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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清冷太子后(安南以南)


顾公子逝世后,姑娘将和顾公子有关的一切都锁到了箱笼中。
怎的今日会忽然翻出旧物……
她走过去,将胭脂放下:“姑娘,这些旧物灰尘大,还是奴婢来收拾吧。”
姜时雪却摇头:“不用,我来。”
银烛不再言语,只是在一旁默默看她摆弄那吉祥轮。
眼看着修补得差不多了,姜时雪举起来吉祥轮,鼓起腮帮子吹了一口。
可惜吉祥轮不会动了。
姜时雪眸中划过失望,她喃喃道:“就这么放着也没动,怎么就坏了。”
银烛凑过去看,片刻后,说:“好像是这儿的木轴被虫驻了。”
“姑娘别担心,奴婢去找个匠人,这吉祥轮构造不复杂,肯定修得好。”
姜时雪却垂下眼眸:“不用了。”
她手指从那些新描的花样上划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时雪没有想到,当晚她久违地梦到了顾行之。
那是一个晚春。
她穿一袭鹅黄色团花长裙,一只手抱着杏枝,另一只手高高举着一枚刚结的青涩杏子,冲着下方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行之哥哥!我采到了!”
地上尤有残败的杏花,身着浅青色襕衫的少年面带笑意,温柔道:“快下来吧,上面危险。”
他分明生着一双清冷若雪的眼,偏偏整个人气质温和,如同春花,又似暖阳,叫人不自觉亲近。
话音才落,花枝忽然折断!
少年面上闪过慌乱,忙伸手接人。
少女结结实实掉到少年怀中,惊起一地残花。
她嗅到他怀中清香,不是名贵的香料,而是一种干净的、淡淡的皂角味。
姜时雪猛然惊醒。
窗外枯树摇晃,姜时雪怔怔看向那棵早已枯死的杏树,眼泪无声掉落。

夜已深,竹影交错,侍卫们睡得正沉。
冷渊将一枚箭镞放到桌案上,拧眉道:“殿下,这是您失踪当日发现的,属下已经查探过,这箭镞上的花纹,同端王亲卫所用的一致。”
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本以为此次暗杀只与贵妃有关,如今看来……恐怕事态比想象中复杂。”
祁昀捻起那枚沉甸甸的箭镞。
手感冰凉,森冷的光在上面流转。
少年眉眼微垂,鸦羽般的长睫投下一圈暗色阴影,叫人辨不清他眸中情绪。
冷渊又说:“您失踪之事,宫中按而不发,圣上一直在派人暗中搜寻您的下落,但毕竟您失踪已久,有心之人已经有所猜测。”
祁昀淡淡开口:“二皇子那边,情况如何。”
冷渊沉默片刻,终是如实开口:“圣上……圣上任命二皇子为知贡举,协办明年科举。”
祁昀指尖微顿,箭镞在他指腹留下一道深刻的折痕。
冷渊终是没忍住,道:“或许等殿下回宫,圣上又会改了主意,由您主掌科举。”
自古科举都是大事,知贡举主掌整场考试,既是权威名望的代表,亦是圣心所归。
自家殿下失踪,圣上却在这样的关口放权给二皇子……
待殿下回宫,又该如何自处?
宣德皇后去得早,若非国公相护,殿下焉能平安长大?
可伴随着这些年贵妃越来越得宠,国公一家的势力一点点被削弱,殿下在宫中的日子也是越发艰难了。
贵妃不过是伶人出身,但早皇后一步诞下圣上长子。
皇后去世后,她凭借着盛宠执掌六宫,俨然已是六宫第一人。
有人诟病她的身份,圣上便让上京数一数二的勋贵世家秦家收她为义女……
二皇子资质平平,而他们殿下自幼便被太傅赞文经武纬,超世绝伦,可是这些年二皇子子凭母贵,在圣上面前得脸,处处压着东宫一头。
再这样下去……
冷渊不敢再想。
箭镞掉落在桌案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祁昀面上没什么表情:“改了主意?”
他唇边噙着一抹冷笑:“若非畏惧外祖和舅舅手中兵权,恐怕他早就废太子另立新储。”
“冷渊,你一路寻来,和宫中之人交过手吧。”
冷渊瞳孔一缩,没料到他会猜到。
“若非父皇暗许,贵妃又怎敢如此嚣张?”
