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宁想了想,随即朝他们二人招了招手,像是在训狗。
 “你们说得也有点道理,芝芝确实留了一张方子……只要你们主动跪下向芝芝磕头认错,再打自己几个巴掌,我可以考虑将方子给你们。”
 听到姜氏这样的要求,宋庆德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哪有父亲向女儿磕头认错的?这是什么道理,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姜晚宁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
 “既然你们不想要方子,那我也不勉强……芝芝,我们走。”
 “芝芝!”
 宋子文倒是反应快,唰地一下跪到了地上,对着宋芝芝连磕了几个头,为了钱认错认得那叫一个麻溜。
 “我、我错了!”
 姜晚宁知道宋庆德要面子,也没逼他下跪。
 只转过身来,看向宋子文道。
 “如果你们不想自扇巴掌,互扇也可以。”
 宋庆德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在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正要开口怒骂。
 “姜氏,你好狠毒——”
 “啪!”
 话音未落。
 宋子文却是咬咬牙,稍作犹豫,便一个巴掌重重扇到了他的老脸上!
 大抵是因为着急,他这巴掌打得还不轻。
 宋庆德猝不及防,霎时被他扇得往后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他抡圆了眼睛,惊愕至极地看向宋子文,显然撞破脑门也想不到,自己平日最看重的长子,竟然会动手打自己!
 “子文,你、你莫不是中邪了,你竟然对我动——”
 “啪!”
 一句话没说完,宋子文抖抖袖子,扬手又给了他一个巴掌。
 萧怀瑜见状,不由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倚在栏杆上惊叹。
 “哇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宋老头,你儿子这般忤逆不孝,你怎么还不还手,好好教训他一顿?”
 宋庆德鼓着红肿的腮帮子,都气懵了。
 他宁愿相信宋子文是得了失心疯,也不愿意接受他是为了钱对自己动手。
 但很快,他仅存的一丝幻想就破灭了。
 姜晚宁随手从锦盒里取出一张方子,扬手递到宋子文的面前晃了晃,在他伸手来抢之前,又收了回去。
 轻哂道。
 “方子就在这,是不是诚心要,就看你自己了。”
 她前两日便得了消息,没了宋芝芝的帮衬,宋子文做买卖连着亏了不少钱。
 为了把缺漏补上,他被人诱去赌坊,想要以小博大。
 结果越陷越深、赌红了眼,一个晚上就欠下了巨额赌债,眼下正被赌坊雇来的那群亡命之徒催着要债,威胁要剁了他的手脚。
 他怎么可能不急?
 大利当前,别说让他扇宋庆德几个巴掌,就算让他半夜勒死自己的老子,他都干得出来!
 “父亲,是孩儿不孝,您别怪孩儿……”
 看到宋子文狠下眸色,像是着魔般死死盯着自己,宋庆德不禁背后发凉,下意识往后躲开。
 “子文……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这都是姜氏那个恶妇的诡计,你不能相信她的话……”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宋子文眼下一心只想要拿到那个方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父慈子孝。
 他闭了闭眼睛,随即一把攥过宋庆德的衣襟。
 “父亲,对不住了……孩儿,控制不住这只手!”
 “子文……唔!唔唔唔!”
 看到宋庆德被捂住嘴巴摁在地上暴揍,大概是怕场面太过残暴,萧怀瑜不由抬手挡在来宋芝芝的眼前。
 柔声道。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不看也罢。”
 姜晚宁跟着走近两步,将装有方子的锦盒递到宋芝芝手里,“你来给他们吧。”
 宋芝芝接过锦盒,攥紧了五指。
 随即将其狠狠掷了过去,砸在了父子二人的身上!
 “宋庆德,这就是你背着我娘,偷生儿子的福报!你好好受用吧!”
 宋子文连忙去抢锦盒。
 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方子,指节上已经沾满了血。
 “秘方、秘方……哈哈!我也有秘方了……烈酒速酿,一斤粮便可出三两酒……我要发财了!我终于要发财了!”
