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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清冷太子后(安南以南)


今日是她生辰宴,余州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其中不乏适龄的公子。
姜时雪乃是姜府独女,觊觎她的人,不在少数。
祁昀不会多管闲事,只说:“姜时雪,出门左拐,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
那里靠近茶房,会有侍女来来往往。
姜时雪只是盯着他开合的唇,不自觉地轻舔唇角。
姜时雪俨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她展开手臂,像个讨抱的孩童,要往他怀里扑。
祁昀原是可以将她安全护送到月华堂的。
可他不愿。
姜时雪这般姿态,却被他一个来路不明的外男瞧见,姜家二老绝不会容忍。
适才帮她整理好的衣裳又变得凌乱。
祁昀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后颈上。
或许是烈酒作祟,他此时燥意顿生,也没什么耐性再顾全她的感受。
他鞜樰證裡打算将她打晕,扔到茶房后面去。
醒来之后难免会痛上一阵,但也好过她这般难受。
祁昀最后帮她整理了一次衣袍,五指微合,飞快地朝她脖颈后方击去!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那一瞬,姜时雪像只灵巧的猫儿钻到了她怀中。
她牢牢抱住他的腰,在他胸膛处亲昵地蹭。
祁昀浑身僵硬,异样的酥麻感在他胸膛处炸开,五脏六腑都随之灼烧起来。
他喉结微滚,悬在半空中的手软绵绵滑落,擦过她的脖颈。
柔软细腻的触感叫他手指微颤,脑海中一片空白。
祁昀猛然推开她。
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撞到坚硬的桌案上,旋即栽倒在地。
桌上那只天青色冰裂纹梅瓶摇晃不休。
姜时雪被他推开,有几分委屈地立在原地。
她歪了歪头,看着不远处跌在地上的少年,决定主动一些。
她提起裙摆,如同蹁跹的蝶,扑到了他怀中。
素来矜贵自持的太子殿下,这一刹眼尾煞红,起了杀念。
然而下一刻,他的衣带被姜时雪轻而易举解开。
祁昀瞳孔猛地一缩,想到折断面前之人的脖颈。
可他发现,他动不了了。
祁昀的身体清瘦却有力,肌肉走线如同画中最飘逸华丽的一笔。
少女眼神迷离,下意识用指尖顺着那些漂亮的走线勾勒描摹。
行至某一处,她的指尖微顿。
那里有一块小小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的,不细看看不出来。
祁昀墨色的瞳已被血红覆盖。
他浑身颤抖,却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姜时雪只觉得这块伤疤形状特别,像一只展翅的鹤。
鬼使神差,姜时雪俯身,轻轻探出一点儿舌尖舔了上去。
旋转不休的梅瓶终是掉落在地,碎落成万千片。
小衣细带不知何时被崩断,春光潋滟,云鬓散乱,金钗折断。
窗外烟花散尽,落起了一场小雪。
姜时雪是在疼痛中醒来的。
后脑像是要炸开,浑身上下每一寸经脉都透着疼,双腿更是酸软不堪。
她动了动指尖,整个小臂都被扯着一阵钝痛。
姜时雪痛苦地嘤咛着,缓缓爬了起来了。
下一刻,她表情僵住,双眼瞪大。
她浑身不着寸缕,更重要的是……她的指尖、手臂、甚至于双腿之上都沾着殷红的血。
姜时雪脑子里嗡地一声,脸色煞白。
姜时雪平日里跟季琅那群人厮混惯了,并非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结合身体的异常,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扯着锦被,浑身颤抖,脑子却在飞速回忆。
昨日是她生辰宴,她多饮了些酒,被朋友们拉着去玩投壶,然后……
然后她好像见到了行之哥哥。
记忆零碎模糊,但姜时雪还是记得,自己是如何吻上那双清冷若雪的眼,又是如何咬着他的唇,宣泄自己这些年的思念……
姜时雪浑身僵硬,一阵阵发晕。
行之哥哥已经离去多年,如今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姜府。
可她明明记得,她放浪狂悖,一次又一次地抚上那双眼,叫他不要这样看她。
只因那双洁净胜过雪色的眼,已经变得一片赤红,充斥着恨不得将她拆骨啖肉的恨意。
姜时雪只觉呼吸都凝滞。
和行之哥哥相似的眼睛……
她知道那人是谁了。
稀淡天光透过菱花窗照进来,已是白日了。
昨夜她一夜未回月华堂,府里找不到她人,恐怕已经大乱。
可是府里的人还没搜到这里来……说明暂时无人知道此事。
姜时雪咬唇,纤长眼睫扑簌如蝶。
她绝对不能叫娘亲得知此事。
她与薛尽虽然相处时日不算长,但却清楚他并非攀龙附凤之人。
否则今日醒来,他合该大肆宣扬才是。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心中愧疚,但她好好与他说一说,竭尽所能给些补偿……或许尚有转圜余地。
可是问题来了。
他现下人又在哪里?
