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植扬起有弧度的嘴角,点点头,“可以!”
但他不想只做她的朋友!
陈窈也笑了笑,但脸上的微笑却不达眼底。
林羽植像是做了很久的准备,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支凤冠,阳光透过树顶折射而下,将他双手小心呵护的凤冠镀了层耀眼的金光。
“这是什么?”陈窈看清此物后,惊愕地说。
凤冠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戴!
林羽植双目如炬,闪着微微的湿润的眸子,“这是我对你的心意!”
风起,树叶簌簌。
男人的声音仿若箫声穿过耳际,陈窈鬓侧的两缕青丝飞扬,一瞬间凝结了时间,她的心口似一根松针落在了绵绵的雪地里。
林羽植侵着水色的眸底,款款深情,袖下的一双拳头却紧张地捏出了汗。
他下定了决心,不想再因他的踌躇与犹豫而错过,他拿出了母后准备的凤冠,就是让陈窈看到他的真心实意!
他不惜推翻整个朝野也要得到她,哪怕是冒着大不敬之罪!
面对昔日好友的表白,陈窈早在心里写好答案,她咬了下红唇,艰难地说:“林羽植,我对你没……”
“不要说出口,窈娘!”林羽植猛然被刺痛一般,像是长长的箭射穿了他的心,蹙着眉道:“我来说!”
陈窈望着他眉宇一闪而过的痛心,低低垂下了双睫。
“父皇在世时,曾许诺谁家女儿嫁给我,就将这象征尊贵与荣耀的凤冠传给谁,父皇看重白家也看重丞相府,早年就定下了曲家嫡女曲文竹与三皇子顾远璋的婚约!”
林羽植清淡的语气却如铁棒敲击青铜,令陈窈浑身一震,骤然抬起了头。
曲文竹与顾远璋?
从前的他们,便是如今的陈窈与林羽植。
陈窈浓密的睫毛轻颤,暗淡的神色闪过忧愁。
“我们之间本就有婚约在先,缘分至此,我们是上天注定啊!”林羽植眉心团起一层哀怨,眼中闪烁出的光芒似要将她吞噬。
“我……”陈窈没料到两人的牵扯会如此之深,上一辈就注定的结果不禁使她嘴唇翕动,正要开口却被林羽植打断。
“若我没贪恋人间的自由,你也没有因继母的苛责而被抱走,我做我的潇洒皇帝,你当你的曲家大小姐,一切按着原始的轨迹追溯,你现在已是我的皇后!”
“我们会过得很幸福,携手相伴,白头到老!”
“只有你和我!”
林羽植满目后悔,他的手掌狠狠地敲自己击心口,随着有力的起伏,他俊容皱紧,眼底泛起一圈红,续满泪水的眼眶像是他对陈窈的一片痴情。
他想要的陈窈给不了,她不知说什么可以安慰他,说再多也只会给他造成伤害。
就像林羽植所说的缘分天注定,从他放弃皇位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桥梁已在冥冥之中断裂,不可再强求!
但这些陈窈却不忍说出口。
“我对你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早已无药可救,我都不敢深想,日后你若嫁于他人,对我来说有多么沉痛!”林羽植眸光流动,盛满对她的爱意。
“你这不是爱,是执念啊!”陈窈试图点醒他。
“爱和执念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你!”林羽植双眼微红,温润如玉的脸庞浮出愤愤。
林羽植看出犹豫在她面前的是什么,他眼底燃起一丝希望,“你喜欢顾宴书吗?”
陈窈一顿,随后摇了下头,“我对他的感情不一样。”
提及顾宴书时,陈窈的神情明显一软
,林羽植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的柔情,“若我们也做三年的夫妻,你也会喜欢我!”
陈窈眸光微凝,她记得从未告诉过林羽植她与顾宴书的过往,他是怎么知晓的,难道暗中调查过她?
“你别怪我去查,是我自己想知道!”林羽植面色坦荡,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想看一看我到底哪里输给了顾宴书!”
