁妤手上之后,楼权换上运动服去晨练。
这回,楼权没有叫醒宁妤了,任由她睡到自然醒。
当然,他说不出口那种粗鄙的话,面对长辈询问只讲宁妤身体不舒服。
宁妤睁开眼睛时,就见床侧空空。
早已变凉的被单证明,她的魅力输给了枯燥无味的工作。
宁妤咬牙切齿,成功被楼权对工作的热忱激起了想把他搅得一塌糊涂的心思,翻找着昨天买来的那些漂亮衣服给楼权发消息。
【你午饭是什么时间】
楼权许久才回。
【一点到两点】
宁妤:【之后又要开会?】
楼权:【嗯】
宁妤:【我知道了】
宁妤发送完最后四个字,二人的聊天界面安静下来。
楼权没问宁妤为什么会突然给他发消息,看样子对她没有半点好奇心。
宁妤撇撇嘴,放下手机。
天下乌鸦一般黑,只从这两晚的表现来看,她才不信楼权是个无情无欲的和尚。
中午一点,楼权回到办公室。
昨晚睡得实在晚,再加上接连两场会议消磨精力,楼权吃完饭本打算小憩片刻,刚躺下便收到宁妤的视频通话请求。
他只得坐起来,接通。
手机里的女人躺在浴缸里,明显未着寸缕,只有白色泡沫遮挡着胸前,好一幅美人沐浴图。
楼权看到屏幕中活色生香的画面,目光一滞。
“你在做什么?”
“泡澡啊,不解解乏,晚上怎么伺候你。”
宁妤语调轻浮,她将镜头翻转,给楼权看自己泡沫下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的莹白身体。
楼权因为宁妤口中“伺候”这两个字心神异动,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他垂下眸子,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刻意,便又掀起眼皮,面上一派淡定。
就像先前说的那样,只要宁妤面对长辈端庄,她在他面前什么样都没关系。
二人毕竟是夫妻。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视频。”
“想你了,看看你。”
宁妤在手机另一头将楼权的表情看得分明,染着漂亮红色指甲的手指在自己小腹转圈圈,用撒娇的语气抱怨。
“你答应过会做一个好老公,结果现在连一天时间都抽不出来给我,你就是这样履行身为丈夫的义务的呀?”
“我尽量。”
楼权说着话,视线不由自主聚焦在宁妤指尖,跟随它的移动而移动。
往下是……
有泡沫漂浮在水面上,楼权看不清宁妤的手究竟停留在哪里,只能听到水声荡漾。
“老公,好想你哦,你现在要是在的话,就能帮我了。”
宁妤用娇柔声线引诱男人想入非非,看到他喉头滚动,唇角弧度勾起。
但下一秒,楼权的脸便从手机屏幕里消失了。
视频通话结束。
聊天界面多了行文字。
【我工作,你自己泡澡吧】
明明才一点四十五分。
宁妤知道楼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要惦记她了,扬着得意的笑用暧昧语音回复。
“好吧,那老公你去忙,我在家里等你,早点回来哦。”
楼权:【嗯】
宁妤才不会乖乖在家里等楼权,穿好衣服去外面愉快shopping,而后前往她之前住的出租屋,并且晚上不打算回楼家。
“我回来收拾点东西,太晚了,明天再过去。”
声音停顿,她轻笑,“老公,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难不成是想我了吗?”
楼权没有否认。
因为他心知肚明,事情正如宁妤所言。
他想她了。
从那通视频通话结束之后就一直在想。
虽然不至于在工作中出差池,却也心神不定。
楼权语气淡漠,“现在才九点。”
“可是我不想动,你要实在想我,那就过来找我喽。”
宁妤打定主意先晾楼权一晚再说,让楼权知道,她可不是他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属。
宁妤原以为这通电话就要结束了,却听到男人淡淡的声音。
“地址。”
“你真的要过来找我?”
宁妤很是诧异,以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对楼权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会主动找麻烦的人。
楼权未多做解释,“嗯。”
楼权既然开了口,宁妤便没有推三阻四,告诉他自己的地址。
半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
宁妤过去开门,刚看到人便跳到楼权身上将他抱个满怀,满口浑话的打趣。
“看来楼总裁对我身子当真痴迷得紧,这么晚也要跑过来与我共度良宵。”
楼权已经懒得评价宁妤知不知羞了,托住她的臀腿往里面走,顺手将门关上。
小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布局,论豪华自然比不了明和园,但胜在温馨整洁,一看就是其主人精心布置的独居小窝。
宁妤没有放开手脚的意思,楼权只得抱着她一并在沙发上落座。
他环顾周围,没有看到任何收拾的迹象,墙角堆成小山的购物袋倒是瞩目。
“给我把钥匙,明天我让人过来帮你搬家。”
“谁说我要搬家了?”
宁妤扬眉,她坐直身体,指尖勾绕楼权脖子上系得板正的领带,媚眼如丝。
“这个小屋我可得留着,万一哪天我年老色衰被你赶出家门,好歹还有个落脚的地儿。”
“不会。”
楼权一向言出必行,单这两个字的承诺就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有用。
“你们男人的嘴啊,啧。”
宁妤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对包括楼权在内的所有男人都抱着不信任的态度。
她将领带扯下来丢到一旁,葱白似的指尖又开始弄他的衬衫纽扣。
“老公,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现在才拿着玉佩过来找你吗?”
楼权面不改色,“不好奇。”
“我却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轻易答应娶我呢。”
宁妤笑吟吟,手指未停,慢条斯理剥去对方在人前高不可攀的表象。
“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吗,还是你其实对我一见钟情、馋我身子呀?”
楼权已经惦记了宁妤整个下午,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明显紧绷,有种不顾一切将身上人按进沙发狠狠索取的冲动。
但楼权怎么可能让自己那般失态,只收紧了原本虚虚拢在她腰上的手指。
“如果没有那块玉佩,你根本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张嘴可真是的,连讲几句让人开心的话都不会。”
宁妤嘟起嘴巴,她说着该罚,咬了口楼权的唇珠,感受到他的手在用力之后重新坐直身体。
“老公,怎么说咱们两个现在也是夫妻,你难道就不打算了解一下我的灵魂吗?”
‘楼太太只需要为我诞下继承人操持好内务就足够了。’
这是楼权心里的答案,但他看到宁妤幽怨期待的眼神,原本已经到舌尖的话转了个弯。
“怎么了解你的灵魂。”
她毕竟不是他的下属。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未来会相伴数十年。
宁妤转着眼睛,“你可以先问问我喜欢什么。”
“你喜欢什么。”
楼权重复,平静无波的声线像极了在敷衍。
“我喜欢跟你在床上做快乐的事情。”
宁妤笑嘻嘻,脸上装出来的浮夸表情一扫而空,蹭着楼权的腿舔他耳朵。
“当然,浴室沙发什么的也都可以试试,你应该没在镜子前做过吧……”
宁妤说不出剩下的话了,被恼羞成怒的男人用唇舌堵住嘴巴。
她就是个脑里空空的肤浅女人,哪有什么灵魂。
第二天是周六,但对于楼权来说是没有什么工作日休息日之分的,丢下还在睡梦中的宁妤跑去集团工作。
小创耐心等待宁妤睡到自然醒,提醒她别忘记走剧情。
今天她要去黎余秋打工的那家ktv在同学聚会上招摇与楼权关系匪浅,再被楼家的一个晚辈打脸,最后哭哭啼啼将楼权喊过来给她撑腰。
楼权虽然来了,却因此心生不满,而这也是他与黎余秋在成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莫名的熟悉感让楼权对黎余秋多了几分关注,宁妤察觉到这一点,火速用钞能力将失忆中的黎余秋赶回澜市。
宁妤哼了声回复小创,她伸着懒腰,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会不会怀孕啊】
楼权年富力强的,如果她也有那个功能,以他们同房的频率,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怀上崽子吧。
小创回道:【按照程序设定,关键剧情人物的人际网都是固定好的,所以你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不会有小孩】
【你们程序出现差错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宁妤撇撇嘴,对小创的话不以为然。
还好是在封测阶段,不然项目组的投诉箱早爆了吧。
就是不知道楼权得知她根本不能给他生下心心念念的继承人会有什么反应。
宁妤毕竟已经见过两轮楼家的各位长辈小辈,为了接下来的被打脸能够顺利进行,就画了个亲妈在世都认不出的大浓妆,首饰更是怎么浮夸怎么来,一副暴发户做派。
晚五点,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的宁妤高调出现在餐厅包厢。
众人刚开始都没想到是她,还是宁妤摘下墨镜开口,打破沉默。
“怎么选了这么个穷酸地儿啊,也不早点跟我说,我让我老公把汐市最好的酒店包下来给咱们聚会用。”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打量着宁妤,审视狭促的目光让人极其不舒服。
他叫范瑞达,是个家里有点资产的富二代,曾经还追求过宁妤。
宁妤是爱钱不假,但范瑞达实在太花心了,她不想染上菜花,就非常坚定的拒绝了他。
结果范瑞达这家伙恼羞成怒给她造黄谣,还把她是孤儿的事传得人尽皆知,以至宁妤受到众人排挤,大学四年过得都不怎么样,唯一能说上话的就是从小地方来的土包子黎余秋。
所以宁妤一开始没想要参加同学聚会,攀上楼权之后才那么迫切的过来扬眉吐气。
宁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把限量款包包往桌子上一放,摆明就是炫富来的,表情夸张。
“我变化有那么大吗,你们一个个都认不出我似的。”
“是判若两人。”
范瑞达笑容不明所以,他夹着烟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流里流气。
“既然结婚了,你老公怎么不陪你一起过来,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老baby吧?”
范瑞达话落后,向来与他沆瀣一气的几个男生互相挤眉弄眼,一看就知道他们脑袋里又装满了黄色废料。
宁妤趾高气昂的抬着下巴,平等看不起在场所有人。
“我老公原本是打算陪我过来的,只是我不想让他为了一些小鱼小虾浪费时间罢了,他一天天忙得要死,哪有空参加这种饭局。”
“反正我们又见不到,他究竟怎么样,随便你说喽。”
范瑞达耸耸肩,笃定宁妤要么是被包养的,要么她口中的老公是个能当她爷爷的老头子。
班长吕才哲眼见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僵硬,赶紧出声打圆场。
“好了好了,咱们毕业这么久难得聚一次,有什么矛盾私下解决,现在谁都不许说不开心的事儿。”
宁妤冲范瑞达翻了个白眼,把包包拿起来放到身后。
坐在宁妤左手边的庄美丽满脸八卦,“宁妤,你跟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庄美丽以前就老在背后蛐蛐她,宁妤瞥了对方一眼,面不红气不喘的扯谎。
“他对我一见钟情,然后死缠烂打,我看他长得不错,出手又大方,就答应了。”
反正他们见了楼权本人也没胆子亲口求证,那就任由她胡说八道喽。
庄美丽接着问,“你老公是干什么的啊,他叫什么,说说呗,兴许我们还有人认识呢。”
宁妤冷嗤,目中无人的吹了吹自己漂亮的美甲,“白日做梦,别说认识我老公,以你们的身份,再努力八辈子也碰不到他的鞋。”
庄美丽面色难看,坐回去与她另外一边的人说话,不再用热脸贴冷屁股。
宁妤翻天覆地的变化给众人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他们明面上什么都没说,各自交换着眼神,差不多都是跟范瑞达一样的想法。
饭后,到了结账环节。
范瑞达故意挑衅,“宁妤,既然你老公那么有钱,不如把单买了吧,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现在有多阔气。”
“我老公是有钱,但我又不是冤大头,顶多A我那份,你要是想充面子就自己买嘛,又不会有人拦着你。”
宁妤理直气壮,补完口红合上化妆镜,拎起包包趾高气昂的走在前头。
范瑞达看着宁妤的背影,用舌头顶顶腮
一旁的狗腿子瞧他表情不对,赶忙讨好。
“瑞哥,这宁妤一口一个老公的,可咱们一让她老公过来宁妤就支支吾吾百般推辞,现在连这么一点小钱都舍不得花,她会不会根本没结婚,不知从哪儿搞了身假货来打肿脸充胖子。”
范瑞达眯起眼睛,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一行人转战二场。
宁妤没开她新买的玛莎拉蒂,和这些人一起坐车去的KTV。
庄美丽心里正堵着一口气,她总算找到机会,下车后来到宁妤面前,怪腔怪调。
“宁妤,你家有钱的老公连辆代步车都舍不得给你配吗?”
“送去4S店保养了。”
宁妤随口敷衍,抬腿往前走。
而宁妤的这般反应越发让众人觉得她从头到尾都在撒谎,尤其以范瑞达为首的四人小团体更是故意在宁妤身后大声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楼家势大,哪怕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辈,在外面跟朋友一起玩时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宁妤在小创的提醒下轻易找到被一众好友围在中间的蓝毛小子,表示自己记住了。
K歌中途,宁妤出来上卫生间。
她洗完手,看到范瑞达手抄裤袋吊儿郎当的倚在墙上,身边还站着他那几个兄弟,余光瞥见楼皖正从过道另一端走来,停下脚步。
范瑞达笑得不怀好意,“待会儿结束之后,你老公来不来接你?”
“他来不来都不关你事吧。”
宁妤压低眉头,脸上满是不耐烦。
范瑞达看出宁妤眼神里的戒备,唇角弧度扩大。
他站直身体,抬腿过去强行搭上宁妤的肩膀,语调不正经。
“既然你老公没时间,不如晚上我送你回去喽,反正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我去你家坐坐。”
“你有多大的胆子,连楼权的老婆也敢调戏,信不信他让你们范家明天就在汐市消失!”
宁妤挣脱开范瑞达的手臂,还打了他一巴掌,气焰嚣张跋扈。
楼皖果然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不过宁妤也惹恼了范瑞达,被他扣住手腕,力气大的攥得人生疼。
范瑞达冷笑,“宁妤,你还装上瘾了是吧,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你什么货色,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楼皖听到宁妤这个名字,终于确定那个打扮得像鬼一样的女人就是他刚入门的小婶婶,并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环抱双臂停在原地,等着看好戏。
难怪结婚没两天就夜不归宿,原来是在外面鬼混。
郑思发现楼皖停在不远处,低声提醒范瑞达。
“瑞哥,那人就是楼家的,我记得他叫楼什么……对,楼皖!”
范瑞达顺着小弟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后者满脸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只是路过,你们随意。”
“你不是楼权的老婆吗,怎么不喊楼皖过来救你?”
宁妤瞪了眼楼皖,张口咬住范瑞达手腕,在他吃痛时得到自由,呸呸呸吐了几声,从包里拿出手机,凶巴巴威胁。
“我这就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收拾你们!”
范瑞达嗤笑,一时间倒不着急弄宁妤了,捂着被咬疼的手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她。
“你打吧,我倒要看看,你那老公究竟是何方神圣。”
宁妤从通讯录里找到楼权的电话,打了两三遍才打通,一张口就是满满的委屈。
“楼权,你老婆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管不管?”
楼权是暂停会议出来的,闻言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楼皖没想到宁妤真的让楼权过来收拾残局,眼睛晃了晃,不动声色往后挪,准备偷摸溜走。
他本来以为宁妤没胆子让楼权看到她水性杨花的一面,所以想让宁妤长长教训,要是被小堂叔知道他对婶婶见死不救,那还得了!
“楼皖!站住!”
宁妤发现楼皖想跑,朝他吼了一嗓子,再跟楼权说话时,又变成了娇滴滴、可怜兮兮的。
“我在悦享KTV,你过来吧,过来我再跟你细说。”
之后,宁妤没给楼权拒绝的机会,直接掐断通话。
她看着几个神色惊疑不定的男人,昂起下巴。
“等下有你们好看的!”
范瑞达再也笑不出来了,表情难看,“你真的嫁给了楼权?”
宁妤瞥向楼皖,“见到长辈不会叫人吗。”
“小婶婶。”
楼皖哼着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他知道自己无法再置身事外,走到宁妤面前,视线在她和范瑞达之间转了好几圈。
“小婶婶,你怎么会来这儿,你跟他们认识啊?”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喽。”
宁妤阴阳怪气,眯着眼睛跟楼皖算账。
“你刚才说让他们随意是几个意思啊?”
“没、没什么,是你今天化的妆太浓了,我没认出来你。”
楼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存着最后一丝希冀。
“小叔叔工作那么忙,他应该没空过来吧?”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宁妤皮笑肉不笑,转眸看向范瑞达他们,气焰嚣张。
“等着吧你们!”
郑思往范瑞达身边凑了凑,压低嗓音,“瑞哥,咱们要不要……”
“闭嘴!”
范瑞达厉声呵斥,脸黑到极点。
他们是能跑,但范家跑不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楼权对宁妤究竟什么态度,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宁妤和范瑞达出去后一直没回包厢,吕才哲到外面来找人。
他在过道里看见气氛紧张的六人,不明所以。
“瑞达,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屋?”
“范瑞达想知道我老公是谁,我就把我老公喊来让他见见喽。”
宁妤撇着嘴,依旧是最初盛气凌人的做派。
吕才哲观察范瑞达的脸色,见他只黑着脸没反驳,猜出二人应当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笑呵呵缓和气氛。
“在这里站着多累啊,要不要回包厢等?”
宁妤没好气,“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
吕才哲便没有再劝。
不多会儿,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从包厢出来,想来是收到吕才哲消息出来见宁妤那位神秘老公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行人出现在走廊尽头。
宁妤看见为首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大颗眼泪毫无征兆的往下落。
她小跑过去,抱住男人的腰,埋在他怀里嘤嘤哭。
“老公,你总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他们逼得跳楼了。”
楼权眉心下压,将手掌覆在宁妤哭得一抖一抖的背上,看向过道另一端表情各异的众人。
即使不知楼权身份,他英气俊美的面容与强大气场也出乎所有人意料。
尤其庄美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宁妤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吗,又或者跟了一个老头子,她怎么可能嫁得这么好?
宁妤抽抽噎噎,“还有你这个蓝毛侄子,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不管,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婶婶放在眼里。”
楼皖听宁妤这个时候都不忘告他一状,头皮直发麻,弱弱解释。
“我是真没认出来你……”
“你就是存心的,到现在了连声对不起都没说过。”
宁妤哭又大了些,盖过男人的狡辩,哪里还有半点嚣张跋扈的劲儿,一整个倍受欺凌可怜无辜的小白花。
楼权面无表情,“楼皖,道歉。”
“对不起婶婶,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回吧。”
楼皖老老实实认错,面对没比他大几岁却早在商场翻云覆雨的堂叔不敢有半点忤逆。
宁妤吸吸鼻子,从楼权胸前抬起头,睁着红若桃花的杏眸抬手指向范瑞达。
“他们才是最可恶的,为了让我陪他们快活快活,把我的手都扯得快要断掉了。”
“你少血口喷人,我们瑞哥根本没说过那样的话!”
郑思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跳了出来,焦急否认那些添油加醋的话。
谁知道宁妤竟然真的这么有手段勾搭上楼权,不然他们就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起歪心思啊!
宁妤却有对方抵赖不得的证据,嗲里嗲气,“老公~你看看我的手。”
她皮肤嫩,范瑞达下手又没轻没重,因此宁妤腕部红红的一圈相当显眼。
楼权视线在宁妤手腕停留数秒,再次抬起眼眸,神色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但直面他目光的范瑞达,心头却骤然蒙上一股巨大的压力,甚至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半个小时内,让你父亲来见我。”
楼权丢下这句话,不再多看现场诸人一眼,揽着宁妤走向一旁无人的包厢。
“去拿冰块。”
“好嘞!”
楼皖朗声答应,马不停蹄去办事。
楼权带来的人则将范瑞达以及他的三个小弟包围了起来,防止他们耍花招。
“宁妤她老公到底什么来头,感觉不是一般人啊。”
“连范瑞达在他面前都大气不敢喘,可想而知他的身世背景有多厉害。”
“宁妤是怎么攀上这种人的……”
庄美丽听着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心中的不忿迅速膨胀。
凭什么宁妤那种人都能得到幸福,而自己当牛做马一整年连个奢侈品包都舍不得买。
房间里只有楼权与宁妤两个人。
楼权坐着,宁妤则趴在他肩头,时不时啜泣一下,把自己的一分委屈表演成十分。
楼权淡漠语气一如往常,“我不是过来给你做主了吗,还哭什么。”
“我手疼,你也不说帮我揉一揉。”
宁妤噘起嘴唇,将自己的手塞进楼权掌心,尾音拐了好几个弯,直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她的勾引一向明目张胆,用无法拒绝的热情将楼权这块坚硬石头包裹其中。
“阿皖很快就会拿冰块回来。”
楼权声线虽冷淡,却并没有挪开手。
他盯着宁妤脸上抹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眉心挤出一道小小的褶皱。
“怎么来这里,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宁妤理所当然道:“参加同学聚会啊,难得见一次,我当然要打扮得好看点,毕竟我现在可是你老婆,出门在外的总不能给你丢脸吧。”
楼权:“不好看。”
宁妤原本眉飞色舞的脸一下子垮下去,她盯着楼权,磨磨牙,突然暴起把人推倒在沙发上,横眉竖目。
“快点说好看!不然我掐死你!”
楼权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好看。”
“小叔叔,我——”
楼皖推门而入,看到包厢里的画面,声音戛然而止,他呆愣两秒钟反应过来,赶忙后退,咣当一声关上门。
我去,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正经的小叔叔私底下竟然是这般!
楼权被晚辈撞破荒唐一幕,身体僵硬。
他看到宁妤脸上满是无辜,有火发不出,掐住宁妤的腰把她从自己身上弄下去,起身。
宁妤顺势侧卧在沙发另一端扶手上,眼神幽怨的看着楼权的背影。
他竟然说她不好看。
眼睛没有用的话建议捐出去。
楼权从里面开门,楼皖偷感十足的跟在他身后,笑容不好意思。
“婶婶,我没打扰你们吧。”
“问你小叔叔,别问我。”
宁妤丁点不收敛脾气,直白的表现出她现在不高兴了。
楼皖哪里知道宁妤是被楼权口中“不好看”这三个字气到了,只以为自己不小心火上浇油。
为了不跪净心堂,他蹲在扶手旁亲力亲为帮宁妤用裹了层毛巾的冰袋敷手腕红肿,仔仔细细每一面都顾及到。
宁妤瞥着楼权,“楼皖,你说,我好不好看。”
楼皖想也不想的拍马屁,“那必须好看,汐市第一大美人!”