“至于这枚箭镞。”祁昀轻叩桌案:“贵妃与端王妃乃是名义上的姑侄,端王会卷到此事之中,也并不奇怪。”
冷渊只觉得后背发冷:“殿下的意思是,端王也默许此事?”
祁昀摇头:“不见得。”
当年端王亦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若非后来父皇娶了母后,祖父鼎力支持,他这皇位也不会来得这般轻易。
端王年长父皇十几岁,这些年缠绵病榻,恐怕没几年可活了,父皇没了威胁,才按捺不住,对祖父一家频频动手。
只是片刻,祁昀便已看透背后的弯弯绕绕。
他淡淡道:“有人在祸水东引,无论我此番是否能平安回宫,大可将端王也牵连进来,安他一个谋害太子的罪名。”
他眉头微蹙,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违和的地方。
冷渊反应极快,跟上了他的思路:“可若是如此,贵妃难道不会被人猜忌吗?”
“毕竟端王妃秦氏与贵妃乃是一家,端王一倒,秦家难免会受牵连,贵妃不是……自断臂膀吗?”
祁昀沉吟片刻:“迟迟找不到我的下落,幕后之人定然不愿坐以待毙,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有关端王的人证物证都要藏好,且看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冷渊神色凝重:“殿下放心。”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响起叩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冷渊跃出窗,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竹林之中。
银烛拢着帽兜,手中提灯压得极暗,有些焦躁不安地四处张望。
门吱呀一声开了。
烛火跳动,映不进眼前之人幽暗的双眸,他眉眼清冷,如同青松枝头堆叠的细雪。
银烛万万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薛尽。
她愕然了一刹,结结巴巴说:“门房,门房已经睡了吗?”
祁昀的声音亦如碎琼乱玉:“夜色已深,他们已经歇下。”
银烛一下子红了脸,只觉得自己贸然来找人的举动越发不妥,一时间反而忘了奇怪为何他这个点还不歇息。
祁昀静静立在风口,衣袖招展如鹤翅。
银烛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开口,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说:“薛公子,我来是想求你帮个忙的。”
祁昀没有说话。
银烛一咬牙:“三日后东市会举办花灯会,薛公子能否于戌时到观仙桥上,到时候我们姑娘也会去,公子只需将此物交给姑娘便是。”
祁昀面无表情,反问她:“为何要如此?”
银烛知道他性子一贯如此,几乎有些不近人情,也并不惊讶,只说:“薛公子,我知道挟恩图报并非君子所为,姑娘若是知道,定然也不会允许我这样,但……”
她豁出去了:“但薛公子不日便要离开,姑娘救人乃出自善心,并非要公子日后回报些什么。”
“公子这一次帮了我,也算还了姑娘的恩情。”
她面带祈求。
此处风大,灯火飘忽,祁昀的表情便也笼罩在一片明明暗暗中。
他忽然开口:“既然你也知道,你们家姑娘并不喜欢挟恩图报,又为何要违背她的意愿来这一遭。”
银烛脸色一白。
他继续道:“更何况你托我将此物交给你们姑娘……又何尝不算是私相授受?”
