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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劫(洛九一)


在黎川泽耳边说道:“别难过。”
“师兄,我死后,入轮回道,或是为畜,或是这世间草木石林,亦是魂飞魄散,人间再无我。惟倾慕君之心意,恒古不萎。此生一半时间浑浑噩噩,一半时间为君而过,得君珍视一眼,心满意足。”
“好好活着。”付倾棠用最后的时间说了这四个字。

第153章
沈砚白撑着身体站直,张开含血的口,放肆大笑道:“你们这些人每天就知道情情爱爱,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不明白吗?”
他将明逍唤来握在手里:“司珏到现在也未曾现过身,看来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凭你们谁还能阻我拦我?”
禹清池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付倾棠,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直视沈砚白,从身上抽出一张符咒,两指夹住放在胸前,冷冷道:“沈砚白,你这种自私自利,守着那些虚名和华而不实的一点点利益活着的人,难道不更悲哀吗?”
沈砚白脸色瞬变,怒火将灵力激出,形成一笼巨大的光团,只需瞬间,便可将禹清池毙命,可在出手时,一股寒意笼罩了他,他全身发麻,灵力一点点熄灭下去。
他惊扰一般地看向付倾棠,咬牙切齿低声道:“你早就知道你会死在我手里,所以你最后一击是为了用清寒珠封住我的灵力。”
沈砚白看着禹清池,再看向跪伏在地上的黎川泽,他不是不会审时度势的人,细忖片刻后,当即动身飞跃上屋顶,很快消失在禹清池的视野。
禹清池见况想追,却被黎川泽拦住。黎川泽道:“清池,莫追,他阴毒十分,你不是他的对手。”
禹清池纵然万般愤慨,却只得刹住脚。眼下要除掉沈砚白,需集合六门之力,她如今刚凝出金丹,追上去胜算实在不大。
“付师妹死了,清池你也死过一次了,宁安受重伤了。”黎川泽抽泣着说,“我虽然刚刚复活,可我对沈砚白的恨意只多不少。或许是我沉睡十五载,才看到你们久违的面孔,我好害怕,害怕任何人离开我。”
禹清池埋下头,心里一阵阵抽动,“抱歉,师兄,你刚醒来就要面对这些。”
可是,黎川泽的复活本来就有为了绞杀沈砚白的原因,这是禹清池藏在心里的自私之处。
“至少楚宁安还好好的,为了她,也为了天下人,我们不能怯懦,一定要杀了沈砚白。”后面一句话,禹清池是从牙关狠狠挤出来的。
杀了沈砚白,回到太虚境,跟司珏度过余生,这是禹清池全部的愿望。
禹清池站在偌大的药师谷一隅之地,外面到处是昏迷的药师谷弟子,楚宁安躺在床榻上,付倾棠死在黎川泽怀里……她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对沈砚白的恨意将她裹挟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将她彻底击垮。
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朝着付倾棠扫过去。
付倾棠死了,但清寒珠还在她的体内,取出来的办法尚且不知,但若能将付倾棠炼化,清寒珠的力量或能转移到自己体内,只是这样一来,她恐怕再也没有见到司珏的机会了。
犹豫许久后,禹清池说道:“师兄,付倾棠已经死了,我想那清寒珠……”
“不行!”黎川泽打断禹清池的话,“让她入土为安吧。清池,为了杀一个沈砚白,值得吗!”
