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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妖冶之花(白泽不吃鱼)


自那一别,发生太多事了,她有好多话要讲,到嘴边却哽住。
“小殿下是受了什么委屈?”
“才没有。”九渊吸了下鼻子,抓紧他的衣角急促说:“古昀哥哥,麻烦你快去通报给父帝,无名山现鬼兽,料想是天梯爬上来……”
未等她说完,古昀抬手打断,面若冰霜,同刚刚那温柔模样不似一人。
“知道了。”他不等回答,抬手召来白鹤便走。
“古……”九渊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刚欲张口唤他什么。
他既然说知道了,便没有什么好忧心的。只是,心中不由失落。
宣武大街空旷寂寥,只余她孤身一人,满街金碧辉煌的废墟中,一切似梦似幻。一阵清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听闻大祭前冬神会光顾一次,原来神也是怕冷的。
她回头,看着这方死寂,不由加快了脚步。
好想快点回槐园。
长街礼炮轰鸣,哗啦啦地点亮整片天。
九渊被这一声声惊醒,揉了揉眼,没想到一睡便是睡到夜。
拖着沉重身体下地,夜空明朗,数不清的烟花腾腾升起,炸出一片姹紫嫣红的绚烂色彩。
听闻大祭光鲜万分,出了槐园寻个高阁看,头顶闪烁各色焰火,眼下万千琼楼遥相呼应,漫天仿若一座休眠火山,在一声声轰鸣中流出艳丽岩浆。
夜寒露重,焰火不绝。
站在高处,刺得耳中嗡鸣。九渊落下,沿着一旁静谧树林一路走下去,穿过森森高大阔影,喧闹愈渐远去。
溪流撞石,汇成江湖。穿过彩云桑,便是彩云湖。
长街喧嚣,炙热无比,华丽无比,却空寂无人,有些荒唐的凄凉。
她不大喜欢,眼前明明为真却似幻,喧闹的地方总要多些人才相称。放眼四下,彩云湖畔一如既往的静,与那焰火通明的宣武大街判若两境。
许是大祭已至,湖畔的灵虫也回家抱在一团,连一声“吱吱”声都听不到,亦无风吹草动。
湖水一片墨色,毫无波澜。
九渊靠在一株巨大的彩云桑下,仰头抵在树上,闭眼小憩。
她自己一人在这便好,在这格格不入的寂静之地。
“彩云湖畔彩云桑,犹见瑶君娶新娘——”
童声稚嫩,在一片迷茫白光中,依稀现了身形。只见五六个小儿抬着轿子,头上剃得光秃秃的,男童徒留额前一小团黑发,女童两侧则留了个短辫。
“若来——”
声音戛然而止,那几个孩子顿了身形一动不动,整颗头缓慢转过来,而又飞快定住,以一种滑稽却又惊悚的平静表情,静静凝视着九渊。
——五六个画的夸张的纸娃娃。
九渊骤然惊醒。
她下意识往后一退,攥紧袖口,背后撞在树上,退无可退。她想召剑,忽地想起自己那把剑在无名山时便被那鬼兽咬碎了,再之后梨行先生暂且不许他们练武,她便一直没想着弄把新的。
慌张环顾四周,见四下依旧静如先前,没有诡异白烟,没有恐怖的纸娃娃。
一口气慢慢呼出来。
紧绷的神经刚松下,头顶百尺之上传来什么东西急速坠落声音。她刚欲闪身避开,却感觉不到分毫杀气。
九渊无奈笑了,伸手一托,那圆润白玉瓷坛被她安稳接在手心。
“你不怕砸到我?”九渊将那白玉瓷坛放在身侧,往前挪了几步。
百尺彩云桑上,白衣神君趴在树干,一片娇艳金叶中,衬的他像是一株柔软花芯。
花芯悠然坠地,两侧暗光亮起朵朵白莲,环成一大圈,将他们笼在最中央。
花川开口答:“我猜,你知道是我。”
他扬起后摆,潇洒坐在九渊身侧,白衣随意摊开,倒又像是一朵莲绽于身侧。
九渊手中被他塞进一个冰瓷酒盏,他握着自己手中的那枚轻轻一撞,清脆碰杯声悦耳动听。
她手中的冰瓷,刹那化为温瓷。
“今日大祭,你怎么还在?”
