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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别的考生也一样,考完散场时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氛围轻松。
第一场考完之后给考官留两天阅卷的时间,也就是说大后天再考第二场。
今天是三月初九,第二场考试就在三月十二。
而考官在这两天阅完试卷之后,会将进入第二场考试的考生名单张贴出来,主要是淘汰一些文章狗屁不通,连格式都写不对的考生。大部分考生,只要丑得不太离谱出格,都不会被淘汰掉,都能如期进入第二场考试。
这种淘汰显然不在青瓦书院此次参考的考生的担忧范围之内,没有人当回事,都欢欢喜喜地备考第二场去了。
沈持找到沈山,由他爷赶着骡车吱呀吱呀地回没玉村沈家。
“去洗个澡,”老刘氏亲手捧着晒干净的衣裳笑咪咪地对他说:“换身干净衣裳,奶给你烙鸡蛋肉饼吃。”
为了沈持能考好,沈家老两口这回豁出去了,不过年也不过节的,连肉都买上了。叫大房和三房眼红得想哭。
“又不是考中了,”张氏刻薄地说道:“考中了再买肉不迟。”
对着屋里瘫在床上的沈凉说道:“赶明儿赶紧给阿秋报上,千万别耽误他。”
沈凉当作耳旁风,挪到午后的秸秆堆里继续睡觉。
这天的哺食吃得很安静,主要是沈山的表情太吓人了,生怕哪个不长眼的一句话说得不吉利影响沈家的孙子科考。
纵然大房和三房有天大的委屈和不甘心,这会儿也得给憋住。
这顿饭吃得又快又清净,回到房中,沈月过来找沈持:“得得考中。”
她才开口说话,不太会说连贯的句子,跟一岁左右的小娃学说好差不多。
沈持笑道:“借阿月吉言,考中,能考中。”
心里有些打鼓:不出意外,应该能考中吧。夜里没有多少事情,考试消耗太大,沈持早早睡下,次日醒来正好是五更末,他照旧起床去书院。
青瓦书院好像不太重视县试,所有考生,照常上课,也没有夫子会额外给时间去复习第二场,氛围还是很松弛的。
参与考试的有三百多人,第一场的淘汰率很低,也不分名次什么的,反正要四场考完放榜的时候才有案首什么的。
后日的第二场也不难,只不过要作答的字数又比头一场多了些,考完手腕微微发酸。
第三场在县试考中称为“再覆”,要上八股文和试贴诗了,淘汰人头的时刻到了。
这天沈持打起精神。
开考后,监考官念一遍题目他就记住了,题目不算陌生,他心里有底。
浏览完毕考题,不经意抬头一望,县令陆沉和考官们分列一排正襟危坐在考场前方的高台上,用目光巡视考生。
这一刻说不紧张完全是嘴硬。
试卷上,八股文的题目出自《论语》:人而不仁,如礼何?②
这道题,不能押中过,至少可以说在青瓦书院都练过类似句子的破题,所以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就是要花费一些心思,雕琢雕琢如何破题精彩,能让阅卷的考官眼前一亮。
我要画出超好看的黑白滚滚。沈持在心里喊了句。画滚滚已经成了他写八股文的暗号,每次这么想,都好像轻松愉悦很多。
上辈子每次考试,考多少分都是他说了算,想考第一考第一,想考第十考第十,但是穿来到这里,头一次试水,他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只能绞尽脑汁,奉上最完美的答卷。

第28章
先前书院的夫子曾说, 本朝县试所考的不过是八股文的皮毛,考题跳不出《论语》的范围,且要求的字数少, 通篇才300来字,这样的篇幅对于一篇八股文来说无法往深里阐述, 以沈持的理解,便相当于上辈子当小学生时的作文了。
亦或, 画一只简笔画的黑白滚滚,只追求个外在的逼真。沈持先在脑海里用寥寥数笔勾勒出圆脑袋短脖……不是, 好像没脖己小鸟眼圈一只小胖滚滚, 纵然他画技稚拙不能完全画出滚滚的神韵, 得七八分相似已经让人见了忍不住说一声:好乖。