宁妤满意了,脸色好转,“还是你有眼光,不像某人,哼。”
楼权知道宁妤是在说他,抬起眼眸,正看到楼皖的手握在宁妤带着肉感的粉白小臂上,心头划过一抹不可名状的感受。
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送水,但她放下水杯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
楼皖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那人开了口,声音犹犹豫豫,“宁妤?”
宁妤抬头,看到黎余秋那张端庄温婉的脸,并不意外。
毕竟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促进楼权和黎余秋见面嘛。
“你找我有事?”
“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呢!”
黎余秋看起来很是开心,但很快表情就变成了失落。
“你怎么删了我的好友呀,我想找你都找不到人。”
宁妤语气无所谓,“想删就删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的……”
黎余秋咬着唇,攥紧手里的托盘。
她从医院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宁妤,对她有种雏鸟般的依赖。
所以宁妤说喜欢那枚玉佩,她就毫不犹豫的送给了她,还答应绝不告诉第三个人。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忽然让宁妤讨厌她了?
黎余秋声音低低的,“你把我的微信加回来好不好,等我发了工资,我还你帮我垫的医药费。”
“不用了,我不在乎那点小钱,你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宁妤不想跟黎余秋多说,语气疏离冷漠。
当时黎余秋因为骑电车磕到头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恰好宁妤打来电话想问黎余秋有没有联系楼权,于是从医生口中得知黎余秋失忆的宁妤匆匆赶来医院,骗走了那块玉佩。
“可是……”
黎余秋眼圈泛红。
她想和宁妤做朋友。
而且自己现在可以挣钱,不会因为受伤拖累她的。
“可是什么可是,我是顾客,顾客的话就是圣旨,懂?”
宁妤态度凶巴巴,估摸着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楼权看清黎余秋的脸,撵人。
“送完东西就赶紧出去,少在这里碍眼,不然我投诉你了。”
黎余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可她又不能丢掉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只得依依不舍离开。
楼皖望着那小姑娘失落的背影,咂吧咂吧嘴。
“婶婶,你好像让人家很伤心哦,她该不会被你始乱终弃了吧?”
“弃个大头鬼。”
宁妤表情无语,转眸看向楼权,发现他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她这边,扬眉。
“老公,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楼权回过神,收起盯了宁妤小臂已久的视线,拿起身前桌上的玻璃杯,一口喝下大半。
他貌似寻常的开口,“一点红肿罢了,没必要敷那么久。”
楼皖立马义正言辞,“小叔叔你不懂,婶婶皮肤嫩,要是不多敷一会儿,她的手腕明天绝对要发青了。”
楼权没再说什么,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
在三十分钟时间即将截止的时候,范勇匆匆赶到。
他已经在路上得知自己儿子做的混账事,把范瑞达拽进包厢,不由分说先解开裤腰带把他劈头盖脸抽了一顿。
众人听到包厢里传出的惨叫声,忍不住龇牙咧嘴,仿佛皮带是抽打在他们身上一般。
范勇先让楼权出出气,而后将他是祖上传下来的珍藏已久的大家真迹双手捧到楼权面前,讨好的笑。
“楼先生,犬子不懂事,我以后一定约束好他,小小心意,还望您能收下。”
楼权对范勇的讨好无动于衷,言辞平静无波。
“是我太太受了委屈,要不要原谅他,由我太太决定。”
范勇赶忙又对宁妤卑躬屈膝,满是皱纹的脸因为堆着笑越发沟壑丛生。
“楼太太,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此行又匆忙没能来得及好好准备,您若是不嫌弃,往后您的化妆品,范家全包了。”
“然后你们再用我楼氏女主人的身份免费打广告是吧?”
宁妤嗤笑,把敷着冰袋的手从楼皖掌心挪开,起身,总算有了些许坐相。
“把画拿来给我看看。”
范勇嘴上连说不敢,双手递出装着画卷的盒子。
宁妤把画轴拿出来,展开,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扔回范勇身上。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又看不懂这些花花草草的,所以画你拿回去吧,给我折现。”
“是是是,我回去后就筹钱。”
范勇忙不迭应承,虽然肉疼不已,可与整个范家相比,能用钱解决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宁妤满意了,冲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范瑞达扯出得意笑脸,过去挽住楼权手臂,嗓音矫揉造作。
“老公,忙完事情啦,咱们回家吧。”
“嗯。”
楼权神色浅淡,任由宁妤黏黏糊糊的贴着他。
包厢门打开,原本等在外面的众人精神猛的抖擞,有眼尖的通过缝隙看到范瑞达惨状,狠狠倒吸一口冷气。
大学四年,他们早已习惯范瑞达高高在上的姿态,何时见他这般狼狈过。
宁妤她,真的嫁给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啊!
宁妤没有分出多余的眼神给昔日同学,面不改色从他们的注视中走过,昂起的下巴像极了一只骄傲神气的小孔雀。
就在她即将走出众人视线时,现场忽然响起一道尖锐至扭曲的声音。
“宁妤以前被老男人包养,还在酒吧出台,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楼权停下步子,回头看向那个因激动而面色赤红的女人。
庄美丽见楼权听进去了她的话,越发亢奋。
“不相信的话你随便问,我们现场所有人都知道她以前干得那些破事,她还在明知道范瑞达有女朋友的情况下给他发暧昧短信,不要脸的挖墙角当小三!”
“庄美丽!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宁妤双眼直冒火,她想冲过去撕烂庄美丽的嘴,被男人牢牢扣住腰肢。
楼权语气平静无波,“那又如何。”
庄美丽完全没想到楼权会是这种态度,脸上表情错愕万分,张张嘴,喉咙却像被湿棉花堵死。
她终于打听到,宁妤嫁的人是汐市三大顶尖豪门之一的楼家话事人楼权。
像他这种只手遮天的男人,怎么可能不介意宁妤过往啊!
但对方根本不再施舍给她任何一个字,揽着宁妤走出拐角。
远离嘈杂后,楼权的嗓音仍轻描淡写。
“让她在汐市消失。”
“是!”
林莫应承,上车后即刻搜查太太这些同学们的资料。
宁妤坐在楼权右手边,脸上仍然写满了气愤。
“庄美丽说的是假的,她在污蔑我,我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我知道。”
楼权只淡淡回复这三个字,让人无法分辨他是真的不信庄美丽的话,还是觉得宁妤从前如何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反正他娶宁妤仅仅是为了报恩,她只要能给楼家生下继承人就好。
宁妤定定的看了楼权一会儿,见他真的不在意庄美丽的话,哦了声,坐回去,垂眸思索之后的事情。
这段剧情还没走完呢,她得把黎余秋约出来,砸钱让她滚蛋。
楼权瞥着宁妤的侧脸,见她低头不说话,轻易联想到她是被今晚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原本可以视若无睹,却鬼使神差开口。
“以前在学校受了很多委屈?”
宁妤闻声转过头,双眼因诧异而睁圆。
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吗,楼权竟然开始关心她的经历?
楼权没有催促宁妤快点回答,只静静看着她。
宁妤用力点头,“嗯!超级委屈!”
她倚着楼权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趁机卖惨。
“你知道我从小就没有没有爸妈的,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只能勤工俭学赚生活费,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室友们都在炫耀漂亮衣服时,我只能去食堂喝免费的粥,有时候幸运,阿姨会给我一点卖剩下的菜……”
宁妤把大学生活说得很是凄楚可怜,楼权轻易想象得到她过的是什么艰辛日子,抿唇。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来找我。”
“范瑞达本就因为我拒绝他满世界散布我的黄色谣言,说我被有钱老男人包养,我如果来找你,不正好验证了他说的话吗,我才不要!”
宁妤用真假参半的话圆谎。
她大学时候过得确实挺苦的,尤其为了讨好黎余秋,把自己能有的好东西全都给了她,就等着黎余秋得道带自己这个鸡犬升天,日子过得更苦了。
谁知道黎余秋是个大傻子,抱着金山不知道利用。
楼权:“你不像会因为别人言语委屈自己的那种人。”
嘿嘿,恭喜你猜对了,但是没奖励。
宁妤当然不可能这样对楼权说,爬进他怀里,揪住楼权的衣服面上楚楚可怜。
“我以前就是太在意别人看法了,所以才会吃那么多苦头,老公,你以后多疼疼我好不好?”
楼权看着宁妤那双泫然欲泣的漂亮眼眸,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二人是夫妻,他本来就应该对宁妤好的,只是“疼疼她”这几个字让楼权多少有点别扭。
太肉麻了。
他人生中从出现过诸如此类的言语。
“老公你真好,爱死你了。”
宁妤喜形于色的往楼权脸上亲了一口,立马算计着开始捞钱。
“那你给我买套房子吧,只属于我一个人,哪怕咱们离婚你也无法收回的那种。”
楼权蹙眉,“我们不会离婚。”
“就是一个比喻而已。”
宁妤改为抱住楼权脖子,摇晃着他撒娇耍赖。
“老公你最好了,给我买,给我买嘛,我要带院子的大别墅……”
楼权头回有种无奈的感觉,所幸他极其擅长隐藏情绪,这才没让人看出端倪。
“把脸擦干净就给你买。”
宁妤眼神幽怨,“我化这个妆真的那么难看吗?”
楼权:“嗯。”
宁妤:……死直男!
车子抵达明和园。
楼皖从后面那辆车下来,本想趁着楼权不注意偷偷溜走,然而刚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不咸不淡的嗓音。
“去净心堂好好反省自己。”
楼皖脚步一下子定在原地,转过身,哭丧着脸说是。
他跟朋友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冲浪的,瘸着腿算怎么回事?
宁妤记仇,笑嘻嘻的用唇语嘲笑楼皖,然后就被楼权揽着腰往主楼那边走。
宁妤是把脸上的妆卸了,浮夸首饰也摘得七七八八,但身上闪着碎光的吊带小短裙仍非常惹眼。
二人一进去,便吸引了主厅里正说话的所有人的注意。
楼氏是个大家族,百十号人住在一起,有人喜欢宁妤,自然也有人讨厌她。
与楼权一母同胞的楼枝佳就是非常讨厌宁妤的那个。
因为她一直想让自己的闺蜜嫁给楼权,没想到被宁妤捷足先登,眼下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哪里忍得住不刺她两句。
别人纷纷站起来问好时,她坐在原处阴阳怪气。
“我听佣人说嫂子昨晚没回来,怎么,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们楼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
宁妤张口就胡说八道,“问你家亲爱的哥哥喽,是他说要带我去外面找刺……”
楼权面无表情捂住宁妤的嘴。
当自己的面就敢造谣,她是真无法无天。
“有时间操心我和你嫂子的事,不如多想想你开学补考怎么过,要是再重修,零花钱减半。”
“我可是你亲妹妹,你竟然向着外人说我,我讨厌你!”
楼枝佳也是个任性娇气的主儿,把怀里抱枕往楼权身上一砸,气哼哼往楼上跑。
楼权扫视其余面面相觑的众人,带宁妤去找楼元勋。
宁妤茶里茶气,“老公,枝枝好像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她吗?”
“她已经成年,应该学会调整自己的情绪。”
楼权情绪平淡,行走时直视前方。
他性格天生如此,哪怕面对的是自己亲妹妹,也不可能陪声卖笑的所谓哄她开心。
“说的也是。”
宁妤表示赞同,紧接着嘴里便啧啧有声。
“不过她这么大了还有人发零花钱,真是好让人羡慕哦。”
楼权侧眸看向宁妤,“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
宁妤眨巴眨巴眼睛,“那张卡不是我的生活费吗,每次买东西时我都瞻前顾后提心吊胆的,生怕花完。”
“不会花完。”
楼权重新看向前路。
那张卡没有限额。
而且从银行发来的短信频率来看,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宁妤有多小心翼翼。
“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你这么好的老公。”
宁妤嘴上说着甜言蜜语,把手钻进楼权掌心里,与他十指紧扣。
“怎么办老公,我快要被你迷死了,好爱好爱你,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爱你……”
楼权听着宁妤不带重样的花言巧语,已经从最初的满身不自在到坦然接受。
放在一周以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与这样一个轻佻浅薄的女人成为夫妻。
但几日相处下来,似乎也不错。
就是她这张管不住的嘴,是个大问题,
与爷爷道过晚安后,小夫妻回去房间。
楼权先去洗澡,宁妤换了件半透不透的睡裙趴在床上。
她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瞳孔晃啊晃。
把“老实人”带坏,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宁妤蹑手蹑脚过去,悄无声息拧开门把手。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从后腰抚上脊背。
楼权察觉异常,转过头,看见面颊绯红的宁妤,黑眸越发深邃。
宁妤整个人贴上去,嗓音娇滴滴。
“老公,我今天小小声,你陪我在浴室里试一次好不好?”
楼权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任凭宁妤昨晚百般勾引,他也只是按着她在床上办事。
宁妤见楼权不说话,蹭着他一声声叫老公。
五分钟后,宁妤得逞。
她也说到做到,没再像之前那样骚话连篇,而是双手撑在洗手池上,仰着脸咬住自己裙摆把所有嗯嗯啊啊压在喉口。
楼权站在宁妤身前,看着一滴滴也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亦或是泪珠的晶莹液体顺着她眼尾洇湿鬓发,觉得此刻的宁妤像极了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柔软,多汁。
美味到令人失控。
经济命脉掌握在别人手里,楼皖不敢不听话,老老实实思过到早上八点。
他瘸着腿从净心堂出来,发消息告诉那帮狐朋狗友说不去冲浪了,但又实在耐不住寂寞,于是跟朋友约好到昨天那家KTV潇洒,顺便打听打听他那婶婶跟黎余秋到底什么关系。
他总感觉那小姑娘看宁妤的眼神不太对劲,自家小叔叔别是当了同夫吧!
而宁妤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睡醒后从车库里找了辆相对来说比较低调的黑色豪车,到银行取了满满一背包百元大钞去找黎余秋。
黎余秋对宁妤的到来很是惊喜,下意识扯扯身上的制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整齐一点,开口时声音里不自觉带着浅浅委屈。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跟我过来。”
宁妤没多说,抬腿往安全通道那边走。
黎余秋赶紧跟上,途中小心翼翼偷看宁妤的表情。
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她愿意和她做朋友了吗?
楼皖唱歌唱到一半中途出来,他本来打算找黎余秋,意外瞧见她跟在宁妤身后,瞪大双眼,毫不犹豫的追过去。
宁妤停住脚步,把肩上的背包扔给黎余秋,语气凶巴巴。
“拿上这些钱回你老家去,以后永远都不要来汐市。”
黎余秋露出天塌了一样的表情,眼圈红红。
“我不要钱,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不会打扰你的,只要能偶尔看一看你就心满意足了。”
正趴在门上的听墙角的楼皖见那小姑娘哭哭啼啼,拳头硬了。
宁妤果然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满足个鬼啊,我跟你很熟吗,给我好好说话!”
宁妤表情无语,什么叫不要钱只想偶尔看看她,二人的关系并没有到足够上演狗血爱情剧的地步吧。
黎余秋努力憋着眼泪,“不熟的话你为什么会去医院看我,现在还给我钱,你一定是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腿在我自己身上,你管我为什么去医院。”
宁妤表情冷漠且不耐烦,“我劝你见好就收,能给你这些钱已经是我足够仁慈了,你要是再不知好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要钱。”
黎余秋再次重申,她把背包递回给宁妤,眼神格外固执。
“在找回记忆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也一定会找回记忆,想起你究竟是我的谁。”
“我就是你大学室友,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宁妤一个头两个大,剧本里也没写黎余秋这么犟啊,不立刻欢天喜地拿着钱走人,她那颗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黎余秋没说话,直直的与宁妤对视,眼神异常执拗。
宁妤见黎余秋说不通,只得改变套路,环抱双臂表情讥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就是看我现在发达了,所以死皮赖脸缠着我不放,好后半辈子都享受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吗。”
“没有,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黎余秋没想到宁妤会这么说,焦急解释。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宁妤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宁妤冷笑,“除非你现在拿钱走人,否则你就是。”
“我、我不走。”
黎余秋因为说不过对方的强词夺理,眼泪夺眶而出。
她松开手里的背包,上前一步抱住宁妤,哭得稀里哗啦。
“别赶我走,求你了……”
她在手机里看到爸爸三年前遭遇海难,只有宁妤关心她,会时不时发消息问她生活琐事。
除了宁妤,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
黎余秋看着瘦,力气却格外大,宁妤被勒得喘不上来气。
她实在挣脱不开,只得再再改变套路。
“对不起秋秋,我不该试探你。”
黎余秋听到宁妤忽然变软的嗓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开手,泪眼婆娑看她。
宁妤装模作样的叹气,“因为你失忆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才会对你这么坏。”
“你不坏。”
黎余秋用力摇头。
宁妤不坏,只要她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就好。
宁妤抽出纸巾帮黎余秋擦拭眼泪,用哄骗小朋友的语气,整个人温柔到极点。
“咱们约定好要建设洪沙村,可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留下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你先拿着这些钱回家,等我弄到足够的资金,到时候会去找你的。”
“可是我不想离开汐市,那样的话就好久都看不到你了。”
黎余秋咬住下唇,用期盼的眼神看宁妤,“我去你家当保姆好不好,这样我也可以挣一点点钱,还可以照顾你。”
宁妤听到黎余秋的话太阳穴直突突。
她这个人怎么异想天开的!
楼皖更是咬牙切齿。
好哇,小三都要登堂入室进他们家门了!
宁妤沉下脸,“我在楼家的日子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轻松,你孤身一人在这座大城市里游荡我更是不放心,秋秋,你能不能乖一点,别让我为难。”
闻言,黎余秋眼睛里好不容易亮起的光一点点变得黯淡。
她捡起背包,用手拍掉上面的灰尘,声音很闷很闷。
“嗯,我听你的,不让你为难。”
“事不宜迟,你今天就动身,千万记住,财不外露,如果真的被人盯上,也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宁妤长长的舒了口气,担心再出什么意外,不放心的叮嘱。
无论如何,反正她把黎余秋给弄走了,往后安心等着楼权“狗带”就行。
黎余秋嗯了声,低头看身前小小的宁妤。
“那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但不要太频繁,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提前发消息,我方便了给你回电。”
宁妤爽快答应,掏出手机,重新添加上黎余秋的好友。
这样的结果对黎余秋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她收拾好情绪扬起笑脸,只是笑容里很明显带着不舍与浅浅失落。
终于处理好黎余秋的事,宁妤抬腿走在前头。
她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却见楼皖站在外面,面色阴晴不定。
宁妤心头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回头对黎余秋说了声让她先走,而后转过脸与楼皖对视,镇定自若的与他打招呼。
“这么巧啊,在这里碰见。”
楼皖开口,“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宁妤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二人的字字句句,确定玉佩主人是谁这件事没有透露,心中有了底气,笑吟吟。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告诉你小叔叔去,说我嫁给他是为了钱,让他跟我离婚。”
楼皖见宁妤半点都不怕她和黎余秋的关系被楼权知道,气极反笑。
“我现在就把那个女人抓回来,还有洪沙村是吧,你别想把楼家的钱花在那里,一毛都别想!”
宁妤眼皮子狠狠一跳,立刻拽住楼皖手腕,不让他去破坏自己好不容易疏通的剧情,眉头紧锁。
“你能不能别捣乱?”
楼皖冷笑,“我捣乱?明明是你包藏祸心,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怎么不仁了,我一没出轨二没泄露公司机密,只是嫁进楼家而已,又不是卖给楼家了,连点自己的私人生活都不能有吗?”
宁妤义正言辞反驳,她瞄了眼黎余秋的方向,确定她已经走远,仍谨慎的压低声音。
“而且你既然听到了我和黎余秋说的话,难道没有听出来我有意把她支开?那包钱是我从楼权给我的彩礼里面拿的,你放心,她离开以后,我不会给她属于楼家的一分钱。”
楼皖因为宁妤的绝情反而对黎余秋生出几分怜悯,咬牙切齿,“你这个渣女!”
在别人失忆最需要她的时候始乱终弃,真不知道自家英明神武的小叔叔怎么会被这种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随便你怎么说喽。”
宁妤撇嘴,对于楼皖口中“渣女”这个词不以为然。
且不说彩礼钱本归她自己所有,而且就算她花了楼权的钱给外人又怎样,哪里轮得到楼皖这个堂侄又唱又跳的。
真是的,能不能少对别人的钱有那么强占有欲!
楼皖攥紧拳头,想着这样的局面总好过他小叔叔被一个女人戴绿帽子的事传得满城皆知,只得先把这口气咽下去,沉着脸警告。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会一直盯着你,如果你以后再敢跟黎余秋有联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宁妤耸耸肩,不再跟楼皖多说,抬腿往出口那边走。
她打算去找楼权,问问范勇有没有把钱送过来。
毕竟那些可是她的血汗钱、辛苦费、补偿金,万万不能让楼权不声不响昧了去。
身后始终跟着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宁妤回头看,见是楼皖,原以为他只是跟自己顺路,没想到这人直接拉开副驾驶门上了她的车。
宁妤皱眉,“你干嘛?”
楼皖要笑不笑的反问她,“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都不关你的事吧。”
宁妤冲楼皖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面对长辈能不能有点礼貌啊,想让自己捎他回家总得有点求人的态度吧?
“我说了,会一直盯着你。”
楼皖眸色深深,谁知道宁妤是不是要去拈花惹草,他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才能放心。
宁妤扬眉,“我去找楼权,你也要一起去?”