前一日,槐园内人影绰绰,一个个收拾东西离去匆匆,偌大槐园便只剩下她自己一个。大祭家祭,神君神女们各有各的归处,独她一个,有家回不得。
“你不去羲……”
“赏月啊。”他出声打断,斟满杯中酒,仰头对月饮尽,“我非见明月,明月邀我来。”
花川面上浮出浅浅笑意,那抹笑意遥远又虚无,叫人看到一瞬,眨眼之间又消散不见,空余一些破碎的怅然。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他敛袖往九渊盏中倒酒,“酒斟时,须满十分。”
奇怪。往常听到先生们念些繁缛诗文时,她总觉得无聊聒噪的很。许是眼前朗月高举,四下静谧,优哉游哉,听他讲这些,倒觉得十分有趣。
“甜的。”他笑着举起自己的杯。
“叮——”
酒盏相撞,脆声绕耳。
清甜果味入喉间,酒酿的味道不及一分,果香充盈唇齿间,甘甜如溪。他果然不骗人。
花川品了品,目光不舍望着手中杯盏。
“金花果子蜜,世间最后一坛,阿渊算是有口福了。”
“最后一坛?为何?”九渊抱着膝盖,凝神看着杯,而后目光转向身侧花川,一双黑白分明眸子澄澈见底。
他释然一笑,眼中少见的哀伤。
“故人已逝,金花不再。”
九渊托起下巴歪头看他,心底深知不能再问下去。或是因为花川成日总是笑着,很少有这种惆怅表情,再或者是因为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听他讲自己的事颇有些新奇。
鬼使神差地,九渊还是开了口。
“是怎样的一位故人?”
花川转过头看她,一双桃花眼泛起迷蒙水光,破碎地令人心醉。
他学着九渊托着下巴,声音温柔。“是一位——特别温柔美丽的人。”他又呢喃般强调,“是特别!特别温柔的。”
听起来倒像是有了几分醉意。
那句“你不去羲和上神处吗”九渊没有再继续问,羲和上神性子泼辣,飞扬跋扈,她不怎么喜欢。倒是听花川所讲那位故人,应是特别温柔的人,才更与他相衬。
脆声再次响起,这次倒是九渊先撞上她的杯盏。
逝者如斯,弥于众生。
神能篡改凡人命格,却篡不了自己的。想留的人,留不住,空余漫长千万年岁里,徒增憾事。
九渊想起那座青禾武神金像,父帝这漫长年月里,对着那座金像时,又有多少感伤愁绪。
“往事不可追。”她浅笑,拍了拍花川的肩,安慰都显得极为笨拙。九渊飞速转过话题,“如此珍贵佳酿,与我一同对饮,九渊不胜惶恐。”
天下这最后一坛金花果子蜜,竟是他同自己分享了。
“殿下。”他轻唤,每每叫起“殿下”的时候,便多了几分严肃。“珍贵之物,天上地下,惟有殿下值得。”
“奇珍异宝也是,花川这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也是。”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九渊少有用力欲拍向他背,手僵在半空,直转向他的肩头。脑海里那些诡异纸娃娃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惟有浓郁夜色下,他笑着递过一颗石子,一颗被他说是身家性命重要的东西。
“乱说。你的是珍贵的东西,个顶个的珍贵,比天上所有奇珍异宝都珍贵。”
许是借着酒意影响,面前的九渊脸颊泛红,双目迷离。她凑近,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他的肩头,昂起下巴,不容置喙道:“你不要这样说,你,珍贵,真的。”
语气软糯,颇有了些撒娇意味。
花川捏着酒盏的手指一紧,而后轻笑,这还是那个成天打打杀杀的武痴殿下吗?
