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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富即贵(起跃)


崔大公子脸色一变,匆匆走出去。
所有人都被动静声惊醒,几名属下跟在他身后,齐齐赶到甲板,便见对面漆黑的深海内,燃起了火光,很快一艘船只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管家看了一眼那旗帜,脸都绿了,忍不住骂道:“又是钱家七娘子,真他娘阴魂不散...”
崔家已被她害得离开了扬州,她还想怎么样。
“老子弄死她!”
话音一落,下一批火箭已经逼近了眼前,身后的船上全是货物,损失一艘,都能让人心肝犯疼,属下咬牙,“公子,咱与她拼了!”
崔大公子打探了一眼火箭的位置和数量,能看得出来她只是想威慑一番,没下死手,与属下吩咐,“吹号角。”
这些年四大家在海面上碰面的时候不少,均以号角代替,号角一响,意为谈和。
很快对面的火箭停下,同样回以一道号角声。
崔大公子立在甲板上,紧盯着对面的船只碾着海面缓缓靠近。
近到能看清彼此了。
小娘子提着一盏牛角灯,衣裙被海风吹得翩跹,发丝搅乱了她的面容,但能看出她在笑,恍如适才冲他放箭的人不是她,热情喊话道:“崔大公子,腿脚挺快,我就晚了那么一步,险些没追上。”
崔大公子对这位小姨子,并不陌生,儿时她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嘴甜人又机灵,他曾抱过她上马,给她买过糖葫芦。
不成想长大后,竟成了他最大的劲敌。
钱铜并不知道他心里正在夸她,继续问:“崔大公子此行,带了哪些人?崔家家主尚在牢狱,你应该带不走,崔夫人,哦...还有你的小妾和庶子一定在身边,可怜二公子了,终究被他兄长遗弃,葬在了扬州。”
隔着海风都能听出来,她言语里的讥讽,但崔大公子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依旧不说话。
他不说话,钱铜有很多话要说,“大公子走得太快,应该还不知道,朝廷人马到了扬州的消息吧?”她把灯火提到了自己的脸侧,微微歪头,惋惜地道:“崔家,完了。”
那极度嚣张的神色,终于让崔大公子的眼角跳了跳,开了口,“你为何一定要与我崔家过不去?”
这样的蠢问题,不太像他崔大公子能问出来的。
崔家不出事,出事的便是她钱家,况且崔家做的缺德事少吗?
她钱家好好的大娘子嫁过去,这些年他是如何对待的,他与妾室你侬我侬,逼着大娘子留在院子里一碗接一碗喝着求子汤之时,他怎就不来问问,为何要与他崔家过不去?
废话说多了喊起来嗓子疼,钱铜简短地道:“我想为难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你!”崔家的小厮气得抽刀。
崔大公子抬手止住,沉默了一阵,道:“我与你阿姐,并非你想象...”
“崔万锺,你要点脸。”她不提,他倒好意思提,“当年你为求娶阿姐,把扬州的烟花都买断了,当着成千上万的扬州百姓,在河畔两岸以一场烟花求了亲,骗阿姐嫁入崔家,可你崔万锺说弃就弃,你嫌弃她不能生养,那你把她还回来啊,我钱家朝思夜想,稀罕得很,哪怕你休了她,我也不会恨你,你却把她关在院子里,一日又一日地磨着她的心,让她受尽折磨...”
钱铜喉咙突然哑了,迎头吸了一口海风,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懒得与你说这些,今日你走不掉,把东西留下,我饶你一条命。”
她后退一步,正欲转身,夜风里便传来一声,“铜儿。”
钱铜一愣,脚步生生顿住,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等她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几乎不敢相信,“阿姐...你怎么在这儿?”
她为何会在这儿,还用问吗。
钱铜看向崔大公子,眼里全是厌恶,“崔万锺,你真恶心。”
为了活命,他人都不做了。
“你把她送过来。”她脸上再无笑意,脚步不得不往后退,小心翼翼地盯着那道彷佛随时都可能被海风卷入海里的瘦弱身影,与崔大公子认输道:“你走,我不拦你。”
她的退让很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大娘子却看到了她手里的灯盏在颤抖,嘴里的苦涩蔓延到了喉咙,她转头看向大公子,“铜姐儿自小脾气倔,你也知道,我去劝她两句。”
“阿灵...”