 看着宋子文欣喜若狂的模样,姜晚宁不禁摇了摇头。
 急功近利,狂妄无知,贪婪成性。
 每一条都是做买卖的大忌,偏偏宋子文每一条都中。
 看来用不了一年半载,宋氏的招牌就该倒了,到时候芝芝便能顺理成章地将宋家的产业,全都低价收购回来。
 也算是拿回了她娘亲所有的嫁妆,免得叫宋家这群死狗鸠占鹊巢!
 回到侯府,天色已晚。
 宋芝芝让人将所有的银钱都抬了出来,放在了屋子里,来来回回清点了三遍。
 姜晚宁坐在一旁饮茶,等她清点完了,才开口问了一句。
 “还差多少?”
 宋芝芝眉心微蹙,眼看着最后的时辰就快到了,不免有些焦急。
 “能凑的银子我都凑上了,加上今日在万宝斋拍卖秘方得来的六万五千两……一共是十九万七千两,还差三千多两。”
 姜晚宁微微颔首,对拍卖的成果还算满意。
 “差三千两,倒是不算太多。”
 宋芝芝拿过春画递来的糕点盘子,连着吃了好几块桂花糕,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三千两是不多,可这当口,一两银子也能难倒英雄汉……陛下既然开口要了二十万两,我瞧他那架子,便是一个铜板也不会给我通融!
 唉,长公主什么时候才能登上皇位呀!”
 她觉得她已经算是有才干、有家底的女子了,还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婆母在背后给她撑腰。
 可就算这样,她想要讨一份休书,单方面“休了”沈玉安,竟也这样难!
 就更别说,那些境况比她还要糟糕的妇人了。
 若是长公主登上帝位,哪怕不能叫女子也像男子那样,可以三夫四侍,至少也能少受些丈夫的窝囊气!
 正暗暗不忿,就听姜晚宁笑着道。
 “你才说长公主,长公主这不就来了……看样子,是给你送银子来了!”
 听到这话,宋芝芝不由抬起头,顺着婆母的视线朝窗外看了出去。
 果然瞧见长公主带着杏儿朝这边走来。
 没一会儿,两人就进了屋子。
 宋芝芝立刻起身迎上前。
 “长公主,您这是……”
 慕容箐先是转身吩咐杏儿,将手里端着的匣子放到桌上,继而打开呈到了宋芝芝的面前。
 “我方才进府的时候,听宝鹃说你还差点银子……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你瞧瞧?”
 看到装得满满的一匣子银票,有小面额的,也有大面额的。
 宋芝芝拿起翻看了两眼,都有些惊了。
 她粗粗一算,都不用细数。
 也能估个大概的数目。
 “八千多两?!长公主……你怎么突然一下子,又给我拿这么多银子?”
 慕容箐还是比较关心刚刚的问题。
 “所以,加上这八千两,你能凑齐二十万了吗?”
 宋芝芝连连点头,如捣蒜。
 “够了够了!这都有多的了……”
 惊喜来得太快,她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听她这样说,慕容箐才稍稍松了口气,笑着解释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差不差钱,就怕还缺一些,眼瞧着皇兄定下的七日之期快到了,我就先给你拿来了!
 这八千两银票,不全都是我出的。
 大部分都是世家夫人和小姐,偷偷塞给我,让我一并拿给你的。
 她们不好明着出面表态,但私底下,她们都觉得你很勇敢,也都想为你出一份力,所以拿了自己的体己钱出来,凑了这一匣子。
 对了,杏儿也往里头添钱了……”
 杏儿闻言小脸一红,低声道。
 “殿下,我添的最少……您不用特地说。”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姜晚宁走过来,打趣道。
 “咱们的杏儿现在也是公主府的大丫鬟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个女官,能有这份心意,当然要好好夸奖!”
 “谢夫人。”
 杏儿马上朝她行了一礼。
 又转身向宋芝芝行了一礼,开口道。
 “二少夫人,银子凑齐了,您一定能拿到圣旨的!”
 宋芝芝眼眶一红,突然有点想哭。
 她以为自己是飞蛾扑火,孤注一掷,全凭一腔孤勇在为自己争口气。
 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背后支持她、鼓励她。
 尽管她们每个人拿出来的钱财,也许并不多,可汇集在这个小小的匣子里,便全是她的底气。
 “好,我现在就把二十万两赈济款点齐,还请长公主陪我一起入宫,求请陛下兑现圣言!”