楼皖:“不行吗”
“你想去那就去呗。”
宁妤啧了两声,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还没到下班的点儿,路上来往车辆并不多,二人很快抵达楼氏财团总部。
楼权从会议室出来,刘阳赶紧把宁妤和楼皖等候已久的事情告诉他。
楼权有些疑惑这两人怎么会一起过来,淡淡的说了个好字,转步走向待客室。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男人挺拔身影映入眼帘。
宁妤看到楼权,立刻扬起好看笑脸,完全不在乎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跑过去抱住他,嗲着嗓子撒娇。
“老公,你终于忙完了,我等了你好久哦~”
楼权嗯了声,掌心自然而然覆在宁妤背上,未与她多说,先打发楼皖。
“你找我有事?”
“没事儿,我就是闲着无聊,索性给婶婶当个司机,省得她路上奔波劳累。”
楼皖哪敢在楼权面前甩脸子,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不忘给自己添上几分功劳。
宁妤看见楼皖警告的眼神,阴阳怪气哼了声,没有戳穿他这个谎言。
楼权将宁妤与楼皖的互动尽收眼底,冷淡道:“楼家是破产了吗,连个司机都请不起,需要你鞍前马后献殷勤。”
“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嘛,而且能为婶婶效劳,也是我的荣幸。”
楼皖咧着嘴,哪里还有半分昨天见死不救时的心高气傲。
“小叔叔,你们有话尽管说,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就行。”
“那你倒是隐身啊,这么大一坨堆在那里,我们又不是瞎子。”
宁妤没好气的怼了楼皖一通,拉着楼权往外走。
“别管他,咱们去你办公室。”
“我也、”
楼皖正要跟上,但看到楼权那双明明没有任何波澜的黑色眸子之后,心头猛的一怵,悻悻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腿。
“我在这里等你们。”
“算你识相。”
宁妤摇头晃脑的冲楼皖做了个鬼脸,刚走出门外,便迫不及待询问楼权。
“老公,范勇欠我的钱到账没?”
“嗯。”
楼权扫了眼宁妤的手腕,就见上面昨天还十分显眼的红色痕迹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宁妤嘟起嘴巴,娇声娇气的嘟囔,“那你为什么不给我,难不成你是想私吞吗?”
“我打算回去之后再给你,没必要浪费工作时间。”
楼权的回答依旧直白干脆,让人生不出半点与他说笑的欲望,严肃而无趣。
楼权习惯了宁妤的轻佻无状,宁妤亦习惯他的古板沉闷,完全没有被其扫兴的态度影响心情,兴冲冲催促,对于即将进账的巨款无比期待。
“反正我都过来了,那你就现在给我吧,不算浪费时间。”
楼权爽快答应,进入办公室后径直往桌子那边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宁妤。
“密码是六个八。”
“好,我记住了。”
顺利拿到银行卡的宁妤心情很是美丽,踮起脚抱住楼权脖子,非常热情的在他嘴巴上吧唧亲了一口,眼睛里的笑意几乎化为实质。
“老公,你答应我的大房子什么时候买呀?”
“我已经让助理着手考察各个小区,周五之前会把综合对比后的方案给到你,届时你自己定最喜欢的。”
楼权回,像对待工作一样慎重认真,并不只是敷衍的丢套房子给宁妤便算了事。
“哇!老公你也太好了吧,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英俊、最帅气的男人,不止这辈子,我下辈子也要当你老婆!”
宁妤语气夸张,她又往楼权脸上亲了好几口,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楼权感受到宁妤的欣喜,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瞳孔里却添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今天难得有点空闲时间,刚想说可以陪宁妤一起吃个晚饭,就又听她开口。
“老公,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你接着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等楼权说什么,宁妤便放开他欢天喜地的往外走,步调轻盈欢快,路途中还亲了那张银行卡一口。
楼权看着宁妤的背影,眸子暗了暗。
宁妤离开楼权的办公室,去喊楼皖一起逛街。
她是故意的,明知道楼皖舍不得她花楼家的钱,偏偏当着他的面大肆挥霍,看都不看价格一眼,相中就买。
临回去时,宁妤笑得假惺惺,“阿皖,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啊,我这个婶婶可以替你买单。”
楼皖双手早已拎满购物袋,他看到宁妤小人得志的模样,扯出假笑。
她最好能安分守己一辈子。
宁妤当然不会动用自己的嫁妆和赔偿款,刷的全部都是楼权的黑卡,所以她离开后不久,楼权手机便开始接连不断响起银行短信的提示音。
楼权从消息的频率中轻易判断出宁妤在做什么,眉心竖起一道褶皱。
宁妤说的有事,就是和楼皖一起逛街?
逛完街,宁妤心满意足的拎着大包小包战利品返回明和园。
她没让佣人动手,而是亲力亲为将新买来的东西整理归类放好,看着原本空旷的衣帽间被整齐排列的包包与鞋子等奢侈品填满,非常有成就感。
这些都是她不辞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啊!
宁妤正美滋滋试戴着红钻耳坠,看到出现在化妆镜里的人影,笑脸好看。
“老公你回来啦。”
楼权停在宁妤身后,垂着眼皮,目光被她白嫩漂亮的脖颈吸引。
他不是孟浪之人,此刻却莫名想在上面咬一口,留下印记。
“今天和阿皖一起逛街去了?”
“嗯呐。”
宁妤点头,拿起放在一旁的首饰盒,转过身,打开递给楼权。
“老公,我也有给你买礼物哦,看看喜不喜欢。”
以黑色为底的首饰盒里放置着两枚深蓝色宝石袖扣,折射着灯的光芒,看起来熠熠生辉。
楼权一向不看重这些身外物,自然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他本想说没必要给他买东西,但对上宁妤那双盛满期待比宝石还要瑰丽璀璨的黑亮眸子,已经到舌尖的话转了个弯。
“喜欢。”
“你喜欢就好。”
宁妤笑眯眯,她把首饰盒放回桌子上,拉住楼权的手晃啊晃。
“老公,你答应过陪我约会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来时间啊?”
楼权语气莫名,“你之前一个人不是也挺开心的,现在还有阿皖陪着你。”
“这怎么能一样,约会是约会,逛街是逛街,我现在跟丧偶有什么区别?”
宁妤放开楼权的手,嘴巴高高噘起。
“不对,我还比不上丧偶的人呢,人家好歹不用累死累活伺候老公,我被你弄得每天走路腿都是软的。”
“你今天从我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腿软的样子。”
楼权戳穿宁妤的谎话,刚拿到钱她可就翻脸不认人了,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脚底生风。
宁妤眼神幽怨,“那是我走得快,万一你兽性大发非要跟我在办公室里来几次,我哪有拒绝的余地,还不是要被你压在办公桌上予取予夺,哭哭啼啼求你轻点……”
“不会。”
楼权到底没有忍住,出声打断宁妤未说完的话。
事实上,如果不是宁妤自己胡言浪语,他脑海里根本不会有这个意识。
怎么能在办公室做那种事……还是桌上。
再不济,隔间也是有床的。
反应过来他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楼权脸色明显变化,立刻结束话题。
“下去吃饭。”
宁妤看着楼权颇具落荒而逃意味的身影,眯了眯眼睛。
这么大反应,是把她刚才说的话听进心里了吧。
啧,假正经。
宁妤除了第一天跟楼权回来见家长时穿的端庄稳重之外,后面这几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楼权对宁妤已经没有旁的期待了,只要她能够在长辈和小辈面前管住那张嘴就行。
楼枝佳还没消气,看到宁妤狠狠瞪了她一眼。
宁妤也不气,笑眯眯跟楼枝佳打招呼,吃饭时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楼权的大腿。
楼权本不想理会,奈何那只柔若无骨的手越来越过分,只好握住她的手,低声。
“老实点。”
宁妤表情无辜,“我有话想跟你说嘛,谁叫你一直都不理我。”
楼权根本没听到宁妤有开口说话,为了阻止她继续作妖,只得俯身靠近。
“说吧。”
宁妤瞥了眼坐在她斜对面脸色越发难看的楼枝佳,温香呼吸喷洒在楼权耳侧。
“老公,佳佳好像不喜欢我诶。”
楼权声线冷淡,“你又不是嫁给她,何必在意她喜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吗?”
宁妤说着,坏心思的捏了捏掌心底下男人紧致结实的腿部肌肉。
宁妤不单单只是调戏楼权取乐,更是为了让楼权像剧情里那样讨厌她。
至少目前,她完全没有从楼权身上感受到对她的厌烦,甚至因为在某方面过于和谐,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还不错”这个词来形容。
既然如此,那就多做一些楼权不喜欢的事,让他烦透她喽。
楼权被宁妤撩拨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了反应,他对自己的不可控有些羞恼,眉头紧锁。
“不喜欢。”
“真的不喜欢啊?”
宁妤眼神狡黠,又把手往里面探了半分。
“别口是心非嘛,我看小权权倒是喜欢的紧呢。”
“宁妤!”
楼权脸色沉了下去,没有刻意压制的声音吸引餐桌上所有人的注意。
霎时间,整个餐厅安静到极点。
众人不禁在心里揣测万千,难道宁妤被楼权带回来没几日,就要被他厌弃了吗?
宁妤在寂静至压抑的气氛中与楼权对视,数秒后,她云淡风轻的哦了声,收回手,拿起放在餐盘旁边的汤匙。
楼元勋见大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往楼权与宁妤那边打量,轻咳,沉声道:
“以后有什么事在自己屋里解决,现在都给我好好吃饭。”
“是,爷爷。”
楼权应声,垂着眼皮安静进食。
接下来全程,宁妤都没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待楼元勋离席,说都不与楼权说一声,起身离开。
无需猜,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闹了矛盾。
楼权又在餐桌上坐了一会儿,才回去房间。
他没在卧室里看见宁妤,浴室和衣帽间也没找到她人影,皱起眉头。
跑哪儿去了?
楼权没立刻给宁妤发消息询问她下落,而是先去浴室洗漱,等他洗完澡出来,仍没看到宁妤回房,坐在床边给她发微信。
【你人呢】
五分钟后,二人的聊天界面没有任何变化。
楼权面无表情拨打的电话号码,铃声响了几秒,他手机里传出对方正忙的电子提示音。
很明显,宁妤拒绝了楼权的来电,而且是故意不回他微信消息。
楼权怎么可能不知道宁妤在因为餐厅里事跟他怄气,压低眉头。
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哪来那么大的气性跟他甩脸子。
楼权就像对待生气时的楼枝佳一样对宁妤,最后给她发了条消息。
【明天礼仪老师来明和园,别让我听到你偷奸耍滑的话】
“别让我听到你偷奸耍滑~”
宁妤怪声怪气重复楼权的话,嗤笑,关掉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翻身夹着被子睡觉。
老公“不回家”,银行卡随便刷。
以后她就要过上有钱有闲的寡妇生活了,美滋滋。
宁妤没心没肺睡得香甜,隔壁房间的楼权却郁气难消。
这才短短几日,他就已经有些不习惯床榻上的空旷,黑暗中,满鼻都是属于宁妤的馨香气息。
如果二人不曾发生矛盾,那么现在的宁妤应该正在他身下娇滴滴喊着老公,胡言乱语那些不着边际令人面红耳赤的浑话。
翌日六点三十分。
楼权准时清醒。
睁眼没看到那只总是手脚并用抱着他睡觉的无尾熊,楼权非但没觉得轻松,昨晚就堵在胸口的气反而越发浓郁。
他没有表现出来,按照制定好的健身计划去泳池游了几个来回,吃完早餐后前往集团工作。
楼权自认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可但凡见了他的人都能明显感受得到,他们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家主今天心情很不好。
礼仪老师叫张悦,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女人,盘发梳得一丝不苟,配上黑白制服,像极了一位教导主任。
宁妤没过够富太太生活,不好把楼权得罪得太死,学习国内外各种礼仪的时候还算认真,勉勉强强能及格。
除礼仪之外,楼权还同时给宁妤安排了好几位外教,恶补知识填满她空空的脑袋,势必要让宁妤短时间内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宁妤光学习都已经够累的了,哪里还有心情嬉皮笑脸讨好楼权,每次碰见都直接无视他。
人多嘴杂,没出几日,楼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宁妤与楼权分房睡了。
楼皖第一时间来找宁妤,把她拉到无人的楼梯拐角,目光审视。
“你是不是故意的?”
宁妤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我故意什么了。”
“觉得已经坐稳楼家女主人位置,故意跟我小叔叔闹矛盾,好以此逃避跟他同房。”
楼皖言之凿凿,越说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像宁妤这种喜欢女人的女人,自然厌恶跟异性发生关系,可她已经为了钱嫁给小叔叔,现在又这般,实在可恶!
不给宁妤狡辩的机会,楼皖咬着后槽牙冷笑。
“看来你是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别以为我们楼家不允许离婚你就能高枕无忧,我现在就去找黎余秋,看在爷爷心里是家规重要,还是小叔叔一辈子的幸福重要!”
“你脑子有病?想跪净心堂找楼权去,少在我面前发癫。”
宁妤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楼皖。
关黎余秋什么事?
他哪来这么多闲情逸致,连别人夫妻房事都要管,不会真把自己当敬事房大太监了吧?
楼皖要笑不笑的扯着嘴角,“你且得意着吧,希望我把黎余秋拎到爷爷面前时你还能笑得出来。”
宁妤见楼皖真的准备去找黎余秋,忍着头疼伸手拽这个脑残。
“你先冷静点,咱们有话慢慢说。”
“现在才知道害怕,告诉你,晚了!”
楼皖冷嗤,不顾宁妤的阻拦大步往前。
楼皖力气大,宁妤被拖着往前,二人争执间从隐蔽处出来,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护栏后方何时站了一道长影。
楼权目睹宁妤与楼皖拉拉扯扯,忆起她近日对他的冷淡,拿着购房方案的手无意识捏紧。
宁妤内心十分无语。
不就是给了外人几十万,也值当楼皖天天惦记着,还要把黎余秋从千里之外捞回来在爷爷面前证明自己给她花钱了。
合着她就得全心全意伺候他们一家老小,一丝异心都不能有是吧?
实在拽不住楼皖,宁妤索性放开他,以退为进。
“你去吧,看黎余秋是站在你那边还是我这边。”
楼皖脚步定在原地,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儿,难看得紧。
是了,他手头上并未掌握证据,倘若宁妤与黎余秋咬死不承认,他拿她们两个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宁妤看楼皖冷静下来,缓和语气与他商量。
“我和楼权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要不然改天咱们出去逛街,我给了黎余秋多少钱,到时给你花双倍,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就能平衡了?”
“我没有钱吗,用得着你给我花。”
楼皖听到宁妤竟然想用钱收买他,呵呵冷笑。
她哪有钱,还不都是小叔叔给她的。
“我是长辈嘛,理应多疼爱晚辈一些。”
宁妤眼儿弯弯,余光瞥见几十米外的楼权,这几日饱受学习之苦的她实在没忍住冲那边翻了个白眼,收敛起笑容。
“我现在要去背书了,就这样吧,你哪天想出门给我发消息,拜拜。”
宁妤没给楼皖反应的时间,说完便转身走向楼梯,被楼权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楼皖看着宁妤的背影,脸色黑黝黝。
他有答应她吗?
另外一边,看了许久的楼权终于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往书房那边走。
那就先扣下这份购房方案,他倒要看看,宁妤能犟到什么时候。
然而让楼权失望的是,宁妤始终都没有为了房子的事主动找他,老师布置的各项任务也都能够完成,挑不出半点错处。
楼权拉不下脸求和,宁妤也不低头,二人便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冰的状态。
直到楼权的手机时隔数日后再次响起熟悉的短信提示音频率。
拉磨的驴还得休息呢,宁妤当然也有空闲时间,虽然一周只安排了一天。
楼皖为了护住自家小叔叔的面子与婚姻,阴魂不散跟着宁妤,防止她勾三搭四。
宁妤乐得轻松有人帮她拎东西,不止给自己买了一大兜亮晶晶的钻石,还信守承诺给楼皖也买了不少东西。
事出在宁妤给楼皖买鞋的时候。
她在楼皖的欲拒还迎中挑选了两双,之后非常潇洒的刷卡付账,却被服务员告知银行卡无法使用。
第一次刷卡之前宁妤查过里面的余额,里面那一长串看不到头的数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宁妤确定钱不是她花完的,所以十有八九是楼权做了些什么。
尽管球鞋只有几万块,宁妤哪舍得花她自己的钱,当即跟店员说不要了,气势汹汹杀去楼氏集团总部。
她在助理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闯进楼权办公室,夺过楼皖手里的包装袋一股脑砸向办公桌后面正在看文件的男人,双眼红红。
“给你,都还给你,我以后再也不花你的钱了!”
宁妤发完火便要走,被大步追上来的男人攥住小臂。
楼权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楼皖,“你先出去。”
楼皖哪能想到宁妤会彪到敢砸楼权,磕磕绊绊,“小叔叔,婶婶她只是一时在气头上,你……”
楼权语气加重,“出去!”
楼皖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悻悻往外走,关门时担忧的最后看了眼宁妤。
宁妤剧烈挣扎,用裹着泪珠的圆眸瞪楼权,“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付不起钱丢脸,你很得意是不是,楼权,我讨厌死你了!”
楼权沉着眸子,“如果我不停了卡,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丈夫。”
“我不是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学习那些做楼太太的东西了吗,你还想怎样?哦,生孩子是吧,来,我现在就给你生,生一个足球队,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宁妤像个不讲道理的疯子,说着开始上手扯自己衣服,三两下便将身上的辣妹裙拽得松散,露出大半个白花花的胸脯。
楼权太阳穴直突突,只得先控制住宁妤的身体,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
“你先冷静一点。”
宁妤果真安静下来,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像刚才那样撒泼耍赖。
楼权耐心等待四五分钟,确定宁妤已经彻底冷静,这才放开她,却见宁妤不知何时已经哭得满脸泪水。
楼权不是没见过宁妤哭,但完全能看得出来她在矫揉造作的表演可怜,然而宁妤今天的泪水却让他心脏一顿,像是被人捶了一拳头。
宁妤湿漉漉的眼睫很快重新缀满晶莹泪珠,她抬眸看着楼权,眼睛里的委屈凝为实质。
“我要离婚。”
楼权皱起眉头,帮宁妤提好肩带。
“你知道楼家家规不允许离婚。”
“那我就去法院起诉,我不信你们的家规比法规还大!”
宁妤表情固执,她想走,刚转身就被拉回原地。
楼权板着脸,“别闹。”
“怎么就是我闹了,你又不喜欢我,还不让我花钱,那我为什么要让你白嫖?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去找鸭子,倒贴最起码能得到情绪价值。”
宁妤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扁着嘴,态度不像先前那般尖锐,一看就是发完了脾气正在等别人哄。
楼权轻叹了口气,把宁妤拉到桌边,抽出纸巾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珠。
“没有不让你花。”
“你就有,否则为什么停掉我的卡?难不成是楼家要破产了吗?以前还说什么不会花完,做不到就不要口出狂言!”
宁妤指责楼权言而无信,上门媳妇的生活本就不易,还碰到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老公,她的命真的好苦哟!
楼权转移话题,“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也没有来找我啊,我们不仅夫妻,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凭什么总是我哄着你,或者说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妻子,就只是泄欲工具和生育机器而已。”
每次楼权开口,宁妤都有一大箩筐的话等着他,偏偏还挺有道理,让楼权头回生出这般强烈的无可奈何。
楼权用苍白无力的话回应。
他的性格从小到大便是如此,别说哄女孩子了,对人稍微和颜悦色的情况都少有。
哪怕是个性娇纵的亲妹妹,面对他的冷脸也会乖乖听话。
只有宁妤,根本不把他的冷漠威势放在眼里,胡搅蛮缠得让人头疼。
他拿她根本没有丁点办法。
宁妤趁着楼权势弱,道出她今日过来的目的,“要么咱们两个离婚,要么你把那张卡恢复原样,我不接受第三种解决方案。”
“我们不可能离婚。”
楼权不假思索的否决第一种方案,至于第二种,楼权也不打算全盘答应。
倒不是舍不得那些钱,而是拿着无限额度银行卡的宁妤太自由了,自由到不把他放在眼里。
“以后每月五百万生活费,零花钱看我心情另给。”
“五百万够干嘛的,出去逛两圈就没了,你一个跨国公司的大总裁,怎么这么抠抠搜搜?”
宁妤表示抗议,她哪回出门不花个千八百万的,要是真被限了额度,自己汐市第一阔太的排面都没有了。
楼权目光深深,“所以你要多努力赚零花钱。”
宁妤眼睛瞪得圆圆的,“如果我偏不呢?”
楼权不说话了,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拿起先前未看完的文件,片刻后云淡风轻翻了一页,天生严肃的脸在此刻莫名让人觉得道貌岸然。
宁妤攥着拳头,她看楼权不再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快速在心里权衡利弊,想着有总比没有好,扁扁嘴,抬腿过去拿走楼权手里的文件,侧身坐在他腿上。
宁妤环住楼权的脖子,嘟着嘴撒娇,“老公,我今天真是丢死人了,你得陪我去把面子找回来。”
楼权顺手揽住宁妤的腰,他瞥向散落一地的包装袋,看到摔出袋子的那几件明显是给年轻男人买的衣服,心里不爽。
从结婚到现在,她给他买的东西,就只有半对婚戒,以及两枚袖扣。
“你的婚戒呢?”
宁妤听到楼权突如其来的问话,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鸽子蛋,眸子心虚的晃了晃。
那种只值19999的戒指太小太便宜了,她不喜欢,这种又大又亮的钻石才配得上她如今的身价。
宁妤哪会傻到将真相告诉楼权,花言巧语骗他,“婚戒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放在柜子里好好保存呀,万一不小心刮到蹭到可怎么办,反而像我手上这种华而不实的,丢了也不会心疼。”
楼权大拇指摩挲了两下宁妤腰侧软肉,没戳穿她拙劣的谎话,只淡淡说了句让她回去后戴上。
“好的呢,我都听老公的。”
宁妤面容彻底由阴转晴,收紧手臂凑近,在楼权嘴巴上吧唧亲了一口。
许多天没有亲近,楼权下意识想加深这个吻,但又清楚办公室不是孟浪的地儿,克制住冲动。
二人这便算是和好了。
宁妤不忘给自己讨好处,“老公,你答应的房子还没给我呢。”
“在家里,回去给你。”
楼权言简意赅,拿开宁妤的手臂,让她从自己身上下去。
宁妤一向不听话,调整姿势为跨坐,摇晃身体。
“你什么时候把卡恢复呀,我还有好多东西都没买呢。”
“别乱动。”
楼权压低眉头,在事态变得糟糕之前,按住宁妤腰肢。
宁妤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紧绷,坏笑,“老公,这种姿势好适合你用力哦。”
映照在玻璃上的两人紧密相贴,好像真的在做什么坏事一般。
楼权面不改色回答宁妤之前的问题,“下月的今天。”
宁妤不满,“为什么,你要克扣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吗?”