大娘子冲他一笑,“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看过彼此了,前日半夜她突然过来找他,他有些意外,便趁机对她说了一些致歉的话,又回忆起了两人的当年。
他问她:“你愿意和我走吗?”
她呆了一会儿,似乎在挣扎,最终还是点了头,“好。”
待离开扬州,离开崔家,便再也没人干涉他们的生活,即使没有孩子,也不会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今夜一旦打起来,被钱家朴家夹在中间的崔家,必然讨不到好。
而此时唯一能阻止的人,也只有钱家的大娘子,崔大公子抬手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嘱咐道:“小心一些。”
大娘子点头。
“放铆,送少奶奶过去。”
钱铜立在对面的甲板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身影慢慢走来,面上看似平静,提灯的手指却泛了青。
大娘子离她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她的跟前,在靠近钱铜的一瞬,大娘子用尽力气,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道:“立马后退,杀了他,他常年走私茶叶,在辽已有不少产业,今夜一旦容他离开海域,便是大虞的祸患,咱们钱家,不,不能去助人卖国...”
她说得太用力,脚步没站稳,倒在了钱铜的身上。
感受到她下沉的重量,钱铜慌忙丢了手里的灯盏,去搀扶,还是没能接住,两人跌坐在甲板上,看着阿姐倒在了她怀里,钱铜心猛往下一坠,丝丝发凉,不好的预感瞬间包裹住了她,“阿姐...阿姐你怎么了?”
大娘子抬头,咽了咽喉咙里的腥味,似乎很怕从她的脸上看到失望,解释道:“我听了铜儿的话,去找他,可他与我提起了以前,当年战乱是他把我从乱军手中救出,为此受了伤...他既与我提起恩情,我,我便不能不偿,思来想去,我,我又忘不了,我叫钱灵...便想着,这条命给他应该够了...”
冰凉的海风从四面八方灌来,有种难以言说的惶恐,钱铜看着一股股鲜血从怀里的大娘子嘴角慢慢溢出来,颤抖地去替她擦。
疼痛让大娘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疼惜地看着她,一直到那瞳仁渐渐扩散,彻底闭上了眼睛。
巨浪翻滚的深海在沉痛中寂静了一阵,钱铜埋下头死死地抱住大娘子,终于从喉咙里低吼出一声,“崔万锺,你怎么不先死啊!”

第20章
悲剧发生的太快,崔大公子的目光还在追随着大娘子的背影,因常年久病,她的身体呈现出了一种病态,瞧上去弱不禁风。
彷佛随时都会倒下。
有时候人心里越担心什么,越容易发生什么,见她突然瘫在七娘子的怀里,崔大公子心口一提,脚步下意识追上,“阿灵...”
“断艞板!”钱铜再也不想听到那道令人恶心的声音,从沉痛中抽离出来,嘶哑地道,“退!”
随她话音一落,连接在两条船之间的艞板被高高拉起。
崔大公子急忙呼道:“阿灵!”她怎么了?
钱铜抬头,殷红的双目看着立在甲板边缘,惺惺作态的男人,痛恨道:“她已经答应过我要与你和离,她去找你,你为何要与她提从前?”
“当年你救她,便是想好了用在今日,要她替你谋一份生机,苟且偷生吗?”钱铜质问道:“崔万锺,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已有了妾室和孩子,为何要把她带走...”
“不是的...”身侧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是大娘子身边的婢女春柳。
从扬州出来到海上,春柳一路陪着她,本以为回到了钱家的船上,大娘子就彻底得救了。谁知道,娘子会选择赔上自己一条命。
“孩子不是大公子的!”见娘子死了,春桃早已崩溃,对着对面的崔大公子,撕心哭道:“娘子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孩子不是大公子的,当初大公子救下娘子,她便知道公子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来提亲,她还是答应了。新婚夜你的幻香,之后你所做的一切掩盖,她都心知肚明,在你保全自己地位和颜面,把娘子一个人推出去之时,是她替你背负着所有的苦楚,一碗一碗地汤药喝下去,都是在偿还你给她的那一条命...”
