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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婚嫁手册(香草芋圆)


这位凌相啊,难琢磨的很。
凌凤池停手静坐了一阵,又开始捞鱼。
边捞鱼边道:“夜里来的不速之客,可是阮家姐弟当中的弟弟,阮惊春?身手不错,被他跑了。”
章晗玉脸上刚显露出点笑意,听他继续道:“诛杀令已下。下次他再敢来,你替他收尸。”
章晗玉洒米粒的动作一顿,侧目而视,“威胁我呢?”
“不算威胁。“凌凤池平淡陈述:“讲述事实而已。”
章晗玉低头看了一会儿游鱼,不知想起什么,忽地笑了下,道:“关于我为何包庇阮氏姐弟的传闻,这些年传的不少。你想必听说过了?”
凌凤池道:“听说过。”
阮氏姐弟的大名,如雷贯耳。
章晗玉名声鹊起的这几年,她和阮氏姐弟的绯闻流言便传了三四年。
据说,阮氏阿姐是难得的美人,被章晗玉收入房中,宠爱非常。连带着爱屋及乌,包庇阮氏阿弟多年。
又有流言道,阮氏阿弟同样生得妖异俊美,和章晗玉出入亲密,或许也被收为娈童,姐弟二人服侍一主。
自从两年前,他无意中察觉章晗玉的女郎之身,阮氏阿姐的所谓“房中宠婢“的传闻,显然是无稽之谈。
但阮氏阿弟,他亲眼见过其人,确实生得妖异俊美,有娈宠之色……传闻不见得假。
“如今想来,传闻有误。阮家阿姐和你清白,应只是你身边的亲信女婢。阮家阿弟或许是你的入幕之宾?”
凌凤池边捞池子里的鱼边平静问道。
章晗玉悠然地洒米粒:“可见传言误人啊,凌相。”
“他们两个都是我身边亲近的家人,姐姐贴心,弟弟乖巧。我去哪里,他们跟去哪里。结仇不如结亲,凌相觉得呢?我让他们赔个礼,认个错,放他们进门罢。”
凌凤池垂眸盯着动荡的水波。
姐姐贴心,弟弟乖巧。
好一张巧舌如簧。
“好个贴心乖巧的亡命雌雄双盗。他们手中落下多少条人命,计算过么?你包庇阮氏姐弟多年,如今还要借我之手继续包庇他们?”
凌凤池收拢手中网兜:“这几年里,你为阮氏姐弟花了不少心思。耽于美色?视他们为趁手利刃?还是真心爱慕其中一个?”
章晗玉侧过身来,清凌凌的目光在对方身上转了个圈。
“我的话,凌相一句也不信?”
凌凤池反问:“今晚你的话,可有一句未骗我?”
章晗玉莞尔,忽地一抬手,把手里剩下的米粒全洒去水里,懒洋洋起身继续抓鱼食。
“凌相,你总是太小看我。其实传言半点都不假,我生平最爱名利权势,其次爱美色。阮家姐弟两个都是我的入幕之宾。单日双日,姐弟轮流服侍,我被姐弟两个养叼了胃口,离不得他们。”
“……”凌凤池捞鱼的动作停顿良久。
两人对着小小的浅荷塘对坐了半宿。一个喂鱼,一个捞鱼。
天色渐亮,眼见小池子里放养的游鱼被糟蹋得不剩几条了,章晗玉掩着呵欠道:
“日上三竿正好眠,我这便去睡。凌相还不走?快要误早朝了。”
凌凤池目送她入屋,在门外道:
“‘疏星落天外,野涧风自流。’笔下写得出逍遥出尘意,为何人却深陷浊淤,贪名利而逐美色,终日汲汲营营,虚耗光阴?”
章晗玉在屋里漫不经心地一扇扇关窗。
“字是字,人是人。写归写,做归做。这种浅显道理,凌相是聪明人,何必我多说?”
