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贵妇(lucky积善/鸿飞踏雪)
- 类型:
- 作者:lucky积善/鸿飞踏雪
- 入库:09.26
“抱歉,我为二老的损失感到十分遗憾。”庭韵冲阿伟使一个眼色。
后者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
“郭伯郭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毕竟郭妹夫在周氏的宴会出事,我们十分同情痛心。您二老只得一颗独苗,物价飞涨,有一笔养老钱防身到底好些!”
那二老抻着脖子去看数字,脸上表情有片刻空白。
庭韵从这二人的表情读出,接下来的谈判应会顺利。
“三妹有意搬出去住,她年轻新寡,对未来也有自己的盘算。二老没有异议吧?”
许三妹在一旁坐着,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那郭太太冷哼一声,不做言语。那意思却是明确的,丈夫刚死个把月,未亡人就搬离公婆和旧居,赶不及地开展自己的新生活,良心何在?
“我没意见,现在也不是封建时候,谁拦得住寡妇再嫁?”郭先生语气冷硬,显然对儿媳十二分不满。“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孙子是我们老夫妻二人在世上的唯一念想,要带走独孙除非勒死两把老骨头。”
许三妹情绪激动地霍然起身,“也不必说这样的话,我在这屋子住下便是,长长久久地为您儿子守着活寡!”
庭韵叹一口气,摆摆手,示意三妹稍安勿躁。
她转向郭氏夫妇,哀恳地说:“孩子需要母亲,郭伯郭母难道忍心看到母子骨肉分离?再者,养育幼儿需要大把精力,这跟含饴弄孙并不同。二位辛劳半生,正该颐养天年,肩上背这重担实在过于辛苦!”
“不辛苦,为自己的孙子辛苦什么?!”郭太太咬牙,“许小姐,不管你信不信,一想到小孙孙离开我,我是恨不能从这楼上跳下去的!”
然而,生命是顽强的。历经风浪、有气力活到六七十岁者更顽强。
庭韵微微一笑,“自然了,二老跟孙子并非永不见面。即便搬到新居,我保证,二位也可时常过去探望!”她转向三妹,“三妹,你说是吗?”
许三妹冷冷点头,并不看公婆,把头扭向一边。
“郭伯郭母,既然如此,二位还有什么疑虑?”
郭太太脸色似有松动,垂首不语。
那郭先生却是冷笑,“到时候还不是一拍两散,许三小姐有新生活,还顾得上应承我们?依我说,孙子由我们二老看顾,三小姐也可更自在开展新恋爱、新婚姻,岂不两全其美?”
“你……”三妹嘴唇气得青紫,说不出话来。
到这里,庭韵已瞧出郭世湛那般纨绔,到底是有家学渊源的。
她冷笑说:“郭伯伯这话不对,普天下的父母爱子之心是一般的,没道理放着母亲不跟,小孩子跟祖父母生活的道理。再者,就算打抚养权官司,只要不能证明母亲不具备抚养条件,法官是不可能支持祖父母一方的!”
郭太太凄声尖叫:“她害死我儿子,她是杀人凶手!这样的女人,如何教育子女向善?”
庭韵吃了一惊,郭太太如何得出此结论?
“我早知二人关系不睦,各人有各人的盘算。我儿子死了,谁最称心如意?”
许三妹索性自暴自弃,“是,叫警察来抓我吧,我害死你儿子,抓我去偿命好了!”
郭太太气得几乎背过气去,恨恨说:“有你进去的一日,急什么?”
庭韵赶忙喝止三妹,继续做调停人。
“郭伯郭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我三妹绝不可能杀人,既无证据,还是不要胡乱臆测。这些话让康康听到也实在不好!”
康康是郭家仅剩的独苗。
庭韵语重心长,“祖父母和母亲互相厌憎,恕我直言,康康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恐怕不是好事!不如大家放开手,各自退一步海阔天空?其实,我三妹还是尊重二老的,若是不尊重,把康康直接带出去,您二位有何办法挽回?”
谈判又进行二三十分钟,到最后,郭氏夫妇气焰终于弱了,同意孙子跟母亲搬出去,只是强烈要求随时可去探望。
许三妹答应了。
庭韵舒一口气,告辞。
三妹送她到楼下,“二姐,多谢你!若非你出面,不知要僵持到何时?”