“是。”
楼权向来耿直,短短一个字尽显黑心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宁妤气呼呼,“不行,你把生活费还我,不然我就一直赖在你身上,让你什么都做不成。”
楼权淡然自若,“还想不想去找回面子了。”
“你愿意陪我逛街?”
宁妤很是惊奇,看向墙上的挂钟,瞧见时间后越发惊讶了。
才五点钟,他个工作狂竟然这么早就下班?
“嗯。”
楼权未过多解释,松开掐着宁妤腰的手。
宁妤这下一点也不再纠结生活费了,欢天喜地的从楼权身上下去,想着待会儿如何狠狠宰他一笔。
秘书接到内线电话后很快过来,楼皖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宁妤正笑眯眯的帮楼权整理领带,知道他们已经和好,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亦相当复杂。
小叔叔这么容易就被宁妤哄好了吗,她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楼权侧眸看向楼皖,“我给你安排个职位,从明天开始,来集团实习。”
“啊?”
没反应过来的楼皖一脸懵。
小叔叔对他们这些晚辈的要求一向都是不惹是生非就行了啊,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工作了?
楼权语气中多了几分嫌弃,“待会儿去把你的头发染回正经颜色,衣服也换了,以后少吊儿郎当的。”
“哦哦。”
楼皖只得应承下来,龇牙咧嘴挠头。
以自己年年挂科的光辉战绩,恐怕也就只能出色完成刷马桶这种工作了吧,希望小叔叔不要太为难他。
出发之前,楼权跟助理交代之后的工作。
楼皖来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宁妤身旁,用凶凶的眼神瞪她,压低嗓子。
“是不是你跟小叔叔说让我来集团工作的?”
“我可没工夫管你的闲事儿。”
宁妤撇着嘴,觉得楼权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省得楼皖这家伙有事没事就来她跟前找不自在。
楼皖咬着后槽牙,“别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我会找人监视你。”
“神经病。”
宁妤翻白眼,她现在一个月就五百万,哪里还舍得给别人花钱哦。
楼权见那两人又凑到一起去了,挥手让助理下去,沉声开口。
“说什么呢,不如大点声,让我也听听。”
楼皖原地立正,支支吾吾隐瞒。
最可恨的就是当时没录音,但凡他手头上有丁点证据,宁妤都不敢像现在一样嚣张。
不过他好歹算是知悉了宁妤的一个把柄,最起码可以震慑一下宁妤让她不会太过肆无忌惮。
“他说没钱了想跟我借钱呢,我这么穷,哪里有钱借给他哦。”
宁妤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扯谎,顺便卖卖惨,起身过去挽住楼权的手臂。
“老公你好啦,咱们出发吧。”
楼权冷淡的看了眼满脸憋屈的楼皖,抬腿随宁妤的力气往外走。
宁妤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楼皖耳朵,“老公,我只在电视里看过人家拍卖东西,感觉可威风了,要不然你带我去长长见识吧。”
楼权只回了“可以”这两个字,语气与平日没什么不同,楼皖却能够听出自家小叔叔对宁妤的纵容。
以往这种场合哪里需要他纡尊降贵亲自前往,而且去这一趟,他绝对要被宁妤坑一大笔钱。
出门后,楼皖被赶去染头发。
宁妤先趾高气昂的带着楼权回她来时的那座商场先大肆购买一番,而后才动身前往汐市规模最大的盛荣拍卖行。
拍卖行负责人成全得知楼权来了,匆匆忙忙出来迎接,脸上堆满笑容连连说着蓬荜生辉。
“楼先生,下一场拍卖将于十五分钟后开始,我带您去包厢吧。”
宁妤在楼权之前开口,“不用,我们坐大厅就行。”
成全自然一早就发现了宁妤,原以为她只是楼权带在身旁的女伴,但见她一副能“当家做主”的样子,不由得迟疑。
“不知这位小姐是?”
楼权没有否认宁妤的身份,“她是我太太,宁妤。”
“原来是楼太太,我眼拙没认出来您,失敬失敬。”
成全赶忙跟宁妤赔礼道歉,不禁纳闷楼家这位向来不近女色的掌权人什么时候娶了妻子。
宁妤不满的跟楼权抱怨,“还需要你说明别人才知道我是你老婆,这个楼太太当得可真没意思。”
楼权面不改色,“楼家人认可你就足够了。”
宁妤哼哼着,“够个鬼哦,我又不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二奶小三,当然得让所有人知道我的身份。看来我得打一块纯金的牌子才行,刻上楼权之妻,这样大家看到后就能立刻明白我和你的关系了。”
楼权看到宁妤摇头晃脑,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他从未用到过别人身上的形容词。
他面不改色道:“我让人安排。”
宁妤听楼权上道,很是开心,强调重点,“要纯金的哦。”
楼权语气难得轻松,“要不要再镶几颗钻石?”
“几颗怎么能够,要把正反两面全部镶满,最好钻石是五颜六色的,一定超级拉风。”
宁妤眉飞色舞,要是能有那样一块牌子,她真的会考虑戴几天。
楼权只回了个好字,默默记住她的需求。
成全在前头领路,他听着二人的对话,颇为感慨。
没想到不苟言笑的楼先生还挺会哄老婆开心。
宁妤哪会欣赏什么古董文物,也不管有没有收藏价值,听到价格贵的就让楼权拍。
楼权也非常大方,但凡宁妤开口,就给她买,丝毫不计价格,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宁妤确实很开心,开心就想使坏,明知楼权不喜欢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故意贴得极近,将鼓鼓囊囊的胸前压在他手臂上。
“老公,我有话问你。”
楼权条件反射的偏移身体将耳朵靠近宁妤,防止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宁妤明白楼权的意思,小小声,“老公,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馋我身子,却又拉不下面子求欢,所以就停掉我的银行卡,以此让我主动献身,使出浑身解数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女人低低的娇柔嗓音里裹满了暧昧,尤其他们正处于众目昭彰之中,更有种白日偷欢的极致刺激。
楼权心头生出强烈热涌,他红了脖子,翻过掌心控制住宁妤那只在他手背上不安分勾画的指尖,压低嗓音。
“老实点。”
宁妤哪会老实,软唇轻轻触碰上楼权的耳朵,笑。
“你要是实在想得紧,咱们可以先去趟洗手间,或许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有人,那片狭窄的空间里却只有你我两个……”
楼权燥得听不下去,放开宁妤的手,改为捂住她嘴巴。
动作熟练,因为过于自然透露出一股子亲近。
宁妤眨巴眨巴眼睛,用无辜到极点的可怜眼神表示已老实求放过。
啧啧啧,宁妤老实才怪。
楼权刚把手挪开,她就又巴巴的追问他。
“老公,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馋我身子了,又或者说,你其实早就喜欢上我,故意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楼权:“……”
她胸大无脑、见钱开眼、挥霍成性,又巧言令色、轻浮放荡、恶习难改,楼权根本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可偏偏,宁妤就是让他心动了。
楼权不是傻子。
纵然他先前从未将心思放在情爱之事上,可想也能明白,他对宁妤的纵容以及看到宁妤与楼皖一起时的郁闷是因为哪般。
而且他若是不愿,只凭救命之恩,宁妤进不了楼家的门。
但楼权不会让宁妤知道自己的心思,否则以她的性格,往后只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现在宁妤至少愿意为了他的钱花心思。
“你觉得可能吗,什么人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那你就是承认馋我身子喽。”
宁妤全然没把楼权对她异想天开的讽刺放在心上,弯着眼睛笑眯眯。
这人越是一本正经,她就越是想逗他呢。
楼权移开视线看向前方,侧脸透着一股子冷淡。
“觉得东西买够了就回去。”
宁妤转了下眼珠,说句先离开也行。
晚八点,正是热闹的时候。
宁妤上车后告诉司机一个地址,司机看向楼权,见他没有反对,便将车子开往汐市大学城。
街上来来往往的几乎全是衣着随意的年轻人,像楼权这种西装革履的异类少不得被人腹诽几句装逼。
他显然不习惯这种场合,被宁妤生拉硬拽坐到摊位上时眼睛死死盯着隔壁老板端碗的手,判断他的手指到底有没有戳进汤水里面。
宁妤倒是轻松自在,问老板要来菜单,点了一大串烧烤还有一提啤酒。
不多会儿,司机将滋滋冒油的烤串放到二人桌子中间的餐盘上,孜然香味勾得人垂涎三尺。
宁妤俯下身子闻了闻,赞叹好香,拿起刚才冷藏柜里取出来的啤酒。
“你要喝几瓶?”
楼权皱着眉头拒绝,“我不要。”
“随你喽。”
宁妤耸耸肩,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满足叹气。
如果现在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青春洋溢会叫姐姐的纯情男大那就更完美了。
宁妤时不时指挥司机去买其他好吃的,她见楼权不吃也不喝,拿了根刷满辣椒油的羊肉串放到他嘴边。
“老公,张嘴。”
语气随意得好像宠主在投喂自家狗子一般。
楼权对宁妤手中油腻腻的劣质食品没有任何食欲,身体后仰,举手投足间满是嫌弃。
“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你还不喜欢我呢,不照样在我身上上瘾。”
宁妤不以为意,把烤串往男人面前又递了递。
楼权无话反驳,抿抿唇,张嘴咬住铁签顶端的那块肉。
热辣在舌尖蔓延,倒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差。
宁妤兴冲冲询问,“怎么样,好吃吧?”
楼权如实评价,“一般。”
“山猪吃不来细糠。”
宁妤扁着嘴,指责了一番楼权挑食,兀自吃得开心。
等二人回到车上,楼权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纯手工定制西服已经沾满油烟味。
他不喜欢被异味包围,皱着眉头解外套纽扣,却看到车子中间的挡板缓缓上升。
手指动作停下。
楼权转头,果不其然看到宁妤靠了过来。
——老公,咱们要不要试试在车里,好像会很刺激哦。
楼权完全能够预想得到宁妤那张红润润的嘴唇里能吐出什么话,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圆眼看他。
二人对视片刻,楼权率先开口。
“看什么。”
宁妤弯唇笑,“看你呀。”
楼权:“为什么看我。”
“没理由,谁让你是我老公,我想看就看。”
宁妤不讲道理,她又靠近半分,眼神揶揄。
“老公,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楼权将宁妤推远,垂着眼皮脱掉身上外套,淡然自若。
“你能说什么。”
“说一些戳得你心痒痒的话喽。”
宁妤坏笑,她将双手撑在身后,膝盖挨上楼权的腿,只小小的亲密接触,便将暧昧这两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楼权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压下那些恼人的念头,语气平静到刻意。
“看来老师不光要教你礼仪规矩,还要让你学会知羞识廉。”
“真是个没意思的老男人。”
宁妤听出楼权是在说她寡廉鲜耻,切了声,懒得再理会他,坐正身体玩手机。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黎余秋发给她的。
黎余秋:【妤妤,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楼权听宁妤突然不说话了,转眸看过去,就见她双手拇指在屏幕上灵活跳动,一看便知是在与人聊天。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再说话,车厢里的寂静就这么保持了一路。
拍卖行原本是要将今晚拍的东西一起送来明和园的,宁妤单独取了套价值八位数的紫砂壶,借楼权的花献给楼元勋,以表她这个孙媳妇的孝心。
下了车,宁妤骄傲孔雀般走在前头,楼权手臂搭着外套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二人虽然隔了三四米的距离,佣人却可以从微妙的气氛中察觉出他们维持数日的冷战终于结束了。
楼元勋叱咤风云一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对礼物并不热衷,倒是宁妤与楼权的和好让他很是欣慰,乐呵呵告诫楼权以后多让让宁妤。
“孙儿知道了。”
楼权温声回应,对人夫的身份转变适应良好。
宁妤哼哼着告状,“他嘴上说着知道,实际最会阳奉阴违,结婚这么久,连腾出一天时间陪我约会都不愿意,爷爷你说,谁家丈夫还能比他更讨人嫌。”
楼元勋被宁妤的话逗笑,看向自己那个被媳妇亲口认证“讨人嫌”的孙子。
“阿权,抽个空,陪陪小妤。”
宁妤扬了扬眉梢,楼权将她的得意尽收眼底,面不改色答应。
“我会的。”
小两口又陪老人家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购房方案在书房,楼权带宁妤过去,路遇见负责打扫他们房间的赵姨,宁妤正懒得翻找,把那人拦下来。
“今天林助理送来的东西里有六七件男装是楼皖的,好像是W开头的牌子,你挑出来给他送过去,剩下的别动,我自己放。”
“是,太太。”
赵姨依言照做。
二人往前走了十几步,楼权状似不经意开口。
“怎么给阿皖买那么多东西。”
“他陪我逛街,我总该给人家一点辛苦费喽。”
宁妤随便找了个由头糊弄,总不能直接告诉楼权是楼皖那小气鬼心疼她给外人花钱,所以阴魂不散的缠着她吧。
楼权静默片刻,又道:“你与阿皖是同龄人,自然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宁妤不以为意,“也还好吧,而且能不能谈得来跟年龄没多大关系,还是得志趣相投。”
楼权难得幽默:“难得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像样的话,看来你空空的脑袋里终于要长脑子了。”
宁妤横着楼权,要笑不笑,“老公,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就是典型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楼权哦了声,话题就此打住。
所以他们两个既不是同龄人,志趣也不相投。
宁妤从未进入过楼权的书房,里面空间很大,但沉闷严肃的装修风格完全符合她对楼权的刻板印象。
她来到书架前,从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书中随便抽出来一本,发现上面的外文自己根本看不懂,嘴里啧啧有声。
“你平常就看这些打发时间呀?”
楼权扫了眼宁妤手中的书,淡淡道:“以前偶尔会看,正式工作以后就没怎么翻过。”
“这样啊。”
宁妤眯了眯眼睛,肚子里咕嘟咕嘟往外冒坏水。
她要给楼权准备一个大大的惊喜。
把书本放回去,宁妤坐到复古风的单人软椅上,等着楼权将购房方案拿过来。
很快她手中就多了册厚厚的方案书,上面不仅把每套房子的实景图与周边公共设施拍得清清楚楚,还详细标注了未来升值空间,以及在什么时候出手能获得最大收益等。
宁妤来回翻看了好几遍,表情为难,“看起来都好喜欢呢,实在不知道该选哪一套。”
楼权并没有按照宁妤所设想的那样大方表示全部都送给她,只是平静的为她提供解决办法。
“你可以实地考察之后再决定要哪套。”
宁妤把方案书放到一旁,过去坐到楼权腿上,抱住他的脖子撒娇。
“那我如果考察完之后还是全部都想要呢?”
楼权对宁妤的贪心丁点都不意外,“我会为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制定考核办法,得一项优异,多奖励你一套房子。”
“呵,还要考核,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给我。”
宁妤噘起嘴巴表示不满,立刻便要从楼权身上下去,却被男人圈紧软腰。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宁妤停止挣扎,歪头,“什么?”
楼权一本正经,“待我将家业交到孩子手上,你便可以用母亲的身份要求他尽孝,他若敢不听,就罚他去净心堂面壁思过。”
“呸,现在连孩子的影儿都没有,尽孝什么尽孝,这张几十年的大饼你还是自己吃吧!”
宁妤怒目圆睁,把楼权的脸用力搓扁揉圆,狠狠出被他耍的恶气。
楼权眸底划过笑意,直接抱着宁妤起身,大步往卧室那边走。
“所以事不宜迟,咱们的孩子早点出生,你也能早点过上为所欲为的太后日子。”
“少拿孩子当借口,你就是想睡我了!我明天就拉张大字报贴门上,让楼家所有人知道你楼权就是头道貌岸然的大色狼!”
楼权听着宁妤的骂骂咧咧,面不改色把她抱进浴室,清洗二人身上烧烤味的同时开启第一场战局。
交完积攒数日的公粮,楼权起床时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晨练回来见宁妤还在睡,知道是自己昨夜过分,没有出声打扰,放轻脚步走过去。
窗外时不时响起清脆鸟叫,房间里静谧而温馨。
楼权坐在床沿,浓睫半垂,定定看着眼前此刻毫无防备的女人。
睡着时的宁妤真的很乖,完全看不出来她会是那般虚荣跳脱、轻佻浅薄的性子。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他有钱,宁妤就会一直爱他的钱,为了得到好处,百般献媚。
至于宁妤的真心……
他要那东西全无用处。
宁妤睡得沉,完全不知道楼权何时走的,等睡醒,房间就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宁妤先是按照昨天约定好的给黎余秋打了通电话,这才起床去吃早饭,佣人告诉她楼权临走前的吩咐。
“太太,先生说这两天就不给您安排课程了,今日您先跟着樊助理去看看房子,明天他会抽出时间陪您约会。”
好像能跟他约会是对她多大恩赐似的。
宁妤心里很是不屑,淡淡的哦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止今天明天,后天及以后她都不打算再学什么破礼仪知识还有那些让她背得头昏脑涨的各大家族关系表。
楼权口中所谓的考核在三个月后,而他用不了两个月就会狗带,自己何必为一根啃不到的胡萝卜白费功夫。
“你去给我找点书,像《一夜狂情,战少的火辣前妻》《甜心蜜诱,高冷总裁把持不住》这种的,要两百本,放楼权书房,还有把墙、桌子、书架什么的都刷成粉色,我晚上回来要看到成果。”
保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犹豫豫,“先生会不会生气啊……”
“让你去你就去,有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担着。”
宁妤拿出女主人架势,盯着保姆威胁她。
“这是我给楼权准备的惊喜,千万要保密,如果走漏风声被楼权提前知道,我饶不了你。”
“是,太太,”
保姆只得答应,按照宁妤的吩咐去做。
楼权安排的助理一早就在楼家等着了,他看到收拾完毕的宁妤出来,立刻起身,扬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脸。
“太太您好,我是先生派来带您实地考察房子的助理樊仁,樊篱的樊仁爱的仁,您叫我小樊就好。”
宁妤扬眉,“我可以叫你小仁吗?”
樊仁嘴角弧度不变,“只要您开心,叫我什么都可以。”
宁妤:“好的小刘,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樊仁耐心提醒,“太太,我姓樊。”
宁妤:“不是你说的,我想叫什么都可以?”
樊仁:“……是。”
真没想到总裁竟然娶了这样一个性格跳脱的女人,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总裁会选择一位端庄温婉的名门淑女来着。
身后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小李,快点。”
“来了!”
樊仁回过神,赶紧追上越走越远的宁妤。
购房方案里一共有八套房子,分布在汐市各大豪华小区,樊仁已经制定好路线,宁妤跟着他一处处看过去。
因为要将明日的工作一并处理完,楼权今天格外忙,宁妤定下那套可以欣赏落日的海景房时天色早就黑透了,而他仍在公司开会。
心情不错的宁妤决定去接楼权下班,在集团总部,她看到了满脸写着生无可恋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的楼皖。
宁妤故意挡住楼皖的路,幸灾乐祸,“工作失误被你小叔叔骂了?”
楼皖视线聚焦,看见是宁妤,又变回垂头丧气的模样,连回嘴的心情都没有。
准确说,这是他今天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第三回。
楼皖早就听闻楼权在工作上严厉到苛刻,刚在他手下待一天,便被打击到严重怀疑人生。
只会花钱连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废物的人吗?
自己就不应该姓楼,而是娄,捅娄子的娄。
宁妤看楼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落井下石。
“知道吗,你以后要改口叫我妈了。”
楼皖:“?”
宁妤一脸严肃的胡说八道:“阿权不想我吃生育之苦,所以打算在楼家旁支里过继一个小孩,我思来想去,还是最中意你。”
她抬手拍了拍楼皖的肩膀,语重心长,“乖乖仔,以后好好孝敬我,阿妈让你当继承人。”
楼皖表情迷茫,“继承人……”
宁妤强忍着笑意,“对呀,等楼权退休,楼家还得指望你呢。”
楼皖看着宁妤煞有其事的表情,浆糊一般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
小叔叔只比自己大七岁,等小叔叔退休,自己也成一个老头子了,哪里有精力管理集团。
不对不对,什么阿妈什么继承人的,这死女人分明就是在占他便宜!
宁妤贩完剑来不及逃,被黑着脸的楼皖抓住手。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立刻扯着嗓子喊救兵,“老公救命,你家侄儿……”
楼皖眼皮子直跳,改为捂住宁妤的嘴,生怕吵到楼权,将音量压得极低。
“嚷什么嚷!小叔叔看合同呢,你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宁妤:“唔唔!!!”
楼皖看宁妤很不服气的样子,呵呵笑,“既然碰上了,咱们正好算算你坑我来集团的账!”
原本还在试图挣脱的宁妤安静下来,委屈的眼神抛向楼皖身后。
强烈危机感自楼皖心头油然而生。
他一点点转过头,见楼权不知何时打开了办公室门正在看他们,猛的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立正。
“小,小叔叔,我没欺负她。”
宁妤跑到楼权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嘤嘤告状。
“老公,他说要打死我。”
“我没有,你少血口喷人!”
楼皖气得脸红脖子粗,甚至有种剖开宁妤让小叔叔看看他这个枕边人的心究竟有多黑的冲动。
宁妤茶茶的往楼权身后躲,“你看你看,他现在就跟能吃人似的,好怕怕哦。”
“那你日后就离他远点。”
楼权并没有在宁妤的挑拨下惩罚楼皖去净心堂思过,冷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后将办公室门关上。
楼皖长舒一口气,越想越不对味。
论奢侈挥霍、百无一用,整个楼家谁能比得过宁妤,宁妤都丁点不知反省,他为什么要怀疑自己?