眼看窗户要全部关拢,最后一扇窗却又从屋里打开,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秋水眸,她倚在窗前问:
“凌相头次娶妻罢?阮氏姐弟的情况,你既然早已一清二楚,当真不介意?婚期还有几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凌凤池人已走出几步,停步回看她一眼,道:
“做好准备,四月初五出嫁。”

几个日夜弹指而过。
章晗玉这辈子活到二十三岁,经历的事不算少,从头到脚打扮得花团锦簇,仿佛一朵招摇引蝶的红牡丹,在上百人簇拥之下,团扇掩面,浩浩荡荡地登上婚车还是头一回。
被如临大敌地押送进婚房,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个中滋味,细细咂摸起来,妙得很。
为成婚特意搭建的青庐,位于凌家西南角的吉地。
正朱色红毡从门外一直铺陈到青庐前。
百鸟朝凤刺绣团扇遮住新嫁娘的大半面孔,只见一只朱红色的同心结在面前晃晃悠悠,牵在拜堂的新婚夫妻两个手里。
她偶尔走得慢了,前方的颀长身影便停步等她片刻。
她故意走慢了,前方的红绸发力扯一下,两人当中的同心结便一晃,把她拉过去两步。
青庐对拜毕,凌家众多仆妇们环绕周围,满怀警惕地把她送入婚房。
应是临时布置而成的婚房,却丝毫不显得仓促,只觉得典雅贵气。
入室时满眼都是金织玉砌,重幔堆纱。左右两只金钩挂起双层轻绡复帐,富丽端庄中显典雅。儿臂粗的一对龙凤红烛点亮堂前,映照得室内亮堂堂的。
章晗玉今日大清早才睡下便被叫起打扮。穿一身厚重富丽的织金绣龙凤大袖婚服,被众多妇人簇拥着入婚房,素手执团扇,踩着红毡毯入室内,端坐在婚床上,手中团扇遮住大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眸。
乍看就像个害羞的新嫁娘。
但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
寻常新嫁娘周围一圈都是上了年纪的夫家长辈和满嘴喜庆话的全福妇人,哪像她今日?
里三圈外三圈都是膀大腰圆的凌家仆妇,显然是预备着出事便迅速组成人墙,遮掩场面。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这边有点小动作,周围虎视眈眈的凌家众仆妇会一拥而上,组成人墙,把她牢牢按倒在婚床上……
章晗玉慢悠悠地摇了摇手里的团扇。这辈子头一次的婚嫁场面,何必闹得太难看?
实话实说,她被闹腾得犯困了。
小天子身边当值的一个月把她的作息养得极规律,进凌家这几日的作息么……
正好倒过来,白天睡觉,夜里折腾。
自从阮惊春半夜从酝光院逃走,凌凤池日日归家后便来守着她。
她白天养足了精神,晚上跟凌凤池东拉西扯,“坐而论道”,夜越深而精神越焕发,熬鹰似的熬他。
凌凤池实在是难得的守正脾性。四更起身上朝,白日官署处理公务,回家接连被她熬到后半夜,如此连续四五日,居然还跟她有问有答。
有几次困倦得不应声了,她持烛台凑近查探,烛光映亮清隽疲惫的眉眼,他在光亮里猛然惊醒,重新起身整衣,依然口吻镇定地对她道:
“刚才论到何处了?”
今日是婚嫁的大日子,清晨就要开始装扮新娘,昨晚她才放他一马,早早地睡下。
没想到,入凌家的这五六天作息彻底日夜颠倒,轮到她自己睡不着了!
困哪……
这一日的凌府笙歌热闹不断,前院沸反嘈杂的人声直到二更后才渐渐止息。
婚房外传来几句低声对话。
有人道:“阿郎过来了,赶紧递醒酒汤。”
章晗玉原本歪歪斜斜地倚在床头,正无聊得扒拉满床乱滚的桂圆红枣,人瞬间一骨碌坐直了。
下刻,门外果然轻轻扣响,凌凤池穿一身重锦金绣龙凤婚服,满身酒气,脚步倒还稳当,自己走入室内来。
凌长泰紧跟主人入室,手捧一碗醒酒汤,略带防备地瞄了眼床边的章晗玉,把醒酒汤碗放去长案边。轻声道:“阿郎,这边请。“
凌凤池果然坐去长案边,开始喝醒酒汤。
章晗玉看他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迟滞,但眼神雾蒙蒙的,仿佛阴雨天的山林间流动的雾气,心里一动,想,喝多了?
