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再等等吧!消息都说了,他们买了票了……”
“那票上又没有名字,谁知道他们买的啥时候的?咱不可能一直守在这儿等吧?”
“也是,咱们都守了快一天一夜了都……”
“哎呀,不等了,又冷又困的,没准儿他们今天不会来了,先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吧!”
“诶诶诶,你等一下!”
“怎么了?要留你留,我可熬不住了……”
“不是,你看,那边那两个人,是不是就是他们?”
“嘿,好像是有点像,个子高高大大的,人还长得特别精神,穿着一身……”
“别说了!多半就是他们了!赶紧通知大家,可以动手了!”
“成,我这就去!”
带着东西的沈唳和平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不是他们不够警醒,而是来火车站的人实在是不少,环境也非常的嘈杂,可以将人的警觉性拉低很多。
“老大,是这趟车吧?”
平板探头探脑的看了眼。
“是。”
“咱们从哪儿上?”
尾部车厢的人果然要少一点。
但也是相对来说少点,他们东西有点多,行李各自背着,平板拎包好的羊,沈唳拎那箱葡萄和葡萄干,靠着自身的力量,挤上了火车。
火车票当时他们买的急,就没有买到坐票,只剩站票了。
像他们这样买站票的人也很多,有些是买不到,有些就是图站票便宜,反正都上车了,累了就往地上一坐,一样也能到地方。
就是好的位置,得靠抢。
沈唳和平板一上来,就站在了火车车厢连接处的一个靠窗角落,并把东西放在脚下。
他们俩高高大大的,一看不好惹,也没有不长眼的往他们身边凑,算是占据了一个不错的好位置。
“铛铛铛——”
火车上的铃声响起。
示意马上要关车门,准备行驶了。
随着“呜——”的一声,火车头的气烟一冒,火车开始缓缓发动。
不少第一次坐火车的人不免激动好奇,这么大的玩意,装着这么多人,是怎么跑起来,还跑的这么快的。
手空出来的沈唳,从怀里掏出票看了一眼,心里算着时间。
大概后天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到达省城了……
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女生被后面的人一挤,差点扑向他们。
“小心……”
平板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谢谢。”
“不客气。”
“那个,我能站在这儿吗?”
双马尾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两人,她实在是没有买到座位票,到处又站满了,她一路被挤到这里了。
“站呗。”
“谢谢。”
女孩略显拘谨的站在一旁。
周围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看了两眼,也没说什么。
女孩算是在这个位置上站稳了,她时不时再看下两个人,视线更多的停留在沈唳的身上。
心里忍不住嘀咕,他们是干什么的呀?特别是这个男人,长得好有气势,一看就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干什么?”
沈唳突然侧过头。
“啊?”
“你在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啊!”
双马尾女孩红着脸,有点慌。
她就偷偷的多看了两眼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说你呢!”
“我……”
她真的没干什么呀!
“老大,不至于吧……”
平板看人家小姑娘快哭了。
沈唳皱眉,似乎带着点不耐烦。
直接出手,一把抓住双马尾女生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的手。
“听不见是吗?”
“我我……”
男人被抓住显然慌了。
女生这才意识到,他刚刚不是在说自己,顿时松了口气,没办法,他看人的眼神,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偷东西都偷到我们头上来了?”平板笑了声。
“你胡扯!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我就是路过!”
“你路过翻人家的包干什么?”
“我……”
“你是小偷!”
女生随即反应过来,一看自己的包被开了一条口子,显然刚刚他是在准备偷自己东西!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还好,应该是他出口提醒的及时,东西还没丢,自己要紧的东西都还在。
“我不是!”
这么一闹,周围人早就看过来了。
那人有点慌,想逃跑,奈何抓着他胳膊的人,就跟铜墙铁壁似的,他根本挣脱不开。
周围人自觉都离小偷远了点,纷纷捂着自己的口袋,生怕自己的东西不小心,也被偷了。
现在火车上鱼龙混杂,手脚不干净的人不少,还有专门以扒窃为职业的人,整天流窜在火车上,以此谋生。
“送乘警那里去。”
沈唳懒得多废口舌,这人不知道是个混迹多久的惯犯了。
“我来!”
平板正要接手。
趁这个时候,小偷把旁边双马尾女生狠狠一推,企图制造混乱逃跑。
沈唳像是早就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似的,没有先去管女生,而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后衣领初,跟拎小鸡仔似的,一把逮住了。
“就你还想跟我们老大斗!”
平板冷笑一声,也不看看他们老大是什么人,什么路子出身!
小偷知道今天自己是碰上硬茬子,逃脱不了了,只好祈求道:“大哥,两位大哥,打个商量行不行,只要你们肯放小弟一马,小弟……”
“不行!你这样的小偷放走了,回头又偷别人东西怎么办!”扶着墙壁才没摔倒的马尾辫女生义正言辞道。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干了,从此金盆洗手,行不行?”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看着很好骗?”