“姜姑娘清誉为重,恕薛某不能答应。”
银烛脸色惨白,几乎要哭出来。
她还要开口,祁昀打断她:“夜已深,银烛姑娘该回去了。”
银烛咬着嘴唇,不肯叫眼泪掉下来。
祁昀淡漠地看她一眼,抬手,合上了门。
银烛手脚冰凉,终是抱着怀中匣子,咽下眼泪,扭头匆匆离去。
冷渊素来有千里耳之称,早已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知道公子落难之时,乃是余州富户姜家收留,这处雅园,也是姜府安排的。
这侍女约莫是为了自家主子,可惜殿下身份特殊,又是敏感的时候,自然只能碰壁而归。
但他没想到,殿下竟会交代他去姜府打听,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祁昀犹如冷玉的侧脸笼在一片阴影中,神色淡漠:“除了异常之外,还需注意一件事。”
“姜家独女,近日可有程姬之疾。”
冷渊眉头一跳,心中大骇。
但他面色不变,只是拱手道:“是。”

他悄无声息潜入月华堂,看见了姜府那位独女。
庭院中残雪未消,月华堂中却摆放着姹紫嫣红的花卉,鎏金小火炉放在群花之中,烘烤得整个月华堂都比旁的地方暖和几分。
姜时雪便坐在一片姹紫嫣红之中亲手烹茶。
并非传统烹法,而是加了牛乳蜂蜜等物,气味香醇,一看便是女孩儿家爱喝的。
许是在家中,她打扮得随意,一头青丝松松绾起,莹白耳垂只带着一枚小小的珊瑚耳坠。
那珊瑚极艳,衬得她肤白胜雪,耳坠轻晃间,一张莹润生辉的美人面蛾眉宛转,明眸顾盼。
冷渊见过多少美人,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不输分毫。
只是她似乎精神不济,眼下泛着淡淡黑青。
恍惚之间,她手中握着的银匙不慎滑入茶汤中,她竟下意识伸手去拿,手腕不小心擦在瓦炉边,被烫得惊呼一声!
银烛最先注意到动静,惊声高呼:“姑娘!”
冷渊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银烛眼睛微肿,像是昨日哭过。
冷渊听出了她的声音,心想,原来昨日来找殿下的就是她。
众人忙围上去,只见姜时雪雪白的手腕上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映月忙道:“得用凉水浸!我去取!”
她扭头飞奔去找水了。
银烛捧着姜时雪的手吹气,一边吩咐人:“快把夏荷叫过来,就说姑娘烫伤了!”
众人忙作一团,姜时雪面上有几分愧疚:“是我方才冒失了,千万别惊动娘和爹爹。”
银烛眼看着她被烫伤的地方有起泡的迹象,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烫得这么厉害,处理不好是要留疤的……”
冷渊收回目光,默默离开。
眠云雅苑。
祁昀正提笔练字。
旁边的炭盆中已经烧掉厚厚一叠字帖,祁昀悬笔,将才写好的字帖也随手抛入炭火中。
火光跃起,冷渊的声音有些模糊:“……许是因为程姬之疾,身子不大舒服,彻夜难眠,也不大用得下东西。”
冷渊犹豫了一刹。
祁昀察觉到他的迟疑,道:“还有何事?”
冷渊斟酌着说:“姜姑娘烹茶的时候受了伤。”
宣纸化为灰烬,飞舞在空气中。
祁昀沉默不语。
冷渊小心翼翼行了礼,悄无声息离开。
祁昀再度抽出一张雪白的宣纸,研墨提笔,只是迟迟不能落笔。
浓墨凝聚在笔尖,最终不堪重负般坠落。
祁昀盯着那道张牙舞爪的墨迹,心想,一切都该回归正轨。
那一夜,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今后她如何,与他无关。
姜时雪原本是不信鬼神的性子,但自生辰宴以来,便一直磕磕绊绊出了许多小岔子。
在银烛的提议下,她决定去寺庙上香。
灵华寺乃是方圆百里最有名望的寺庙,香火极旺,往来香客绵延不绝。
姜时雪一如最普通的香客,祈福布施,最后还求了几个平安符。
临走之前,她绕到了一处清净的后院。
仍是深冬,青砖上苔藓覆盖,色泽枯黄,有凄凉凋敝之感。
鸟雀扑腾着翅膀啄食着枝头的柿子,小沙弥正在埋头洒扫。
冷不丁看见一个眉眼如花的姑娘,小沙弥冷了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问:“施主,施主可是有事?”
姜时雪冲他笑了笑:“我想看看这里供奉的长明灯。”
小沙弥啊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有些惊讶道:“原来是施主!”
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施主劳烦等等!我去知会主持一声。”
片刻之后,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人手捻佛珠走了过来。
姜时雪双手合十:“主持。”
僧人还礼,微笑道:“许久不见姑娘了。”
姜时雪微微一笑。
房门落了锁,小沙弥上前将锁打开。
屋内光线清幽,正中央燃着一盏孤零零的长明灯。
主持道:“不打扰施主了。”
他领着小沙弥退出屋子。
小沙弥好奇地看了一眼姜时雪,心想:也不知这位施主供奉的是什么人?
