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老秦贵族利益的老丞相
王绾终于从朝堂上退了下去,陛下遂将冯去疾封为了左丞相,李斯点为了右丞相,满朝文武都明白,文官之首名为“冯相”,实权却在“李相”手中。
日日夜夜,勤勤恳恳的为始皇陛下的大一统事业和自己的法家事业添砖加瓦的李斯,在年过六旬后,总算是靠着不断攀登,爬到了自己的职业生涯顶峰,实现了从昔日楚地上蔡一个落魄的寒门子弟摇身变成大秦帝国实权丞相的巨大励志逆袭。
一时之间,李斯走路都带风,六十多岁的年纪,还每天都干劲满满,恍若一个壮年人一样。
秦缨在为老李头花费毕生心血,艰难达成“鼠鼠丞相”的成就而心生感慨之时,三月初,离都好几个月了的蒙毅总算是重新回到了帝都。
随蒙毅紧挨着一并传回来的消息则是——
楚地诸郡内对大秦怀有满腹怨念的亡国余孽们在经过半年的排查、审问与清洗,终于被朝廷一网打尽了!消灭掉了一个极大的不稳定隐患。
在这其中出了大力的项梁在长达半年的辛苦奔波中,一路上劳神、劳心、劳力,再度跟着蒙毅回到咸阳时,单看外表仿佛苍老了十多岁般,好在最后还算是功过相抵,蒙毅帮着项梁在咸阳重新办了户籍,落户成为了帝都东城内一普通庶民,而项籍却被蒙毅给反手塞进了秦军的新兵队伍内,歪打正着的同韩信做了同一期的新兵蛋子。
两位未来在大秦远征塞外时,于塞外战场上表现的极其耀眼的楚地名将,在秦始皇二十九年的春日里意外成为了同僚与朋友。
收获两位将星的缨小胖墩儿在迈入三岁半的年龄时,也如春日的嫩笋子一样,春雨一淋,个头就又往上猛窜了一个脑袋,浑身的奶膘仍是一块没少,但小家伙不仅文课又增加了两门,还在武师傅的安排下,往课程表中增添了武课。
眼看陪着十八公子,被圈禁在勤学宫内的赵高,回到章台宫内办差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四月初夏时,蒙毅在请示了陛下后,又开启了为陛下选拔尚书卒史的考核,四轮竞争极大的考核筛选下来,最终雀屏中选的人是——勤学宫治典郎吕雉。
深知凭借女子之身在官场上同男子竞争同一官职有多么不容易的吕雉,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没敢在官场上放松一丝一毫。
白日她在宫内办差时,就兢兢业业地泡在勤学宫内跟着博士们编书治典,傍晚下值,回到东城西市的家内后,她还会挑灯,握着毛笔,对着写满墨字的纸张,一遍遍复盘自己一天下来的得与失。
不知未来吕雉巨大成就的蒙毅,在尚书卒史的最后一轮考核中,有些犯难了,他发现单从学问的角度上看,吕雉确实比不得荀子的关门弟子张苍博学多才,但若是从办事认真、严谨的细致角度上瞧,两个张苍捆起来也比不上吕雉一个人。
尚书卒史最重要的还是为陛下分忧,蒙毅在心中反复权衡之后,拿不定主意,只得拿着俩最终名额去寻了皇帝陛下。
始皇翻阅着册子,查看完了吕雉、张苍二人过往在勤学宫的治典表现,最终敲定了二十岁的吕治典代替赵高做章台宫内新一位“尚书卒史”,张苍也没有将他继续放在编书的事情上消耗才华,知道他精通数算,也有丞相之能,始皇直接将其丢给他的好师兄右丞相李斯去安排了。
【恭喜宿主,经本系统检测,在这个初夏内,您已经百分之百攻略了历史名人——吕雉!】
【恭喜宿主,经本系统检测,在这个初夏内,您已经百分之百攻略了历史名人——张苍!】
当秦缨听到脑海中接连着响起的两句机械电子音时,忙打开了系统面板,刚翻到任务栏的页面,一眼就看到了“吕雉”和“张苍”的名字下方双双从“99.99%”跳到“100%”的蓝色数字,小胖墩儿不由往上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着实是没有想到这二人卡在最后的一点任务进度上面始终不往前挪动的根源竟然是在“跳槽”上面。
今岁机缘巧合下,吕雉和张苍一摆脱“治典郎”的差事,顺利走出新手村,仕途更往前进一步了,就齐刷刷地被百分之百攻略了,他不禁被逗得有些哑然失笑。