破题、承题……一一填对应滚滚脑瓜上,短脖上眼圈上……他在脑中草草想出此篇八股文的轮廓, 然后把关键的字句写在草稿纸的一角。
然后又瞧了一眼试贴诗的题目, 择的是韦应物的:山空松子落。
中规中矩的试贴诗,只要按照青瓦书院的夫子们教的方法, 写好格式, 韵律, 就不会拉分。
格式是在这句诗前面加上“赋得”二字。
题目不难但是偏,要是没有背过,这就有点难了,关键时候, 他惊人的记忆力帮了他一把, 这首诗的整首是:怀君属秋夜……。山空松子落, 幽人应未眠。①
是这场考试中最简单的一道题目,沈持没过多浪费时间,很快打好草稿, 检查一遍之后放在一处,用镇尺压上防止被风刮跑,等一会儿都打完草稿一块儿誊抄到试卷上。
沙漏嘀嘀嘀地响着,声音不大不小,不尖不钝,传到耳中不觉得烦躁。
他觉得有些口渴,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又觉得腹中有那么点饥饿,干脆吃了半个馒头,几片卤肉,而后用清水洗净手,专心致志地破题打草稿,写八股文。
写完草稿,他逐字逐句修了几遍,心道:悄悄问考官,画熊深浅入时无。②
有人看到他在考场上还有心思吃东西,也有了饿的感觉,只是他们不想吃,怕耽误了考试,更多的考生则是这么想的:他还小,这次是来见世面的,吃吃喝喝很平常,不能跟他比,等他再多读两年书的时候,就没心情吃喝了。
急得抓耳挠腮还差不多。
一些非青瓦书院的考生心情复杂:每次科考,青瓦书院都送几名低龄的蒙童前来凑数,也不能完全说人家是凑数的,毕竟总有那么一回考中了,就能让书院声名大噪,吃香好几年呢。
看看他们近几年的招生多红火呀。
考生对沈持没有恶意,只当他是来见世面的小孩子。就连考官都时不时往他这里瞟一眼,大约和别人想的一样,只当他是来凑数的。
不过等他开始打草稿的时候,监考官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变了。这小子……文章文思很泉涌嘛,提起笔就是一通写,都不带打磕绊的。
是虚张声势还是他真的有真才实学?
他很好奇沈持的文章写得怎样,接着巡场的机会,终究还是溜达过来。
映入眼帘的蝇头小楷让他忍不住去看沈持,光看字,心想:这孩子是可造之才,可惜入学的年头太少,想来下次县试,名次中定有他一个……
他是不能详细去看考生的答卷的,何况沈持还没有誊抄,扫了一眼字迹,送上一个鼓励安慰的眼神:我相信你回去再学个一年半载的一定能中……
沈持哪有时间留意他千回百转的眼神,他打好草稿之后没有停歇,检查一遍,修了几个字,而后,一字一字誊抄到试卷上。
全考场只有沙沙的写字生,每个考生都沉浸在答卷之中,连内心戏都停了,再一抬头的时候,外面的铜锣敲响,提醒时间到要交卷子了。
最末一场考完出来,有的考生垂头丧气,有的面露得色……但全部,几乎无一例外,都找吃的去了。
这一场县试考完,实在是消耗太大了些。
沈持在考场上全靠一口气吊着,等出来考场,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比酸痛——想是坐太久,乍然站起来的缘故。
他缓了缓,坐上他爷沈山赶的牛车回到家中。
这一晚很是消停。
然而到了次日,青瓦书院骤然喧嚣起来。
内舍这次去应考的考生神神秘秘地在押——案首,此次县试的案首!喧嚣得像往油锅之中泼了一瓢水,脑瓜子嗡嗡嗡的。
有人念叨着保佑放榜的时候自己在前十名,案首不敢想,前十的甲榜还能想一想。把玉皇大帝和弥勒佛念叨一边,连送子观音的名号都差点脱口而出。
还有的则趁机做他们的生意——押案首。
“押一个吧?”有人拿出签放在沈持面前:“只要5文,中了能赚50文呢。”
“押不中我还亏5文钱呢。”沈持心想。