庭韵自嘲,“我欠你,再者,也不过是钱的功劳。若没有那张票子,纵有生花妙口,任我说到唇干,恐怕也难打动二老。”
许三妹唇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笃定道:“二姐,你并不欠我。”
庭韵想起小外甥康康,心中感慨,想着不见也好。这笔债,终究是还不清了。
“这是我之前那间公寓的钥匙,你去过的,还记得地址吧?也不必找房子,你带康康过去住就是!”她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三妹。
“回头,我再让秘书尽快找一个靠得住的佣人,好过去照料你们母子。”
许三妹动容,扑簌簌掉下泪来,“二姐,我不知怎样谢你!”
“亲姐妹不必言谢。”
“不,别的也罢了,没有康康我是活不长的,多谢你帮我!”
三妹神情忽然无限哀婉,眼神中又是欣喜,又是愁困,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狂态。
庭韵只当三妹说的是今天舌战郭氏二老,万想不到她另有所指。
周先生脸色很难看,他面前摆着几样票据。
庭韵凑过去瞟一眼,数目字眼熟,看来郭氏夫妇已快速兑现支票。
还有她近来的消费单据,总数惊人。
“好啦,我接下来会俭省。”她嘟嘴,委屈巴巴。
“是该俭省,如此挥霍,大厦将倾!”
周氏公司近来是多事之秋,前几天妈港的案子在经历数年拉锯战后,终于了结,周先生被判入狱五年。
当然,周生只要不再履足妈港,五年徒刑无从执行。
但,理论上他的名头是罪犯。
连带企业形象一落千丈,周氏的股票大跌。一夜之间蒸发近十个点。
周先生显然不高兴,借着这由头发泄不满。
“郭氏的死是怎么一回事?”周先生肃然问。
庭韵心头一凛,先抿嘴笑了一下。
她紧张时,会不自觉做这个表情。
“意外身故。”
周先生眉头轻蹙,“跟你三妹和你都无关?”
“当然了。”庭韵赔笑,接过佣人送来的茶壶,帮周先生斟好,“难道我们两个弱女子合谋杀了他不成?”
周君打量她表情,那目光实在逼人,庭韵只觉头皮发麻,忍不住避开。
“我去瞧瞧汤好了没有。”
周先生拉着她手,“不忙。”
“无论如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让许三小姐请辞吧,周氏是多事之秋,万一高层牵涉命案,岂不雪上加霜?”
“可是……”
“你帮她已够多,她也该学会自立了。”周君态度坚决。
庭韵只好放弃争取,以沉默表示接受。
过半晌,华莱士送来一叠文件给周先生过目。
周君边喝茶边看,纸张翻动得窸窸窣窣。
他阅读速度堪称一目十行,很快就将文件看完。
周君办公的时候不喜被打扰,庭韵便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削一只苹果。
周先生把文件往旁边一撂,冷笑说:“周氏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回复章承畴,我对投资章氏纺织并无兴趣。”
华莱士应下,转身去了。
“怎么?”庭韵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周先生,带几分揶揄的意思说,“这么快就拒绝章公子,章小姐面上会不好看吧?”
前阵子听说章氏企业不太景气,果不其然,勉力维持了这两年,终于还是把手伸到周氏。
可惜,资本家从来逐利而行,精明如周生,自然不会只凭着他跟章小姐这层关系就轻易注资。
听了庭韵这话,周先生只是冷笑两声,并不作答。
不过,大概周先生也不愿看章小姐的脸色。当晚他留宿许宅。
庭韵偎依在周君怀里,忽觉十分可靠安心。
“雄,你这一生,做过最坏的事情是什么?”
周君略想一想,笑说:“伤了无数美人的心。”
庭韵骇笑,“实在罪不容诛。”
周先生怅怅然,似忆起激扬岁月,“还有一件,红颜配白发,无法与爱人共白头。”
蓦地,庭韵眼中有一点泪意,还是忍下去,故意揶揄说:“意思是,再过十年,你还要结交年轻漂亮的女友?”
周君揉她的乌发,“你知道我说什么,好好一句情话,被你歪解成这样。”
“你头发未白,再十年才谈得上白发吧,到时我四十几岁,徐娘半老,哪里算得上是红颜?”