他好歹还能给小叔叔跑跑腿,宁妤为楼家做什么贡献了?
关上门后,楼权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盯着宁妤,瞳底深处似有怒意。
“你和他说什么了?”
宁妤可不会被楼权的冷脸吓到,嘴一扁,眼泪说来就来。
“你觉得是我先挑事的吗?你们叔侄俩没一个好东西,我还想知道楼皖对我哪来那么大的怨气呢,头回见死不救就算了,现在还千方百计找我的麻烦,你身为我的丈夫,竟然不为我撑腰做主,反倒过来指责我,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宁妤指责完楼权,推了他一把,气哼哼往里走。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后脑勺对着楼权,身体哭得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真真是伤心到了极点。
楼权堵在心口的那股火气无奈散去,抬腿过去坐到宁妤身旁,掌心搭上她肩膀。
“哭什么,我又没凶你。”
宁妤没说话,甩开楼权的手,身体又往里侧了半分,用小手绢抹眼泪。
楼权不会哄人,但知道宁妤喜欢什么,于是提出他人生中第一场亏本无利的交易。
“别哭了,我给你转钱,你拿去买包。”
宁妤泪珠戛然而止,她矜持了几秒钟,回头看向楼权。
“多少?”
楼权拿起桌上的平板,打开一个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以贵闻名的奢侈品官网,而后将平板放到宁妤腿上。
“自己选。”
宁妤满意了,顾不得还挂在腮上的泪珠,这便开始欢天喜地挑选包包。
楼权抽出宁妤还攥在手里的帕子,帮她把眼泪擦拭掉,不急不缓提醒宁妤。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长辈,面对晚辈要注意分寸,有些话在我面前可以说,有些话跟阿皖半个字都不能提。”
宁妤头也不抬,“什么话?”
楼皖:“你心里清楚。”
宁妤听出楼权语气有点不好,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包包挪到楼权脸上,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
“你说我要过继他当儿子的话啊?”
楼权皱眉。
原以为她被楼皖捂嘴是因为旧疾复发乱说浑话,没想到问出了别的。
“我就是生气楼皖总是跟我过不去,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占他便宜而已,绝对没有真让楼皖当继承人的意思,而且以楼皖的能耐,他应该不会自不自量力到敢肖想你的位置。”
宁妤觉得楼权的担忧实在多虑,明和园里那一大家子人真不是在假装和谐。
上有老爷子坐镇大局,下有楼权吭哧吭哧拉磨挣钱,谁会想不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啊?
“我确实要比阿皖优秀得多。”
楼权半点都不谦虚,淡然陈述事实。
“我老公本来就是最优秀的。”
宁妤看在包包的面子上笑眯眯附和了两句,重新把目光放在平板上。
“所以你踏踏实实把心放肚子里吧,楼皖要是因为我随便的三言两语便野心勃勃,只能说明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楼权对于宁妤悲喜自如的情绪转变丁点都不意外,看着她的侧脸,平静启声。
“以后离阿皖远点,我不喜欢看到你和他一起打闹。”
“楼皖如果不来找我麻烦,我才懒得搭理他。”
宁妤傲娇的哼了声,将屏幕停留在某一个界面上,把平板给楼权看。
“我要这个。”
楼权看了眼旁边标注的官方售价,拿出手机给宁妤转账。
宁妤亲眼看到转账完成,这才抱住楼权的脖子,在他脸上乱亲。
“老公你真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的钱。
楼权心照不宣替宁妤补足未说完的话,揽住她腰肢,接吻浅尝辄止。
“我还有两份合同没看完,你在这里等我。”
“好。”
宁妤乖巧答应,在楼权处理工作时,无所事事的玩手机。
黎余秋给宁妤发来一张夜景图。
洪沙村远离城市,没有喧宾夺主的霓虹灯,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灿烂。
黎余秋:【我今天在海边捡了很多贝壳,可好看了,等你来找我,我给你串手链】
【好呀,我还没戴过贝壳手链呢】
宁妤哄着黎余秋,生怕她跑回来影响剧情。
黎余秋通过文字看出宁妤对二人见面的期待,怀春少女一般弯着唇,露出两颗浅浅的小梨涡。
【咱们要存够多少钱呢】
宁妤:【很多很多,所以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你耐心等,别着急】
黎余秋:【我会的】
黎余秋:【好想早点见到你】
楼权极少在工作中失神,那次跟宁妤视频之后是例外,然而宁妤今天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他却无意识的频频看向她。
每次抬眸,宁妤都在键盘上敲字,有时还会笑。
不是面对他时浮夸讨好的媚笑,而是单纯因为被逗乐而心情愉悦。
楼权回忆了一下,发现他和宁妤在微信上几乎没怎么聊过天。
因为根本没有话题可以说。
他除了知道宁妤来自一个小渔村、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以及汐大被同学造谣孤立四年之外,其余的对她一无所知。
楼权心里想着宁妤从前如何与他无关,却还是问出了口。
“在和谁聊天。”
楼权:“你还有朋友? ”
宁妤嗤笑,“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人品很坏大家都不愿意跟我交朋友一样。”
楼权私以为宁妤的人品实在好不到哪里去,接着问。
“以前的朋友?还是最近认识的。”
宁妤发完最后几句让黎余秋早点去睡觉的话,关掉手机,转身半趴在沙发椅背上,笑。
“老公,你合同看完了吗?”
“十五分钟。”
楼权不说话了,他低头翻了几页纸张,只是房间里没安静一会儿,他便再次开口。
“你说就是,不影响我听。”
宁妤看楼权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索性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抵在男人宽阔肩膀上。
“老公,你今天好奇怪哦。”
楼权:“有吗。”
“嗯,话好多,你以前从来不会过问我生活琐事的,只会用钱打发我。”
宁妤指出楼权不对劲的地方,语气幽幽的开着玩笑,“老公,该不会是你出轨,面对我实在心虚,所以故意说这些转移注意力的吧?”
“我不会出轨。”
楼权语气平静,完全用不着什么激烈的言辞发誓证明,便让人不由得从心底信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以前高中同学,他今年不毕业了吗,想让我介绍工作,我哪有什么门路,而且我俩关系也一般,才不想为了他劳心劳神。”
宁妤无中生有编了个人糊弄楼权,本以为这样楼权的“好奇心”就会得到满足,没想到他还有问题。
“男的女的。”
“是个漂亮妹妹呢。”
宁妤绕到楼权身前,坐在桌子边缘,笑吟吟。
“又不让我跟楼皖玩,又打听我有没有跟男人聊天,老公,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好浓好浓的醋味哦。”
楼权皱眉,“你挡到我看合同了。”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可真生硬。”
宁妤咯咯笑,她弯下腰,双臂圈住楼权的脖子,眼尾那簇特别浓长的睫毛为她娇憨漂亮的面容添上几分狡黠。
“老公,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大方承认就好了嘛,这样拐弯抹角的,显得你很怂诶。”
楼权从宁妤忽闪的眸子里轻易看出她此时又在打坏主意,相信只要自己松口,宁妤的下句话一定是让他转笔账证明心意。
“少自作多情。”
楼权冷淡的吐出这几个字,把宁妤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
宁妤切了声,屁股没挪地儿,而是反手拿过身后的合同递给楼权,让他就这样看。
“你计划好明天带我去哪里约会了吗?”
楼权没赶宁妤,大手托着合同书,眼睛在全德文的白纸黑字上快速浏览。
“你想去哪。”
宁妤撇嘴,“我想出国,你有那么多时间陪我吗。”
楼权想说她可以自己到处玩,话即将出口时改变主意。
“我日后有时间可以陪你。”
“我才不信你有时间这种鬼话,明明一早答应陪我约会,却迟迟不见你有动静,要不是爷爷开口,不知道你得拖到什么时候。”
宁妤没好气的抱怨,明明是只手心向上依仗别人生活的金丝雀,却嚣张骄纵到这份上,整个汐市乃至全国恐怕也就只有她这独一份。
“况且我一个月就五百万生活费,出了国也要抠抠搜搜计算花销,只是眼巴巴看别人买东西,那我还出去干嘛,没意思。”
“我说过,凭你的本事赚零花钱。”
楼权面不改色,绕过宁妤的身体拿桌上钢笔,划掉合同书上的某几行字,在下方重新批注交易条件。
宁妤眉梢高高扬起,“我昨晚那么卖力伺候你,也没见你给我发零花钱啊?”
笔尖停下,楼权抬眸与宁妤对视。
“我如果因为上床而给你钱,那是嫖资,而且,你也没出多少力。”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给我钱,哼,小气鬼。”
宁妤无理取闹,说完欲走,却被拉住手。
楼权压低眉心,“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是钱。”
“我就是这么个俗人啊,你要是想谈人生谈抱负,那就去找个能陪你聊风花雪月的呗。”
宁妤满脸不以为意,也是存心想让楼权看透她唯利是图的本质。
先前她说楼权喜欢她就只是故意调侃罢了,如果楼权真对她动心,那才是个大大的麻烦。
楼权哪会不知宁妤本性,见她一副反以为荣的模样,深刻明白根本不可能指望宁妤有朝一日改变,缓缓松开手指。
“日后好好跟着老师学习,不要给楼家丢脸。”
他对她的要求,就只有这么多。
“好的呢老公,我都听你的。”
宁妤现在倒是乖了,走到楼权身后给他捏肩膀,努力赚零花钱。
楼权重新聚起精神看合同,却无法忽视肩上那双柔若无骨的手。
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宁妤应该是走神了,片刻后手劲儿陡然加重,只是她坚持没一会儿便开始偷懒耍滑,葱白指尖在他衣领边缘蹭来蹭去。
从后颈,到喉结,再到耳垂。
楼权忽然想到宁妤的一个非常显著的优点。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活得快乐而恣意,有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洒脱豁达。
仔细想想,宁妤身上似乎还能找到别的优点。
从不害怕他的冷脸,这是胆子大。
不仗着身份对家里的佣人百般挑剔,这是为人和善。
外出时记得给爷爷和阿皖买东西,也勉强算得上尊老爱幼吧……
越是想,楼权越是能够坦然面对他喜欢宁妤这件事。
就说么,他的眼光没差到会喜欢上一个除了漂亮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的地步。
“为什么,爷爷又没说要见我。”
宁妤表情郁闷,她还想去看看自己给楼权的惊喜准备得怎么样了呢。
楼权:“听话有奖励。”
宁妤立刻变脸,亲亲热热的抱住楼权手臂,好似那热恋中的小情侣。
“我跟老公鹣鲽情深,当然一刻也不能分开。”
楼权抬腿往电梯那边走,若无其事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复杂的成语。”
宁妤:“少看不起人了,我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好吧……”
楼皖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情复杂万分。
他先前一直以为楼权是被宁妤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脑,现在看来,小叔叔根本早就知道宁妤的虚伪贪婪,却乐在其中。
宁妤之所以像现在这般娇纵妄为,恐怕没少是被他给惯的。
老爷子的书房在二楼,宁妤在外面等候。
楼元勋见楼权来了,将请柬以及拍卖品资料递给他,面容严肃。
“日本鹰山家族今日送过来的请柬,他们将于下月的二十八号在公海举行拍卖会,这十件藏品是当初国难时被那些土匪抢走的珍物,无论如何,一定把它们完整带回来。”
虽说商人重利,楼元勋却一生都在致力于寻回华国流落在外宝物,无偿献给国家的珍宝不计其数。
楼权哪会不清楚楼元勋的执念,所以明知此番危险重重,亦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亲身前往。
楼元勋眸底划过狠厉,“此次主持拍卖会的是鹰山家族内定继承人鹰山鸠,你多带些人手去,若能找到机会,让他有来无回。”
“是,爷爷。”
楼权泰然自若应承。
宁妤正趴在围栏上小朋友们在底下的大厅里玩闹,她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扬起灿烂笑脸。
“爷爷,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事情啦。”
“等急了吧,怪我,要是知道你还没睡下,就明天再叫阿权过来了。”
楼元勋笑呵呵,完全就是一个疼爱晚辈的慈祥老人,看不出丝毫将人性命视为草芥的心狠手辣。
“没有没有,我本来就帮不上家里什么忙,您尽管使唤阿权好了,把我应出的那份力全部算到他身上。”
宁妤很会哄人开心,三两句便让楼元勋乐得见牙不见眼,连连夸赞楼权娶了个妙人回家。
“有阿权在,你也不必做什么,安心为家里添丁添福就好。”
“我们正在努力呢。”
宁妤一脸娇羞,好似二人接连冷战几天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
楼元勋点头说好,很是期待楼权的孩子能否像他这个父亲一样聪明优秀,如果性格能随宁妤开朗一些,那更是再好不过。
之后,楼元勋便回房休息了。
宁妤陪楼权站在原地目送楼元勋走远,待他进入电梯,宁妤一把拿过楼权手里的东西,好奇翻看。
上面全部都是日文,根本看不懂。
“这什么啊?”
楼权:“拍卖会邀请函。”
“我也要去。”
宁妤兴致勃勃,虽然不知道这场拍卖会里具体有什么,不过她既然到场,想也知道楼权不会让她空手回来。
楼权想到宁妤之前说想出国的话,眸子暗了暗。
“再说吧。”
宁妤要闹了,“你为什么不现在答应我,难道日本人办的拍卖会跟他们国家一样变态有人口拐卖,你想背着我拍一个绝世尤物回来?”
“想什么呢。”
楼权甚是无语,还绝世尤物,她究竟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让我去,就说明你心里有鬼,呵,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天底下的乌鸦果然一般黑!”
宁妤日常无理取闹,把邀请函往楼权胸口一拍,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脚底故意踩得咚咚响,让楼权知道她现在很生气很生气。
楼权半点都不着急,把邀请函折叠好,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很快,宁妤便回来了,抱住楼权的手臂撒娇,眨巴卡姿兰大眼睛。
“老公,你就带我去嘛,让我多长长见识,这样就不会脑袋空空了。”
楼权被宁妤缠得没法子,只得松口答应下来。
虽然此行危险,不过以他的能力,保护好宁妤绰绰有余。
‘早答应不就得了,还非要先给她转笔钱才松口,人蠢钱多的傻大个。’
宁妤在心里嘀咕,面上却笑得可爱,一口一个老公真好。
拍卖会要过一个月才会开始,楼权先将邀请函与资料收起来,然而当他拧开书房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定在原地,表情更是从未有过的震惊与错愕。
宁妤满脸期待,“老公,喜不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楼权:“……”
宁妤:“老公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句话啊老公?”
“别叫我,我不是你老公。”
楼权面无表情往里走,在粉得一塌糊涂的房间里找到贴满爱心的保险箱,深吸一口气,抿着唇输入密码。
宁妤紧跟过来,随随便便就把密码给看了。
啧,怎么又是123456,他可真是钟爱这串数字。
“可你就是我老公呀,被国家法律认可,你死了我能继承你遗产的那种,老公,你现在是不是生气了,难道不喜欢我给你的这份惊喜吗?”
“对,不喜欢。”
楼权把邀请函锁好,侧脸冷漠,周身笼罩着浓浓的低气压。
如果换成旁人,早吓得大气不敢出了,宁妤却腆着脸胡搅蛮缠,噘起嘴巴故作委屈。
“为什么呀老公,我看这个房间太压抑,特意花心思改造想帮你放松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是天底下最体贴最棒的老婆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我现在真的好难过好伤心哦。”
楼权转过身面对宁妤,冷笑,“宁妤,你再给我装一个试试。”
“你凶我。”
宁妤红了眼眶,她丢下一句我讨厌你,头也不回的跑出书房。
楼权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捏捏眉心,看到自己放着各国名著的书架被狗血言情小说占据半壁江山,头回对他的判断产生怀疑。
或许他误会宁妤了,她是真心想讨好他,只不过太笨没用对方式,而非故意试探他的容忍底线。
毕竟她除了把各种家具弄成粉色之外,并没有将书房原本的布局弄得乱七八糟,还给他留了半扇书架。
楼权一时无法分清宁妤离开时那双通红的眼睛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给她转了笔钱,不是通过银行卡,而是需要领取的微信。
五分钟后,聊天界面没有任何变化。
连钱都不要,看来是真生气了。
楼权从书房出去,径直去了二人冷战时宁妤睡的房间,果然见她在这里,正坐在地毯上玩手机。
宁妤看到楼权,一声不吭息屏,起身去衣柜那边拿衣服准备洗澡。
楼权长腿迈过去,挡住宁妤。
“怎么不收钱。”
宁妤瞪了他一眼,打算从一旁绕过去。
楼权挪步,以身体作墙不让宁妤走。
“我不喜欢你一生气就冷战,说话。”
“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的,你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皇帝都没你难伺候,有钱了不起啊,我不想要这笔窝囊费不行吗。”
楼权让她说话,宁妤便像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大通,字字句句全是指责。
楼权看到宁妤炸毛的样子,莫名想笑,抬手将她脸庞碎发拂到耳后,俯首低语的模样让他看起来难得温柔。
“不就说了你一句,也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
“什么叫不就说了我一句,你那是凶我,凶我!你之前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要是这回再被佣人听见,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又被你骂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呆在这里家里?”
宁妤提高音量,让楼权认清到他的错误在哪里。
楼权知道宁妤爱面子,好声好气,“没人听到。”
宁妤瞪圆双眼:“我不管,你跟我道歉,说对不起。”
楼权听到宁妤的要求,沉默。
且不说他年少老成从未出过差错,以他的身份地位,又有谁敢受他一句对不起。
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不是宁妤自作主张动他的书房,二人根本不会发生矛盾。
宁妤见楼权不说话,呵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楼权拉住她,快速权衡利弊过后选择以最简单的方式结束这场无谓争执。
“对不起。”
楼权的妥协让宁妤彻底从犯错方变成有理者,不依不饶追问。
“你错哪儿了?”
楼权:“不该凶你。”
宁妤看楼权识相,得寸之后再进最后一尺,“你不许把书房弄回原来的样子。”
楼权皱眉,显然不情愿。
宁妤退一步,“最起码三个月之内不许变,而且你也不能去别的书房,否则大家都会觉得我连个小小的书房都做不了主,又怎么会打从心里信服我这个女主人,往后他们只会对我的话阳奉阴违。”
她看楼权还不说话,搬出救命之恩来说事,“你的命都是我救的,要是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就是忘恩负义、不讲良心,是白眼狼。”
楼权又发现了宁妤的一个优点。
能言善辩。
歪理一大堆,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在精英云集的楼氏财团法务部都能担任得起首席辩护律师。
“随你。”
楼权再次妥协,只想早点息事宁人。
宁妤扬起明媚笑脸,歪着头欣赏楼权眉眼间的无奈,觉得他此刻绝对快烦死她这个不讲道理的女人了。
矛盾解决。
楼权与宁妤安静对视,等了近二十秒见她仍没有任何表示,皱眉。
楼权方才摘了眼镜,宁妤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开口询问。
“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楼权:“你现在不生气了。”
宁妤:“嗯呐。”
楼权:“那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公。”
宁妤表示不解,“我为什么要叫你老公?
楼权垂下眼眸,难以启齿。
她之前每次闹完脾气,都会贴上来甜腻腻的喊他老公,有时还会亲他。
他想补全这样的“仪式”,又实在不是会求欢索爱的性格。
楼权不张口,宁妤很快等得不耐烦了,懒得再跟他僵持下去。
“行叭,老公老公,我要洗澡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楼权哪会听不出宁妤的敷衍,眸色沉了沉,这回没有再拦她,而是抬腿跟在宁妤身后,一直跟进浴室。
宁妤拿着睡裙正要关门,回头见楼权堵在门口,似笑非笑。
“怎么,昨天跟我洗了鸳鸯浴上瘾,今天还想来?”
楼权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继续往前,缓缓关上的门挡住二人身影。
白雾缭绕,热气蒸腾,镜子里的人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瞧见浴缸里那具柔软丰盈的白皙身体随着水声起伏。
宁妤坐在楼权身上,双手摸着他脸颊,指腹停留在男人眉尾下方那颗红色小痣上。
“老公,老公你好棒……”
楼权听着宁妤不自禁的声音,生理与心理同时得到满足。
这样才算和好。
但不是自然醒,而是天没亮就被楼权从床上拉了起来。
宁妤睁不开眼,躺在楼权臂弯里打哈欠,困得直流眼泪。
“干嘛啊,我还没睡够呢。”
楼权告诉宁妤他约会计划的第一环,“爬山,看日出。”
“你有病吧,看什么日出。”
宁妤没忍住骂了楼权,谁家好人大早上不睡觉,累死累活爬上山头就为了看那个破太阳啊。
“先起床,你可以在车上睡。”
楼权坚持自己的计划,直接将宁妤抱去衣帽间,换上适合运动的套装。
宁妤把不开心挂在脸上,朝楼权翻了好几个白眼。
宁妤在车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到地方后根本不愿意多走,没两步就嚷嚷着累,耍赖让楼权背她上去。
楼权倒是精力旺盛,背着宁妤步履稳健。
宁妤对周边景色没什么兴趣,百无聊赖的捏着楼权耳尖玩,说气话。
“你如果哪天过劳死了,别指望我给你守寡,我到时候拿着你的遗产一天包八个男模,在你坟头开party。”
“看来我得多赚点钱才行,好让你日后有潇洒的资本。”
楼权不知不觉中跟着宁妤学会了开玩笑,性格虽然依旧沉闷,不过好歹总算有点人气儿了,而非一台只知工作的人形机器。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宁妤哼了声,移开手,整个人趴在楼权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腿。
“怎么想到来爬山。”
楼权:“既然是约会,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
除爬山之外,他还安排了很多其他项目,保证宁妤今天会过得非常充实。
且日后再想起他,脑子里绝对不只有与钱相关。
“我不觉得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宁妤不以为然,私以为他带她去买车买房的约会要比爬山有意义得多
楼权:“以前跟别人看过?”
宁妤笑声欠欠的,“怎么,想打听我的感情经历啊?”