两艘船只的距离在慢慢拉远,春柳凄厉的嗓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对岸。
骇人听闻的真相。
连崔家的人都被怔住了,属下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提醒崔万锺,“大公子,大局为重,大奶奶已经去了,此事不太妙,七娘子心中有恨,必不会放过咱们...”
崔万锺一动不动,像被摄了魂,脸色如被海浪泡过,白得吓人。
钱家的船只越来越远,属下顾不得那么多,拖着他往里走,“退,往后退!备好弓箭,弹药...”
钱铜冷眼看他们垂死挣扎。
她恨,恨得心口胀痛,阿姐多活了十来年又如何,全是苦厄。
她怎就遇上了崔万锺这个人渣。
一窝子的孬种,都去死吧。
对面的船只忙着布弓,一场打斗一触即发,钱铜淡然地从怀里掏出了一颗信号弹,最后一次与崔大公子喊话,“崔万锺,谁没见过烟花?我钱家今夜还给你!”
话音一落,一道光影快速从她头顶窜出,徇烂的烟花划破夜空,红光照着她脸,被水雾浸红的双眸冷如刀锋。
远处黑暗海域,几艘官船已环伺多时。
本以为钱家会与崔家打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迟迟不见双方开火,两艘船靠在一起耽搁有一阵了,四大家虽说暗里相斗,但家族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牵扯,怕两家在谋划什么阴谋,王兆问道:“世子,咱们要动手吗。”
只有擒住崔家大公子,方能查清楚走私之事。
前面是朴家的领域,崔家的船只一旦越过去,官船便会与朴家正式交锋,还没到那一步,宋允执道:“击鼓,警示钱家的船只靠...”
话没说完,便看到一道亮光从远处升起,绚丽的色彩一瞬照亮了深海上空,光亮凝聚在一起,能清晰地看见一枚铜钱的形状。
信号弹一出,必有大事。
王兆猜不出是崔家的还是钱家在求援。
宋允执则沉默地盯着远处海面,火光亮起来的一俟,他面色聚变,“撤退!”
刚说完,“嘭——”黑海里的一艘船突然炸开,众人还未回过神,便看到了震撼一幕,一簇簇火光犹如夜空里的星星,一盏一盏被依次点亮,原本停留在海面上的崔家货船、一艘接着一艘爆炸,十一艘货船,把整个海峡黄金走廊照如白昼,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火海。
被推入海里的沈澈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今日轮到他在崔家的甲板上守夜,他正在船上看着烟花呢。
身旁女贼的人一把提溜着他的衣襟,说了一句,“宋小公子,走你!”之后便把他推入了海里。
“大胆狗...”寒凉入骨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有一些呛入口鼻,他艰难地从水里爬起来,耳边又是一道重物落水的声音。
沈澈回头便看到了适才推他入水的人也跳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开骂他犯的是什么病,便见他朝着自己推过来了一块浮木,急声道:“抓紧浮木,使出你吃奶的力气,往前游!”
沈澈一愣,立马察觉出了不对劲。
抓住浮木转过身的瞬间,身后的船只便爆炸了,大大小小的碎渣如雨点落在他的周围,热浪冲上他后脖子,他的头犹如火烤,下半身却陷在冰凉的海水里。
卷起来的海浪几尺高,他什么都看不见。
在陆地上,他尚能施展拳脚,濒死之时拉着对方一块儿同归于尽,水里不行,不知道游了多久,他四肢已麻木,胸腔要炸了。
意识模糊之际,那只手又朝他后脖子掐了过来。
他挣扎不动了。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先走一步。
他为国捐躯,死有所值,他们不必为他感到伤怀,姑母这回应该再也不会骂他废物,但愿世子能平安无事,早点杀了那女贼,替自己报仇。
隔了好几里,众人都能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
看着被烧成渣的崔家货船,宋允执面色铁青,退到完全的海域后,吩咐王兆,“堵人,把钱家七娘子擒了审问。”
今夜的阵势,无论是火药,人力,都足以让朝廷震撼。
她到底有多大本事。
她想捅破天?