倒是少见他喝醉失态。有意思得很。
她当即起身,在凌长泰陡然警惕起来的眼神里坐去长案对面。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精致而沉重的百凤嫁衣,纤白的手指动了动,把团扇放去案头,慢条斯理地捋起袖口,手腕轻轻一翻,露出织金大袖遮掩下的细牛筋绳。
“凌相,醒一醒,睁眼看看你今天吩咐下来的好事。”章晗玉把松松捆在一处的两只手腕放去桌案上。
“早和你家三叔说过了,我很好看管的。既不会跳车逃走,也不会找人把我劫走,更不会寻死觅活……凌相总不信我的话。”
“屋里找不到剪刀。劳烦你拿把剪刀来,亲自剪开罢。”
凌凤池果然被她的动作吸引注意,低头看去。
牛皮绳细而坚韧,松松地束缚住手腕,防备心眼太多的新娘耍花招跑路,落下一圈不明显的红痕。
皓白的手腕落在黑木长案上,嫩生生的手腕内侧肌肤衬着黑木,红痕越红,肌肤越白。
凌凤池低头看了片刻,也不知他醉酒当中还剩几分神志,不去拿剪刀剪开细绳,却握住眼前白生生的手腕,以指腹沿着那道隐约红痕,缓缓抚摸了一圈。
他食指指腹一层提笔练字多年的茧子,抚摸过手腕内侧的嫩肉,带出说不出的麻痒滋味,难以形容。
章晗玉被刺激得手腕都细细地弹跳了一下,本能地往回抽,手却没抽动。
旁边贴身服侍的凌长泰面红耳赤地退开两步,干巴巴提醒道:“阿郎,醒酒汤。”忙不迭退出了房门。
凌凤池这才注意到手边的醒酒汤碗。松开手,取醒酒汤喝了。
片刻后,自己起身去门外,又要了第二碗。
章晗玉瞧得有意思,索性趴在长案边,百无聊赖地拨弄手腕上的细绳,目不转睛地看对方动作,也不作任何提醒。
她倒要看看,到底多久才能醒酒,今晚他到底打不打算给她拿剪刀把绳子剪开了?
喝完第二碗醒酒汤后不久,凌凤池关门走回室内,走去靠墙的书架边,取来一把剪刀。
一声剪开轻响。
他把剪刀递去门外,重新关门走回室内,站在黑木长案边,垂眸注视面前女郎的窈窕身影。
章晗玉正在把满头沉重的金玉簪钗往下拔。
她在宫里时,对那支成色不怎么好的碧玉簪稀罕得很,今日满头贵重的凤簪玉钗,却也不见她如何地珍惜。
新婚的繁复发饰被一件不留地拔下,横七竖八扔了满长案。
“今晚闹腾得有点过了。”她对着铜镜,边摆弄金钗边道:
“自从进宫,我每晚都能跟着小天子的作息,踏踏实实睡得好觉。没想到嫁进你凌家的头一晚,又折腾到这个点不能睡。”
“下不为例啊,凌相。”
凌凤池站在案边,安静听她抱怨完一通,才道:“可以改口了。”
章晗玉手一停:“嗯?”
铜镜里显出凌凤池的身形。
他站在身后,修长的手按去她浓密发间,轻轻一抽,最后一根绾发的两股长金钗便拔出。
发髻散开,乌黑如云的长发散乱垂落下肩头腰后。
凌凤池把两股金钗放去长案上,眸光抬起,两人在铜镜里对视了一眼。
“今晚过后,可以改口叫夫君。”
铜镜里的美人弯了弯唇,“嗤。”
乍看浅笑动人,需得极熟悉了才看得出唇边小小梨涡里暗藏的嘲讽。
章晗玉按倒铜镜,仰起头来。
“好重的酒气。凌相今晚醉成这样,还能做新郎?”
说起来,她耳边一直有传闻……
章晗玉闭嘴不言,但视线仿佛自己能言语似的,若有所思地直奔对方腰带以下,在某个关键部位打了个转儿。
凌凤池服完三年父丧后出仕,当时他才二十三岁,风华正茂年纪。
渤海凌氏是京兆出名的诗礼大族,凌凤池自身又是难得的佳才,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凌家门槛。
凌家以“父子情深,悲痛难抑,自愿加服父丧”的名义,回绝了所有提亲门第。
头一年,众人交口盛赞凌凤池大孝志诚。
然而,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凌凤池依旧回绝所有的提亲门第,凌家依然声称“加服父丧”。
和他年纪相仿的叶宣筳,发妻都病逝两年,两个嫡子已开蒙读书,家里准备给他续弦了!