禹清池咬咬唇,面色愁苦。
黎川泽紧抱着付倾棠,泪如雨下。楚宁安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出来,倚门看着这一幕,捂着胸口跪坐下来,轻声唤着黎川泽的名字。
黎川泽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动身奔到楚宁安面前,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起身,“怎么下床了,快进去歇着。”
楚宁安咳嗽两声:“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出去只会授人以柄,所以就一直等到现在。付姑娘她……”
黎川泽垂眸:“她死了,为我而死。”
楚宁安沉默许久,温声道:“川泽,以你妻位殉她,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
黎川泽喉结上下涌动,之后沉声说了句:“好。”
黎川泽将楚宁安送进房间中安顿好,与禹清池一同为她的房间施加封印。
而付倾棠死后,所有被清寒珠封住脉搏的药师谷弟子也纷纷活动自如,黎川泽简短地对木青海阐述了事情缘由,交代他照顾好楚宁安,便带着禹清池和付倾棠的尸身离去,去往太极宗。
他们走后,木青海与楚宁安在私下碰面,楚宁安把沈砚白所作所为再次转述后,木青海方道:“这沈砚白果然奸诈残忍,竟用邪术控制付倾棠与我药师谷为恶,幸而我在太极宗时临时倒戈,与沈砚白划清界限,否则不知还要被他这个道貌岸然之辈愚弄到什么时候。既然我已经知道真相,便要号召六门讨伐沈砚白。”
楚宁安点头道:“望师兄携药师谷助川泽和太极宗一臂之力。”
“自然。我必不会让沈砚白再嚣张下去。”
木青海一向藏锋隐芒,绝不做冲锋陷阵之事,随大流、从众都是他常做之事,可现在他突然悔悟,自己曾经的“与人为善”并不会让他成为一个老好人,而只是辜负自己药师谷门主的职责与身份。
药师谷去往太极宗的路上,黎川泽与禹清池御剑而行,从上空俯瞰人间风景,忽觉绿意盎然、繁花似锦的人间景象似乎许久未见了,只剩一片雾茫茫的阴暗。
禹清池不觉眉头紧拧,而黎川泽抱紧了怀中的付倾棠,沉闷地开口道:“十五年,物是人非,这人间景象也不似当年,或是时光荏苒,你我都沧桑许多,看人间之景也有不同心境。”
“什么不同心境。”禹清池否定,“师兄,是这人间在沈砚白之流的仙门所谓的护佑下,才变成如今这种民不聊生的模样。”
“沈砚白……”
禹清池道:“沈砚白被司珏打得修为尽失,金丹破损,仅用一个月余就恢复如初。修习邪术,本就费人。”
黎川泽听到“费人”两字心底不禁怵了一下,此事虽被禹清池如此简单直白地表述出来,却毫不影响事态的严重性。
“师兄。”禹清池迎着风声呼喊了身后黎川泽的名字。
黎川泽只听见掺杂着风声断断续续的话语:“二师兄还在太极宗等你。”
黎川泽原本黯淡的目光忽而有了些神韵,他目视前方,神色坚定几分,朝着前方御剑而去。
不多时,禹清池同黎川泽在太极宗门前停下,两人望着高耸的匾额,各有心思。
注视良久,直到怀中的付倾棠让黎川泽的手臂有些酸疼,他才收回目光,对禹清池说:“进去吧。”
禹清池点头。
由于上次一战,太极宗大为受挫,便防守严密,不再让人进出。禹清池于是捻了一道传声令给柳穆北,告诉他她带着大师兄回来了。
不消一刻钟,太极宗大门大敞,阮秦桑率几名弟子走出来,在看到禹清池与黎川泽后,他双手攥拳跪地叩拜。
众弟子也齐刷刷地跪下,异口同声大声道:“恭迎师叔归门,恭迎虚渺元尊归门!”