“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楼权语气平静,不可否认,他对宁妤产生了探究欲。
想了解她的过往,想知道她如何一个人将自己养大,又有哪些委屈藏在心底。
“我养活自己都很难了,哪里还有精力谈恋爱哦。”
宁妤怪声怪气,非常扫兴的把话题转到钱上面。
“本以为嫁了人就能享清福,没想到老公是个不靠谱的,整天不着家就算了,还克扣我生活费,唉,我真是人美命苦呦。”
楼权淡定道:“嘴上说着命苦,让你来楼氏工作你又绝对不会愿意。”
“我去了能干什么,给你端茶倒水玩办公室潜规则play吗?”
宁妤哼哼,她眼睛转了两圈,忽然又兴致勃勃。
“你要是给我钱的话,也不是不行。总裁,放过我吧,我老公已经做好饭在家里等我,我不能为了升职加薪的事对不起他……”
宁妤说着开始飙戏,独自上演一出柔弱小秘书被大总裁胁迫出轨的戏码,玩得不亦乐乎。
楼权实在没忍住,空出手拍了下宁妤的屁股。
“老实点。”
宁妤啧啧有声,嘴巴终于闲下来,从楼权反背在身前的登山包里拿水润润喉咙。
二人抵达山顶时,正好看到红日破云而出的一幕。
宁妤看在楼权辛苦背了自己一路的份上,给足他情绪价值,不停的夸着好看,还拿出手机拍了几张两人合照,当场换上新的微信头像。
楼权看到宁妤的动作,没特意问她要照片,只是默默点开宁妤的头像,保存图片。
欣赏完日出,二人准备下山,有直升机来接他们,这就到了楼权安排的第二个约会环节。
宁妤看着脚底下的万米高空,内心:“……”
以楼权这种闷葫芦性格,约会不应该就是喝喝咖啡看看电影又或者欣赏一下话剧什么的吗,他现在是要搞哪般?
而接下来等待宁妤的,还有深海潜泳、草原骑行以及与动物保护区里的大型猛兽亲密接触等等等等惊险刺激的活动安排。
宁妤被扑向车子的老虎吓得尖叫连连直往楼权怀里钻,楼权嘴上说宁妤只会窝里横跟他耍脾气,不过还是收紧手臂给予宁妤安全感。
从早上四点一直到晚上八点,宁妤一整天都没怎么停歇,累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可以回家,只感觉脑仁一阵儿接一阵儿刺疼,双眼放空的靠在楼权肩上。
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非常非常重要的那种。
到底是什么啊,快点想起来……
楼权听宁妤嘴里嘟嘟囔囔,将耳朵贴近,听清她在念叨“钱,收钱”,哑然失笑。
真是个财迷。
楼权抬手看了眼腕表,见还没到转账退回时间,把宁妤的手机从她包包里拿出来。
“你手机密码是多少?”
宁妤傻乎乎回答,“050607。”
楼权输入锁屏密码,正在找她的微信,却见屏幕上跳出一行文字。
【妤妤,我想你了】
楼权视线停住,不多会儿,那人又发来一条消息。
【楼权现在应该还在加班吧,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那人的微信头像是两条小鱼,昵称只有一个黎字,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楼权揣测谁会在晚上给宁妤发这样暧昧的消息,但因为对宁妤的一无所知,他没有任何头绪。
“有人说想你,问我在不在,想跟你打电话。”
宁妤闭着眼睛有气无力,“你替我回,就说我没时间,等我改天回电。”
楼权看宁妤坦然,疑心打消些许,点开她与那人的聊天界面,却见除了对方刚发过来的两条消息,看不到任何之前的聊天记录。
楼权皱眉,“你这个叫黎的微信好友是谁,为什么要等我不在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就是让我介绍工作的那个漂亮妹妹,她担心打扰我和你睡觉,事先问问清楚,我们女生都是这么细心的。”
宁妤头疼得实在厉害,不想再说这个了,用额头抵住楼权的手臂哼哼唧唧。
“快点帮我收钱,都是我的钱。”
“行,这就帮你收钱。”
楼权回复“忙,勿扰”这几个字,本想直接退出聊天界面,手指停顿片刻,点开了那人的朋友圈。
[树叶被风吹走的时候,海洋会不会想念鱼儿]
[今晚月亮好圆,所有人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吗]
[除了等待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呀,比如串好看的贝壳手链,比如学会怎么把饭菜做得好吃]
很多条,楼权大致扫了一些,看到照片上偶尔出镜的纤细手指,确定对方是女人,舒展眉头。
她没有骗他。
宁妤还在催促,“收钱,钱收好了吗。”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钱。”
楼权调侃,看到宁妤给他的备注是“189器大活烂八块腹肌倒贴鸭子”,表情一言难尽。
真的很烂吗?
可她明明很舒服的样子,还夸他好棒。
“你好烦啊,喜欢就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别吵了,我要睡觉。”
宁妤扯开楼权的衣服把整颗脑袋埋进里面,不想再听他唧唧歪歪。
楼权无奈轻叹,收完款将宁妤的手机放回去,调整坐姿,好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然而到家之后,宁妤却起了烧。
她本就懒惰不爱运动,今天又接连上天入海的,不生病才怪。
打完针,宁妤眼眶里噙着泪珠哭哭啼啼。
“我屁股好疼,都怪你。”
“怪我怪我,别哭了,我给你揉揉。”
楼权不轻不重按着宁妤打了针的地方,嗓音耐心温柔,哪里像是不会哄人的。
楼权越是顺着她宁妤就越是来劲儿,娇气不讲道理。
“给我道歉,检讨你错在哪里了。”
楼权认真反省,“我错在制定约会计划时没有准确预估你的身体状况……”
一步退,步步退,在开了道歉的先例之后,连楼权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在宁妤低头。
宁妤得到满意结果,终于不再闹,窝在楼权怀里沉沉睡去。
宁妤当天夜里就退烧了,却自此“一病不起”。
楼权起初听宁妤嚷嚷着难受,还给宁妤批了三天假期让她好好休息养病,然而宁妤之后仍不是头疼就是脑热的,使得学习计划一推再推。
宁妤整天待在家里也无聊,在外面逛街时认识了几个富婆姐姐。
那些富婆姐姐都是死了老公的,有钱有闲没人管,潇洒得很,还组成了一个寡妇联盟。
宁妤每天早出晚归的行径很快传进楼权耳朵里,在一次打牌时将她抓个正着。
看到楼权从外面进来,原本生龙活虎的宁妤立马装模作样咳了几声。
“老公,咳咳,你怎么过来了,咳咳咳。”
楼权脚步定住,扫视包厢里的众人,
除宁妤之外,牌桌上其他三人身边都坐着青春貌美精心打扮的年轻男人,矫揉造作的谄媚姿态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楼权本就黑的眸子越发沉,横了眼宁妤表示回去再跟她算账,对里面穿着绿色旗袍最为年长的女人唤了声师母。
周逢春自然认识自己那个死鬼丈夫最常挂在嘴边的优秀学生,笑着往牌桌上放张三万。
“原来小妤是你家媳妇啊,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只是领了证,我本打算过阵子正式举办婚礼时再将请帖送到您府上。”
楼权缓声,他只是不喜以笑对人,却懂得待长辈应该有什么态度。
“难得你还记挂着我跟老严,不枉他教过你一场。”
提起亡夫,周逢春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但她并没有沉湎太久,很快转变情绪。
“坐吧,等这局结束再带你媳妇回家,打牌和做人是一样的,要有始有终。”
宁妤深以为然点头,挪开包包,笑眯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椅。
“老公,来,你在这里等我。”
楼权没有拂周逢春面子,面无表情过去,在宁妤身旁正襟危坐。
楼权气场强大,包厢内原本轻松欢快的氛围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压抑不少。
不过那几个年轻男人最擅长的就是调节气氛,在他们殷切的讨好声中,牌桌上的热闹很快恢复如初。
“姐姐,我喂你吃提子~”
“姐姐,打这么久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捏捏吧。”
“呀杠,姐姐好厉害,我帮你拿牌……”
宁妤听着屋里满声的姐姐,娇声娇气。
“老公,我也渴了。”
楼权不是很想理会宁妤,声音冷淡,“你的手呢。”
“我的手在打牌,没空嘛。”
宁妤嗲着嗓子,反正楼权要是不依她,她待会儿绝对要因为丢了面子闹脾气的。
楼权想到宁妤给他的微信备注,要笑不笑的扯扯嘴角。
南婷美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朝她带过来的日抛小男友努努嘴。
“小智,没听见妤妤说渴了吗,去,喂你妤妤姐姐吃块西瓜。”
“哎呀,我的注意力全都在姐姐身上,刚才还真没听到妤妤姐姐的话。”
冯智先是跟南婷美撒了几句娇,这才端着托盘笑吟吟起身,停在宁妤另外一边,捏着叉子将切得方方正正的西瓜递到宁妤嘴边。
“妤妤姐姐,尝尝西瓜甜不甜。”
青年媚眼如波,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
楼权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看着宁妤,即使戴着眼镜,也挡不住眸子里的冷意。
宁妤又不傻,怎么可能当着楼权面跟别的男人搞暧昧,直接抢了冯智端着的托盘放到楼权手上。
“我只吃我老公喂的,你回去吧。”
楼权对宁妤的识相还算满意,面色缓和,自然而然接替那个男人的“工作”,喂宁妤吃西瓜。
等楼权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拿着叉子的手停住,心里的各种情绪相当精彩。
一不小心真成了伺候人的鸭子。
可事已至此无法再变,楼权深知恼羞成怒发脾气只会让人看笑话,便认命的又给宁妤喂了几块西瓜,还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菊花茶。
“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倒是好。”
周逢春打趣,她算是看出来了,楼权不见得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丈夫,但宁妤能拿捏得住他,二人的婚姻称得上一句天作之合。
“是我们家阿权会疼人。”
宁妤笑,将功劳推给楼权,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秀恩爱刺三位老姐姐的心。
毕竟她们谁羡慕谁真说不一定。
最后一局结束后,宁妤与周逢春等人告别,挽着楼权随他离开。
赢了钱的宁妤很是慷慨大方,“老公,你今天下班好早哦,要不然咱们在外面吃吧,我请你。”
楼权瞥着宁妤神采飞扬的脸,语气淡漠。
“你不是生病了?”
宁妤这才想起她的病号人设,眸光晃了晃,试图用甜言蜜语蒙混过关。
“我刚才是很难受来着,但看到你之后身体一下子松快不少,可能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既然爱情堪比灵丹妙药,那你日后也有情饮水饱吧,别再想着问我要钱。”
楼权冷笑,将手臂从宁妤怀里抽出来,带着周身的冷肃气息加快步子往前。
又用钱威胁她!可恶!
宁妤瞪着楼权的后脑勺磨牙,极想给他扎个小人,自己好早点加入姐姐们的寡妇联盟。
宁妤想着反正这段剧情快要结束了,楼权讨厌她正好,于是丁点都不着急哄人,慢吞吞跟过去,打算就这么跟楼权冷战到他出意外。
然而当宁妤走到停在路边的车子旁之后,一眼就被楼权腿边从包装袋里摔出来的巴掌大的牌子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挪不开视线。
这牌子正是楼权之前过答应给她的,光黄金都值不少钱,更别说上面还镶满各种颜色的漂亮钻石。
宁妤在这个世界的人设的是虚荣爱钱不假,但更重要一点,是她可以将在虚拟世界里获得的财产按照一定比例折现。
这还是[创世计划]项目组主动提出来的,说她毕竟是个演员,一进入虚拟世界就得耽误好几个月不能工作,这样可以保证她的生活。
宁妤欣然接受,所以在捞钱这方面格外卖力,更觉得新上任的胡成志组长比前头那个简直不要靠谱太多。
“回明和园。”
听到楼权的声音,宁妤回过神,赶忙拉开车门进去,
她乖乖坐好,用余光偷摸观察楼权的脸色,爪子一点一点往牌子那边挪。
快了快了,马上就得手了!
宁妤很是兴奋,然而就在她指尖碰到钻石的瞬间,腕骨被一只大手攥住。
楼权一个字都没说,面无表情将宁妤的手扔回她身上。
宁妤哼了声,把头扭向窗外,可又实在想要那块牌子,纠结片刻后决定为五斗米再折一回腰。
她爬过去,跪坐在楼权腿上,脸埋进他脖子里拧着身子拱来拱去。
“老公,你不要生气嘛,我真的很不舒服,不然你听听我的心跳,现在好慌。”
司机看到后视镜里楼权的目光,心头一凛,赶忙升起挡板隔绝所有画面与声音。
宁妤磨了好一阵儿都没听见楼权说话,她抬起头,看到男人冷淡的眉眼,表情委屈极了。
“老公,你不是说不喜欢吵架的时候冷战吗,那你现在怎么不理我,你理理我呀。”
“宁妤。”
楼权叫了声宁妤的全名,面上没有生气,更多的是平静。
“我知道你装病是为了躲避繁重课程,但如果你不能成为合格的楼太太,以后只能百般献媚从我手里讨钱,你确定一辈子都要像菟丝子一样仰仗别人而活吗。”
“可我就是因为好逸恶劳,才会嫁给你坐享其成的啊。”
宁妤用最理所当然的态度维持不上进人设,她侧着脸枕在楼权肩头,眼睛确定金牌牌位置,一边说着话分散楼权注意力,一边悄无声息伸手。
“你不妨也问问自己,是想和一个端庄稳重的称职妻子貌合神离共度此生,还是更喜欢会跟你撒娇叫你亲亲老公的心肝小宝贝……”
楼权垂眸看着乖巧靠在他怀里的小小人儿,感受到她与自己只隔几层单薄布料的柔软身体的温度,置于腿边的手握住。
她是在威胁他二者只能选其一吗?
“但凡你之前的表现好一点,我现在都会在二者之间犹豫片刻。”
楼权声音讽刺,除了问他要钱就是胡搅蛮缠惹人生气,谁家心肝小宝贝跟她一个样。
麻烦精。
宁妤淡定的哦了声,从楼权身上下去,美滋滋欣赏已经被她拿到手的金牌牌。
沉甸甸的,分量特别足。
钻石并非随便排列,而是利用它本身的颜色在镶嵌时构成了不同图案的与文字。
一面镶着“楼权之妻”,另一面镶着“宁妤”,还有条数十颗大小均匀的珍珠穿成的项链,非常方便她挂在脖子上招摇过市。
难怪到现在才拿来,一看就知道费了不少心思。
楼权看到宁妤翻来覆去打量喜不自胜的神态表情,心头发堵,伸手便要夺。
宁妤瞥见楼权的动作,立马将金牌牌捂在胸口,警惕的看着他。
“你要干嘛。”
楼权压低眉头,“东西还我。”
“不给,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
宁妤理直气壮,看楼权气得不轻,放缓语调跟他好商好量。
“既然你忍受不了我的性子,我也天生如此改变不了,那咱们以后就做一对表面夫妻吧。
你找个精明能干的小情人带在身边当秘书,我替你在楼家人面前打掩护,当然你也别管我跟谁来往,这个就算是给我的封口费,怎么样?”
“宁妤!”
楼权听宁妤为了一块死物什么话都说得出,原本的五分火气瞬间涨到十分,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脸色漆黑如墨。
宁妤浑不知错,提高音量,“你瞪我做什么,咱们两个的婚姻本来就不是什么各取所需的交易,而是你为了报恩必须娶我,我是享清福来的,没有义务像个老妈子一样替你操持楼家上上下下的大小事,你还天天对我挑三拣四,简直倒反天罡。”
楼权生生被宁妤气到没脾气,他吐出个好字,收回视线坐正身体,垂眸整理被拱乱的衣襟。
“既然你想当一个无用的花瓶,我不会再要求你长进,每月一千万算我分期还你的救命之恩,再加五百万,尽好你身为我妻子应尽的义务,以后想涨生活费,用孩子来换。”
她不想要掌管家族事务的权利,那就别做楼太太只当他的妻子好了,也没必要将她的存在公诸于众。
毕竟她对他的价值,只剩下身体。
宁妤疑惑,“什么义务啊?”
楼权薄唇张合:“供我泄欲,绵延子嗣。”
“那我还轻松了不少呢。”
宁妤很是惊喜,当楼太太也要陪睡生小孩啊,她现在不用出卖脑子,每月还多得一千万,有这种好事他怎么不早点说?
楼权不想再理会宁妤,闭目养神。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平稳驶入明和园。
宁妤饿了,下车后想去餐厅吃东西,被楼权握住手腕往电梯那边拉。
宁妤皱眉,“干嘛去?”
楼权:“尽你的义务。”
“现在天都没黑呢,你再猴急最起码也得先等我填饱肚子才有力气伺候你吧。”
宁妤咂巴咂巴嘴,刚到家就迫不及待拉她上床,这人怕不是想了一路哦。
死闷骚。
楼权扯扯嘴角,“既然要靠身体讨生活,那你得早点认清事实,以色侍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宁妤对此不置可否,任由楼权将她拉进电梯。
达成约定之后,宁妤与楼权再也没有闹过矛盾。
宁妤对每月一千五百万的“工资”还算满意,也心知肚明不可能从楼权那里得到更多,所以自此安分守己下来,只在床上伺候好楼权就行。
宁妤对楼权无所求,也就用不着再像之前那样没皮没脸的缠着他想方设法要钱,这就导致二人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和谐了许多,实际越发疏远隔离。
对楼权而言,就是端庄妻子与磨人妖精皆失。
楼权原本便不苟言笑,这下越发没了人情味,又变回那台冷若冰霜的工作机器,甚至比以前还要严厉苛刻,楼家上下及整个财团人人自危。
而最大受害者非楼皖莫属。
每天不是被骂就是在被骂的路上,他哪里是侄儿,分明成了个孙子!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楼皖终于睡了个懒觉。
他顶着鸡窝头出来找饭吃,碰上光彩照人正要出门的宁妤,心中怨念横生。
“你跟我小叔叔又闹矛盾了?”
“没有啊,我俩不是好着呢么。”
宁妤不以为然的否认,二人又不吵嘴,床上也非常和谐,顶多就是相敬如宾了点儿,哪里算得上闹矛盾。
楼皖看宁妤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眼神狐疑未消除。
家里从未有人见过两人发生争执,可他这段时间以来受到的冷脸与磋磨却是实打实的,瞎子都能看出来楼权最近心情不佳。
楼皖语气生硬,“我不管你跟我小叔叔怎么了,哄好他。”
除了宁妤,他想不到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天塌下来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的小叔叔像个正常男人一样置气。
所以问题绝对出在宁妤身上。
“他一个成年人,连自己调节情绪都不会吗,要我哄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宁妤用楼权之前的话怼楼皖,冲他翻了个白眼,开开心心去找富婆姐姐们玩。
楼皖看着宁妤趾高气昂的背影,咬紧后槽牙。
千万别让自己抓到她不安分的证据。
楼皖这种蠢蛋都能察觉楼权心情不佳,楼权本人自然更加清楚他因何不畅快。
可话是他亲口说出去的,宁妤也尽职尽责履行着属于她的义务,让楼权挑不出丁点差错。
冷处理几天后,楼权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两人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宁妤或许对此求之不得,他却因为与宁妤关系的冷淡心烦意乱到影响到工作,甚至还有次出了差错,白白将百分之十的利润拱手相让。
商人的本质是趋利避害,尤其像楼权这种精英中的佼佼者,更是擅长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和好是必然。
只是他已经无法再用停卡这种方式让宁妤主动低头了。
生意场上难免会有应酬。
楼权往日从不喝醉,顶多有德高望重的长辈在场多饮两杯聊表敬意,这次从饭局回来时身上却带着浓重的酒味。
楼皖将路都走不稳的楼权扶到他与宁妤的卧室外,敲开房门。
“小叔叔今天被灌得有点多,你照顾好他。”
宁妤皱着眉头伸手接一看就喝了不少的楼权,然而楼权正面压下来时,宁妤被他小山一样高大的身体压得差点摔倒,踉跄半步后眼疾手快扶住门框这才站稳。
宁妤眉头皱得越发紧,努力昂起头想看楼皖,视线却被男人宽阔肩膀遮挡,只能看到他身后那丛乌黑浓密的头发。
“怎么让我照顾他,家里的保姆都睡下了?”
“谁让你俩是夫妻呢,我不把小叔叔交给你,难不成往其他女人床上塞啊。”
楼皖怪腔怪调,他存心想折腾宁妤,将人送到地方后便撒手不管了,也不说去喊保姆煮个醒酒汤什么的,直接抬腿离开。
“神经病。”
宁妤看到那片头发彻底消失,忍不住骂了句,收回视线看到全身力气都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胸膛,忍不住头疼。
这人死沉死沉的,凭她的小身板儿,怎么把人弄到床上去啊。
“楼权?”
宁妤试探性叫楼权的名字,想看他现在还有多少意识。
然而男人只用鼻子哼了声,也不知是给她的回应,还是单纯不舒服的呓语。
宁妤不惯着楼权,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如愿听到楼权吸气。
“疼不疼?”
七八秒钟后,反应迟钝的男人才醉意朦胧吐出一个疼字。
宁妤双手艰难挤进二人之间,推着楼权的胸膛,语气凶巴巴。
“知道疼就给我站好,不然我还拧你。”
楼权缓缓松开环在宁妤身上的手,顺着宁妤的力气勉强站定,用晕染浓烈醉意的眸子看她。
楼权穿着他最习惯的黑色西装,眼镜却早不知丢哪里去了,衣领也有些松散,但半点都不邋遢狼狈,反而中和掉一些他身上过于古板严肃的气质,看起来总算有了点年轻人的样子。
宁妤见楼权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松了口气,转身往卧室里面走。
“跟我过来吧。”
五六步之后,宁妤没有听到脚步声,回头就看到楼权站在原地,黑黑的眼珠被红血丝包裹,上面漂浮着模糊不清的雾气,乍一看还让人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宁妤有点不耐烦,“怎么不过来?”
