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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取而代之的是较劲,十分想和孟夫子唱反调,他说考不中,他们就还非得考中。
作保的廪生进入州学后,衙役又出来吆喝:“我喊哪个县,哪个县的考生就排好队进来,一个县一个县来。”
“你倒是喊啊。”站久了的考生们烦躁地道。
“献县考生。”衙役扯着嗓子喊道:“禄县考生下一个,排队做准备吧。”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沈持终于挎着他的考篮走进了州学的大门。大门左边,有道通往正院的微凸的“八”字门,上面悬着“龙门”二字,等从大门进来的考生们搜检完之后,便从这里走过去,去往考场,考生们戏称“跃龙门”。
府试对考生的搜检比县试要细致的多,从人到考篮,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一遍,甚至两遍,确实找不到夹带文字了,才放行。
经过搜检后的考生,敞衣散发,一脸羞愤地走到旁边去整理仪容。竟还有考生抱着侥幸心理用老鼠须做笔把文章写在中衣上,伪装成花纹的样子,尽管字儿小的看不出门道,但衙役拿鼻子闻了闻——墨的味道不是汗臭味儿,判定他作弊,要交给知州大人去定罪。
“余下的还有谁夹带作弊的,自己扔了吧。”衙役不屑地说道。他们见过的作弊花样,不比考生们认的字少。
“嗖嗖——”眨眼的功夫,地上掷下各种东西,有手帕,有鞋袜,甚至还有馒头……
颇让人大开眼界。
沈持站得都眼花了,才终于轮到他。
搜检的衙役见他年纪尚小,讶道:“我们知州许大人听说你们禄县出了位神童,不会就是小郎君吧?”
沈持淡然笑道:“不敢当。”
后头有人起哄:“就是他。”
衙役停下手,一脸“终于轮到我搜检神童,运气太好了,下了差得去赌一把。”的兴奋模样:“小郎君此次必能高中。”
沈持:“借大哥吉言,谢谢了。”很想提醒他一句“衙役大哥千万远离赌博啊。”。
衙役忘记接着搜检,一摆手让他去跃龙门。
进入考场之前,一轮红日透过薄薄的云层从东方冉冉升起,江山丽,花草香。
进去考场后,去找各自的号房,也叫号舍,号房呈一圈又一圈回字形设置,每个号房都编有字号,不用数字而用《千字文》加上天干地支,比如“天字甲号”,最内一圈号数最少,是各县县试的案首之位,向外依次是甲榜考生的号房位,一圈是甲榜头名,另一圈便是甲榜第二名……总之,是按照上次县试的名次安排的。
沈持稍稍一看便找准了他的号房,上面写着“玄字辛号”,对了一下,果然,号房里面的桌子上贴有他的名字。
这号房目测仅有1.16平米,三面墙壁,里头架一木板,一坐椅,写字的时候木板当作书桌,夜里拆下来当作床板,一物两用,啧,设计还挺巧妙的。
沈持坐进去试了试,以他十周岁还差两个月的身板来说,尚能舒展开,还不算太憋屈。他看到一个长胳膊长腿的青年考生,试了几次才把自己塞进号房,坐定后,几乎不能动弹,心想:这考一场坐几个时辰下来得多难受。
看来,科举还是要趁早!
幸好当朝的府试只考两场,一正场一副场,今日考正场,考的时间长,四个半时辰,明日的副场只要三个时辰,因而只要熬过今日的正场,副场就容易多了。
“咚——”州学里的锣鼓敲响一声,考试预备开始。
这时候,长州知州许寻领着主考官,一位胡须斑白的老夫子,也不算太老,五十来岁的男子进来,还有数位州府的官吏一道与考生打照面,落座,宣读考场规矩。
而后,就是固定的流程,发放答题卷,草稿纸,以及试卷。
府试考生较多,要是主考官读题,坐在犄角旮旯的考生或许听不清楚,诸多不便,索性印发试卷,方便又公平。
拿到试卷,沈持先整体扫过一眼,一共四道题,一篇八股文,两道阐述四书五经的题,一道试帖诗。
八股文是头一道题,也是此场考试的重中之中,你想啊,阅卷官拿到考生的试卷,首先要去看考生文章做的如何,要是文章做不好,这卷子就直接弃了,谁还去看你后面的题目有没有答出花儿来呢。
成败,可谓全系在此篇八股文上,沈持细看,题目是:人莫知其子之恶。④
出自《大学》中的这句——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意思是说当父亲的总是看不到儿子身上的恶心,总以为自家的禾苗比别人家的壮硕。
沈持:这不就是亲爹滤镜吗?