在看到同二人的名字紧挨在一起的张良下方的攻略任务的进度条也在咸阳入夏后,被张良“自我攻略”缓慢地增长到“70%”了,“缨霸总”忍不住用小手摸着自己肉乎乎的下巴,认真规划起了下一次与“良白花”在大牢内亲切会晤的章程。
然而,还没等缨小胖墩儿将章程规划好,住在北郊质子府内的匈奴太子就思乡心切,如同一条躁动的野狼般,在咸阳城内待不住了。
五月里。
咸阳城内的气温越升越高了,满眼望去都是一团团浓郁的绿荫。
下午日光细斜之时,穿着一身月牙白丝绸小袍子的缨小胖墩儿在结束了一日繁忙的课程后,正兴冲冲地迈着两条小短腿儿想要快些从侧殿赶到主殿向大父告别,顺便向大父讨个口谕,乘上马车去大牢内将张良剩下的一小截好感度给拉满,没想到小家伙刚刚跑进主殿门口就看到吕雉从内部走了出来,他不禁快步上前,有些好奇地看着气势越来越大气的年轻女子,开口询问道:
“吕卒史,大父是在里面接待朝臣吗?”
瞧见长得聪明灵秀、生的白嫩可爱,小脸红扑扑的皇长孙,吕雉的眼内也有了浓浓的笑意,稍稍俯身对着小家伙轻声道:
“小殿下,陛下现在确实是在里面接见人,不过不是朝臣,是住在北郊质子府内的匈奴太子。”
“大父在里面同冒顿会谈?”
秦缨闻言瞪大眼睛诧异道。
吕雉微微颔了颔首。
缨小胖墩儿眨了眨凤目,没再开口多问吕雉,直接用小手扶着黑漆门框,高高迈起小短腿儿跨过门槛走进了殿内,一路穿过外殿,刚刚走到内殿门口就听到里面响起了声音不高不低的交谈声音。
他立刻咧着小嘴,边笑着大喊边往里面小步奔跑:
“大父!大父!缨今日的课程结束啦!”
听到内殿门口乍然响起来的明媚小奶音,高坐在上首漆案旁的始皇,和跪坐在下首左侧坐席上的冒顿都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看到喜爱的长孙,始皇直接笑着伸手道:
“缨,你来的正好,到大父身边坐,冒顿太子正在与大父谈他回草原的事情。”
听到大父这话,秦缨有些惊讶的侧头看向穿着一身匈奴服饰的冒顿。
冒顿也冲着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仍旧是奶气一团的皇长孙拱了拱手,落落大方道:“冒顿见过小安国君。”
“冒顿太子多礼了。”
秦缨笑着摆了摆手,就迈着两条小短腿儿跑到了大父身边,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果汁垂首喝了起来。
自冒顿住进咸阳后的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俩一个在长公子府,一个在质子府,一次面都没有碰到过。
秦缨忙着读书、长大,冒顿也没有闲着,十分珍惜在咸阳的机会,每日都在质子府内勤学苦练,辛勤的学习大秦雅音,练习大篆、小篆,几百个日日夜夜下来,他身上的气质已经同他受伤刚来咸阳时很不一样了。
说话的口音都不是“捧油~捧油~”了,倘若脱下他穿在身上的匈奴服饰,换上秦服,想来绝大多数人都会误以为他是生长在大秦义渠故地上的胡人。
秦缨垂着长长的眼睫,慢吞吞的喝着手中玻璃杯内冰丝丝、甜滋滋的果汁,静静听着大父同冒顿谈条件。
“始皇陛下,当年冒顿在月氏部落受伤,多亏您与您的臣子们好心救助,才使得小子有幸在大秦帝都内学习先进的中原王朝文化,小子不怕您笑话,同大秦相比,我们一个个离散在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倒真真像是没有开化的野人,空有语言,却连文字都是含含糊糊的。”
“这两年多来,您愿意好
吃、好喝、好穿的待着冒顿,冒顿在心中对您感激不尽。”
“如今在您的辛勤培育之下,冒顿终于长大了,可以回部落内去手刃渣父,替我母亲报仇血恨,从那可恶的庶弟手中夺回太子之位了!若是您能开恩,派士卒送小子去边城,再多助小子一臂之力,等小子回到部落内肃清政敌后,必将会在长城之外,成为您忠诚不二的草原守护者,绝不会让匈奴的一人一马越过长城防线,侵扰大秦一人一地的!”