未等他讲,九渊忽地栽在他肩头,戳着他的那只凉手落在他的掌心。
花川托着她手的那只手臂动也不敢动,抬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探去她额头。果真滚烫。
“九渊……”
他轻声叫着她名字,却未等来回应。
猛地花川手腕叫她抓住,她指尖冰凉,自己身上却开始发烫。
似是抓住了什么火苗,九渊的手往他袖间窜了窜,碰到他臂间青藤停下,抬起食指轻轻摸了摸。脑中还在想,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槐园大家都用不得术法,这个小东西还可以成日飞来飞去。
“九渊,阿渊。”花川轻声叫了叫,人还是没反应,他抽出手臂揽过她身后,小心翼翼把她抱起。“我们回去了。”
嗯。回去,回去好。
什么破大祭,大家都有家可回,她也想回。
回去,一起回去,别丢她一个。
意识不清醒,一片朦胧中,似是很怕被丢下一样,九渊抓紧面前人胸口衣襟,往他怀里缩了缩。
“九渊,我在的,我不放手。”
花川好看眉眼拧起,怀中九渊头深埋进去,手上攥着的力道不减,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或是害怕自己被摔下去。
在梦着什么,在梦着谁,不想叫谁离开。
花川脑海闪过那个黛色身影,她见到他看起来都很开心。给她匕首的那个人,是在想他吗?不想叫他离开?
心中微不可查的有些失落。
他深呼一口气,打算不再去想,却突然听到怀中人不清不楚地呢喃。
“花川。”
叫的是他的名字?!
声音细弱温柔,却带着她固有的那般坚定执拗。
“我一定,和你一起看看天明。”

一个檀色身影借着夜色闪进屋内,正巧窗外鸣起焰火,照亮他平静面容。
今日是大祭第一日,他出槐园时三重天已经空寂无比,相比之下,一重却热闹了许多。
他来天上这大半生,平日都想破脑袋扎进人堆中,送着礼,陪着笑,似乎身边没了人就要没了命一样。
他从袖中拿出檀松香,双指一捻点起火苗。天上没有火折子,用术法这样做倒有些不习惯。
在来这满重光耀之前,他曾一直是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孑然一身,满世皆须弥,身不及芥子。孤身如浩渺烟波中一只孤寂扁舟,漂着漂着,不知怎么就漂到了天上。
天上如江海,他不及浮萍。
檀松香安神、静心,多为人间祭奠所用。他扬起下摆,没有蒲团,便直接跪在冷冰地上,朝着香炉磕了个头。
“钟礼,来看您了。”
开口之前他想了一下,既非亲属裙带,也非亲朋好友,更不是先生弟子,他要怎样称呼自己,想了许久,只一笑作罢。
他们本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细弱烟雾升起,钟礼想起,这间屋子原是宽阔无比,偌大屋中只住着一个柔弱倩影,却是高不可攀的神明。
遇上她,乃是毕生之幸。
初来天上,过了杂乱衍界便是一重天。衍界鱼龙混杂,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灵兽怪仙都有,长得奇形怪状不说,性格也一个比一个的古怪。
彼时他身着僧服,头戴宽大斗笠。他不知自己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只觉四周都颇为奇怪。
明明记得自己已是西去了,听闻地府是阴森可怖的,会有带着黑白高帽的无常鬼领路,去阎王爷那里依据自己生平领罪,善者轮回,恶者入刑。
总归不是现下这样。
他来到的这是个什么地方?四面八方很多人看着他,有不解的,有厌恶的。
他是谁?
在一系列疑问得到答案前,先得到的便是一顿毒打。
借着漫天阵阵焰火橙光,钟礼捏住自己领口狠撕开,血淋淋的伤口显现,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啧。”一口气叹出。“好痛。”
从抽屉抓了包药粉,胡乱按在伤口处,他仰头躺在床上,敞开的衣袍下各处可见伤痕。他侧过头来,枕在臂上,望着屋内各式木雕物件,距离他上次来,又少了不少。
神不会死,只会陨灭,消散于天地间,尸骨无存。神们生前的居所多为神力所就,不论多么金碧辉煌,到最后终会因为神的陨灭而渐渐消亡。
譬如,云柏轩。
斗笠被狠地掀开,一旁鼠耳的神君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来看,这个东西连头发都没有!”
钟礼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头,果真光溜溜的,可是他是谁?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我……我?”
一句话没问完,猛地长棍一击砸在他的背上。
浑身筋骨俱裂,痛的没法直起身,他缩着身子,爬着转回头,惊恐看向四周:“你们是……是什么……妖……妖怪!?”
“妖?”鼠耳大笑,“听到没,这小子还敢说妖。”
鼠耳随后抬脚狠踩在他的头上,那股力道不似常人,他一口鲜血喷出,喉间异常腥甜,浑身动弹不得。
“我看啊,这小秃子就是个妖,你们说是不是啊?”