自家的儿子最好,自家的苗儿最壮。自家的心上滚滚最靓,土豆腿一样当超模。
朱熹老夫子曾对此发言,哦不,是对此经文注释说“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⑤”,看,是论偏爱与护短的,这题他会。
沈持在脑海中飞快地画出滚滚圆圆的脑壳,朵朵,眼圈,嘴筒子……画好大脸ber,他笔下也有文字了,思路顺畅而下,破题、承题、起讲,一气呵成。
此篇八股文的冒子成了。
这时,其余大部分考生还在思索如何破题呢。
再给滚滚画个腰,添一双土豆腿。
好了,八股文正文成,小结成。
一个半时辰之后,沈持作完八股文,暂且搁下笔的一瞬,他深深地吐出口气。能说胸有一多半的成竹了吧。
他喝了几口水,稍稍休息。
对面的考生见沈持早早作完文章,双眉皱得像打结,似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手一颤,竟想不出下一句要写什么来了。
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听说献县又现匪患之后,县令陆沉担忧地问县丞王大虬:“王大人,二十多年前献县山匪横行的时候,祸及咱们县了吗?”
王大虬是禄县土生土长的官吏,熟知本县各种过往的事情:“当年他们抢完献县往咱们这儿来,被朝廷派来剿匪史老将军给截住了。”
陆沉听着很不安,眼下朝廷是不会派兵来剿匪的,要是山匪来禄县,治下出了乱子,他的前程可就没戏了。
他八岁开蒙,苦读三十年才考中进士,全家的荣耀都系于一人身上,想到这里,他浑身冷汗淋漓,手在衣袖中不停地颤抖:“万一他们来了就任他抢?”
王大虬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任凭他抢有什么办法呢。”或许他们抢几家富户就罢手离开了。
陆沉的面色越发苍白:“……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传我的命令下去,招募守护县城的兵丁,但凡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从即日起都操练起来……”另外,得赶紧向省城求援,派兵前来剿匪。
“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献县的管大人他是如何应对的。”他又嘱咐道。
沈煌听说要招募兵丁,这才去找陆沉,把帽子妖一事说了。
陆沉大惊之后愈发恐惧,他深叹一口气说道:“山匪怕是早盯上咱们县了。”“沈捕头,山匪所求,往往是财物,这些日子巡逻,多留意县中的富户、乡绅之家吧。”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财气外露的,更容易招匪。
“是,大人。”沈煌的声音不甚清晰。
连日来马不停蹄的巡逻让他的喉咙如同吞了火炭,痛到只能发出嘶哑声。
陆沉忽然又叫住他:“你既说沈小郎君猜到帽子妖与山匪有关,他有没有告诉你如何应对?”
沈煌愣住:“……回大人的话,犬子并没有多说。”
陆沉止不住哀叹:“……我糊涂了。”沈持毕竟是个才十一岁的孩童。他这是急病乱投医啊。

第33章
号房内, 沈持重新埋头答题。第二、三道题考的实质上是背诵,对他来说是最不花费时间的,连草稿都不用打, 直接在答卷上作答,节省许多时间。
最后一道试贴诗略吃力, 沈持写写改改,改改写写, 勉强写出一首还算能看的,这时他已近灵感枯竭, 有丝丝烦躁, 改不动了。
他抬头环顾周遭, 有几位通身的气度颇出挑,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腹有诗书的考生, 比他更早做完题目, 正在悠然地检查着答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沈持心道:这次高手多, 不像县试那样菜鸡互啄, 他或许与甲榜无缘了。
无妨, 只要考中名次即可。
沈持对甲榜没有太多执念。
只是坑了那些押他考中的人。他在心里默念:对不住,叫你们亏钱了,押注很好,下次别押了。
沈持又仔细过了一遍答卷, 无格式错误, 无别字, 无疏漏,不出特大意外堪堪能考中。他深吸一口气,微松懈下来后, 心中忽然隐隐不安,总觉得家里要出事,他举起手,示意考官他要交卷。
离此场应试结束尚有一个多时辰。
考官觑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命负责收卷事宜的书吏拿着名录和印尼走过去,核对名字、答卷后让他签字画押,走人。
真狂啊。
考场中不少人心想:此子莫不是把县试的运气当实力了,呵,府试能一样么,等着放榜哭去吧。
深持的同窗挚友们见他提早交卷,心下疑惑: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
还真叫他们给猜中了。
沈持从州学出来,一路小跑回到客栈,匆匆去找胡掌柜:“掌柜的,你消息灵通,能否告诉我一下禄县……的动静?”
