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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富即贵(起跃)


大公子再看对面的少女,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认真。
她的前半句说得没错,知州府想要的只有钱,他知道,但后面,若非她在其中推波助澜,崔家何以会引起众怒。
钱铜不怕被他审视,生死存亡,凭本事苟活。
大公子自然也懂,没去质问她,沉思了一阵转头吩咐门外的小厮,“去把牙行的契约拿来。”
牙行...
那是二公子最赚钱的产业。
门外酒楼的店老大顿时慌了神,阻拦道:“大公子,二公子还没回...”
大公子厉声打断,“他就算是回来,也得亲自送过来。”
半个时辰后,钱铜拿到了一只木匣子。
临出门时她突然回头问大公子:“你回来找过阿姐了吗?”
一场谈话,崔大公子的面色本已变得凌厉,听闻此言,面上方才露出一丝内疚,垂目不答。
这副死样子就是没有了,钱铜道:“你还是回去见她一面,她生病了,有话与你说。”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酒楼。
过去了半个时辰,知州大人姗姗来迟,人总算到了,与适才差役的态度不同,一下马车便谦卑地同与百姓们致歉,“扬州发生此等霸凌百姓之事,是老夫的失职,老夫羞愧难当,定会还给大家一个公道。”
跟着他一同来的乃管辖这一片东街的县令,人长得矮,犹如一只鹌鹑,跟在知州身后不住点头符合道:“是,是,大家稍安勿躁,知州大人在此,咱们不管有多少冤情,都能解决。”
知州大人面目和善,态度可亲,百姓的情绪得到了安抚,不自觉退开,替他让出一条路来。
一行人一路问候着百姓,缓慢地移动到了门口。
蓝知州冲门前立着的小娘子一笑,远远招呼道:“是钱家七娘子吧?老夫还未登门致谢,感谢钱家设粥棚救助我扬州百姓,这份功德日后老夫必会上报朝廷,为钱家挣一份赏赐。”
论画饼的功夫,与狗官相比,钱铜自愧不如。
她迎上前去俯身行礼,“民女见过大人,大人过誉了,陛下勤政心系百姓,倡导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乃我钱家应该做的。”
“说得好...”知州大人没有一点官架子,像是家中和蔼的老祖父,看向她身后的公子,询问道:“这位便是钱娘子的姑爷?果然气质非凡,一表人才...”
话没说完,他身后的县令像是被雷点击中一般,整个人蜷在了地上,知州愣了愣,回头看他,“怎么回事?”
县令的膝盖跪在地上,起了好几回都起不来,满头大汗,连脸色都白了。
知州纳闷了,“适才人还好好的,怎就站不稳了?”
“属,属下,属下...”
没等他捋直舌头,钱家七姑爷先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草民见过知州大人,县令大人。”

在京城时,两人当没见过。
但他身后的知县宋允执有些印象,五十多岁好不容易中举,时运不济又遇到了新朝更替,等了三年,方才空出扬州知县的位子。
上任前,他曾不远千里上金陵面见过陛下。
宋允执那日正好在身旁,顺便敬了一盏酒,恭贺他赴任顺遂。
是他忽略了。
县令姓张,名叫张文贤,偏僻乡镇里走出来的穷苦人,一辈子没见过几个贵人,对眼前的宋世子印象很深刻。
两年前头一回见他,便惊为天人,心叹造物主造人竟有如此大的差异,自己在他面前活像个废件儿,后来出去问宫人,才知他是当今长公主和永安侯的独子,宋世子。
因那一眼,这两年他时常与部下吹嘘,冷不丁地看到了真人,魂儿都快要飞了。
脑子倒还没有糊涂,一瞬便想到了朝廷派来的稽查官员。
竟然是他!