关于凌凤池大龄不娶亲的流言蜚语传了满京兆。
传什么的都有,越传越离奇。身有隐疾,断袖之癖,恋慕风尘女子,恋慕寡妇,暗藏外室,和有夫之妇暗通……
大部分传言章晗玉是不信的。
但有段时日,她自己都以为对方应有断袖之癖,还暗中试了他两次。
想试试凌凤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子,世家子常见的英气浪荡的儿郎,还是自己扮男装的白面俊俏书生类型,亦或是宫中阴柔少年内侍……
什么也没试出来。
她发誓自己不是那种好奇心过剩的闲人。
人的好奇心,真的,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勾出来的。
凌凤池二十八岁不婚,各种不正经的传言此起彼伏,勾了她两三年了。
儿臂粗细的龙凤烛火依旧明亮地燃烧着。
满室红晕光下,章晗玉脱去身上做工精细而沉重的百凤嫁衣,搭去床头,眼角装作无意地往身后瞥一眼。
凌凤池长身直立在烛台边,握着小剪刀,正在剪烛芯。
咔嚓一声轻响,烛芯剪短,原本在风中摇曳不定的灯火瞬间明亮起来。
他开口道:“晗玉。”
章晗玉假装没听见,开始窸窸窣窣地脱中衣。
好好的新婚洞房夜,谁要跟他说废话?
中衣也搭上床头的时候,她又侧了下身,貌似不经意地瞥向烛台方向。
有无动静?
对女郎的身体有没有反应?
她这边只剩一件单衣了。
仲春季节的单薄纱衣只够蔽体,完全遮不住起伏曼妙的曲线。脱衣闹腾出的声响不算小,只要不是聋子、瞎子,都看得见,听得见。
章晗玉对身后的铜镜眨了下眼。
她自小生得美而自知。被精心打扮的新婚洞房之夜,她揽镜自照也觉得盛光照人。
新郎是从前的朝堂对手,不喜她这个人并不出奇。
但哪怕只对美色,反应这般冷淡……还是不对劲吧?
铜镜映出新郎的修长身影。
凌凤池立在烛台边,依旧垂目对着一对燃烧的龙凤烛。

反应这般冷淡……就是不正常罢?
她这边只剩最后一件单衣,对方居然动也未动一下,眼神都不分来一个。
仿佛今夜等着和他洞房花烛的,不是她这活色生香的美人,反倒是面前一对蜡烛。
所以,是身有隐疾,碰不了女郎?
只对她没兴趣?
被阮家姐弟的流言膈应到了?
不管哪个原因,总之,今晚不必洞房,她可以睡了?
章晗玉心头居然升起一点类似遗憾的情绪。
对方始终毫无反应,她把脱去的中衣又穿回来了。四月初的夜晚还怪冷的。
掀开大红喜被,人像条灵活的小蛇钻了进去,把自己裹进被褥里,开始客客客气地使唤府邸主人。
“劳烦吹个蜡烛。亮着灯睡不了。”
凌凤池依旧面对着那对龙凤烛,声线不知为何有些低沉:“你睡得着?”
章晗玉裹着婚被翻滚几下,褥子软硬适中,她答得同样软中带硬。
“我有什么睡不着的?沾枕头就睡。不像凌相心思重,夜里难眠。”
凌凤池握着龙凤烛,又一剪刀下去。
他这下剪得狠,灯火瞬间黯淡下去七分,几乎只有幽幽的亮光了。
他确实心思重。如何能不心思重?
满堂敬酒宾客,一半为他道喜,一半为他忧虑。
长辈忧心愤慨,同僚敬佩嗟叹,亲近的友人纷纷替他出谋划策,仿佛他娶进家门的是一位千年妖邪,而他是镇妖之塔。
他其实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般大义。
就比如现在,灯光黯淡,精心布置的婚房里纱幔重重,帐中人影若隐若现。
纤秾合度的柔软身躯,包裹在一层薄薄单衣里,又能遮掩得住什么?他分明没有看,却早已什么都看入眼里。
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却仿佛做尽了诱引事。
咔嚓一声,凌凤池手里的小剪刀再次剪去大半灯芯。
灯光摇摇欲坠。
黯淡地几乎只剩下光影。
洞房花烛夜,并不是个适合长谈的地方。但凌凤池今晚确实喝得有些多了。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你向来如此,心口不一。无论心里如何想,表面谈笑自若。谁也不知你心中在想什么。”
章晗玉有九分困倦了。
小天子身边上值的一个月把她的作息养得极规律,领进凌家的这几日作息正好倒过来,白天睡觉,夜里折腾。
今天可好,作息又颠倒过来了。白天到入夜都未睡,才躺下眼皮子就几乎黏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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