楼权抬手,脸上带着固执。
“牵。”
“自己注意脚下,你要是摔倒了,我可扶不……”
还没说完,男人的身体便再次倒向她,所幸对方这回是从后面压上来,她不用扶门便能够站稳。
“老婆。”
楼权叫着宁妤,他呼吸很重,热热的,吹到人肌肤上格外痒。
宁妤被酒味熏得喘不上来气,嫌弃极了。
“老婆什么老婆,喝醉酒还不老老实实躺着装尸体,就会给人找麻烦。”
楼权对宁妤的抱怨充耳不闻,用脸颊蹭她的耳朵,又叫了声老婆。
“服了你。”
宁妤没好气,打算今晚随便找个房间睡,也就不在乎床上会不会全是酒味,背着楼权一步三晃的将他拖过去,好不容易将人弄到床上,长舒一口气。
她转身想走,然而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身体由于那道拉扯她的力气不可控制的往楼权身上倒。
男人手臂缠上她的腰肢,这下,宁妤彻底走不了了。
“老婆……老婆……”
宁妤整张脸都埋在楼权胸前,她挣扎了下没能起来,无奈放弃。
“放开我,我去给你拿杯蜂蜜水解酒。”
楼权口齿不清,“我给你钱,别不理我,给你钱。”
宁妤瞬间不觉得照顾一个酒鬼让人心烦了,甚至感觉醉酒的楼权特别可爱。
她语气好了不少,说是温柔都不为过,“你给我多少钱啊?”
楼权很乖,“都……都给你。”
宁妤是个见到好处就要立刻往兜里收的,当即在楼权身上各个口袋里摸索,找到他手机。
“口说无凭,你现在就给我转账。”
楼权:“亲……”
宁妤耐着性子哄他,“我现在动不了,你先放手,我再亲你。”
楼权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松手,宁妤没有食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楼权并不满意,“嘴。”
“怎么这么磨人,行,亲嘴。”
宁妤嘟囔,又亲了亲楼权的嘴巴,解开锁屏密码,在银行app里的转账页面输入数字后将手机塞进他手里,跪坐在旁边将画面录下来,证明是楼权自己非要转钱。
“就转这些吧,支付密码是123456。”
宁妤只小贪五百万,省得楼权再因为钱多舍不得,明天酒醒后向她要回去。
楼权按了几下屏幕,然后将手机一扔,坐起来往宁妤身上赖。
“老婆,你理我。”
宁妤被压得啪叽摔在枕头上,她心情不错,拍着楼权的背想先将他哄睡。
“快睡吧,明天还要去集团挣钱呢。”
楼权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你说钱。”
宁妤:“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呀?”
楼权:“说喜欢我。”
宁妤情话张口就来,“我最喜欢你了,你就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是我的亲亲宝贝财神爷。”
楼权:“喜欢我,我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钱。”
宁妤笑嘻嘻,“你每天都给我转钱,我就会越来越喜欢你。”
“喜欢……喜欢……我喜欢你……”
宁妤听到楼权的醉话,猛的打了个激灵。
她刚才没听错吧,楼权说喜欢她?
难不成还真久日、不对不对,是日久生情了?!
宁妤不确定的询问,“楼权,你说你喜欢宁妤?”
楼权喃喃重复,“喜欢宁妤。”
“不行,你不能喜欢宁妤!”
宁妤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下子炸毛,她捧住楼权脸颊,看着他醉到无法聚焦的眸子,一字一句。
“跟我念,不喜欢宁妤!”
楼权固执:“喜欢宁妤。”
“喜欢个大头鬼!”
宁妤收到钱的喜悦散得一干二净,极想敲开楼权的脑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她没想到自己作成那个样了,楼权都能喜欢上她。
还是说果然男人都喜欢骚的,连楼权这种老古板也不能免俗?
搞什么飞机啊!
“你喜欢我我可不喜欢你,死酒鬼,从我身上下去。”
宁妤恶声恶气,她手脚并用推搡着楼权,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把人掀开,下床后连手机都顾不得拿,一整个落荒而逃。
寂静房间里,男人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胸膛起伏渐渐平缓。
事情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好像,吓到她了……
宁妤来到隔壁房间,关上门紧急呼叫正处于待机状态的小创,愁眉苦脸。
【小创小创,楼权说喜欢我,这可怎么办啊】
【啊?又出bug了?】
小创用鱼鳍挠了挠大脑袋,想到这个虚拟世界开启时胡组长‘尽力而为、点到为止’的叮嘱,安抚宁妤情绪。
【没事,先按剧本走着,也许他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色欲熏心,等重要剧情节点过后他爱上真命天女,就会把你抛到脑后了】
宁妤:【……哦】
话虽这样讲,可是以楼权的性格,一旦动心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再变心。
希望刚才只是他醉酒的胡言乱语。
得知楼权喜欢她之后,宁妤辗转反侧许久才终于睡着,然而即使在梦里也不安稳,思绪全被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占据。
等她浑浑噩噩醒来,眼底赫然挂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
外面天这么亮,按照楼权的生活作息,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财团处理事务了。
宁妤心里这么想着,简单洗漱过后去隔壁拿手机,推开门果然看到房间空空如也。
阿姨已经将卧室收拾过了,宁妤见她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抬腿过去,解锁后没心思关注五百万到账没,而是楼权有没有给她发微信消息。
聊天界面没有任何变化。
‘哼,他最好已经把昨晚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宁妤退出微信,看到银行发来的短信通知,笑得见牙不见眼,却在数清数字后陡然睁大眼睛。
我去,怎么多个零!
完了,楼权那家伙绝对会问她要。
宁妤从嘻嘻变成了不嘻嘻。
只是已经进了她腰包里的东西,宁妤实在舍不得掏出来,便怀着侥幸心理期盼楼权日理万机把所有事都给忘了,这样她就能平白得五千万。
宁妤记挂着事儿,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牌也打得不开心,满脑子都是楼权到家后会有什么反应。
宁妤存着逃避心理,一直游荡到晚上十点半才回家。
然而她刚踏进主楼,便与穿着深色马甲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脚步停住。
宁妤眼睛晃了晃,看起来有点心虚,“老公,你这么晚还没睡啊。”
“在等你。”
楼权语气平静,他站直身体,抬腿走向宁妤,高大身躯天然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楼权停在宁妤身前不足半米的地方,垂眸看她。
“怎么现在才回来?”
“跟逢春姐姐她们一起玩得太开心了,所以不小心忘了时间。”
宁妤解释的同时不动声色往后挪,稍微拉开距离,将自己脱离出他强大气场的笼罩范围,笑眯眯装可爱。
“老公,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吧,不用特意等我的,而且专家都说了,人到中年一定要节制,修身养性才能活的长久。”
楼权哪会听不出宁妤是在暗戳戳说他老,眸光 晦涩,“我找你有事。”
宁妤像是一早就知道楼权等她的目的,闻言立刻将自己拎包的手藏在身后,眼睛里满是警惕。
“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给我转钱的,哪里还有往回要的道理,你们商人不是最讲诚信的吗,我最看不起为了区区一点小钱就出尔反尔的人了!”
楼权面不改色,“我没有要回那笔钱的打算。”
“真的?”
宁妤脸上的警惕瞬间被惊喜替代,似嗔非嗔的拍了下楼权的胸膛,矫揉造作到极点。
“老公你好坏哦,故意吓人家,以后要是再这样,罚你给我转钱。”
楼权听到宁妤依旧三句离不开钱,神色未有半分变化,转身往电梯那边走。
“跟我过来。”
宁妤哦了声,慢吞吞跟上。
回房说的事,那就是房事呗。
啧啧啧,除了昨晚特殊情况和她生理期之外一天都不落下,这人的瘾可真大。
楼权已经在电梯前等着了,宁妤抵达之后他才按下开门键迈进去。
宁妤站在楼权右手边,光洁如镜的金属墙倒映出两人若即若离的身影,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楼权扫了眼二人之间的空隙,挪步靠近,笔挺西裤与红色裙摆贴在一起。
他淡然启声,“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给你转钱。”
宁妤刚想说还有这种好事,反应过来是她昨天说过的话,雀跃的心沉到谷底。
他不止记得酒醉后发生的事,还开诚布公要正式“追求”她。
宁妤眼神复杂的看着楼权,“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我?”
楼权没有任何扭捏,“嗯,我喜欢你。”
宁妤眉头紧锁,“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种人呢,我哪里值得你喜欢?”
楼权认真思索过宁妤的这个问题。
宁妤年轻漂亮、明媚娇俏、真实善良,任何一个男人喜欢上她都再正常不过,可他对宁妤的喜欢显然不是由于这些所谓的优点,因为就算宁妤贪婪虚伪、不学无术、懒惰成性,他对她的喜欢依旧不减半分。
那么,就是源自生理了。
他的基因选择了她,慢慢无限倾斜的理智天平,则让他认清自己喜欢上宁妤的事实。
楼权给了宁妤他的答案,“没有为什么,我喜欢你,你就值得。”
“其实你也说不上来对吧?”
宁妤啧啧有声,努力给楼权洗脑,“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你只是贪恋我的身子,所以才会产生喜欢我的错觉,如果天天跟你睡觉的是别的女人,你也会觉得喜欢她。”
“你假设的情况不成立,别的女人不会成为我的妻子。”
楼权认真反驳,他不否认自己娶宁妤是因为那份救命之恩,但那份救命之恩并不足以让他在五秒钟内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成为他的终身伴侣。
是她对他的致命吸引,让他的冲动头回战胜理智。
“何必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我夫妻注定白头偕老,我喜欢你,对咱们这段婚姻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我不想要你的喜欢!我只想要你的钱!”
宁妤一脸烦躁,把她丁点都不想要楼权喜欢的态度摆在脸上。
“你在搞什么啊大哥,哪怕你我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只要钱到位,我也可以陪你在床上解锁更多姿势啊,真没必要用爱情侮辱咱们这段纯洁的利益关系好吗。”
楼权早知宁妤对他没有感情,也知她将金钱看得重于一切,胸有成竹的用利益诱惑她。
“我的喜欢可以让你得到更多的钱,真的不要吗?”
宁妤没有半分犹豫,“不要!”
楼权没想到宁妤回答得这么坚定且坚决,攥着拳头脸色难看。
他以为二人至少会有多日同床共枕的夫妻情分在,可她对他的排斥,分明已经超过对钱的喜欢。
他就这么让她讨厌?
楼权想要一个答案,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让她讨厌吧。
“你哪里都让我讨厌,全身上下我就没一处看顺眼的地方。”
宁妤丢下这句话,看电梯门打开,在楼权前头迈出去。
楼权拧着眉心跟在宁妤身后,“讨厌我还叫我老公?”
宁妤轻浮得明明白白,“我喜欢钱啊,谁给我钱我都可以叫谁老公。”
楼权:“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想要我的钱了?”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你。”
宁妤不讲道理,她停下步子,转身,望着楼权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
“我、讨、厌、你。”
楼权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与宁妤对视,倏地将宁妤扛在肩头,大步走向卧房。
宁妤又喊又叫的挣扎着,但没多久就被对方丢到了床上。
空气凝滞。
楼权屈膝覆在宁妤身体上方,攥着她的双腕,镜片后黑眸深不见底。
“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会审时度势为自己谋求好处。”
宁妤冷笑,“还不是因为你太讨厌,让我宁愿不要好处也不想跟你在感情上牵扯不清。”
“可你就算再讨厌我,也无法改变与我在一起的既定事实。”
楼权面无表情,他说完后俯身亲吻,不顾宁妤拒绝,强行撬开她紧闭的齿关。
直到宁妤嘴巴都被啃疼了,楼权这才放开,指腹蹭着她脸颊,不轻不重的温柔力度似调情。
“所以你要更加聪明一点,努力让自己早日接纳我这份让你避之不及的感情,如果不能改变想法,那你就只能一辈子被一个讨厌的男人压在身下予取予夺了。”
宁妤偏过脸,狠狠咬住的楼权手指,边咬边瞪他,殊不知她这般落在对方眼中只有可爱。
楼权任由宁妤咬他,用另外一只手摘掉鼻梁上碍事的眼镜,而后伸进漂亮裙摆,沿着她柔软白皙的腿一寸寸往上摸索。
楼权往日总嫌宁妤叫得太大声,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冒,让人听了羞恼不已。
可她现在因为生气一声不吭,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楼权将一根手指伸进宁妤嘴巴里,抵住她的牙齿,如愿听到她喉头溢出的破碎音节,露出满意笑容。
他喜欢她叫他老公。
宁妤不愿意让楼权抱,一个劲儿的往床榻边缘缩。
她生了会儿闷气,思来想去不能亏了自己,于是又转过身,抬腿踢快要睡着的楼权。
“给我转钱!”
楼权睁开眼眸,握住宁妤的腿将她拉向自己,而后直接将手机递过去。
“密码123456,想要多少自己转。”
“只有蠢货才设置这么简单的密码。”
宁妤冷嗤,转完钱之后心里仍然不爽,又用手拧楼权腰上的肉。
“明天陪我出去。”
楼权吃痛,拿开宁妤的手握在掌心里,“后天吧,我明天把工作安排一下。”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的喜欢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吧。”
宁妤呵了声,抽出手挪回床边,背对他。
“你不去那就让楼皖陪我,正好楼皖跟我是同龄人,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聊,而且他年富力强又英俊帅气,我带出去也有面子。”
楼权听宁妤点名让楼皖陪,眉头皱紧,快速想到解决办法,挪过去,从后面环住宁妤。
“好,我陪你就是。”
宁妤阴阳怪气,“刚才还说抽不出时间,一听我要找别人立马就有空了,楼权,你所谓的喜欢还比不过占有欲作祟,以后别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让人听着想笑。”
楼权没有反驳,只是吻着宁妤的耳廓发起又一轮进攻。
楼权每天睡四个小时便足够保持精力充沛,宁妤却不一样,她要睡很久很久,才能缓过来劲儿。
于是劳累过度的宁妤醒来时,都下午一点了。
宁妤自打嫁进楼家,就没几次是准时起床吃早餐的,老爷子不管,再加上有楼权撑腰,宁妤在明和园就是横着走的螃蟹,根本没人敢当面说她什么,保姆更生怕打扰到她,以至于让宁妤一觉睡到了现在。
宁妤看到房间里只有她自己,抓住楼权食言的机会给他打电话想大吵一架,但还没等她开口,手机里就传出男人平静低沉的声音。
“我在书房,你如果想见我,可以洗漱之后过来找我,等下我和你一起去吃午餐。”
方才还要大发雷霆的宁妤瞬间哑火,“你没去工作吗?”
“我答应今天陪你出去,就不会食言。”
楼权说着话,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
宁妤醒来的时间和他预计得差不多,他很快就能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安心陪她。
“行叭。”
没能吵成架,宁妤非常失望的挂断了电话,她换好衣服去找楼权,果然见他正襟危坐在粉粉的书桌后面。
真别说,楼权和书房里的装修还怪和谐的,猛男就要穿粉色这句话果然不无道理。
楼权将电脑关机,“你是想在家里吃,还是咱们出去。”
宁妤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她看到楼权淡然从容的样子,眯起眼睛。
“你存心的是不是,故意让我起不来床,这样你就不用把时间浪费到我身上了?”
“不是你自己贪睡吗。”
楼权轻轻笑了声,挪步走向宁妤,揽住她继续往外。
“明明你和我昨晚是一起睡下的,怎么就成我存心做坏事了?”
“你心里清楚。”
宁妤用力哼了声,顺着楼权的力气往前走。
事实已经证明,问楼权要钱要东西的虚荣行为非但没能让他厌恶,她的娇纵无赖反而让楼权乐在其中。
因为达到楼权这种高度以后,花再多钱对他而言都只是银行账户上那串数字的无意义增减罢了,时间才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所以宁妤在商场买一圈东西后随便进入一家美甲店,选了款极其复杂的款式,打算让楼权在旁边干坐着等她四五个小时。
事情果然像宁妤预料的那般,还没一个小时,楼权就不自觉皱起眉头。
又过了二十分钟,他忍不住开口。
“你让我出来就是为了陪你做这种事?”
宁妤瞥着他,“你不想陪我直接走就是了,没人拦你。”
“没有不想陪你,但这样确实是种浪费。”
楼权直白发表意见,而后给出方案。
“佳佳也有做美甲的习惯,下次你可以跟佳佳说,让她把设计师团队约到家里,在你睡醒之前帮你做好。”
宁妤要笑不笑:“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楼权立刻追问,本就坐得板正的身体越发挺直。
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却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让宁妤讨厌。
要钱给钱,从不拈花惹草,床上也完全能够满足她的需求。
他自认算得上一个好丈夫,只除了没时间陪她。
难道宁妤是为了占据他更多的注意力,才会故意那样说?
否则真的很难解释,以她爱钱如命的性格为什么不利用他这个“金主”的喜欢得到更多的钱,而是百般闹脾气。
所以她也在相处中喜欢上他了……
楼权心里正揣测时,听到宁妤的答案。
“因为你又老又爱说教还自以为是,简直爹味十足,我能不知道那样可以节省时间吗,但我就是想亲自过来,不行?”
楼权:“……行。”
给宁妤做指甲的店长早从二人穿着看出他们非富即贵,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赚一笔的机会,状似不经意道:
“其实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也可以适度做做美容,这样不仅可以保持最佳状态提升自信,也可以让妻子心情愉悦促进家庭和谐……”
楼权不禁扫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一直以来,他身上最大的标签都是沉稳持重、年轻有为。
今天还是第一次对他的年纪产生了怀疑。
三十岁,真的很老吗?
宁妤做完美甲后,天都黑透了,
她不愿回家,又跑去酒吧嗨皮,几杯凉酒下肚,脑袋里很快晕晕乎乎。
宁妤感觉到有人摸自己腰,还想抱她,直接往对方脸上扇了一巴掌,很是泼辣刁蛮。
“你小子长了熊心豹子胆是吧,谁的豆腐都敢吃,信不信我老公打死你!”
始终守在旁边平白挨了一巴掌的老公本人:“……”
“是我,你老公。”
酒吧里太嘈杂,楼权尽量大声让宁妤可以听清。
“老公?”
宁妤歪头,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把脸靠近楼权,仔仔细细瞅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眉开眼笑。
“老公,真的是你啊!”
“嗯。”
楼权点头,对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手,打算买单带她回去。
然而在楼权准备把卡递给服务员时,宁妤直接抢了他的钱包抱在怀里,瞪圆双眼。
“你的钱都是我的,你的钱都要给我,不许给别人!”
“嗯,都是你的,不给别人。”
楼权忍俊不禁,打电话让司机进来处理之后的事,托住宁妤的腰背手臂穿过她腿弯将人抱出去。
虽然车里没有旁人,楼权把宁妤弄成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之后还是升起了挡板。
他捏捏宁妤柔软的脸颊,“喜不喜欢钱?”
宁妤用力点头:“喜欢!”
楼权眼底闪过笑意,声音温柔,“那你喜不喜欢老公?”
宁妤不说话了,低头玩钱包。
楼权动动眉梢,他拿走钱包举过头顶,在宁妤想抢时循循善诱。
“你说喜欢老公,我就把钱包给你。”
宁妤气鼓鼓,她拿不到钱包,便用楼权的脸撒气,双手按住他的脸挤金鱼嘴。
“你好丑,我不要喜欢丑八怪。”
楼权看着宁妤年轻漂亮并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保持年轻漂亮的脸,抿唇。
所以他在她心里,又老又丑?
“阿皖就很好看吗。”
“阿皖?”
宁妤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阿皖是谁啊?”
楼权听到宁妤根本想不起来楼皖是谁,心里舒服了不少。
至少她还记得自己是她老公,能保护她可以给她做主的老公。
“阿皖谁都不是,你只要记住我就好了。”
宁妤挤着楼权脸颊的手不知不觉放松力气,她愣愣看他,一点一点靠近,舔了下他的嘴唇后又惊弓之鸟似的缩回去。
楼权哪肯让宁妤逃走,扣住宁妤的后脑勺让她与自己对视。
“为什么亲我,你喜欢我对不对?”
宁妤挣扎不开,嘴一扁开始哭鼻子。
“讨厌鬼,讨厌你。”
“好好,我不问了,你别哭。”
楼权只得放弃追根究底,温声哄着宁妤,帮她擦拭眼泪。
宁妤泪眼汪汪,“钱包。”
楼权无奈:“给你给你,小财迷。”
宁妤是喝酒就断片的类型。
她睡醒后看到自己手里攥着的钱包,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是楼权的吗,怎么在她这里?
小创看宁妤一脸懵,主动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昨晚你发酒疯,不让楼权买单,说他的钱都是你的,非要拿楼权的钱包……对了,你亲他干嘛】
宁妤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亲楼权,抓抓头发,【我俩睡都睡了,亲一下又能怎么样】
小创悻悻:【他现在不是喜欢你吗,我担心再出差池】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用什么法子治他了】
宁妤信誓旦旦,没见楼权昨天陪她做美甲时后半程一直眉头紧锁不耐烦的样吗,她多来几回,保证让楼权一看到她就烦得要死。
宁妤说干就干,当即给楼权打电话,让他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回家。
楼权扫了眼办公桌上那一长串要开到晚上九点半的会议安排表,眉头微蹙,耐心与宁妤商量。
“我把副卡限额解了,你先自己买买东西,过两天我再陪你,好不好。”
宁妤:“不好!你现在就过来,不然以后再也别上我的床了!”
楼权听到宁妤蛮不讲理的威胁,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唇角弧度加深。
她果然是想让自己多陪陪她。
宁妤正坐在化妆镜前打扮,看到他第一句就是抱怨。
“我看别人都不忙,怎么就你天天忙得要死,你花那么多钱请的员工都是废物吗?”
“各司其职罢了。”
楼权否认自己花了冤枉钱,想想,确实应该找些人分担他的工作。
他现在毕竟有了家庭,自然要分出时间与精力维系良好的婚姻关系,而且日后孩子降生,总不能让宁妤丧偶式教育。
说到孩子,楼权目光定格在宁妤有着微妙起伏的小腹处。
“你上月生理期是二十号开始的吧?”
今天都二十三号了,或许她已经怀上他们的孩子。
宁妤没好气,“你问这个干嘛?”