他说谎了,他是从母后口中所得知。
母后派成群的顶尖杀手追杀顾宴书却找不到他的丁点的踪迹,原因是他委身在一个贫困的村落,还扮成一介傻子与陈窈做了三年之久的夫妻,才逃过一劫。
母后告诉他残忍的过往,摆明是劝他对陈窈放手,但他一点都不在乎陈窈与顾宴书曾有过,从前他不追究,他只要陈窈的以后是他。
陈窈深知与顾宴书的感情掺杂太过,曾有心动,曾有背叛,也有爱也有恨,连她自己都道不明的复杂,她也不想过多解释,了断说:“你既已知晓,就不必再强求了!”
林羽植心猛地一沉,棱角分明如古玉的轮廓,仿若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
头顶照耀的阳光被乌云遮盖,凉风吹动脚下的枯叶,低压的空气似无尽地蔓延在周遭,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林羽植故作坚强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来本不是让你接受我的心意,你心里有顾宴书,我懂!”
但他从不觉得陈窈对顾宴书是真心的爱,不过是多年的情意,让她短暂地割舍不开罢了。
若是顾宴书有一天彻底离开了她,这时候却有个更好的男人出现在他身边,时刻与她相伴便会日久生情。
多难忘的感情会被时间冲淡,而新的感情也会重新培养,取代从前的地位。
“窈娘,我会让你看到我比顾宴书更好!”林羽植面容被树影掠过,如铺上一层阴沉的雾气,他低哑的声音溢出不甘心,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我只恨自己生不逢时啊!”
陈窈双唇抿起,似无奈一般地轻叹。
林羽植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她不是因为他不好而顾宴书好来选择,单纯是因为她对林羽植产生不了,对男人的爱慕与心动的感觉。
“林羽植我从来不觉得你没有别人好,你也有你自己的珍贵与独特,无须与他人比较!”陈窈听着他的话很不是滋味,
他从未输给任何人,因为爱并不是技不如人,也不是对比出来的。
不知被她哪句话逗笑了,林羽植忽然低下头一笑,抬起时的眉毛轻轻一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陈窈被他弄得莫名,亮晶晶的瞳孔怔怔地望着他。
林羽植深眸锁着她的双眼,“因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她已然拒绝了他,却还想着不让他受伤。
陈窈听后却笑了,她曾经把顾宴书卖进过楼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坏女人,林羽植若是知道她阴暗的一面,也许就不会有他今日这番深情倾诉了。
林羽植只看她好的一面,这样的裹着蜜糖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世上还有许多善良的人。”陈窈轻快地说:“我记得刚认识你时,你身边就有许多漂亮姑娘都心悦于你,你要回头看看她们……”
她还没说完,林羽植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断说:“你若是因为我当时对姑娘的表现轻浮,大可不必在意,我对她们并无真情。”
陈窈确因林羽植面对女人时三言两语的挑逗而介怀过,要是她的男人这样做,她绝对会磨一把快刀,然后手起刀落斩断他的命根子。
“你就以为顾宴书身边就没女人吗?”林羽植嘴边漾起一抹深笑,顽劣地说:“皇宫里的男人都是被调教过的!”
陈窈回想,语气带着不确定,“他没有!”
“他也就用他凄惨的身世和三言两语来掩盖吧?”林羽植自认为他对他这个七弟还是很了解的,从小一同长大,他最在意的的,他就越要往他的心窝里捅刀子!
就算一时得不到陈窈,他也不想让顾宴书如意!
陈窈揣度他话里的真假,一时不敢深思下去,想到顾宴书曾有莺莺燕燕围在身边,她胃里就翻起一阵恶心。
像是别人吃进嘴里过的汤羹,又喂给了她一般。
“你不要再说了!今天这番话我就当你从未对我讲过,从今往后,你若愿意我们还是好友!”
这是陈窈留给他的最后体面,伤及他的心的话她不想说出口。
林羽植的表情凝固,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耽搁太久了,再不回去会让顾宴书起疑。
天公不作美,长空一瞬阴沉沉,乌云密布的上空像是要下雨。
陈窈只想马上离开这里,就在她转过身时,脚下忽然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绊倒,整个人跌倒在地。
女人桃红色长裙飘扬起,如瀑布的乌发随之散落至肩头,衬托她的面颊娇莹如白雪,额角的一缕发恰到好处地倚在脸侧,给萧瑟的秋色平添了几分艳丽。
林羽植惊了声,上前一步,“窈娘!”