薛尽住的地方清净,外面便是一片假山荷池,许是不想和她共处一室,他去了外面?
毕竟昨夜……
她对他实在太过分了。
姜时雪一边想着,一边弯腰去抓地上散落的衣服。
然而在指尖触上衣料的一刹,她看见了那张宽大的雕花楠木桌背后,躺着一个人。
大片苍白的肌肤裸露在外,星星点点的血痕如红梅绽放,冷艳又妖冶。
他双目紧闭,鸦羽长睫在精致惨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圈淡淡阴影。
他一动不动,犹如庙宇中供奉的玉像,了无生气。
了无生气……
姜时雪心中大骇,一头栽下榻来。

姜时雪心脏狂跳,胡乱抓起衣裳往自己身上一裹,跌跌撞撞走过去。
屋内光线浅淡,他静静躺在地上,像一捧将要融化的白雪。
姜时雪喉头发苦,眼眶干涩,终是咬牙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凑近他的鼻尖。
片刻之后,她如获新生,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起来。
薛尽他……还有气。
此时姜时雪全然不知,姜府已乱作一团。
姜柏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摸爬滚打多年,如今已经成了个体型丰腴的中年人。
众人皆道心宽体胖,此乃福像。
只是一夜之间,姜家老爷便好似瘦了一圈,哪还有平日里的雍容气度。
姜府的下人们围成一团,噤若寒蝉。
吴管事小心翼翼走到跟前,递给姜柏一盏燕窝玉露羹:“老爷,隆河里的不是姑娘,咱们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您先用点东西润润嗓。”
姜柏抬手便想将杯盏掀翻,又怕惊醒还在熟睡的夫人,只能生生忍住。
昨日是雪儿的生辰宴,众人热闹到很晚,才陆续离开。
临近子时,银烛和映月哭哭啼啼找上他,声称雪儿不见了!
姜柏当即惊得魂飞魄散。
他立刻命人搜府,又派人暗中跟随昨夜来赴宴的各家马车,一处处排查。
可是搜了一圈,也没有姜时雪的下落。
姜家是大户,平日里养了不少暗卫,姜府不说固若金汤,但一般的贼寇也是防得住的。
谁能悄无声息将自己女儿掳走?!
姜柏到底是做生意的人,心思缜密,立刻命人封锁消息,又亲自去找最后和姜时雪呆在一起的人套话。
大齐民风开放,但闺阁千金失踪难免会坏了名声,姜柏绝对不允许别人在背后嚼他宝贝的舌根!
他八风不动,终是问出了些线索。
快放烟花的时候,有人看到姜时雪往裕池方向走了过去。
然而众人刚刚要往裕池寻人,便听说隆河的城南段发现了一具身着粉裙的女尸。
昨夜城北放闸,水流湍急,那人落水之后恐怕是被河水卷着撞在了河底的礁石之上,脸部毁坏严重,看不出原本相貌了。
坐落在姜府的裕池,恰好连通城内的隆河。
当初落府的时候,堪舆先生说裕池与隆河相通,能为府中注入生气,乃大吉。
姜府平日里也会在裕池放上几尾小船,若有兴致,可以从自家后花园荡着小船通往隆河。
姜柏一听这消息,险些晕死过去!
万幸的是,折腾了一夜,姜家确定那具落河的女尸并非姜时雪,复又折回府中。
姜夫人身体不好,常年服药,姜柏唯恐她得知此事身体受不住,只能瞒着她。
可找了一夜,依然没有阿雪的下落,姜柏心急如焚,已经在考虑让官府出面寻人。
坏了名声又如何,他姜柏的女儿,谁敢说三道四!