楼权向来耿直,“你可能怀孕了,我陪你去医院产检。”
“怀你个大头鬼哦,我半个小时前刚来。”
宁妤冲楼权翻了个白眼,左右转脸看自己的珍珠耳坠,满意点头,拿起包包准备出门。
楼权有些失望的哦了声,走在宁妤身侧,习惯性揽住她的软腰。
“吃过饭没?”
“等你我早就饿死了。”
宁妤哼哼,说话夹枪带棒的,以前好歹还知道伏低做小给楼权提供情绪价值,现在越发无法无天。
偏偏楼权就乐意宠着,放缓步调配合宁妤的速度,侧脸温柔。
看电影、等日落、吹着夜风在江边闲逛……宁妤一直缠着楼权陪她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纯粹消磨时间的事情,自信满满等待楼权再也无法忍受跟她翻脸的那天。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楼权对此却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他去工作时宁妤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喊回来,二人相处时间大大提高。
这天夜晚,出了一身汗的楼权伏在宁妤身上平复呼吸。
宁妤正想让他下去自己好去洗澡,听到男人气息不稳的声音。
“明天随我出海。”
宁妤刚搭上楼权肩膀的手停住,疑惑,“出海?去哪里?”
“拍卖会,为期一周。”
楼权回答简洁明了,他见宁妤半点印象都没有,提醒她。
“之前你自己闹着想去,我答应过你。”
宁妤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件事,但她当时根本不知道日本人办的拍卖会就是让楼权发生意外的那场,否则怎么可能会凑这场热闹。
“我突然不想去了,你自己去吧。”
宁妤手上用力,然而楼权沉得跟座小山似的,她根本推不动。
宁妤见楼权半点都没眼色的一动不动杵着,更加使劲儿推他,不耐烦催促。
“起开!我要去洗澡!”
楼权扣住宁妤手腕,把它按在她脸旁柔软的枕头上,深深地注视着宁妤。
“怎么临时反悔了,你不是说最看不起出尔反尔的人吗。”
宁妤很是霸道,“我想反悔就反悔,不行?”
“行。”
楼权勾唇,俯身亲吻宁妤的耳朵,“陪我,这次拍卖会有很多价值连城的珍贵珠宝,你喜欢什么我都拍给你。”
可恶啊,用贵贵的珠宝勾引她!
宁妤狠狠心动了,但为保证剧情顺利,毅然决然拒绝,并倒打一耙。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去你就不给我买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楼权语气幽幽,“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万一买的东西不合你心意,你又该跟我闹了。”
宁妤:“你不能开着视频让我选吗?”
“这次情况特殊,上船之后任何人都不允许与外界联系。”
“什么船啊,贼船吧,到时候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拉去噶腰子。”
宁妤嘟囔,打定主意不上贼船,“你随便买就是了,只要是贵的,我都喜欢。”
楼权叹了口气,“老婆,我依了你那么多回,你也迁就我一次,不行吗?”
宁妤:“不行。”
任凭楼权好说歹说,宁妤都死活不松口,再加上此行确有危险,楼权只得放弃让宁妤同行的念头。
翌日清晨。
楼权在餐桌上宣布他要外出一周的消息,楼皖还没从老虎不在家自己这个猴子可以称大王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忽闻惊天噩耗。
“阿皖,你与我一起。”
楼皖终于不用面对高压,哪里愿意未来整天待在楼权眼皮子底下,支支吾吾。
“小叔叔,我……”
楼权:“你有意见?”
楼皖被楼权那双天生冷淡的黑沉眸子看着,深刻明白没有他拒绝的余地,瞬间泄气。
“没,没意见,我这就让阿姨收拾行李。”
他想到此刻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宁妤,严重怀疑她会趁自家小叔叔不在的这段时间作妖,好心提议。
“小叔叔,要不要把婶婶也带上啊,我担心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会无聊。”
楼权面无表情,“管好你自己的事,别人用不着你操心。”
给你头上戴几顶绿帽子你就高兴了。
楼皖忿忿的想,不再说什么,闷头吃饭。
宁妤睡得沉,只迷迷糊糊记得好像有人亲了她的嘴巴,对楼权什么时候走的完全没有印象。
她想起自己要办的大事,没像往常一样磨蹭许久才起床,麻溜爬起来穿衣洗漱,把她衣帽间里那些成排的钻饰手表取了一些塞进包包,打算去卖二手变现。
等楼权回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她得把这些东西换成金子放银行保险柜里才踏实。
宁妤为了不引起注意,戴着墨镜和口罩跑了好多家二奢店,从早忙到晚,可把她给累坏了。
不过宁妤的劳动成果也非常显著,她出手的东西都是当季最新款,而且成色非常好,大部分买回来之后根本没用过,老板们也都乐意给她高价。
没几天,宁妤的金库里便堆起了小山。
宁妤正纠结要不要把那块镶了她名字的金牌牌拆掉换钱,看到黎余秋给她发消息,便暂时先放下这个问题,回了两句后叮嘱对方。
【秋秋,你在那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别让我担心】
【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最近天凉了,记得添衣】
黎余秋嘴角含笑,聊完天以后许久都舍不得关掉手机,翻来覆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她确实是在洪沙村长大的,那些老人还能说出她小时候的趣事,只是由于没有记忆,她对这片土地实在算不上热爱。
甚至有些怨念,如果不是为了洪沙村,她和宁妤也不会天各一方。
楼权离开后第七日,楼元勋接了通电话,而后便因心脏病发被送往医院紧急抢救。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死死攥着楼守成的手,目眦尽裂的让他不惜所有代价一定要把楼权和楼皖找回来。
直到这时楼家人才知道,那通电话是随行保镖打来的,他们已经顺利除掉鹰山鸠,下了游轮后却遭遇暴风雨,游艇在返程路上撞上暗礁,包括楼权与楼皖在内的所有人坠入深海不知所踪。
楼守成不敢耽搁,立刻组织人手搜救。
宁妤一早就接到通知过来医院守着了,柔声安慰脸色惨白几乎站都站不稳的冷叶娟。
“妈,别担心,阿权和阿皖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我哥当然会没事,用得着你说!”
楼枝佳瞪着宁妤,看起来凶,瞳孔深处却装着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惊慌无措与悲痛欲绝。
宁妤不跟这小孩儿一般见识,轻轻拍了拍冷叶娟的背。
冷叶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伏在楼枝佳肩头泣不成声。
在广阔的大海里捞人谈何容易,楼家砸了无数金钱进去,却连片浪花都没有激起,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他们的线索。
楼元勋本就年事已高,最疼爱也最骄傲的孙辈发生意外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硬朗身体一下子就垮了,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
宁妤不好在这种节骨眼上继续卖东西,便每天到医院陪着楼元勋,对他说些鼓励安慰的话,以表孝道。
楼权失踪的事很快在汐城传开,南婷美她们几个第一时间联系宁妤,除了慰问以外,更重要的是劝她尽早做好分割遗产的准备。
“楼权此遭九死一生,活着回来的希望极其渺茫,你如果有个孩子傍身,楼守成和冷叶娟他们夫妻两个也能护着你,怕就怕楼家有人看你孤立无援,要将该你的东西吃干抹净。”
“婷姐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宁妤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语气平静,并没有特别难过或者特别开心等情绪。
楼权名下财产是很多,但是要等他宣告死亡之后才会进行遗产分配,届时他早就回来了,所以这些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目前最大的担忧,就是楼守成会不会向法院申请冻结楼权的财产,这样她就不能拿着那张已经解开限额的银行卡愉快挥霍了。
南婷美听宁妤并没有因为楼权的失踪就难过得要死要活,弯唇,语气轻松不少。
“你言安姐那里有全国最好的遗产分割律师,有需要随时说一声,你是我们小妹,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吃亏。”
“如果真的有那天,我不会客气的。”
宁妤笑,看见冷叶娟从病房出来后径直走向她,约好过了这阵子风头自己再过去找她们玩,匆匆挂断电话。
她站直身体,叫了句妈。
冷叶娟停住步子,眼睛哭得红肿,眉宇间挂着挥之不去的忧愁。
“小妤,你肚子里现在有消息了吗?”
“日子太短,我也无法确定。”
宁妤轻轻摇头,她以后还要仗着冷叶娟继续作威作福呢,态度十分温顺。
“要是有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哦哦,好。”
冷叶娟眼睛里最后一点光消失,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十分可怜。
宁妤有些不忍心,却什么都没说,只将眼眸垂了下去。
剧情的力量果然非常强大,楼家这边耗费无数人力财力都毫无头绪时,宁妤从黎余秋那里得到了关于楼权的消息。
照片里,两个男人正双眼紧闭躺在破旧木板床上。
他们脸上明显有晒伤,嘴唇也因为缺水干涸到发裂脱皮,身上套着不合身的粗布旧衣,胡子拉碴的,真真是狼狈到极点。
黎余秋:【妤妤,我在海边捡了两个人,你看他们是不是我那次在KTV里见过的楼家的人啊】
宁妤一眼认出照片上的人正是楼权和楼皖,嘀咕了句怎么楼皖也在,驱散掉心头自己东西即将被人拿走的不舒服的感觉,按照计划行事。
【没错,就是他们,你仔细照顾好楼权和楼皖,一定拖住别让楼权回汐市,我趁这个机会多弄点钱,到时候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千万别让他们两个知道我跟你还有联系,如果楼皖问起我的事,你就说自己失忆什么都不记得】
黎余秋不假思索答应下来,目光重新回到楼权身上,定定的看着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何必让楼权有机会回去汐市呢。
他如果死掉的话,宁妤就可以直接继承遗产,再也不用仰人鼻息辛苦讨钱了。
渔民临海而居,家家户户都有杀鱼刀。
这间屋子的墙壁上就挂着一把,只不过由于主人家早已搬走,那把刀子上长满了铁锈。
但要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足够了。
楼权与楼皖是被海浪冲过来的,高脚屋下面有足够埋藏尸体的空间,他们只会随淤泥一起腐烂,然后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黎余秋这样想着,过去摘下刀子。
她走回床边,双手握住刀柄将尖刃立于躺在外侧的楼权心口上方,抿着唇,浅栗色瞳孔里杀意森然。
就在她即将出手时,外面响起错乱脚步声。
还没见到人,女人嘹亮热情的嗓音便传进了黎余秋耳朵。
“秋丫头,我拿来了水过来,先给他们喝点吧。”
黎余秋赶紧把刀子丢到床底,下一秒,十来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渔民从外面进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对死里逃生的楼权和楼皖非常关心和好奇。
黎余秋往旁边站了站,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麻烦花姨了。”
“嗐,这有什么麻烦的,救人性命可是天大的善事。”
李金花笑容大大咧咧,把手里碗递给黎余秋,看她不接,只得自己坐到床边给那两个年轻小伙子喂水。
“别说,他们兄弟俩长得可真俊,这个头,这身架,一看就是捞鱼的好手。”
黎余秋心不在焉的点头附和,看着李金花脚边的那柄刀。
她不会让这两人回去的。
楼皖在一片嘈杂声中恢复意识,他隐约听到什么女婿、打鱼的话,缓缓睁开双眼,就见一群陌生人正围着自己。
得救了……
“呦,醒了一个!”
李金花很是兴奋的告诉正在屋外说话的村长这个好消息,她话音刚落,回过神的楼皖便猛的坐了起来,着急寻找楼权,看见他正躺在自己旁边,紧绷神色放松下来。
“我小叔叔怎么样,他没事吧?”
“你没事的话,他应该也没事,我看你跟他长得像,还以为你们是兄弟俩呢,没想到竟然是叔侄,那你们也差不了几岁吧……”
李金花话又多又密,嗓门还大,让楼皖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越发胀痛,直恨不得用手堵住耳朵。
好不容易等对方叨叨完,他有气无力开口。
“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小叔叔,我们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虽然楼权对他一直都非常严厉,可在暴风雨中,也是楼权把已经脱力绝望的他拽上浮木,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重新掉进海里。
如果没有小叔叔护着,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漂流中坚持下来,小叔叔要是发生意外,真的,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该谢的人不是我,是秋丫头。”
李金花一把将默不作声的黎余秋拉到身旁,让楼皖好好认认他的救命恩人。
“秋丫头在海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们,要不是她,你们十有八九又得被海浪冲走。”
“谢、”
楼皖看清李金花口中的秋丫头,说了一半的谢字停在舌尖,满脸诧异。
“怎么是你?”
黎余秋不发一言,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格外冷漠。
李金花看看黎余秋,又看看楼皖,八卦道:“怎么,你们认识?”
“嗯,认识。”
楼皖眼神复杂。
黎余秋是被宁妤始乱终弃骗来洪沙村的,她会不会也有样学样,让自己以身相许娶她报答救命之恩,以此嫁进楼家跟宁妤再续前缘?
补药,他补药也当同夫啊!
李金花乐呵呵,“那你俩还真有缘分。”
‘是有缘分,可惜是孽缘’,楼皖在心里回,不敢再继续跟黎余秋有视线接触,生怕让对方起了“邪念”。
“大婶,你能不能把手机借我用用,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我和小叔叔回家。”
“不行。”
黎余秋在李金花出声之前一口拒绝,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态度坚决。
“我救了你们,你们就应该回报我,在报答完我的恩情之前,你们哪都别想去。”
“这……”
李金花听到黎余秋的话,只得咽回去刚要答应的话,与屋里其他渔民们面面相觑。
虽然秋丫头这话是有点势利,但也没错,救命之恩比天大,让他们两个做什么都不为过。
楼皖听到黎余秋果然提起救命之恩这一茬,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攥紧拳头。
“你想我们怎么报答你。”
黎余秋字字清晰,“我要十万斤鱼,你和楼权在这片海上亲手捞的鱼,少一斤都不行。”
“捞鱼?”
楼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竟然不是让他以身相许,而是捞个鬼什子鱼?
还是十万斤!这要捞到猴年马月啊!
“你先让我们回楼家,到时别说十万斤鱼,一百万斤、一千万斤鱼我小叔叔都能给你弄来。”
黎余秋坚持,“不行,我就要你们亲手捞的鱼。”
楼皖简直蛋疼。
只能说她不愧是宁妤的女人吗,这能作会闹的性子完全就是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
李金花也觉得有点离谱了,试图劝说黎余秋改变主意。
“秋丫头,虽然他们看起来是挺适合干活的,但也不能真的让人家两个伤患撒网捞鱼啊,而且现在还是禁渔期……”
黎余秋:“我救了他们两个的命,我说用什么报答就用什么报答。”
楼皖干脆摆烂,“那你把我的命拿走吧,说得就好像我很想让你救一样……”
黎余秋闻言立刻去捡床底下的刀,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要满足楼皖心愿。
渔民们大惊失色,李金花赶紧抱住黎余秋不让她做傻事,楼皖非但没躲反而下床挡在楼权身前防止黎余秋一不小心伤了他,村长也颤颤巍巍的劝。
“秋丫头,千万不能冲动啊!”
刘保宁连连冲楼皖使眼色,“我们秋丫头伤到脑子了,思维有异常人,你先答应下来,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楼权被众人的争执声吵醒,他看到眼前混乱的一幕,眉头紧锁。
“安静。”
楼权气场强大,他一开口,木屋瞬间安静下来。
楼皖听到楼权的声音,回头看到他撑着手臂起身,紧紧绷着的心弦放松。
“小叔叔你醒了。”
“嗯。”
楼权颔首,盘腿坐得笔直,视线看向手里握着刀很明显是矛盾中心的黎余秋。
“发生了什么事。”
“黎余秋仗着救命之恩非让咱们出海亲自捕鱼,还狮子大开口说要十万斤,否则就不放咱们离开这破地方,而且现在是禁渔期,她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楼皖抢先回答,脸上全是对黎余秋的不满。
楼权听到楼皖的说法,敏锐察觉到什么,眸色沉寂。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我们能否先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不可以。”
黎余秋坚持她的要求,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楼权已经从三言两语中验证出他的猜测,神色保持一贯的波澜不惊。
“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感谢你对我叔侄二人的恩情。”
“你应该谢的。”
黎余秋语气冷冷,不再执意要杀人,但握着刀子的手并没有放松。
楼皖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轻,怪腔怪调的呵了声。
之后,楼权表示有事情与楼皖商量。
黎余秋也有话要叮嘱,便扶着村长和李金花他们一同出去了,没走远,而是在几十米外的地方停下,防止楼权和楼皖跑掉。
她咬咬唇,露出可怜的表情,“村长爷爷,我依稀记得他们对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我怀疑我的失忆和跟楼权与楼皖有关,你和大家帮我拖住他们好不好,我会努力早点把一切都想起来的……”
“也不知道她跟那些乡巴佬说什么呢,一想就准没好话。”
楼皖站在虚掩门后,通过缝隙观察不远处说话的黎余秋等人,见村民们表情个个变得义愤填膺,气到歪嘴。
他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被这女人一搅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楼权没有回应楼皖的抱怨,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洋,平静启声。
“有人想将你我困在这里。”
楼皖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楼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支支吾吾。
“也许没你想的那些阴谋诡计,就是黎余秋单纯想折腾咱们。”
楼权看到楼皖目光躲闪,黑眸沉沉的注视着他。
“你知道些什么。”
楼皖早被那件事憋的要死,再加上看不惯宁妤有恃无恐的嚣张样儿,如今刚好趁这个机会一吐为快,他清清嗓子,说话时观察着楼权的表情。
“准确说我是被你牵连的,黎余秋对宁妤嫁进楼家的事耿耿于怀,看你更是一万个不顺眼,现在抓住机会,可不就想方设法在咱们两个身上撒气吗。”
楼权没说话,等待对方解释黎余秋为什么会耿耿于怀,又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楼皖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因为宁妤和黎余秋是女同。”
破旧木屋里死一般寂静。
楼权脑子停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楼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回忆自己与宁妤在一起时的种种,莫名笑了下。
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
“她就是!”
楼皖言之凿凿,“我亲耳听到的,宁妤骗黎余秋说从咱们楼家搞钱建设洪沙村,让黎余秋先来这里等,所以我一直盯着宁妤,防止她不安于室在外面勾勾搭搭。
不过小叔叔你完全可以放心,她最近一直都很老实,我估计她早就把黎余秋抛到脑后了,像她那种人,钱才是最重要的。
小叔叔啊,我知道你很喜欢宁妤,但你以后真不能太惯着她了,除你跟太爷爷之外,宁妤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随着楼皖的话,楼权想到曾经在宁妤手机上看到过那个叫“黎”的人给她发想你的聊天记录,搭着膝盖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黎余秋的黎,是黎明的黎?”
楼皖正倒豆子似的数落宁妤坏话,突然听到楼权的疑问,不明所以。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瞬间,楼权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块儿又沉又湿的棉花堵在喉头,让他头回觉得呼吸是件困难的事。
宁妤并没有把黎余秋抛到脑后,她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难怪她那么排斥自己的喜欢……
二人只知此处叫洪沙村,旁的一概不清楚,手机也早就因为进水开不了机,没有任何联系外界的方法。
在黎余秋说出她失忆可能跟楼权、楼皖有关后,有人提议干脆把他们两个杀掉了事,但大部分村民都持反对态度,认为杀人会失去海神庇佑,不如将二人送去警局。
黎余秋心知肚明这样做无异于放他们逃出生天,只得暂停杀人计划,说先等她恢复记忆,到时再看究竟是一场误会,还是应该用法律制裁恶人。
于是乎,楼皖明显感觉到他们叔侄被整个村子里的人孤立了。
那个非常豪爽的大妈过来送吃的东西时,一句话都不说,放下碗筷便黑着脸大步离开。
后来村民连饭都不给送了,让他们不得不拖着尚未痊愈的伤体自己去海边捡东西吃,换洗衣物也只能找别人搬走后不要了的,好不凄惨可怜。
二人并没有被限制自由,但村子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且村子后方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前面是汹涌波涛看不到头的大海, 他们也无处可逃。
这天傍晚,楼权、楼皖正用自制鱼竿在简易的木板桩码头上钓鱼。
楼皖回头瞧见有个小萝卜头正蹲在不远处玩贝壳,冲楼权使眼色,压低嗓音。
“小叔叔,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挟持个人质,威胁那些乡巴佬放咱们走。”
楼权一眼便知楼皖此刻是什么想法,收回视线语气淡淡。
“对方人多势众,万一他们被激怒铁了心要报复你我,你说到时该如何收场。”
楼皖无言以对,而楼权话音落地不久,便有个大人匆匆上前来抱住小女孩,临走时还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楼皖憋闷的紧,他丢掉鱼竿虚空打拳怪叫,把屁股底下的破马扎弄得咯吱咯吱响,好一会儿才停下动静,整个人垂头丧气。
“小叔叔,我想家了,我想我爸妈。”
“我一定会将你平安带回去。”
楼权淡漠嗓音如旧,他向来寡言少语,哪怕刚经历过死里逃生这般惊心动魄的大事,情绪也稳定得仿佛没有情绪一般。
楼皖没吭声,他攥着拳头,好一会儿才闷闷开口。
“小叔叔,我总感觉你对咱们回家的事没那么积极……”
他认知里的楼权,从不是这么坐以待毙的人,黎余秋说要捞鱼他就每天乖乖坐在码头上钓鱼,完全不想其他逃跑的办法。
楼权握了握手里的鱼竿,启声,“抱歉。”
楼皖只是单纯想发泄情绪,而非埋怨楼权的意思,听到他道歉,自责瞬间占据大脑,语无伦次。
“对不起小叔叔,我不是在怪你,本来你压力就大,我还发牢骚给你添乱,在这样的环境里,咱们除了等哪还有别的办法啊,确实先养好身体要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算想了也无用。”
他为了缓解气氛,重新拿起被扔在脚边的鱼竿,语气浮夸的插科打诨。
“不就十万斤鱼吗,还不是手拿把掐?!不过咱们回汐市之后小叔叔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苦哈哈当捞鱼仔,不然他们都该笑话我了。”
楼权沉默。
他望着远处被海平面吞噬大半的红日,瞳孔深处的光芒随着夜色降临一寸寸变暗。
楼皖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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