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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还省去了征徭役的麻烦。
沈持:“你话真多。”不怕泄露天机吗?
“哎呀,瞧我这张破嘴,”赵蟾桂心中暗暗高兴终于猜中了沈持的思路:“是大人,小的这就去撒碎银子。”
“咦,”他并不很聪明的脑袋又想出来一个办法:“要不咱们放火烧山吧。”
沈持:“……”建议他不要建议放火烧山,毕竟那太破坏生态平衡。
赵蟾桂懊恼地抓了一把脑袋,闭嘴办事去了。
五日后,姜蘅带着邱长风再度去铜仁县堪矿。
不巧遇到下雨天,路滑,从清晨走到晌午才到铜仁县,邱长风骂骂咧咧一抬眼,倏然伸脖子愣怔:嚯,山麓怎么那么多人,还有人把树给伐了,密林瞬间显得空旷疏朗起来。
邱长风走进密林:“福生无量天尊。”
这是沈富贵骗人的把戏吧。
一个低头翻找的村民回头看他一眼:“道爷,听说前朝有位将军运送金银的车路过此地,到这儿翻了,如今金银现世,好多人都捡到碎银子了呢,道爷也快跟着咱们翻翻山,碰碰运气吧。”
“……好。”邱长风看着忙碌而认真寻找的身影,他们背上背着麻袋,将从地上翻起来的枯枝败叶和一堆腐烂的东西都堆在手推木车之中,地面露出薄薄的湿润的土层。
这里的土地真是贫瘠啊,只有三公分不到的厚度,怪不得种不出什么庄稼来。邱长风感慨地想。
一处的山麓已被清理大半,由于银子是从树根处捡到的,好多树木被砍伐,阳光透进来,瘴气瞬间飘散出去五六分。
即便不用药丸塞住口鼻,在林中行走,也不会感到头晕恶心。
“银子,啊银子!”有人捡到了半块碎银子,放声高喊起来。
一些年轻力壮的蜂拥而上,疯狂地翻起地来。“银子,银子……”他们近乎疯狂地高喊:“我要银子……”
林中有大胆的飞鸟,轻蔑地俯瞰一眼,拍拍翅膀飞走了。
地面裸漏出来了!
邱长风忽然意识到这是好事,他跟着师兄姜蘅三步并作两步往山坡上走,等他走到高点,往下一望,东北方,没有矿藏之象。
西北方,毫无矿脉走势。
二人细细堪矿。
林子外面的日头从东方渐渐拂过,在西面放处万丈彩霞。黄昏了,林子中阴冷,昏暗,几乎看不清楚两米开外的东西。
“姜道长,邱道长。”有人在山下喊人。
是沈持听说姜、邱二人穿过密林上山,到了傍晚迟迟不见人出来,他怕出什么事情,让赵蟾桂带人来找。
因为林子中被清理得比较疏朗,所以声音很快传了进来,邱长风声如洪钟大吼一声:“莫吵着贫道。”
南边,对,正南方,不对,他手中的角尺旋转、对齐,再旋转又对齐……
准、绳、规、矩……姜蘅飞快地计算着,而后一步一步往《周髀算经》说的“勾股共结一角”的方向走去。
山下,看着日渐芒薄的夕阳,赵蟾桂越发不安,喊破了喉咙:“姜道长,邱道长,你听见了应一声,我好去找你们。”
邱道长听见了他们的喊叫,他烦得恨不得立刻耳聋:别吵了,让贫道安静会儿行不行啊,沈持你会不会调~教下人啊。
怎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
彼时姜蘅默默在心中翻书,“……李淳风注释‘以为句广三,股修四,径隅五……’”
左一步,前三步,右后两步……
他沉浸在堪矿的乐趣之中。
赵蟾桂实在是得不到回应,带着人往山上冲——二位道长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错。
等他沿着脚印找过半个山头,林中乌漆抹黑,幸而他们带了火把,照亮林中的路,找啊找啊……
入夜时分,赵蟾桂听到一个震天响的声音:“有光泽,有光泽,是了,是了……”
他吓得腿哆嗦:“两位道长都不小了一身老鸡皮哪儿来的光泽,你们放了他俩吧,别动他俩,别动他俩啊……”
跟着他的人现在懂沈持说这人“爱演”是什么意思了。这架势开个脸登台就能唱戏!