一片凝重之际,忽然有吵嚷之声自垂花门外传来。
“义父!义父让我进去!”
原来是季琅。
往常他乃是姜府的熟客,下人自不会阻他,可今日情况特殊,下人万万不敢放他进去。
季琅急得红了眼。
昨夜阿雪早早溜走,他原以为她是醉了酒,身子不适,于是偷偷离开。
投壶玩到后面,自然有人注意到今日的寿星不见了踪影,难免调侃几句。
季琅觉得奇怪,阿雪骨子里虽然离经叛道,但明面上一直是个礼数周全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宴会,哪怕难受,她也只会尽快解了酒意,再来送朋友们离开。
季琅只好替她辩白:“阿雪家里一贯不许她碰酒,今日多饮了些,许是醉得厉害。”
季琅幼时认了姜时雪当义妹,姜府便也顺理成章认他做义子,代姜时雪招呼众人也算妥帖。
少年少女们玩性大,渐渐的也就忘了这事。
后来姜柏亲自来问他们玩得开不开心,众人还都受宠若惊。
姜家一贯与人为善,姜伯伯对小辈亦是和蔼可亲,大家都很喜欢他。
听义父说姜时雪果然是不胜酒力早早歇下,季琅终于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晕乎乎地坐上马车回去了。
直到他今早听说隆河里淹死了个粉裙姑娘。
那一刹,季琅才将所有的古怪串联了起来,他惊得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好,蹬上快马便闯到了姜家!
姜柏怕季琅一直闹,把夫人吵醒,终是叫人放他进来了。
季琅此时见到满面憔悴的姜柏,心重重一沉,开口声音已经带上三分颤:“义父……阿雪她人在哪?”
姜柏正酝酿着说辞,忽有一个下人疾步走过来,满面喜色:“老爷,找着姑娘了!”
季琅和姜柏异口同声:“人在哪儿?!”
姜时雪已经回到了月华堂。
她不敢叫人看出端倪,回房后先沐浴收拾了一番,此时坐在烧着银炭的炭盆边绞干头发。
远远瞧见姜柏进来了,姜时雪忙起身,披散着一头未束的青丝,泪眼朦胧扑过去,跪到姜柏脚下,愧疚道:“爹爹!女儿不孝,昨夜饮多了酒,醉倒在碎露轩,叫爹爹一夜好找……”
碎露轩废弃已久,平日里显少有人会踏足。
恐怕是侍卫们急中生乱,没来得及仔细搜查,才会虚惊一场。
姜柏此时见自家宝贝全须全尾出现在面前,满心都是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惊喜,哪还顾得上责备她,忙将人扶起来,心疼道:“是爹爹不好,爹爹合该叫他们搜仔细些的。”
他一想到那碎露轩残败不堪,雪儿竟在里面躺了一夜,霎时心如刀割:“雪儿,爹这就找大夫来替你把脉,天气这样冷,千万别受了寒。”
姜时雪唯恐被大夫看出什么,哪里肯,连忙按住姜柏的手,摇头:“爹爹,女儿身子一向康健,只是和衣躺了一夜而已,并无大碍。”
“现在兴师动众叫大夫来的话,娘亲听闻消息会担心的。”
“爹爹放心,女儿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只是宿醉有些不适,想来多歇一歇就好了。”
姜柏一听,连忙道:“好,好,爹爹不打扰你了,你先好好歇息。”
“银烛,给雪儿准备解酒汤。”
银烛脸色苍白,垂首候在一旁,闻言道:“是,老爷。”
姜柏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温声交代姜时雪好好歇息。
姜时雪拉着他的袖子撒娇:“爹爹,娘亲那边……”
姜柏了然一笑:“放心,爹爹就说你昨日饮酒身体不适,今日要好好歇息。”
姜时雪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谢谢爹爹!”