“不必繁礼,快带我们去见二师兄。”禹清池道。
阮秦桑这才站起,朝着抱着付倾棠的黎川泽看过去,他听过黎川泽的事迹,那是一位大义侠者,曾为黎民百姓殉身,却在死后丰功
伟绩皆化为尘埃,提及名字也总会有个“虚渺元尊”做前缀。
他对这位太极宗曾经的大师兄充满敬意,只短短一眼,便将其视作此生的楷模,连带眼神都不自觉有了些崇拜。
再然后,阮秦桑的目光落在了全身是血的付倾棠身上,方才他并不知这是谁,可再看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位姓付的师姑等到了黎川泽复生,而自己却……
阮秦桑不免悲悯:“师姑她也……”
“阮秦桑。”禹清池低声道:“太极宗的棺椁又要再添一副了,付倾棠的墓碑与寻常弟子不同,再添一名缀——黎川泽之妻。”
阮秦桑虽不明,却也不好再对强压哭意的黎川泽详问,只默默点头,随后便领着黎川泽和禹清池进门。
太极宗的大门在三人和诸位弟子身后重重关上,黎川泽一步一步走在熟悉的大道上,胳膊已经酸痛到没有知觉,眼睛也已经婆娑。
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终于,他在禹清池身后轰然跪地,将付倾棠轻放在地上掩面哭泣。禹清池回头侧目看过去,制止了要上去关心询问的阮秦桑。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柳穆北。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朝这边走来,目光凝在掩面哭泣的黎川泽身上,张张口却没叫出那一声“大师兄”,直到黎川泽仰面欲撑起身体时才注意到来到自己身前的柳穆北。
在看到黎川泽面孔的刹那,一种莫大惊喜混杂着悲凉之情撞入了柳穆北的心房。
二人一站一跪,一默一泪,对视良久后,柳穆北再次尝试张口:“师…师兄。”
除了在梦里,在碑前,他已经十五年没对任何人喊出这个称谓了。
“师弟。”黎川泽如曾经那般,对柳穆北笑起。

第154章
天人永隔后的久别重逢总是激烈而沉默的,柳穆北终究也只是开口对黎川泽说了一句:“师兄,还没用食吧。”
黎川泽应道:“是啊,我们兄妹三个很久没坐在一起过了。”
太极宗刚送走了几副棺椁,而今又不得不安葬付倾棠,故而纵是相隔十五年的重逢仍无法大操大办,所谓聚宴,不过是三人坐于一方长桌,面前各自摆了一碗清水面条。
“付倾棠的棺椁已经备好,她体内有清寒珠可保尸身不腐,所以具体安葬事宜还请师兄决断。”柳穆北挑动着那碗清水面条,缓缓开口。
一阵静默之后,黎川泽说道:“无论有没有清寒珠,总之付倾棠的尸身便按照寻常安葬方式安葬吧。”
“土葬。”接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葬于太极宗墓址。”
说罢,黎川泽将失神怅然地已经快坨掉的面条塞进口中麻木地咀嚼着。
禹清池本食欲全无,然却在这碗再寻常不过的面条中尝出了丝丝甜意,许是为了吮吸这丝丝甜意,她竟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面。
饭后,不免是一场绵长的叙旧。禹清池这时才将自己所有事情全部托出,包括这十五年偏安一隅躲在香火中的孤寂,以及留有一魂寄身还魂后所历,还有司珏拼出半条命为她复生之事。
柳穆北这些年更不好过,当年历经亲人逝去之苦,独自一人撑起偌大的仙门,被五门排挤,被长老算计,无数次险些堕入邪魔之道,却凭着一腔恨意和为真相大白的决心一路走来,其中艰难难以言表,只化作一句:“这十五年终于熬过来了。”
旧事重提,再没有那样瓢泼的情绪支撑,淡得仿佛在阐述别人的故事。
反倒是被偷走了十五年时光的黎川泽的情绪更显得过激,听到这些往事,他不免戚戚艾艾,在先门主牌位前怅然啜泣,哭成一团。
伤情难过总归是一时半会化解不了的情绪,然而沈砚白的咄咄相逼才更是迫在眉睫。在细听沈砚白在药师谷的所作所为后,柳穆北当即拍板:“沈砚白于仙门天下都是祸害,不得不除,只是沈砚白灵力如今远在我们三个之上,玄清门之力亦凌驾于五大仙门,我们硬来的话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为今之计,只有集合五大仙门之力,共伐玄清,叫沈砚白自戕谢罪。”
禹清持暗忖了片刻,而今只有木青海与太极宗站成一派,即便是两大仙门共同出手,恐怕也是连玄清门的门都进不去,可他们若不趁着沈砚白虚弱先下手为强,待沈砚白日益强大,便很快会卷土重来。
而这方,木青海已快速传音给其余几大仙门,将沈砚白所做之事告知天下,企图发动所有人共同讨伐沈砚白,然一番鼓动下来,事情却并没有木青海所想的简单。
沈砚白在太极宗一遭,虽已失了大半人心,但普天之下,何处不以强者为尊?纵是沈砚白独断专行,当真劣行累累,然而只要他没欺负到自己头上,这些人断是不会铤而走险去率先对沈砚白发出攻击的。