“赵大哥,那不就是邱道长的声音吗?”
“你哪里听出……”赵蟾桂稳住心神仔细听了听:“乖乖,还真是两位道长,那边,快走。”他举着火把循着声音找过去。
七拐八拐,当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的时候,瞧见个人撅着屁股俯身在地上:“呜呜,师祖,你的徒子徒孙也找到朱砂矿了,这下咱们这一脉以后再不缺朱砂了……”
用上好的朱砂炼丹他再也不炸炉了。
他哭得很投入,赵蟾桂看得很动情,很想扑在地上跟邱长风一起哭。
“道长,”赵蟾桂上前把邱长风搀扶起来:“林子里夜晚天气多变,说不定会遇到猛兽什么的,咱们赶紧下山吧,沈大人还在担忧二位道长呢。”
邱长风跳起来:“贫道和姜师兄找到朱砂矿所在了,找到了,”他拉着赵蟾桂,极度兴奋地给他讲解:“往下挖最多十米,一定有最纯正最完整的朱砂矿,全是朱砂,全是……”
“道长,”赵蟾桂让人先凿出痕迹做标记:“回去告诉大人,今晚开挖,说不定您明天一早就能看到朱砂了,好不好,咱们得赶紧下山把消息告诉大人,咱们,”他摊手道:“自己也挖不动对不对?”
在他的甜言蜜语,啊呸,油腔滑调的蛊惑下,邱长风恋恋不舍地跟他们下山,回去。
沈持正在书房看书,然听见院外一阵骚动,脚步声很是雀跃地传进来,而后,赵蟾桂疾风一般卷至门外:“大人,找到两位道长了。”
沈持:“先喘口气,慢慢说。”人都找到了,还急什么。
“我找到两位道长了,两位道长在山中探到朱砂矿的具体所在了。”赵蟾桂说道:“一铁锹挖下去就能出来。”
沈持:“……”
不大一会儿,胡见春得信儿,立刻把众人召集到堂屋中来议事。
众人坐定后,邱长风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枕着斜倚在座椅靠背上,他双目精光一道道往外放射,好像服了真仙丹一般,已经在酝酿白日飞升了。
姜蘅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胡见春瞧着他二人问:“二位道长,这个矿,好挖吗?”
是铁锹能挖开的还是得需要点儿炸药?
“说好挖也好挖,”姜蘅说道:“说不好挖,也难挖。”
沈持微讶:“姜道长为何这么说?”
油灯下,他的眼眸远看蒙上一层浅浅的淡蓝色,看着既清澈又慧黠。
“胡大人,沈大人,”姜蘅肃然说道:“这里的土层很薄,囤不住水,要是再向下挖矿,江湖湖泊支流纵横复杂,很多地下暗河,只怕会山洪暴发,洪水泛滥,恐殃及此地百姓。”
邱长风顺着他师兄的话说道:“到时候你们拍拍屁股走了,谁来管百姓死活,沈富贵,你说好挖还是不好挖?”
沈持听他这么说,油然生出钦佩之情,没想到一个天天暴脾气,不离酒的道士,在找到矿藏之后,首先想到的是这个矿一开挖,会引发地质灾害,祸及黎民苍生。
贫道这一派从不坑穷人苦命人。在禄县的时候,邱长风曾这么跟他说过,没想到,这竟是真的,真的。
沈持说道:“二位道长的悲悯之心让在下深深愧疚,在下和胡大人定将此事上奏,不会不管黔地百姓死活。”
邱长风烦躁地说道:“没找到矿的时候急,找到矿了细想起来还是急,贫道我该去给自己改改命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邱长风瞪一眼沈持,手里握着的小皮鞭,不, 是拂尘蠢蠢欲动,今儿又该打孩子了。
笑归笑, 胡见春接着说正事儿:“趁着陛下委派的其他大人还未到,咱们清闲两日, 把手头的账目点一点,预估一下铜仁开矿所需的银两数目, 尽快呈报给户部。”
“沈大人, 咱们这些日子一直在往密林里撒银子, ”他说道:“前后出去有上百两了吧,这笔钱尽快做账写明。”
让户部给拨付银子。
他们工部是万万不能搭一两银子进去的。
沈持对邱长风做了个讨饶的表情, 转而严肃地问:“胡大人可知当年开樊武县大万山朱砂矿时, 花了多少银两?”