周君几乎要笑出眼泪,“两鬓已霜,只是勤打理染色,不让你们看见罢了。”
庭韵也笑,“除去辜负美人,还做过其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周先生皱眉,似陷入深深思索。
“也没什么吧。生意上得罪过一些人,打掉一些人的地盘,有人因此破产自杀。”
庭韵暗暗唏嘘,后悔开启这个话题。
周君语气倒是轻松,“没什么的,商业手段,大家各显神通罢了,我大体上是个遵循商道的人,做事不会赶尽杀绝。别人因此失掉利益,进而怂包地求死觅活,就不关我的事了。”
“幸亏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比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见你时,只有更美更可爱!”
只要他愿意,周君可以是个非常浪漫的男人。
没有不爱浪漫的女人。
庭韵有瞬间恍惚,同样的情话,不知周先生说给过几个女人?
他吻她,唇边有短短胡茬,微微的刺痛。
情到浓时,周先生在她耳边呢喃:“韵,我希望你生下我们的儿子。”
庭韵在迷蒙中“唔”了一声。
半夜从梦中惊醒,梦境里,郭氏满脸的血奔过来声讨,又发了狠地撕扯她。
庭韵挣扎了乱摸,好在身边有一个温暖怀抱,她偎依得更紧些,脑袋窝到他颈侧,才重新稳下心神。
周先生入睡时有微微的鼾声,习惯了便不觉恼人,只是心安。
她这阵子尤其想靠着周先生,哪怕只是看他两眼也好。
无奈周君有太多公务,又有章氏那一头私事。
而且就在最近,永华终于定了亲。
未婚夫是那位罗家栋先生,庭韵先已打过交道,对这位罗先生印象极佳。
罗家栋领一份大学教职,但不像典型的老学究,人是既活泼又识趣儿的。
永华很喜欢他,而且女孩子年纪到了,内在外在的压力都有,便决定定下来。
这一日,她在游艇上办单身派对。
一早帖子就送了来,庭韵也正无事,便收拾了赴约。
周君并不太好游艇,认为游艇的用途十分有限,远行还是乘飞机便宜。能做的无非在近港兜风,富家子泡妞的营生。
饶是如此,周氏名下还是有三艘,分别以“如风”“白鲤”“破浪”命名,多数时候停在码头。
周大小姐办派对的这艘是“白鲤”,上下三层,十分气派。
赴派对的多是永华的朋友,因宣称是自己最后一个单身派对,气氛十分欢悦。当然,未婚夫罗先生并不受邀之列。
庭韵上甲板时,永华已喝得微醺,“许小姐,你来了!欢迎欢迎!”
庭韵笑说:“恭喜你,永华小姐。”
永华摇头,“不不,我正忧伤。最后一次单身派对,从此我要被人称为某人太太,有妇之夫禁忌多多。”
庭韵想不到一见面,永华就满腹牢骚,虽然这牢骚泰半带点撒娇的意思。
“女子来到这世间,多多少少都抱着觅得良人的打算,总归要有个归宿。而且罗先生值得托付。”
永华露齿而笑,醉态可掬,“许小姐,你只见他一面,怎么就知道他是良人,哈哈!”
庭韵也笑,“我只是从你身上推断,毕竟他是永华小姐决定要嫁的人!”
“作弊!”
有男男女女从船舱拥出来,都是漂亮的年轻人,有人说:“永华,原来你躲出来,快过来,我们去玩!”
永华应一声,转头对庭韵说:“许小姐,你自便,这船上的人都是吃喝玩乐的好手,无聊了,你随便抓一个过来。”
庭韵点头,“去吧,尽情享受。”
看起来,永华玩乐的圈子实在大,来客中也不独那些与她差不多背景的富家子。而且,她跟几位“前男友”现在的关系也都不错。
一打眼看过去,倒有三四位男士是眼熟的,再一琢磨,可不就是曾与周小姐一起荣登八卦杂志的男模特?
“许小姐,好久不见。”其中一位“前男友”过来招呼,笑着问,“还记得我吗?奥斯卡。”
庭韵怔了一会,想起来了。这位奥斯卡是林美珠公司的签约艺人,当年永华心情不好,还是她撮合奥斯卡跟永华认识。
“奥斯卡,你好啊!”