张县令腿软,不敢去想此时的局面,眼睛发黑,脖子又痒又麻,舌头半天捋不直。
听他突然自称一声‘草民’,张县令愣了愣,彻底不敢张嘴,头也不敢抬,不知自己是该继续跪着还是赶紧爬起来。
正煎熬着便见他的脚步到在跟前,询问道:“大人是否有体虚之症?草民习过医,可为县令大人疏通经脉。”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张县令一个劲儿地点头。
宋世子搀起他胳膊,将人拉到一边的台阶处坐好,俯身替他捏起了双腿,趁机轻声道:“莫要声张,不可暴露本官身份。”
好好...他不声张。
张县令猛点头,但他能不能别捏他的腿了,捏一下他呼吸停一下,受不住啊,心都要蹦出来了,“属,我好了...”
真好了,张县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对身前的公子连连鞠躬致谢,“多谢公子,公子好医术...”
知州大人见他脚步虚浮,脸色并没好到哪儿去,皱眉问:“当真没事?”
“老毛病了,晨间一不进食,便会如此,多汗腿软...”张县令抬袖抹了一把热汗,仍旧不敢去看宋世子,这一倒人精神了许多,抬头便是一嗓子,冲酒楼里面高喊,“崔家的人呢,都叫出来!”
他这一声义愤填膺,惹得一旁的蓝知州忍不住看向他。
张文贤继续擦汗,继续道:“陛下一向注重民生,岂容尔等欺压良善?今日我与知州大人定当秉公执法,除暴安良,还百姓一个公道!”
吼完了忙回头去看蓝知州,笑着道:“大人,您说是不是?”
他张县令是什么人?平日里怕这怕那,从不是爱出头的性子,如此这两句简直正义凛然,犹如包公在世,蓝明权心头狐疑,但不能表现出来,今日之事他被崔家连累,不及时澄清,与其划清界限,很难在百姓面前挽回名声,朝廷的官员即将达到扬州,万不能在此时沾上脏水,“县令大人说的对,敢在我扬州欺压百姓,为非作歹者,无论谁,衙门必将严惩不贷,绝不姑且,楼封了,把人带走。”
官差进去拿人。
钱铜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没必要看他们怎么秉公执法,唤一旁见义勇为的青年,“昀稹,走吧。”
张县令脸都快绿了。
钱家七娘子的眼光是好,但眼神差啊,堂堂侯府世子,皇帝的亲外甥,被她一个商户劫去当上门女婿。
她不要命了。
见她要带人走,县令赶紧上前两步相拦,“钱娘子留步,还请移步衙门,我定会还给你和公子一个公道。”
钱铜道不必了,“崔家大公子已赔了银子,只要知州大人,县令大人能给受害的百姓们一个公道,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怎么能不计较?”县令终于敢抬头,看向狼狈的二人,“瞧瞧七娘子这头发丝,天杀的,这些人还真敢下手,公子也受...”
“无碍。”钱铜有事要忙,没功夫去衙门耽搁,“一点轻伤而已,我家姑爷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皮糙肉厚,不打紧。”
“七娘子...”张县令背心涌上来层层冷汗,一时不知是被她哪句话吓出来的。
但世子有意隐瞒身份,必有他的目的,他不能再说了,多说会引起怀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家的七娘子把人带走。
风雨要来了。
蓝知州将他今日的表现看进眼里,回程的路上,有意试探,“本官怎么觉得今日的张大人有些不同,很是正义。”
张文贤当场便滑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忏悔道:“下官汗颜啊,做了两年的县令,却不知自己的管辖之地竟有此等暴行,今日见到百姓众怒,下官心中颇为感触,本也乃乡野里走出来的人,竟没护好这些人,下官无颜面对圣上,愧对这身官服...”
这是他挖苦他?