胡见春瞧着姜蘅:“大万山朱砂矿开采距今得有七八十年了吧?据工部文献记载,当年怕凿山穿洞引发山崩及洪水, 朝廷提前疏散了两个县的百姓, 光此事就花去一大笔银两, ”他又看着沈持说道:“沈大人猜猜,户部为此花了多少银两?”
沈持:“哟,这个下官可猜不出来。”
“那次开采大万山朱砂矿花费共三十万两白银,”严诩笑道:“光安置两县百姓便占去十四万两, 不是个小数目啊。”
吕居笑道:“当今的户部尚书秦大人极是小气, 他手底下的人也一个比一个抠门, 下官敢说,俞大人此次一定是黑着脸来的。”
毕竟是来往外掏钱的。
之后开采出来的朱砂矿石或许大多数被用于朝廷工事的营造,可卖到市面上的不多, 这么一来,回流的银两寥寥无几。
对户部来说是个吃亏的买卖。
以户部尚书秦冲和素来的性子,花钱如要他命,估计这阵子都要睡不好觉了。
沈持:“……”
但愿这次开的矿产矿石量大些,刨除朝廷所用后,能有更多的朱砂矿石可卖,让秦大人看到些赚头。
姜、邱两位道长堪明朱砂矿具体所在后,次日,他们不再向林中投放碎银子,上山的人一天颗粒无收,纷纷说道或许银子已经被捡完了。
赵蟾桂在一旁煽风点火:“可不是嘛,你想啊,当年前朝运银子的车翻了之后,人家也是捡了一遍后才走的,本来就没多少嘛……”
经过他一番“忽悠”,村民们悻悻地走了,有几个不死心的偷溜进去,赵蟾桂喊话:“进山的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出来,有迷路的,对着山下喊话……”
看来今晚注定要守在这里了。
对这些不听劝阻的人,他在心中嘀咕:大人心肠太好,换别人,谁管他们生死啊。
之后,就等着户部侍郎朱文济等一行人到来了。日子甚是清闲,沈持又拿出史小将军的弩,对照前一阵子记录的数据进行演算。
可还是找不出问题的所在。
沈持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等到日后回了京,再慢慢推演琢磨了。
众官员到的前一日,沈持他们在驿站中严阵以待。
关起门来,赵蟾桂问沈持:“大人,这次开矿后,咱们能拿多少好处,大人回京就能升官吗?”
沈持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被问住了,胡扯八道:“大抵等邱道长用开采出来的朱砂矿石炼出仙丹,看我顺眼的时候赠我一粒,白日飞升吧……”
赵蟾桂:“……”
“大人哎哟哟,那个叫什么来着……对,高处不胜寒,”他觉得成仙不好:“大人你怕冷,咱还是不去成仙了吧。”
沈持噗嗤笑了:“别贫嘴。”
他心道:升不升官的,要看皇帝的,他说不好。
赵蟾桂挠头:“大人,其实要我说升不升官倒还是其次,大人办完这件差事,尽快回到京城后,趁早说门亲事才是正经。”
他这么一算,沈持都十七了,老大不小的。
不能在黔州府多耽搁时日。
沈持:“……”
他心道:你小子还挺能操心的啊。
“赵大哥今年芳龄啊?”他反问赵蟾桂。
赵蟾桂:“……虚长大人三岁。”
沈持笑了:“你都不急我急什么。”他垂下眼,又拿起手边的弩看了看。
一瞬,赵蟾桂似乎想明白点什么,他怔了一怔,待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大人,这弩咱还是早点还给史小将军,免得日后娶了夫人,她知道后吃醋呀。”
再怎么说,史小将军也是个女郎,还是避嫌的好。
沈持没抬眼:“赵大哥,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话本是不是?等明儿朱大人他们来了,忙起来没时间看,不如现在拿出来当柴烧了吧。”
赵蟾桂立马闭嘴,飞快地从他身边逃离。
次日午后,朝廷委派来共同主持开矿的一众官吏到了,陪同他们来的,还有黔州府知府焦砚,因铜仁县驿站年久失修不能住人,他们只好依旧住在樊武县驿站。
沈持与他们一一见礼。
和众人寒暄时,沈持笑起来星辉灿烂,对答极有分寸,仿佛世间的一切难事对他来说都胸有成竹,他运筹帷幄,说一不二。
此子必能在万人之上,他们在心中如是感叹道。