紧要的一点,崔家十几艘货全被烧,走私的证据便也毁得干干净净。
黎明时,王兆便堵住了钱家的船只,与船上的人喊话道:“朝廷大理寺办案,还请七娘子随本官走一趟。”
出来的人却不是钱铜。
宋允执坐在船舱内,隔着一道窗扇,暗中观察,此人他认识,钱铜四大门神中的另外一位,名唤阿珠,名字像姑娘,实则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
“草民见过官差大人。”阿珠一上来便跪下行礼,似不太明白为何官船会拦住他,客气地询问道:“官爷,不知有何吩咐?”
王兆问:“钱家的船?”
“是的,小的乃钱家的渔夫。”
“七娘子呢?”
阿珠一愣,“七,七娘子不在船上啊,官差找七娘子有何事?大人可以直接上钱家寻人,像她这等小主子平日都在家里待着。”
王兆想往身后看,忍住了,问道:“崔家的货船被炸,是你钱家所为?”
“怎么可能!”阿珠彷佛被他的话吓到了,忙摇头,“奴才们不过是普通的渔夫,老实本分,即便有心也没有那个本事...”
王兆冷哼一声,质问道:“如此说来,昨夜崔家的船出事,你们不知?”
“草民知道啊。”阿珠神色突然悲痛起来,哭诉道:“崔家一家丧尽天良,可怜我钱家大娘子,那么好的一位主子...”
“大人不知,崔家出事前,大娘子便想和离了,可崔家大公子不同意,逃跑时竟偷偷把人给带走了,咱们在巷口才得知消息,连夜赶上去,还是晚了一步,大娘子为摆脱崔家,服了毒,见大娘子宁死也不愿意跟随,崔大公子心死,一道殉了情...”
简直胡编乱造!
宋允执听不下去,传信给外面的王兆。
“搜船!”

第21章
王兆亲自上船搜,如钱家的渔夫所言,钱家的这艘船不过是一艘普通的渔船,找不出半点火药和兵器的痕迹,也没见到七娘子。
倒是搜出来了满仓的鱼虾海鲜。
合着昨夜崔家十艘货船被炸,钱家忙着去捞鱼了?
见王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阿珠不好意思地饶了饶头,“千年难遇的机会,不捞白不捞,奴才运完这一趟,还得出去,烂了海里可惜了...”
商户眼里,一切都是钱。
王兆没听他多说,返回了官船,去见宋允执,“世子,下官四处都看了,船上没人,不像是藏匿,船上也找不出火药的痕迹,倒是装满了海产。”
那即使有火药,此时也闻不出来了,全被满船的鱼腥味盖住。
宋允执看向海面,一个晚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抹平,寻不出半点蛛丝马迹,他是万万不会相信崔家大公子会殉情。
可为何崔家的十艘货船会突然之间全被炸光,崔大公子自己也落了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宋允执想起了那枚划过夜空的铜钱信号弹。
一张明媚而狡黠的笑脸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眸子一凛,道:“即刻回程!”
她早回了城内。
在崔家货船烧起来时,钱铜便带着大娘子的尸骨,坐上了一艘备好的小船。
在漆黑的海面上行了一夜,凌晨时到的钱家。
送信的小厮先一步快马加鞭把噩耗送回了钱家,马车一到钱家门口,所有的人都候在了巷子里。
海上浓厚的云雾跟了一路,乌泱泱地压在了钱家上空,钱铜先下车,面色苍白,身上浅桃色的衣裙沾了斑斑血迹。
虽说早听到了噩耗,三夫人还是怀了希望,颤声问她:“铜姐儿,你大姐姐没事对不对...”
钱铜垂目,没敢看她的脸,侧身让出了位置。
护卫阿银撩起了帘子。
出发前钱铜身上披着的一件披风此时正盖在了大娘子的脸上,一侧露出来的手,已经泛了紫,三夫人身上的血液急退,瘫软在地上,痛呼道:“灵丫头啊。”
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扶。
家主赶紧令人找来了担架,当年大娘子穿着嫁衣欢欢喜喜地离开了钱家大门,五年后,抬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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