“我本名是栗伟明。”奥斯卡有些害羞地笑了,“当时多亏了许小姐帮忙,我那时跟周小姐玩在一起,着实多了些工作机会,只是三四年过去,反而越来越没落了。”
庭韵只好劝慰说:“少有人一炮而红,慢慢积累,总有出头之日的。”
“话是这样说,我却没有前些年的心气儿了,大明星总归是少数,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工作,我已经知足感恩了。”
船舱里这时爆出一片嬉笑声,有人欢呼着喝彩。
“都会最会玩的一群人不知在玩什么,许小姐,我们去看看?”
庭韵从善如流,跟奥斯卡一道进去。
正中的舞台上,两个型男正在跳钢管舞。宾客们围观着欣赏二人的舞姿。
只是——
看着看着,其中一名舞男忽然把上衣撕开,露出漂亮结实的胸肌。庭韵这才发现门道,原来是在跳脱衣舞。
她想去甲板上看风景,却被永华一把拉住,“许小姐,怕什么?”
庭韵骇笑,“你们玩吧,我哪里玩得起这种把戏?”
“又有什么玩不起的?也该见识见识,怎么样,我找的人身材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
只见二男一边展示曼妙舞姿,一边互相摩挲身体,身上衣服也越来越少,极尽撩拨之能事。
来宾中有男有女,多数人倒都自得其乐,并不觉难为情或不自在,叫好喝彩的却多,不少人扔钞票上台,起哄欢呼。
庭韵也便既来之则安之,心里有个好笑的念头,周先生若来参加大千金的单身派对,不知作何感想。
“放心,老爸不会知道的!”永华似她肚子里的蛔虫。
看完了型男的脱衣舞,好多人拥到舞池跳舞,又就着桑巴舞曲纵酒狂欢,宛如世界末日的前一日。
窗外是漫天晚霞,庭韵走到甲板上,靠着栏杆赏景。
远处点点海鸥,啾啾地鸣叫。
奥斯卡也跟出来,“许小姐,海上好风光,介意我一同赏景吗?”
他说话间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庭韵不悦。
庭韵笑着摇摇头,“当然不,好风景不独属于我一人。”
奥斯卡吁出一口气,目光中巴结讨好的意味明显。
“许小姐,可需拍照?我帮你。”
庭韵很理解他,没任何背景的小人物进场打拼,总希望可找到能依靠的大树。
当年,她攀上周先生,多少人背地里叹一声时运真好。
如今轮到别人巴结她。
许庭韵不爱拍照,许是好多八卦杂志明里暗里都吐槽过她的外貌,认为寡淡平凡。惯爱喜欢红女星的周先生搭上她,不过图一时新鲜。
一度,她对外貌很没有自信。
这些年好了些,只是最年轻的那几年已经过去,对拍照这种事提不起太大兴趣。
“不用了,赏景就好。”
奥斯卡聊起自己做水手的经历,“有次船行到南太平洋,一群蓝鲸齐齐喷水,恍如海中喷泉表演。”
“那多好。”原来在入行前,他做过这么有趣的工作。
奥斯卡拿出一根烟,走到庭韵的下风向,点上。
“许小姐,吸烟吗?”
庭韵摇头,年纪小时觉得那是种时尚,熬夜蹲点时也借着烟草提过神。本来就没什么瘾,后来索性放弃。身边也几乎没有烟民,自从有了永乐,周先生吸烟的频次都少了。
奥斯卡微微一笑,笑里似有某种隐秘的诱惑。
“不是普通的烟,不过也无需大惊小怪,全世界有十数个国家都宣称这东西合法。”
看来是大.麻,若有海警稽查,她恐怕奥斯卡要蹲班房。
庭韵不以为然,虽然几天前她还在寻求这些东西,等过了那心情,只觉得厌恶。
她提醒道:“可惜香江并不。”
奥斯卡还算受教,把东西收了起来。
又耽了一会,海风渐渐大了,晚霞一点点变色,渐渐成为碳灰色薄纱,夜幕降下来。
庭韵打算告辞,天知道这些“年轻人”晚上还有什么节目,她已过了爱新鲜刺激的年纪,期待的生活是平淡和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