那位户部员外郎俞驯果然顶着一张黑脸,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沈持两眼,心想:秦大人呀,上次琼林宴上您光顾着吃席了吧,这样的贤才怎么就没撬到咱们户部来呢。
可惜呀。
次日,众人一道前往铜仁县。
当地的县令唐注领着几名县衙官吏来迎,与衣冠齐楚的京官相比,他们通身甚为寒酸,一点儿油水都没有的样子。
唐注是进士出身,几年前因言获罪被贬到此地为官,成日里只顾着灰心丧气,浑噩度日,一张脸上没半分神采,只在看到一群官吏之中那少年翰林院修撰沈持时,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艳羡来。
来到山中,朱文济一望山势便说道:“以本官在工部多年的经验,此处若要凿山采矿,多半会引发灾荒。”
与姜蘅早前的判断一致。
这时候胡见春拿出罗盘,与朱文济、姜、邱、钦天监博士苗芹等人,一道沿着山脉观察起来。片刻后,他说道:“此处仍是大万山脉的绵延之地,开矿不至于山崩,但据下官愚见,流经山脉之下的河道或会改道,”他看到沈持手里拿着地图,借过来一观说道:“铜仁县西南方的黔山、安仁两县地势低洼,若河流改道,倾泻到那里去,这二县必在凿山之日成一片汪洋泽国。”
工部工事严诩说道:“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工部采矿时常常遇到这种情况,在意料之中,他们并不陌生。
但要颇费一些时日,商讨如何处理此事,朱文济问苗芹:“苗大人,何日可动工凿山?”
苗芹笑道:“诸位大人,下官观此地天象地势,再过十日,七月二十九便是开矿之吉日,以下官愚见,山之西南几乎没有耕田,水淹便淹了,没什么要紧的。”
他看地图,见这两县全是山丘,只一小撮田地,淹便淹了,不足为虑。
因而无需在这等小事上花费功夫,误了开矿的吉日吉时。
朱文济乜一眼黔州知府焦砚:“焦大人,您看十日之内征徭役召集人工来得及吗?”
“十日绰绰有余。”焦砚笃定地说道。
沈持听得直皱眉:黔山、安仁两县虽无多少耕田,可是有人家啊。
十日之内怎么来得及叫他们搬迁,安置呢。太赶了吧。
他遂开口问道:“朱大人,焦大人,只是不知黔山、安仁两县,共有多少户人家?”
似乎经他这么一问,二人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大事情,焦砚不甚在意:“本官记不得了,或许五六万户吧,”他不痛不痒地说道:“待本官发个告示,告知他们搬迁到别处谋生就是了。”
沈持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调,心中微有怒气,他想:百姓自古故土难离,你这发一纸告示就让人迁走,不知是怎样的安置法子。
诸如一户补偿银两多少,又让他们迁往何处。
将这等大事说得如此轻巧,叫人很是不放心啊。
朱文济也道:“树挪死人挪活,等焦大人的告示出来,他们会自行搬离的。”同样没说具体要怎样安置两县的百姓。
沈持的眉头皱得深了。
这时,负责此次开矿的“财神爷”俞驯瞧了他一眼,忽然开腔问道:“沈大人,不知这安置两县百姓的银两,预算几何啊?”
沈持说道:“在下初来工部观政,尚不知此事该如何作预算。”
这……不应该问他吧。
工部侍郎朱文济与黔州知府焦砚才经办过这等事情,有老道的经验,他岂敢贸然开口。
俞驯跳过朱文济和焦砚,独独拿这件事去问沈持,多少让那二人心中有丝不快,但又不敢得罪他,毕竟有个什么事的还得伸手向人家户部要银子呢,只得说道:“当年樊武县开矿,记载疏散两县百姓所花费为十四万两白银。”
言下之意,这不是有先前的比照着吗?就这个数吧,还用问吗。
只听俞驯冷冷说道:“大万山开矿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今非昔比,下官以为此数目还要再行商榷才是。”
朱、焦两位朝廷大员被他驳了个没脸,讪讪地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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