似乎不好上来就问一句“山匪有没有去禄县打劫”吧。
胡掌柜眨眨眼,显然知道他说的“动静”是什么意思,却道:“沈小郎君明日不就回去了吗?能有什么动静,无非是今儿东家长,明日西家短的。”
“沈小郎君安心应试。”
沈持说道:“还请胡掌柜告之。”
“沈小郎君,”胡掌柜拨着算盘珠子,低头看也不看他:“我是个买卖人,要打发伙计去打听……”
沈持直接拿出一两银子:“够吗?”
赴考之前,青瓦书院给每位考生发放了二两银子的盘缠,以备不时之需。
胡掌柜眼皮往下耷拉觑他手里的银子一眼,笑了:“够,够,我这就找个靠谱的伙计去给沈小郎君打听。”
到天快黑的时候,胡掌柜告诉沈持,禄县县令陆沉往长州府送了求援的信,且在县中招募临时兵丁加大巡逻,让百姓夜中闭门塞户,时刻防备山匪袭掠。
“放心吧沈小郎君,没事的。”
山匪还没来,沈持心中稍安。
县衙火急火燎地招募兵丁,告示贴出来一大早,许多男子扛着铁锹、锄头前来报名,衙门口人声鼎沸。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鄙夷不屑地说道:“几个落草的山匪能有什么本事,咱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哎哟哟,你岁数轻不晓得,”一个年过四旬的敦实男子谈匪色变:“二十多年前马老三在献县闹腾的那会儿,秦州府来的兵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后来朝廷派兵来剿匪,三千将士带着弓箭硬是打了半个多月才把山头给踏平。”
领头的史姓大官在作战中反被下了套,险些丢命。
马老三是个悍匪啊。
“你都说是二十多年前了,马老三再凶悍,他也得服老。”说话的是名少年人,赤膊,背上斜扛着长木棍。
年长的男子摇摇头:“他们虽是匪,狡猾的很呢。”
听说那会儿匪群里有能人,会用兵,更有占着山头的地利,叫朝廷好不头疼。
沈煌巡逻一日,半夜回到家中,门口挑着风灯,沈山站在门洞里等他。
“县太爷招募兵丁,真要跟山匪打?”沈山问他。
沈煌说道:“爹,献县也是这么做的。”
沈山:“山匪真来了,打得过吗?”
“照爹的意思,该怎么办?”沈煌的嗓音跟破锣似的,又粗又哑。
“阿池小时候,我跟他讲二十年前山匪的事,说他们差一点儿到咱们县来,”沈山道:“你猜阿池怎么说?”
“阿池问我,禄县的县太爷,一定提前准备了许多金银珠宝米面粮油吧?”
“我当时呀说他说的不对,说当年的县太爷让县中的男丁严阵以待,等他们来了就要打一仗……”
“阿池说,哪里打的过,不如暂且用钱财打发走,反正朝廷军要来了。”
打不过的时候,破财消灾未必不是上策。拿钱粮先把山匪砸退再说。
沈煌舀起一瓢凉水灌下去:“他小孩子家家的,说的话哪儿能当真。”
“老二,你想想咱们县中的男丁,就算尽数出动,”沈山看着沈煌说道:“能打得过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的山匪吗?”