耐心听完冒顿的一长串话,秦缨不由在心中轻哧了一声,觉得冒顿翅膀硬了之后,果然不想要像臣子那般对大秦俯首称臣,言语之间表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他今后要学大父横扫六合的壮举,把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也一个个统一起来,大父在巍峨的万里长城内建造了一个代表中原王朝的大秦帝国,等他冒顿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后,也准备在草原上建造一个代表游牧王朝的匈奴帝国。
随后两个统一的帝国,在大父执政期间,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等到大秦皇位换人了,冒顿还愿不愿意守规矩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呵呵——真真是好狂的一个匈奴人啊!
秦缨掀了掀眼皮子,目露寒芒。
始皇却端起漆案上的瓷杯,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神情平静的看着下方初初长成就欲要搏击风浪同自己隔空掰一掰手腕的匈奴年轻人,勾唇道:
“冒顿,你想的很好,可是你说的话并非朕属意的。”
“秦始皇陛下。”
冒顿闻言拧了拧眉,欲想再开口,就看到待在上首的高大男人掀起眼皮,声音淡淡,凤目却灼灼地野心勃勃看着他道:
“朕可以派秦军助你回到草原上,夺回大权,掌控部落,在你征讨其余游牧部落时,朕也可以在后面帮你一把,不过——”
“朕助你办这些事情的前提是你要代表全体匈奴向朕,向朕的大秦俯首称臣!无论你今后在草原上合并下来了多少个游牧部落,这些版图都得被并在大秦的版图内!不管你在其中缴获了多少金银珠宝,都得当成战利品第一时间悉数送到咸阳来!朕要的不是你未来打下来的匈奴帝国同大秦平起平坐,而是如同百越一样,只是大秦独特又偏远的一块国土罢了。”
“不可能!秦始皇,你这要求未来也太过分了!”
“我们草原上的人根本同你们这些大秦人不一样!无论是饮食文化,还是长相都有极大的差距,我们不可能接受你们秦律的管辖,信仰长生天的子民们也不会转而信奉你们大秦的玄鸟的!”
瞧见年轻的匈奴太子都气的直跳脚了,始皇却气定神闲地挑了挑眉,继续笑道:
“行,冒顿,既然我们双方谈不拢,今日也不必继续浪费口舌了,外面天儿也挺热的,你就回北郊的质子府继续待着吧。”
冒顿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落到了谷底,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手下意识攥紧,脸色阴沉,目似寒冰地看着上首的高大黑衣秦皇,拧眉质问:
“秦始皇,您这意思是想要将我软禁了?”
第109章 软禁见面
“非也”,始皇视线下移,神情平静地看着下方脸色红温的年轻匈奴,语气淡然道,“冒顿,朕让你回去,只是想要让你冷静冷静,瞧明白你如今面对的真实处境——朕当日能开恩救你,今日就也能下令杀你!秦国弱小之时,秦人尚且能追着西戎猛打,辟地千里!如今帝国建立,大秦之人更不可能会畏惧塞外一众蛮夷!”
“你作为一个初初长成的匈奴太子,怀揣着远大的理想,想要靠自己创下一份不朽的功业,这份雄心壮志,朕很能理解,可惜啊,青年人虽然满腹志气,却总会在一些关键时刻犯年轻气盛,找不准自己定位的糊涂毛病。”
“冒顿,你要搞明白,是朕给了你如今好端端站在这里同朕交谈的第二次生命!也是朕在你受伤、落魄潦倒时供你吃、喝、穿、戴、学!是你现在要央求朕助你回草原上夺权,而非朕求你快些回草原!朕愿意用你,是看在你还算得用的份上,可你本人在朕这儿并不是无可替代的,纵使是没有你,等朕将百越之地彻底纳入大秦版图,腾出手后,朕的大军也会将西域、草原上的所有部落全部鲸吞入秦!”