这盏长明灯已经在此处长燃了五年,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施主。
听主持说,五年前请长明灯的时候,她曾露过一次面,那时对方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
请下一盏终生供奉的长明灯,可见这位施主之用心,只是她一年只来祭拜一次……真是有些奇怪。
姜时雪看着那道幽微的火苗,许久之后,轻声说:“行之哥哥,前几日,我梦见你了。”
姜时雪出来的时候,主持正站在柿子树下看鸟雀打闹。
姜时雪双目微红,声音有些哑:“主持,新捐善款我已命人送到寺中。”
主持道了声阿弥陀佛,又说:“老衲替孩子们谢过施主,这些年来施主所捐善款,惠泽千人,功德无量。”
姜时雪眼睫微动。
不过是仗着手里有些私房钱,替行之哥哥做些事情罢了,若他还在,定会亲力亲为。
“也辛苦主持了。”
姜时雪心绪低沉,不愿交谈,只道:“那便不打扰主持了。”
她转身要走,主持却忽然唤她:“施主。”
姜时雪回眸。
“世间万物皆因缘,缘起则聚,缘尽则散,施主年纪尚轻,当不为外境所困,不为执念所扰。”
姜时雪立在原地,默默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眉眼微弯:“嗯,主持的话,我记下了。”
一行人动身得早,在庙里用过斋饭后,还不到戌时便回到了余州城。
一整日折腾下来,姜时雪已经有几分倦意,枕着金丝软靠,披着小毯睡了一路。
临近东市的时候,她被银烛唤醒:“姑娘,今儿东市举办花灯会呢!要不要下去看看?”
银烛打着车帘,外面人潮如织,一片火树银花,天色都被映得斑斓。
姜时雪原本有几分懒散不想动弹,但拗不过银烛可怜巴巴看着她:“那边有个摊子的花灯可好看了!姑娘真的不去看看嘛?”
最终主仆几人一同下了马车。
东市依着清澜河而建,此时陷在一片灯火辉煌中,盏盏花灯高悬,如同星河垂挂。
河边有三五女郎聚在一起放灯祈愿,恋人并肩依偎,沿着长街缓缓踱步,孩童在爹爹的臂弯中闹着要买一盏兔子灯……
眼前一副热闹景象,叫姜时雪不知不觉回忆起过去。
从前行之哥哥也常常带她来参加花灯会呢。
他猜灯谜乃是个中高手,只要跟着他,姜时雪总能赢得一堆花灯。
带不回去,她便沿途逮着人就送,胆大的小孩跟在她身后,甜甜喊着:“姐姐,我也想要一盏花灯!”
“姐姐,我也想要!”
顾行之抱着一堆花灯站在一旁,时不时又递给她一只。
最后一只,姜时雪不肯送了,她将那只雪白的兔子灯提起来,光辉映亮她的脸庞:“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花灯,不能送。”
不是做工最精美的一只,也不是压轴的那一只,只因为顾行之揭下这盏花灯的谜底时,上面写着“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故意问顾行之:“行之哥哥觉得这盏花灯怎么样?”
那时她还未及笄,顾行之只当她孩子心性,笑道:“玉兔雪白,可爱之至。”
“姑娘,姑娘看看这一盏怎么样?”银烛举起一盏仙鹤展翅,打断她的回忆。
姜时雪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兔子灯上:“我喜欢这一盏。”
银烛便叫摊主给她们包下。
一行人提着花灯漫步在街头。
顾行之去世后,姜时雪再也没来过花灯会。
她并非伤春悲秋之人,只是她人生中两次尝到痛苦不堪的滋味,都是因为他。
第一次是因为他的离开,第二次,是因为他的死。
生活中都是甜蜜如意的人,最会回避痛苦。
因此在顾行之死后,她鲜少回忆他,也鲜少去触碰和他有关的人和事。
她将所有的哀思,都寄托在了灵华寺的长明灯上。
只要长明灯还在,便说明她从未忘记他。
只是,她也不愿再想起他。
长街灯火通明,年轻的郎君和姑娘们三五成群,言笑晏晏。
时下民风开放,女子在外无需以幂篱或面纱遮掩,姜时雪今日随意梳了个流苏髻,发上只簪一根白玉蜻蜓簪,面上不着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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