鼠耳再次用力踩上一脚,身旁各式声音附和着:“对!对!”
“那我们,除妖魔,卫天道,对不对呀?”
脚下那具身子已动弹不得,血染僧袍,隐约见其瘦弱骨架,像是被裹起来的一巨尸身。
附和声不断传来,鼠耳脚下泥沙进了他的眼,叫他看不清四周。
以及后来身上一下又一下的痛楚,他也没看清是谁动的手。
四下迷离,宛若地狱,耳畔皆是嘁嘁邪笑声。他想,他上辈子大概是做了太多的坏事,可做了什么,他也想不起了。
“呕——”
又是一大口血吐出,顺着颈间流淌下去,粘的他好难受。
浑身俱裂,仅是要抬起手来,都准心刺骨的痛。
阵阵幽香萦绕,他费力睁开眼,环顾四周,首先映入眼帘便是正对着床的雕花木纹,离床约莫百尺之高,看着极远,丝丝纹样却异常清晰。
“嘘。”
旁边传来一声,他艰难转头去看,远处有个模糊身影,一身檀色长袍,流光白缎披帛挂身,笔直坐在一松香木桌旁,仔细摆弄手中玩意儿。
“喏,给你吧。”
她抬手一丢,那小玩意儿轻轻撞在了他的心口,他艰难动了动手指,却又抬不起来,只能任由它放着。
“不急,等你能起来在说吧。”
她的声音好似从好遥远的地方传来,空旷幽远,冰冷淡漠。
可听着,确是有几分温暖。
头顶上方的木雕纹路已经不见,变成了普通的藻井。
又不普通。即便没法起身看,钟礼也意识得到,幽香四溢,却又丝毫不腻人,应是不同珍贵木材香气,想来也是要不少银两。
“你应是个商人之子。”
她能听到人心中所想?
“我见你身上坠着个玉牌,上面刻着你的名字,‘钟礼’。”
她应是能听到。
钟礼尽量放空脑子,什么也不去想,默默记着自己的名字。
“钟情的钟,礼节的礼。”
听到那“钟情”二字时,他心中一顿,随后暗自唾骂了自己几句,接着放空。
“你是人间来的对吧,我见你们画本里时常有这个词。”她说着,敛了披帛起身。“人间画本有趣的紧,书生能和狐妖相恋,那些个妖都挺有趣的。”
“有的痴情,有的多情。”她说着,渐渐走近。
“你说妖怪该是什么样子?”
猝不及防的,一把椅子飞来床边,她悠然坐下。
“你见过吗?”一双如水双眸看着他。
那双眼睛好似片海,透着最明亮的光,却也含着摸不透的深沉,最终呈现的,只是如水般的平静。
还有那动人水蓝色。
“你不怕我?”她眨巴着异色双眸,静静凝视着他。“我和你们长的不一样,像不像你们民间画本里的妖怪?”
他想开口,动了动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于是只好心里接上一句,道:像仙女。
也不知对面那人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忽地笑出了声。这一笑,好似那遥远的挂在天上的仙女,沾了那么一点儿烟火气。
他也说不清。
身上沉重,头上也沉重。九渊朦胧睁眼,眼前不是自己那简陋的小房,而是更为宽阔雅致的一间屋,门窗紧闭,窗沿雕花。
察觉到面前人醒了,花川拿开手,抻着懒腰走向窗边,一手推开窗一手揉了揉腰。
“阿渊,神不怕冷,是因为感受不到冷,无感知,便无畏。”他回身笑道:“自从我们接触过浊气后,你没察觉到变化吗?”
九渊意识到这是花川房间,急忙坐起身,却动弹不得。
他的被子怎么这样沉?
“哦对。”花川轻喝:“回来。”
被子尾角幽幽飞出一个绿色影子,委屈的盘旋去他的身边。
九渊身上被子霎时轻盈许多,赶忙掀开下地,看着一旁的水盆与毛巾不解。
“这……?”
“人间的法子。”花川推窗摘下一片松叶,拈在指尖。看着九渊侧头纳闷起来,便又多解释了两句。“槐园用不得术法,天上现下也寻不到什么药仙,我便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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