 慕容箐点头应下。
 “这是自然。”
 顿了顿,想起上次休书被烧的经历,慕容箐还是有些不放心。
 便看向姜晚宁道。
 “要不然,侯夫人您跟我一起去吧?皇兄最近奇奇怪怪的,我有点不踏实。”
 姜晚宁觉得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接受不了一点枝节和意外。
 要是狗皇帝再不下旨,她都想把他打一顿了。
 “好,咱们一起!”
 几人早早进了宫,却被告知陛下身体抱恙,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接见她们,让她们先回去再等消息。
 姜晚宁自然不干,都到这当口了,她们守都要守在宫里。
 内侍见劝不住她们,便安排了偏殿让她们暂时休息。
 等了一晚上。
 天都要亮了,皇帝才姗姗来迟。
 精神倒是还可以,只是苍白的脸上,透着几分异样的潮红,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在干嘛。
 不过姜晚宁一下也顾不上管这些,让宋芝芝将银子呈上后,便开口道。
 “陛下,芝芝已经凑足了二十万两赈济款,您是不是可以下圣旨了?”
 皇帝坐在案前。
 拿起沾了墨的毛笔,停顿了片刻。
 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反问了一句。
 “真写休书啊?!”
 三个等了一宿,熬红了眼的女人,齐齐看向他:“写!”
 他又不傻。
 不过,女子休夫在当朝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也不想搞得太正式,所以圣旨写得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
 很快,皇帝就停了笔,拿玉玺在锦缎上盖了章,扬手道。
 “拿去吧!”
 “谢陛下,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芝芝面色一喜,立刻上前双手接过圣旨,生怕皇帝会临时反悔,还不忘十分违心地恭维了两句。
 皇帝一手扶额,一手轻轻挥了两下。
 “快走快走,朕瞧着头疼……”
 三人没再说什么,朝皇帝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及至走到殿外,姜晚宁和慕容箐才急急开了口,催促道:“快看看,圣旨上写了什么?”
 她们站得远,就瞧见皇帝写了没几个字,多少担心圣旨里头掺了水分。
 宋芝芝也没来得及细看,闻言立刻将圣旨打了开。
 三人凑在一块,齐齐小声对着圣旨念了一遍。
 姜晚宁点了点头。
 “没毛病,是休书,这二十万两没白花。芝芝,走,咱们这就回去把那个臭小子休了!”
 宋芝芝收起圣旨,将其递到慕容箐手里。
 “长公主,你来宣旨吧。”
 慕容箐颔首应下。
 “好!”
 本来宣旨这事,都是交由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杨公公出面的。
 但眼下,皇帝明显不想让自己的人去“丢”这个脸,所以谁也没派,直接就把圣旨给了宋芝芝。
 不过无所谓,她们还有长公主。
 比谁都权威!
 看着先前面和心不和、为了各自的夫君颇有些龃龉的妯娌二人,如今放下成见相互交心,成了彼此最信赖的依靠。
 姜晚宁也是“朕心甚慰”!
 原本两个都是多好的女子,一个心地纯善,一个坦荡率性,却因为嫁错了人,被囚于情爱、困于后宅内院的磋磨中,逐渐失了心气与光彩。
 幸好,她们都及早醒悟了过来,一脚踹掉了渣男。
 至于那两个逆子……
 要是没被打爽,她倒是不介意多抽两顿鞭子,就当锻炼身体了!
 眼瞅着天就要亮了,三人收起了圣旨,兴致勃勃地便要出宫。
 不想在半道遇上了刘婕妤的仪仗。
 这时候天色还有些暗,远远的看不大清楚。
 不知道刘婕妤是不是故意,看到长公主的仪仗竟没有避让,两拨人一来一往,险些撞到了一块。
 “哎哎……停停停!”
 及至抬轿的内侍急急停步,就听刘婕妤张口骂道。
 “什么人大清早的走这样急,也不睁大眼睛瞧清楚,冲撞了本宫你们担待得起吗?!”
 姜晚宁同样被轿子晃得有些头晕,正扶着额头皱眉,就听杏儿扬声叱道。
 “大胆!见到长公主圣驾,还不速速避让?!”