沈煌琢磨了会儿,醍醐灌顶般地自语道:“阿池说的对,哪里能打得过呢,想要保住县中,只能乖乖给山匪钱粮……”
“山匪凶狠杀人不眨眼啊。”沈山唉声叹气。
万一打不过再惹怒了山匪,杀人不眨眼的他们再肆意报复,在禄县大开杀戒……沈煌不敢想。
当年马老三在献县残暴得令人发指,至今提起来还能让人在六月天里浑身发凉到牙齿打颤。
沈煌连夜去找县丞王大虬:“大人,不如召集县中富户,或是让每家每户拿些钱财预备下,万一山匪来了,咱们好打发他们走。”
“山匪未至先准备钱粮给他们?”王大虬好像听到了玩笑一般:“沈捕头,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法子的?”
县中百姓谁肯干。
太荒唐了。
沈煌无奈,只得又去找陆沉:“大人,就算咱们招募上千兵丁,可他们都是务农的百姓,哪里能打得过山匪,大人三思啊。”
以卵击石。
“不可不可,”陆沉深重地叹气:“要是拱手给山匪钱粮,他们会狮子开大口,没完没了地索要。”
他对此方法存疑:“沈捕头的想法天真了。”他还有一层私心在:未抵抗便给山匪钱粮,传到朝廷,他会被言官弹劾,他触手可及的前程可就没了。
因此不肯答应。
让沈煌等衙役们带着新招募的男丁日夜看护县中。
四月二十九日,府试副场。
沈持昨日夜里睡得不太踏实,中间醒了两次,早上起来眼皮又重重地乱跳,直到坐于号舍中才静下心来。
今日的考题比昨日少,仅有两道题,但却不见得容易。题目并不是写完整的八股文,而是择其中一部分考之,比如第一道是: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①
不让考生破题,而是给出了一个正破“圣人不显其敬,而天下化成焉。②”,让反破。再比较正破好还是反破好。
如果你觉说正破好,便接着正破往后面续写承题和起讲,如果你认为反破好,也请接着写。
出的题目还挺灵活。
看来古人也不完全是死读书,读死书。这大约是后人的偏见。
对这道题目,经过层层剖析之后,沈持很快将答题思路整理了出来。他在草稿纸上写道:正破大气磅礴,精神一气贯注,而反破则使其文章有浑浩流转之势……
有了思路框架,便是润色辞藻,让人读来口中回甘,留个余韵。
这一场考的似乎比昨日那一场还要顺利。沈持几乎是掐着点作答完毕的,他才搁笔,“咚咚——”州学的锣鼓声响起,要停笔交卷了。
沈持最后扫一眼他的答卷,信心十足地递给走过来的书吏,画押。
考生们鱼贯走出号舍,最后回望一眼,眼神变幻数次,有失落有期待……在衙役的吆喝催促下不得不快步离去。
出来州学,沈持等待片刻,江载雪几个一道出来了。三人都道:“今晚在长州再住一夜,明日再回如何?”
考完放纵一两日也无妨的。
沈持说道:“禄县近来不太平,我还是回去吧。”
想到山匪这件事,其余人也没了玩的兴致:“走吧,一块儿回。”回到客栈,江、裴二人找不到家中来接的马车和奴仆,嘟囔:“说好考完试来接的,怎么这会儿了还没到?”
沈持的心咯噔一下如坠冰窟。
定是出事了,禄县出事了。
客栈的胡掌柜看见考生们回来面色不好看,说道:“禄县的小郎君们,听说昨夜你们县遇到山匪袭掠,许多人家被抢,死伤不明。”
山匪袭扰。
对于禄县的学子来说,听了这话犹如头顶上炸了一声响雷,人都震麻了。
“知州大人不管?”有人情绪失控地吼道。
胡掌柜一脸无奈地说道:“一早得知禄县遭了山匪,许大人带着长州数百名衙役赶去,至今还没回来呢。”
外县的人考生纷纷说着同情的话。
沈持几人听不下去了,一块儿跑出客栈:“雇辆马车回去。”
岑稚去找来一辆马车,四人之中唯有他还算冷静,毕竟家中没有什么牵挂之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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