何况考试这种,又靠实力又靠运气的,谁说得好,不押。他不买,但有的是人去下注,毕竟一脉相承的好赌呢。
苏家私塾的人年纪比较大些,非常不看好青瓦书院弄了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凑数,哼笑道:“天才那是多少年才出一个,你就当家常便饭了,天天做美梦……”
他们看见沈持从县中回来,纷纷对沈知秋说道:“那是你二伯家的吧?”镇上的人都知道沈家的四个孩子,一个非常清高,瞧不上镇上的私塾,非花大价钱去县城的书院念书。
沈知秋眼神麻木地点点头,局促地跑回家中。他知道沈持会考中县试,也知道他娘又会哭闹一场。
县衙之中。
县试之后,与考生们一样心神不宁的还有县太爷陆沉。书案上,摆着一封写了长达数月之久的给京城吏部的述职信,信中写了他在禄县筚路蓝缕,栉风沐雨,多年来将县中治理得百姓足衣足食,吏治清明……天地可鉴,降“祥瑞”给县中——神童。
陆沉写到,沈持九岁上能一览成诵,写到这里,他有些心虚,当初渴求神童的心过于急切了些,没有问那孩子学问,贸然呈上去,万一那孩子学问不出尖,岂不是反弄巧成拙,因而这封给吏部的述职信迟迟没送出去。
得知沈持今年下场县试,他又续写:十岁考县试……信又停在这里,他在等县试的结果。
要是沈持能考中就好了。
他右手手指微曲,轻轻叩在书案上,这次能不能在吏部的考核中拔得头筹升迁上去,全系在沈持身上。
县丞王大虬知道他的心思,多次去往这次县试的考官处打探沈持有无考中,但是都被老迂腐们给撵了出去。
本朝各县的县试阅卷官,调集的是县所在府学的老夫子们评判,全是些油盐不进的老家伙们,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大人安心等着吧,”他对陆沉说道:“下官看那孩子能中。”
陆沉吁口气:“去把彩头备好,先求个吉兆。”彩头是县中赏赐给县试考中的学生的钱财等物。
给头名案首的彩头是十两纹银外加一套文房四宝,前十名甲榜的则是米面猪肉等物,余下考中的也多少有些赏赐。
“是,陆大人,”王大虬说道:“下官按照往年赏给案首的彩头给沈小郎君备着。”
陆沉点头应下:“这次不论名次,只要他榜上有名,就赠与他。”
哪怕占个孙山都行。
终于挨到县试放榜这一日。
从头天晚上开始,考生们陆续聚集在县衙门口的空地上,熬着长夜,望着天上北斗七星斗柄与斗勺连接处,斗勺的第一颗星,天权,就是文曲星,拜了又拜,等待次日黎明时分衙役们出来张贴大红榜。
更深星稀,城中升起缕缕炊烟,五更天亮了。敲锣打鼓声中,乌纱帽上簪了朵大红花的县丞王大虬出来,他手里捧着红榜,毕恭毕敬地往孔子像前的空地上走去。
早有小吏将木板支起来,锣鼓吹吹打打,喧嚣好一阵子才将红榜张贴在木板上。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考生以及看热闹的人一拥而上,眨眼的功夫把红榜围了个水泄不通。“考中了考中了……”有人发出白日飞升般的狂喜声。
青瓦书院这次参考的考生,不少人在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名次,他们几乎屠榜,熟悉的名字赫然高悬榜上,全是内舍班的学生。
县试前十名的甲榜名单还没有公布。
那些在榜上没找到自己名字的人此刻心情还是稳当当,没准憋个大的,说不定考中了案首呢。
考中案首,基本上就是准秀才了,县里是会给米面的,直接又干脆的奖励。
而前十名也有好处,不发银子,给发两斗米,六斤猪肉,还有一篮子鸡蛋,由衙役跑腿送到家中,也是很风光的。
都在往好处想的时候,铜锣咚咚响起了三声,有人抱着一块木牌,上面包裹着红布,用黑色大字一排考生的名字“甲辰年禄县县甲榜第十名——”
是由县丞大人亲口念出来的。
许多人下意识地愣在那里:“沈……沈持是他?”去年县太爷陆沉亲临青瓦书院考的那个神童?