陈窈低垂着头颅,贝齿轻咬下唇,暗想太丢人了。
她只想赶紧起身,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细白的手撑在厚厚的枯叶上,正想借力起身,两条胳膊却被两只不同温度的大掌同时按住。
陈窈鼻尖探到几丝熟悉的沉香气,她猛然抬起头,不出意外地对上顾宴书那双浓情又暗沉的黑眸,似春花初绽,又似蛟龙出水,看得她的心口微微一颤。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两只手落在她的肌肤是暖的,但却令她如一片在雨夜游荡的浮萍,水下暗藏汹涌,像随时要将她吞噬,而天上坠落的雨滴,又不讲理地噼啪噼啪拍打。
收尾夹击,不知所从。
陈窈不知顾宴书从何时跟过来的,但她笃定顾宴书把她与林羽植的对话听了个全。
男人一袭青紫锦缎华袍,发束玉冠,面沉如水,眼中射出的光芒如刀,像看准时机的野兽,一出手便稳准狠,周身比天色还要阴沉,盛气凌人。
他大掌圈住陈窈娇小的手腕,如握一条柳枝一般轻轻捏住。
陈窈心口一跳,纵使见过顾宴书百态,也难免不被男人不容忽视的气场震撼,一时间茫然失措。
顾宴书薄薄的眼帘一掀,凌厉的目光紧锁在林羽植牵陈窈的手上,他神态透出占有欲与霸道,声音冷然似千年寒冰,宣示他的主权,“放开她!”
林羽植没料到顾宴书会突然出现,看来他对陈窈看得真紧,竟要到寸步都不离的地步了。
“陈姑娘不小心摔倒了,我扶她起身罢了,不知哪番动作引得摄政王不满?”林羽植不会轻易对陈窈放手,他沉着应对。
“本王的未婚妻不劳林公子费心!”顾宴书语气疏离,锋利的剑眉向下压,如带着雷电的滚滚乌云。
“此言差矣!”林羽植挑起眉来,面上带着几分挑衅,“我还未听过曲丞相说过,要将女儿许配给摄政王殿下呢?”
“本王的私事无须向你报备吧?”顾宴书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去丞相府提过亲,他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被顾宴书的话堵住,林羽植心口像是被棉花堵住,呼吸瞬间不通畅。
他顿了顿,又说:“此事关乎陈姑娘的名节,我有必要问清楚!”
顾宴书轻蔑一笑,斜睨着他,“你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本王?”
林羽植挺起胸膛,高贵地扬起下巴,“自是陈姑娘的追求者!”
他不想做陈窈口中的知己,他要以追求者的姿态向陈窈示好,让顾宴书感到危机。
一听到追求者这三个字,陈窈更加的欲哭无泪了。
她美艳老板娘的名号响当当,曾有好些的追求者前来目睹她的芳容,有送花,送吃食,还有送金镯子的贵公子,但这些统统被顾宴书给扼杀了。
抵挡这些男人的方式无外乎两种。
第一步示威,用金银震撼住他们,贵公子再有钱也抵不过富可敌国的摄政王,他们一看财力不行自然会知难而退。
第二步斩杀,道理讲不明白直接打断腿后挖掉眼睛……
这些也是她入府后凌雲给她讲,现在想想真是背后渗出一身的冷汗啊。
陈窈拒绝了林羽植的表白,但并不代表她想送他去死,朋友一场,她能救就救!
在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陈窈无声地叹了口气,娇媚的脸蛋夹杂着几分苦涩。
明明被男人追求是件证明自己魅力的幸事,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为林羽植提心吊胆了起。
以顾宴书霸道的性子,陈窈都害怕血洒林间,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有话好好说,要不……咱们三个先站起来再说?”
对!先起身!
她一直坐在趴坐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
她手心凉,手腕热,腿上说不定还一身泥,一点都不温情,有种被两人挟持住的错觉。
林羽植附和她,“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你先放开窈娘,让站起来!”