八卦岭新上任门主,以合门内务繁杂,人心不定为由拒不出手;而掌星殿也以门主刚逝,门中群龙无首,况且柳穆北杀害惊云澜一事还没了结,无法并肩作战之由相拒;灵驭门向来是见风使舵的,既然旁人不出手,他们自然也不会出手。
木青海几番说服,三门都没动摇不出手的想法,他只好将这件事传达给禹清池。
禹清池接收到消息时,正在安葬付倾棠的尸身。她所处之墓地,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小山包,面对这些,她的心如死水一般的平缓。甚至在闻听木青海传音所言时,她也只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木青海说,灵驭门、八卦岭、掌星殿拒不出手,但好在他们也不会站在沈砚白一方。说如今真相混沌不辨,又没圣尊做主,终究是我们与他两方恩怨,只能自己解决。”禹清池将木青海传达给她的对柳穆北和黎川泽道来。
二人听罢,都做沉思愁苦状。
黎川泽:“沈砚白绝不会善罢甘休,难不成我们等死吗?师妹,事到如今,请圣尊出面吧。”
禹清池蹙眉,这些时候她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司珏,但她明白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司珏现在重伤,金丹破裂,修为大不如从前,只怕这仙门更会混乱。
柳穆北见禹清池为难,便道:“镜玄圣尊若是现在能出面,一定不会放任这仙门如此乱糟糟的,更不会不管师妹处境,想是师妹复生,他也……”
柳穆北叹口气,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黎川泽缄默了一阵,似乎想到什么,说道:“那镇魂殿就是九重天上的仙神进去都难保留下性命的,师妹,圣尊当真为你……”
听到这话,禹清池又是一阵心痛如绞,司珏这人看起来又冷又怕麻烦,却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身家性命?
想到这,禹清池眼睛猛然一亮,司珏如今大挫,但司珏那些神器宝贝可还都在呢。太极宗和药师谷伤的伤,废的废,想要挑战沈砚白实在太冲动了,但要是能有神器加持,或许还有一线战胜沈砚白的可能,就算赢不了,也可以保护他们。
可是,现如今整个玄清门都在沈砚白的掌控之中,要想登上断尘居,定会被拦住去路。她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将敛光镜偷出来。
见禹清池纠结难受,黎川泽忍不住问道:“师妹,可是我的话又让你忧心了?”
禹清池回过神来,她摇摇头,将自己所想道来,而后自嘲地笑笑:“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以往司珏在,沈砚白不敢上山叨扰,如今沈砚白知道司珏负伤避世,这断尘居岂不落于沈砚白之手,里面的神器宝物还有……”
还有……静沉!
这几日禹清池都在为太极宗和大师兄的事情焦头烂额,但却忘了静沉。司珏在太虚境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事,可是静沉就不一定了。
思及此处,她立刻捻了一道传音令给静沉。
禹清池:“静沉,你可还在断尘居。”
“静沉?你若还在断尘居,便携神器下山助我。你是圣尊的人,没人敢拦你。”
“静沉,你回答我一下。”
禹清池连发三条传音令都没有听到回答,她心中担忧,却又听着另一条传音入耳。
“禹清池,看来你很紧张这个小道士。”
是沈砚白的声音。
禹清池大骇,怒道:“沈砚白,你对静沉怎么样了!”
她心里紧张,便忘了传音令只需心中冥想,并不需要喊出声,这声音出口,顿时让黎川泽和柳穆北注意起来。
“这小道士牙关很紧,死活不肯说出打开结界的办法,我便只好带他来太虚境外,用他的血破解封印。他伺候司珏多年了,我想司珏不会连他的血的味道都分不清吧。”
“你疯了,你连太虚境都敢入!”
“哦?看来司珏果然在其中。”沈砚白发出了阴鸷狂妄的笑声,笑罢,他压着声音道:“他可让我这阵子好找啊。禹清池,不瞒你说,我早就受够了被他压着的日子,也受够了伪装成侠义仁善之人,我为什么要这么苛责我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这世道本就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放过静沉。”禹清池现在不敢再与沈砚白辩驳,也不想与他辩驳,沈砚白这段时间吸收邪气太多,唯一的那点伪装出来的良善也早就被腐蚀殆尽。
她只能无力地央求沈砚白,“放过静沉。”
沈砚白笑道:“这小道士骨头虽然硬,但修为太浅,打牙祭都不够。你若是舍不得他死,那就亲自来玄清门见我,用自己换他,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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