意外,也不是很意外。都怪青瓦书院和他本人过于低调,要不是这次高中甲榜,谁还记得神童那回事。
等待多日的沈持亦颇觉中了个大奖。回首在青瓦书院小两年的时光,无一天不夙兴夜寐,寒窗苦读,好在回报是丰厚的,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时候围观的人精神状态还比较稳定。
反正甲榜就十个人,不是轻易能考中的。
有考生急吼吼地骂道:“怎么还不往后念?”
其实衙役公布甲榜名单是从第十名开始,往前头念的。
情绪过于汹涌,淹没县丞的声音。
敲锣的小吏又咚咚咚几声,考中甲榜的名单随后被张贴出来,许多人发疯一样扑上去,一字一字扫过,在其中找自己的名字。
一个从甲榜头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的考生,瞪着眼睛自言自语:“不可能没考中,不可能……”
“这榜单有问题,苍天啊,这榜单有问题……”与他同行的人可能考中了,过来安慰他:“朱兄,以朱兄的才学必是失误了,下次定能高中……”
那人却瞪着血红的眼睛跳起来骂道:“有眼无珠的主考官,我苦读十五年诗书,考了三回了,三回了,做的文章竟还入不了你们的眼……”
同是天涯落榜人的考生聚集在一起讨伐主考官:“他一个十岁的小儿竟考取甲榜,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文吏说道:“案首一并考中前十的秀才老爷的试卷已张贴出来,诸位不服的,尽管去挑毛病就是了。”
“不服,我等不服!”他们呼喊着,一一奔向张贴试卷的墙上。
“至少甲榜第十名肯定写的不如我……”他们去看沈持的答卷。
不少人眼神不好,沈持怀疑他们是近视眼,他们扒在墙上,脸几乎贴着他的卷子,带着不服气或者悲怆,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有人看着看着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爹啊,不怪我读这么多年写不成这样的文章,实在是咱们祖坟上没有那根蒿子杆啊……”
丑相百出。
得知沈持考中甲榜前十,县太爷陆沉猛地一拍大腿,立刻提笔将他给吏部的信一口气写完,又从头至尾看了多遍后,装入信封,封好口。
“好,好……”他一面笑,一面连说几声好。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当日,他带着县丞王大虬等人,亲自到沈家去报喜,喜庆的阵仗让整个没玉村都与有荣焉。
有好事者还跑到沈家的祖坟上去看看是不是正冒着青烟呢。
闹哄哄数日后终于归于平静——全县的书院、私塾放春假了,十日后才开学。
沈持应同窗挚友邀约,去县城的百戏馆游玩。
百戏馆聚了一批来自五湖四海的以收徒传艺为生的技艺人。他们有的习杂技,有的习吞刀、走索等杂技,还有的习吐火、牛马易头等幻术,有的学剑、或者胸口碎大石等武艺,还有的习角抵。
传习角抵的师父五大三粗,他们的徒弟长的也敦实。徒弟们两两结对,一上手,四目对瞪,抵首勾腿,师父在旁边指东画西,嘴上“嗨嗨”鼓舞,为他们铆劲儿。
沈持喜欢看人角抵。
也喜欢看人舞剑练剑。剑师从手眼身步法起练,然后练单操,单操是剑法的基础,有劈、刺、撩、洗等十二种招式,每一招又各有技法,如刺就有歇步刺、点步刺、叉步刺等,他一看就是个把时辰。
游完百戏馆,沈持溜达着回到没玉村。从前买他蝈蝈的老友、小友们,在街上碰面问了他好几回,还想要他夏日给送只点了药会憨叫儿的虫儿。
念着他们当年的捧场之恩,沈持全都答应下来。
家中不能说张灯结彩,但排场也差不了多少,院子里摆着流水席,左邻右舍进进出出,都在恭贺沈持高中县试甲榜。
自从沈持去青瓦书院念书后,他娘朱氏担心了好几年——没有坏事,全是好事。他三婶子高兴了两三年——奈何没有好事发生。
沈家的妯娌们有欢喜有落寞不甘。
沈知秋在苏家私塾读了两年之后,基础打得还算扎实,也能写得一手好字,但是张氏不满意,非闹着给他退了私塾,等着过了六七月的酷暑,到了月底去报名,去青瓦书院念书。
尽管苏秀才苦口婆心地说,照着沈知秋的情况,再在苏家私塾读个三五年,还是有望考中县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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