季琅虽是姜时雪义兄,但到底男女有别,候在外面等消息。
见姜柏出来了,连忙围上去问:“义父,阿雪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柏笑道:“无妨,只是宿醉不适,今日好好睡上一觉就好。”
季琅这才放下心来,他走过去,敲了敲窗棂:“阿雪,你好好休息,休息够了我再来看你。”
屋里传来姜时雪有气无力的应答。
季琅摇了摇头,心想之后再也不能让她碰酒了。
待人都离开之后,银烛扑通一声跪到姜时雪面前,含着哭腔道:“姑娘……您真的没事吗?”
姑娘回来的时候,鬓发散乱,衣裙上有血。
她最先见到姑娘,险些惊呼出声。
姑娘只将她人拉到一旁,低声交代她不要声张,为她备水沐浴,然后再去通知老爷。
姑娘不让人伺候她沐浴,银烛担心她受伤,找来伤药,姑娘却说那血不是她的。
见银烛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姜时雪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你家姑娘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
银烛眼眶通红:“可是姑娘……”
姜时雪笑了笑,岔开话题:“衣服都烧干净了吗?”
银烛点头:“都处理干净了,没有旁人看见。”
姜时雪:“那便好。”
浮光锦布料娇贵,沾上血便洗不掉了,实在是有些可惜,那条裙子昨日才是第一次穿呢。
她又问:“药煎好了没?”
银烛忙起身:“好了,放在灶上温着呢,方才老爷在这里,奴婢不敢端过来。”
“奴婢这就去端药。”
夏荷守在灶旁,听见有人进来了,吓得立刻起身拦在门边。
看清楚是银烛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银烛:“我来取姑娘的药。”
夏荷不放心,说:“我随你一起去吧。”
银烛好奇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汁。
姑娘一回来就把夏荷单独叫过去吩咐什么,夏荷通医理,她原以为姑娘是要她熬些解酒汤,但这看上去也不像解酒的汤药啊。
银烛为人谨慎,对姜时雪亦是忠心耿耿,并不多问,只说:“快些吧,一会儿凉了。”
夏荷亲自将药奉到姜时雪面前。
递药的时候,她手指轻轻一颤,几滴汤药撒在她手背上。
姜时雪吩咐银烛给她拿帕子,端过药碗,一口喝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叫她秀眉轻蹙。
夏荷忙递过去一袋果脯。
姜时雪取了一颗金丝蜜枣压在舌下,眉头才稍稍舒展。
夏荷心脏咚隆跳动起来。
姑娘方才饮下的……是避子汤。
姜时雪靠在榻上缓了片刻,眉眼间虽有倦意,却还是说:“夏荷,你随我出去一趟。”
主仆两人避人耳目来到了栖鹤轩。
夏荷低垂着头,一路无言。
行至栖鹤轩跟前时,她忽然跪到了地上,声音发颤:“姑娘大恩大德,夏荷没齿难忘,今生不能回报姑娘,来世必定涌泉相报!”
眼看她忽然要扑向一旁的荷池,姜时雪一把将人拉住,怒呵:“你做什么!”
夏荷泪流满面,她摇头道:“姑娘放心,奴婢做鬼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自她被姑娘从青楼赎回来之后,她便发誓,这辈子都会效忠于眼前之人。
女子失贞,乃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她愿以一死,回报姑娘的信任。
姜时雪却表情严肃:“当年救你回来,起过什么誓,可还记得?”
夏荷一怔,哭得更凶了。
她答应过姑娘会好好活着。
分明从身体到精神都已经疲惫至极,但姜时雪还是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夏荷,此事并不如你所想。”
姜时雪平日里总是漾着笑意的明眸此时透出几分锐利:“交给你的香囊,拿去给芸娘了没?”
芸娘是夏荷在青楼时认识的,如今已经赎了身,经姜时雪介绍,现在主要和胡人做些香料生意来维持生计。
她识香乃是一把好手。
清醒之后,姜时雪自然意识到不对劲。
普通的醉酒何至于此,她思来想去,怀疑到了肖家二姑娘递来的那枚香囊上。
但她与肖家二姑娘一无旧怨,二无过节,她何至于要害自己?
未免错怪旁人,姜时雪把自己身上佩戴的香囊也一并送了出去。
到底是因为什么,要等芸娘那边验过才知。
夏荷颔首:“姑娘放心。”
姜时雪拍了拍她的肩:“此事是要瞒着旁人,但如今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帮我去做。”
她沉默片刻,道:“这关系着……我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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