蓝知州懒得见他装模作样,把人打发走,坐上马车,方才露出一丝嘲讽,“朝廷清缴的人一来,连他张文贤都知道明哲保身,勤政爱民了。”
他的夫人却不知道。
还敢带着他的小儿子,出席定亲宴,惹出来一身骚,等他来善后。
刚回到家,崔家的家主便找上门来,蓝知州厌烦地挥手,“不见,把婚退了。”
崔家家主原本是来求助,酒楼的事必须得压下来,否则等到朝廷的人以来,崔家真说不清了。
谁知人没见到,却被传话的人一句,“崔家身为扬州的大商户,不扶持扬州百姓便罢了,还仗势欺人残害百姓,堂堂知州府怎能与这等恶徒结亲。”
亲事也黄了。
崔家家主不死心,围着知州府的院墙跑了一圈,一面喊着要见知州大人,一面诉说两人前几日一起喝酒时的兄弟情深。
蓝知州怕他把事情闹大,不得已叫人进来。
一见面便怒斥道:“你叫我怎么办?钱家先占了民心,今日街头上的动静你没看见?粥棚外的流民都赶了过来,要替钱家讨一个说法。”
崔家家主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才找上门,“大人,您得帮我崔家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都晚了,是他们舍不得那点阿堵物,自寻死路,“崔家想不出好点子来,依葫芦画瓢你们总会吧?钱家都知道设粥棚,崔家不会?”
崔家家主哭丧着脸道:“大人以为我不想施粥?是家中实属没了银子。”
一个大家族,城中酒楼十几座,说他没有银子施粥,谁信?
崔家家主却道:“真没了啊,前几日定亲,给了你们十万两现银子,茶馆十个,铺子十个,房契十座。”知州夫人说要图个十全十美,为了能攀上这门亲事,“我崔家的家底已经掏空了...”
便是这一句话,把崔家家主送上了死路。
人一出知州府,便被府衙抓住,送去了张县令的大牢。
一场富商欺压百姓的案子,没有什么比崔家家主入狱,来得更大快人心。
短短几日,崔家突然从云端堕落到了谷底,亲事没了,家主还被扣押在了衙门,崔夫人再去求知州,便被人轰了出来。
到了晚上听说大公子回来了,急急忙忙赶过去。
大公子不是她亲生的,她本不待见,奈何自小他便会见人眼色行事,万事做得滴水不漏,连她这个主母都被他哄得放下了成见,拿他当亲生儿子看,“人可算回来了,家里出了大事,你父亲入狱,知州府也退了亲...”
大公子点头打断,“儿子听说了。”
崔夫人急得焦头烂额,好好的家族,一夜之间竟有了坍塌的趋势,忙问道:“外面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受影响,银子可收回来了?”
“母亲放心,一切有我。”
他自来是家中的顶梁柱,崔夫人对他放心,“行,你赶紧想办法把你父亲捞出来,老二那生意算是彻底断了,不能再做下去...”
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婢女,“二公子还没回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人到底死在哪儿去了?!”
天色已黑,怕二公子和他父亲一样,也被知州府的人带走,崔夫人出门亲自去找人。
大公子连夜挑灯,捋清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府上发生的事,处理完一堆的杂事,突然想起了钱七娘子白日说的话,“她生病了,有话与你说。”
崔大公子进屋换了一身衣裳,去往大奶奶的院子。
人刚到廊下,便听婢女的大嗓门传来。
“那钱家七娘子自己输了婚事,竟有脸煽动百姓来寻我崔家的霉头...”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崔家出了事,有人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你懂什么?这人啊一旦没了孩子,心就不在...”
人是崔夫人派来的,对着里头的大奶奶指桑骂槐,骂了有一炷香了。
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小厮看大公子的脸色极为难看,忙道:“小的这就是撕了这些人的嘴...”
“不必了。”
崔大公子没再往前,突然折身。
他能想象得到,会在那张脸上看到什么样的神色,哭泣、质问、失望、后悔...
眼下事情太多,他还没准备好如何去面对她,唯有回避。
钱铜回府后,便被钱家家主和钱夫人叫去了前厅。
不外乎是质问她,怎么突然与崔家撕破脸皮了,万一崔家的人报复他们该如何是好,如今大娘子可还在崔家。
钱铜道:“阿姐已答应了,会回来。”今日大公子回府,她便会拿到和离书。
过两日,她就该回来了。
从前厅出来,她没急着回府,抱着今日得来的匣子,去了宋允执的院子,人在廊下时突然听见里面的公子在急声叫她,“钱铜!”