头一次面对秦始皇这丝毫不加遮掩对塞外之地表现出来的巨大占有欲,冒顿如同被一条可怕的黑龙给盯上了一般,瞳孔剧烈一颤,回过神后,脸色又变得红红白白一片,很是难看。
知晓话题谈论到此处已经很危险了,倘若接着往下继续谈,说不准上首的高大男人真的会一怒之下把他杀了,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心有不甘的冒顿不得不垂下眼睛,强压下从胸腔中翻涌出来的满腹火气与郁气,用匈奴人的行礼方式,对着上首的黑衣秦皇俯身道:
“秦始皇陛下,您放心,您施加到小子身上的恩义,冒顿一日都不敢忘,可是冒顿毕竟是长生天的孩子,不是玄鸟的孩子,冒顿也有自己要完成的使命。”
说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后,年轻的匈奴太子就又用秦人的礼仪朝着上首的爷孙俩俯身再拜了两拜,这才脚步有些凌乱地匆匆转身离去了。
坐在一旁的缨小胖墩儿旁观了全程,看到大父眼中的骇人冷意,垂眸思忖片刻后,遂从坐席上站起来,咧着小嘴趴到耳边对自己大父嘀嘀咕咕地耳语了一番。
心情本有些不愉的皇帝陛下在听到乖孙给他想出来的法子后,狭长的凤目中也禁不住滑过一抹惊讶。
等孙儿把所有话都给讲完,始皇如同瞧一个小机灵鬼般,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地打量了小胖墩儿一会儿,才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揉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低声应允道:
“行,那大父就听缨的法子,把驯服冒顿这件差事交给你去办。”
“多谢大父!缨必定不会让大父失望的!”
秦缨一听到大父答应了,立刻学着臣子的方式,神情恭敬地对大父俯身作揖,做完保证后,才又咧着小嘴用小脑袋蹭着大父的宽大黑色丝袖亲昵地撒娇卖痴玩闹了好一会儿,感受到大父心中的火气真的彻底散了,这才披着从窗外射进来的夕阳光线,兴高采烈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儿往章台宫外赶。
坐于上首的始皇目送着小家伙的背影消失在内殿门口,心中划过一个念头:[若是缨真的能把冒顿驯服了,那么有些事情就能彻底定下来,往外公布了。]
不知道大父心中所想的秦缨,因为冒顿事情的打岔,没时间往囹圄内跑了,反而一回府就拿着小本本开始设计起来了驯服冒顿的计划。
入夏后,咸阳城内的高温也渐渐泛了上来。
戌时初,黑漆漆的夜色内,有凉爽的夏风裹挟着淡淡的水汽从渭水的水面上徐徐吹来,将北郊的密林吹得沙沙作响。
沐浴完的冒顿衣着很是清凉,微卷的黑发还湿漉漉的。
他顶着皎洁的明月,站在质子府的院子内,看着院内的宫人们走来跑去的,没一会儿院外就涌现了许多身穿黑色甲胄,腰佩利剑的高大秦人士卒,这些精锐士卒一到他的落脚地,不仅把整个质子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包围了起来,甚至两扇黑漆大门都在外面用吉金大锁给锁上了,这副做派明摆着是把他当成嫌犯一样给软禁起来了。
冒顿将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手捏的骨节发白,感觉受到了浓浓的羞辱,但他明白秦始皇想要通过驯服、掌控他从而好在未来掌控整个草原的巨大野心。
只是不能走出质子府罢了,若是秦始皇觉得这就能让他心慌的话,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冒顿看着月色下紧紧
关闭起来的两扇黑漆大门,脸色阴沉地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回了屋子内睡觉。
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第二日清晨,冒顿在质子府内左等右等都看不到应该来为他传授大秦文化的老师们,他不禁拧着浓眉看着身旁的宫人出声询问道:
“今日都这个点儿了,怎么还看不到博士老师来质子府?”
中年宫人闻言只是略微俯了俯身,不咸不淡地答道:
“回匈奴太子的话,大秦的质子是没有资格跟着宫廷博士们读书的。”
冒顿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若是他之前是被秦始皇视作未来臣子培养的匈奴盟友的话,那么自昨日章台宫谈判失败的事情发生后,他就失去“盟友光环”彻底沦为了一个普通的质子,质子哪配读书呢?
他抿了抿唇未再自取其辱,转身就回了屋子内躺着。
然而,大秦的质子不是只有“不能读书”这一个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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