 “哟,原来是长公主,我倒没看清楚……”
 刘婕妤依旧倚在软轿上,并没有下轿行礼的意思,闻言也只是朝她们三人扫了一眼。
 在看到姜晚宁和宋芝芝的时候,不由嗤笑了一声。
 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我刚还纳闷呢,长公主不在公主府待着,怎么天没亮就跑进宫来了?原来是给你们婆媳二人撑腰来的……怎么,瞧你们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二十万两凑齐了?”
 姜晚宁对这个刘婕妤没什么好感。
 原文里。
 因为皇帝子嗣艰难,汝阳王专门搜罗了一批所谓易孕的美人,送进了皇帝的后宫。
 刘婕妤便是其中之一。
 也是近来最得圣宠的妃嫔。
 甚至后来丽贵妃被构陷谋害皇嗣,打入冷宫,跟她都脱不了干系。
 虽然那时候在背地献毒计、出谋划策的人是慕容嫣儿,而如今慕容嫣儿已被景相先一步处置了。
 但刘婕妤的圣眷似乎并未减弱,反而比原文里更早受到了皇帝的宠幸和偏爱。
 姜晚宁知道她背靠汝阳王府,才仗着皇帝的宠爱,出言嘲讽。
 她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人起冲突。
 奈何有人犯贱,偏要把脸凑过来给她打,她又岂能不满足人家!
 “娘娘今日求子汤吃了几副了?这皇嗣还没怀上呢,倒有闲心跑来管侯府的家事,要是让你家王爷知道你这般不务正业,怕是要换你下去,再送一批机灵的新人进来了!”
 刘婕妤闻言面色一僵。
 旁人并不知晓她是汝阳王的人,她也最忌讳暴露这一层关系。
 可姜氏张口便是“王爷”,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也足够让她心慌。
 她不确定姜氏是知道了什么,还是随口胡诌,瞎猫碰着了死耗子,便只是收敛了神色,嗤声道。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宫只知道,女子不得夫君喜欢,那便是惹人生厌的怨妇!拿了休夫的圣旨又怎样,弃妇便是弃妇,传出去又能有多好听!”
 姜晚宁勾了下嘴角。
 刘婕妤果然心虚了,她等的便是这句话。
 转过头,姜晚宁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唤了一声。
 “杏儿。”
 杏儿向来机灵,姜晚宁一个眼神扫过去,她就马上懂了!
 立刻大步上前。
 扬手就给了刘婕妤一个大嘴巴子!
 “放肆!胆敢辱骂长公主是弃妇?你这条舌头还要不要了?!”
 刘婕妤顿时脸颊一痛,刚想张口反驳,才蓦地反应过来,姜氏刚刚就是故意激她。
 让她下意识反唇相讥。
 却忘了头一个请旨休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
 长公主的地位在她之上,便是陛下再怎么宠幸自己,也还有一个太后娘娘护着长公主。
 自己今日这番,着实是吃了个闷头亏!
 杏儿冷哼一声,抬起下巴告诫道。
 “以后说话当心着点,张嘴之前先过一过脑子,免得风大闪了舌头!”
 “贱婢,凭你也敢教训本——”
 “啪!”
 杏儿反手又给了她一耳光。
 “不知悔改,罪加一等!”
 她才不是贱婢,她现在是长公主手下的第一恶奴!
 侯夫人说了,长公主有时候过于心慈,就需要她这个当奴婢的心狠手辣一点。
 长公主想当好人,那坏人就让她来当好了!反正她也挺享受的。
 “你……”
 刘婕妤气得浑身发抖,又怕杏儿再对自己动手,只得强行忍了下来,气呼呼地对着抬轿的内侍官下令。
 “起轿,去紫宸殿!”
 看着刘婕妤一行走远。
 宋芝芝才有些担心地看向姜晚宁。
 “母亲,她去找陛下告状了……陛下会不会动怒?”
 姜晚宁自然是料定皇帝不会管这事,才让杏儿动手的。
 “陛下才刚收了二十万两银子,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在这个当口惩治咱们。
 更何况方才是刘婕妤自己说错了话,长公主训斥两句也没毛病,皇帝不至于如此袒护一个言行有失的妃嫔。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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