闻言,顾宴书阴沉着脸色,视线掠过他们俩一条心的神情,不悦之色顿时染上眉梢。
这话听上去像是顾宴书加入他们的感情,而林羽植是那个不让她受伤的正义男人。
陈窈心一抖,“……”
看顾宴书这表情就知道他又吃味了。
陈窈讪讪地笑了笑,小声地朝顾宴书说:“你要喜欢蹲着的话,就蹲着谈吧……”
到时候下起了雨,她就在两人手上放根与她手腕一样粗细的枝头,让他们在瓢泼大雨中对峙!
皇家男人的脑子都不正常!
顾宴书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
陈窈被他盯得发慌,正琢磨着要如何应对时,后腰忽然多了一只温柔的手掌,握住她的腰身轻轻一提,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顾宴书拦抱在怀里了。
林羽植扣在陈窈的皓腕上手因顾宴书的举动,不得已而松开了,他一双桃花眼此时蕴着气愤,“你这是作甚!”
顾宴书的耐心似已燃烧殆尽,他语调生硬,“本王今日与你说个清楚,好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林羽植面色铁青地怒视着他。
“从四年前起我们初次相遇,窈娘便在我心里种在情花,我们在村中拜堂成亲,结为夫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顾宴书眼中含着化不开的情愫,越讲语气越温柔,“到如今我们是两情相悦,我早已认定窈娘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陈窈贴在顾宴书的胸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双颊顿时染上绯色。
顾宴书也会对她说可人的情话,不过都是在床上,哄着她要她给他口口而说,算不得数。
而当着外人的面,他还是第一次对她流露深情。
林羽植听后,心就像是被撕碎了一般疼痛。
温情的话说完,顾宴书眼梢露出锋芒,“你不早就从太后娘娘口中知晓了吗?今日却对本王的未婚妻明目张胆地追求,是否有违君子之意呢?”
顾宴书淡淡的视线落在林羽植精心打扮过的衣着上,他褪去弓箭手的一身黑色劲装,而换上了一尘不染的白衣,像花孔雀开屏一样。
他可太了解顾远璋了,他还是皇子时就喜欢招蜂引蝶,天天穿得花里胡哨,不是今天撩拨一下谁家的千金,就是明日送哪个丫头一个香囊。
顾宴书方才躲在大树后面,把他俩的说话全听入了耳,他都替他这位皇兄说的情话感到害臊。
他对姑娘们从前轻浮的态度,日后也定如此!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想追求他的窈娘也得够资格才行,若不是他忌惮于冯家的地位,以及他与林羽植流着同样的血脉,他早对他下狠手了!
林羽植拼力克制住翻涌的情绪,顿了顿后撑起一抹笑容,“摄政王殿下若真是神通广大,一往情深,敢问为何到现在都没去圣上面前请求赐婚?”
这一言直击顾宴书门面,他露出的笑容凝固,亮起的眸光倏尔黯然失色。
“原来也有摄政王得不到的东西啊?”林羽植瞬间开怀大笑,弯弯的桃花眼像盛满星子。
顾宴书很快恢复平静,鼻间哼出一声笑,“求旨赐婚乃是本王的第二步,而本王的第一步你就望尘莫及!”
赐婚的前提是两人心意相通,而显然林羽植输了。
林羽植手背的青筋凸起,骨节泛白。
两人对视的气氛似一条带着火的粗线,仿若随时要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势态爆炸。
陈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偏偏过头,“林羽植,莫要再说了!我对你是朋友是知己,并无男女之意!”
顾宴书勾了唇角,眼角闪出一抹得意之色,像刀光一般的寒意看向林羽植。
“追求者吗?”顾宴书抱着陈窈离去前,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林公子对本王来说却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不过你来迟了!”
顾宴书是在笑他,陈窈的心早在花颐村时就被牢牢地握在手心里了,就算他再努力也是徒劳了。
天空落起了雨滴,敲打树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羽植任由雨水拍打在脸颊,望着视线中那抹艳色消失,他手背的青筋凸起,骨节泛白,“嗙”的一声打在了硬邦邦的老树上,攥紧的拳头似扎进树干中,鲜血顿时从他苍白的手汩汩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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