“没有,我哪敢骗您几位啊,我是说真的,两位大哥,我干这个,也是迫不得已,你们是不知道,我家上有老下有小……”
“行了行了,这些话,你留着跟乘警去说吧!”
“不是,大哥,我没有骗你们,你们是不知道,我媳妇儿怀孕了,大着肚子在家,等着东西下锅,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着来试试……”
“少来了!你用这套说辞骗了不少人吧?”
“我……”
“我去送一趟。”
沈唳对平板说道。
平板点头:“成,那我留下来看东西。”
沈唳带着人走了。
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怎么样,交给乘警了?”
“嗯。”
“这种人,就该送去劳改几年,好好改教一下。”
对于平板的话,沈唳没有接话,走向原来的位置,周围挤着的人,很自觉的给他让路。
马尾辫女生看向他,鼓起勇气道:“那个,刚刚多谢你提醒我,不然我被偷了东西都还不知道……”
沈唳点了点头,算是应承。
平板知道自家老大的性子,为了防止场面尴尬,自觉道:“你一个小女生独自一人出门,多少还是注意点,特别是东西要放好,不然等你下火车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嗯嗯,我知道了。”
下一刻,火车进入隧道,车厢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头次坐火车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期间,女生忍不住抬头,又偷偷看了眼沈唳,这个男人真的好有气势啊!
身处黑暗中的他们不知道。
此时,车厢的某一个角落里,一根导火线被点燃,‘滋啦’的火苗声完全被火车行驶的声音所吞噬掩盖,人们完全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这条隧道整体不长。
大约也就一千多米的样子。
火车头已经驶出隧道,沈唳他们所在的最后一节车厢落在后面,眼看马上也要迎来“光明”的时候。
“砰——”
一声剧烈的声响。
车厢尾部发生爆炸,瞬间,警报和无数的哀嚎惨叫声同时响起。
林小苒觉得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是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人就有些不对劲了。
在缝小衣服的时候,一个不留神,针尖扎到了她的指腹,一颗鲜红的血珠立马冒了出来,有些微疼。
“没事儿吧?”
一旁的黄姨连忙问。
“没事儿,就是被扎了一下。”
林小苒放下衣服,摁住了指尖。
“你先别做了,剩下的让我来吧!”
“您眼睛不好,医生都说了,应该少干点这些针线活。”
“没事儿,自从吃了那个医生开的药,我现在眼睛已经好了很多,再说了,现在是大白天,我看得清,也不会影响眼睛的。”
黄英一边说,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
她像是看出了什么,装作随口问道:“小沈出去多久了?”
“十来天了吧。”
“那应该快回来了。”
“嗯,应该是。”
现在也没个电话,想联系一下都很不方便,回头要是条件允许,尽量装个电话好了,有时候好歹能往家里通个信。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
“是不是小沈回来了?”
“我去开门!”
林小苒连忙起身。
一打开门,看到门外不是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她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小苒。”
“妈,你怎么过来了?”
林小苒看向门口的董红梅。
“我过来看看你,你最近怎么样,身子还行吧?”
“还行。”
“你这肚子怎得这么大,就跟我怀沈思阳沈思瑶似的,不会也是两个吧?”
双胞胎的事儿,一直没跟他们说,现在都快要生了,也没有什么可瞒的了。
林小苒含糊的回答道:“应该是。”
“哎哟,那就太好了!”
董红梅一听,面露喜色:“我最近眼皮总跳,担心你大着肚子出什么事,就想着过来看看,原来是喜事啊!”
她眼皮跳?
林小苒心里的那抹不安,好像找到了某种同盟,稍稍扩大了点。
她刚想说什么,进来的董红梅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黄英。
“她姨也在呢?”
“对,我闲着没事儿就过来看看她,顺便给孩子做点衣裳,裁点尿布什么的,董妹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这不刚好休息,就特意过来看看,尿布我也裁了些,就是忘了拿过来了。”
看着一个当姨的比自己这个当婆婆的还要来得勤,董红梅连忙拿出自己今天带的东西给林小苒:“这是我买的一些布,还有一些鸡蛋,红糖什么的,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你先拿着吃,不够了再跟我说。”
“谢谢妈。”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你现在得多吃点,两个孩子才长得好。”
“对,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咱们女人生孩子,那可是一个坎,说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也不为过,不吃好点,到了日子哪有力气生孩子?”黄英停下针。
“她姨说的是。”
“就是她这个月份吧,我看吃点什么鸡蛋红糖就够了,肉吃多了,孩子太大估计也不好生,到时候没准人更遭罪,还是董妹子想的周到。”
现在孩子太大,难产的还是少数。
毕竟大部分人还是比较缺营养的,别的不说,肉票每个月每人才供应多少啊!
董红梅听出来了,她这个姨,是在说自己小气,没买肉,看人就带了点鸡蛋红糖呢!