钱铜紧了两步,踏入门内,应道:“我在。”
灯火下的公子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抬袖的动作有些慌乱,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
那根本不是血,是她今日在酒楼往他嘴角抹了一道口脂。
她出门不会随身佩戴胭脂,不用想也知道是她从唇上抹下来的,难怪白日那些人看他的眼光不对,想起他竟沾着她的口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观赏了大半日,耳根不觉已阵阵滚烫。
钱铜正等着公子的下文,便见他耳垂一点一点红透,咬牙斥道:“不知羞!”

第17章
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嘴角都擦红了,钱铜猜出是因为什么,不知羞就不知羞吧,人都劫来了不在乎听他骂一句,笑了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允执冷声:“恕不奉陪。”
钱铜上前,“刻不容缓。”
宋允执冷眼看向她。
钱铜拿出了一张票子,递过去,“给。”
宋允执眸子落下,便见她指尖捏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上回答应过你,要救济你的亲人,说话算话。”五百两够一个穷苦百姓过一辈子了,但对于钱家这样的商户来说,略显小气,她也是要面子的,夸口许下了承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什么叫商户该有的阔绰。”
宋允执不接,她便要上前。
“站好!”知道她爱动手动脚,宋允执及时后退一步,避她如蛇蝎一般,伸出手很快把她指尖的银票夺了过去。
认钱不认人啊,钱铜无奈轻叹,“我大抵是这天底下最窝囊的人了,上赶着给人送钱,还没能讨个好脸。”
宋允执看过去,小娘子正挑目等着他的道谢。
他如今的身份寄人篱下,不允许他有任何的气性,沉默片刻后,他嗓音低下来,道:“你,以后别这样。”
钱铜也不知道为何,他越是倔她越想惹他,脑子还没想好后果,嘴已经问了出来,“哪样?”
她唇角的笑捉弄之意明显,宋允执眉心跳了跳,冥顽不灵!抬步便往里面走。
把人惹恼了,钱铜总算想起了正事,忙追上去胡说八道解释:“不是我唇上的口脂,是我早备好了的,横竖你也睡得晚,陪我走一趟。”
是唇上的又怎样,她是抹,又不是印。
“我一个姑娘夜里不便私自出去,你跟着一道,能省去不少麻烦。”钱铜没再问他愿不愿意,转头与阿金吩咐道:“备马车,我与姑爷出去一趟。”
钱铜去了牙行,去堵崔家二公子。
顶风作案,是一招险棋,但很适合崔家二公子的性子,崔家酒楼被封,崔家家主入狱,穷途末路之时,保住能赚钱的筹码最重要。
他的筹码,是人。
钱铜没走前门,也没走后门,围着院子走了一圈,找到了一堵院墙,把手里的匣子递给宋允执,擦了擦手掌,往上攀爬。
坐在了墙头上,适才在外瞧见的隐约灯火便看得清清楚楚。
“快点,动作快点...”
“谁敢吵闹,就地杀了。”
立在院子中央,手持长剑一身黑衣的人正是崔二公子。
灯火照不到的屋子内,不断有人走出来,有年轻的男子,有妇孺,每个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长期遭遇折磨,一见到火光,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缩紧了脖子。
崔二公子手里的长剑指着那些人的胸膛,如同挑选物件儿一般,挨个审查完后,指向他身后的马车,进行分配,“你,去那。”
不远处一妇人搂着一位孩童,那孩子害怕极了,不断地颤抖,眼见要哭出来,妇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隔得太远,钱铜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但能看到妇人的嘴一张一合,大抵是在安抚那孩童别哭。
很快两人到了崔二公子身前,他手里的剑在孩童顿了顿后,头一偏,“这辆。”
妇人正欲跟着一道上去,却被二公子的剑隔开,拦住了她的脚步,“你,去那边。”
那孩童被夫人安抚了一路,忍着没哭出声,见自己的娘不跟着他了,恐惧一瞬达到了顶峰,情绪彻底崩塌,回头紧紧抱住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离开娘...”
妇人吓得忙捂住他嘴,身子下意识转了个方向,把孩童护在怀里,急声道:“儿啊,别说话啊!”
今夜本就是在逃跑,他娘的还喊,崔二气得一脚踢在了那妇人的背心,“还没断奶是吧,老子教你什么叫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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