可是,她偏偏还不好反驳。
她想着他们两个双职工,小苒又在供销社上班,什么好吃的买不着?
自己那一个人的工资,还要养着两个小的,每个月也就用得差不多了,哪还有多余的往他们这边贴补?
她没找他们每个月往家里交钱就不错了!
“她姨这么疼小苒,怕是破费了不少。”
“说不上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就是自家孩子,免不了要多心疼些,多来看看,毕竟她一个人大着肚子在家,你说谁能放心?”
黄英看的明白。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婆婆偏心。
老大两口子搬出来,又没分家,自己儿媳妇怀孕了,这么久才来看一次,就拿了这么点东西,她也好意思?
对于她们两人交锋,黄姨明里暗里都是在替她撑腰,林小苒当然不适合插话,就坐在一边,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阿唳不在家吗?”
董红梅反应过来了。
“他出远门了。”
林小苒这才回答道。
“出远门?去哪儿了?”
“具体他没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也不问清楚?”
大概知道自己儿子什么脾性,董红梅连忙又道:“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尽快,具体我也不知道。”
“这孩子,他出门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就留你一个人在家。”
“董妹子你别担心,有我看着的,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反正我平时闲着也是闲着,也不忙。”
“那真是麻烦她姨了,我本来早就打算过来的,就是他们说最近出了点什么事儿,让我们别过来,最近才来得少了点。”
黄英笑了笑,没接话。
这会儿,许玉典拿着书从屋里走出来。
“姐,我有一道题不太会……”
“放着吧,等下我帮你看看。”
“哦,好。”
“这是谁?”
董红梅看向许玉典。
林小苒:“我弟弟。”
怎么又冒出来个弟弟?她下面不是只有一个妹妹吗?怎么娘家人都过来了?
“阿姨你好。”
许玉典主动打招呼。
“啊,你好。”
董红梅回过神来。
“董妹子留下来吃饭吧?我等会儿就去做。”黄英适时开口。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两个学生,等会儿该放学回来了。”
“你看你,平时要上班,还要照顾两个学生,还蛮辛苦的。”
“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话说到这里,董红梅察觉出来了不对。
这是她儿子儿媳妇儿家,她一个当姨的,怎么比自己这个亲妈更像主人,还招待自己吃饭?
“汪汪汪……”
独自被留在屋里的小黑迈着小短腿跑出来,它现在已经比之前长大了一圈,如果说之前是幼犬,现在已经有点“少年犬”的样子了。
“小黑?它怎么在这儿?”
董红梅还是一眼把它认出来了:“它自己跑回来的,还是你们去带回来的?沈思阳和沈思瑶找了好久,还以为是弄丢了,私下哭了好大一场,还说要攒钱买一只赔给你……”
“是吗?我还以为是他们偷摸送回来的呢!”
林小苒装作没听懂董红梅话里,略带指责的意思。
本来小黑也是沈思阳偷摸带回去的,董红梅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没丢就好,那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好,那妈你慢点。”
林小苒也不多留她。
等董红梅走了。
黄英才道:“你这个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帮衬你不说,还爱做点面子上的功夫。”
林小苒笑了笑,没说话。
沈唳爸爸去得早,她能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孩子,能简单到哪里去?
董红梅这个人,平时大毛病没有,刚刚估计是在黄姨那里受了点气,落了点面子,就想撒在自己头上,她也不会惯着她。
至于帮不帮衬自己,她还真无所谓,她对她,同样也是面子功夫罢了。
“我这件做好了。”
黄英放下手里的针线。
“这么快?”
林小苒凑过去。
“你看看,怎么样?”
“好看!”
黄英的针线活很好。
一块淡蓝色纯棉料子,到她手里没多久就变成了一套衣服,上衣是绑带的,方便穿脱,裤子是开裆裤,方便隔尿布,一套衣服看起来都是小小的,特别可爱。
“上次做的那两件,我寻思着要不要再改改,这里松一点,回头大点了也能穿,月子里的小孩长得可快了。”
“改麻不麻烦?”
“不麻烦,你拿出来我给你改了就是了。”
“真是麻烦你了黄姨,这些东西,我都不太会……”林小苒有点不好意思,针线活真的不是她的强项。
“不会交给我就是了,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有了林小苒,还有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黄英都觉得生活充实,有盼头了不少。
等林小苒把之前做的小衣服拿出来,她负责拆线,黄英负责改。
院子里另一边,许玉典和小黑在一边转圈玩,不大的院子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黄姨,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工作?”林小苒凑近,小声问道。
“你又要买工作?”
“是想买一个,临时的也行。”
“给你那个弟弟?”
黄英用眼神示意一边的许玉典。
“不是,是我妹妹。”
“哦,那个女孩子啊!”
之前他们搬家宴的时候,黄英见过一次,老实说,看起来和她完全不像是两姐妹的样子,她没太接触过,不知道那小女孩的心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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