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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雨(杯一安)


周屿淮抬头朝着楼上看去,有两家的电筒光透了出来:“怎么不早说。”
说话间人已经闪了出去。
声音是闲淡,但似乎又宛若冰霜,浮在厚冰的上层,穿不透寒,迎不来光。
裴溪摒住呼吸不敢大动,她的眼睛在黑夜里搜索方向,因为在阁楼的缘故,光穿透天窗拍在木箱上。
许默打开手机电筒:“怎么会停电?”
他们没有接到停电通知,给本来会顺利进行的整理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手机电筒光从许默下巴往上走时,还险些让裴溪吓了一跳,裴溪也不说话,就放慢呼吸静静站着,捏着桌脚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手心泛潮。
“不知道有没有蜡烛,我们要不然先回去?”许默环视着满地狼藉,此时走路得特别小心。
“嗯。”
裴溪轻声应着,瞳孔不敢放松地看着每一个角落,暗处便聚神多看,亮处便用余光。
许默将光往下撇:“行,那我收拾收拾,这里东西太杂了,别摔倒,裴姐你去楼下等我。”
裴溪稳着心跳,过了两秒才回了好,手慢慢离了桌沿,潮湿的指尖带着拳头半握住了。
她跨出一步,看着脚下的路,寻着缝隙将脚放了进去,步子走得格外小心。
这几步路,是许默给她照的灯,裴溪把着门框的边缘,眼睛一路望向暗黑的楼道。
转角处的挂画反射身后斜窗的光,将挂画的人脸印衬的可怕,裴溪咽了咽口水,仔细瞧着那副画不敢挪开眼睛。
许默唤她一声:“裴姐。”
这时,她被拉回神:“怎么……?”
许默抬抬下巴:“手机电筒打开,看着路。”
“噢,好。”裴溪摸了两次才准确找到衣兜的位置。
这间老房子是木地板,楼梯踩上时发出“咯吱”的声音,那是因为装修太老旧造成的。
每一拍都踩在裴溪心尖上,影子从墙边一直跟着她爬下楼,她摸着冰凉的扶手到了客厅。
窗帘被拉上了,只有缝隙处能看到有光透进来,白天周屿淮让助理拉上的,当时的她没有太过注重,此刻双腿已经在黑暗里发麻。
她怕黑。
不是怕暗黑处的不明物,就是怕失明的状态,怕没有光线的地方。
裴溪握紧了手机,深吸一口气提步往门口走,另一只手放进衣兜,直到压动门把手时,她听到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心脏忽地立马漏拍,裴溪紧攥着门把手大气也不敢出,大门正有力地朝着她推动发出声音。

第10章 清理师
周屿淮眉头是轻蹙着的,助理艰难地推着门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说:“我来开。”
与此同时在他开口时,门砰一声关了过来,传来一声大叫,是在唤许默。
嗓门全然盖住了他的声音。
一阵风带起了助理额前的碎发,两人面面相觑。
许默刚装好瓶子,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往下冲,左手似乎要在楼梯扶手上擦出火花那般。
“怎么了?”
许默声音焦急,人顿在楼梯口,又补充问:“摔了还是怎么?”
裴溪肩膀细微发抖,在暗处慌了神,神色空洞时连带着思绪也跟着乱飘。
“有贼。”她发出颤音。
许默诧异:“哪儿?”
来时能见到小区安保做的挺好,进门前都要做登记,这个位置应该是不会出现小偷的。
“门口。”裴溪保持警惕往后看。
“往后站。”
许默朝着她使了眼色,放轻脚步往门口去,同时手一侧将手机交给她。
裴溪紧张地退到边上,看着许默压住把手。
屋内的微光像是一层薄霜,均匀的落在角落。
而门口的周屿淮彼时眸光暗淡,被助理手机电筒的余光照得脸色发白。
助理问:“会不会吓到了裴小姐?”
“那你怎么不出声。”周屿淮质问,语气不太好。出声,言外之意起码在门关上前提醒一下裴溪。
助理不敢委屈,只能点头,扭头敲门。
“裴小姐。”
助理声音放大。
许默压住把手,闻声眉目一凝,房子虽老,但隔音效果做得是极好的。
声音朦胧,像是陷在深潭,隆隆地听不清,不过,耳熟。
他扭头道:“声音很熟。”
“周总,要不我就先开门。”助理没将插在钥匙孔的钥匙拔出来。
话落,又敲了门。
“咚咚”的声音在楼道里像是声声古钟碰撞。
裴溪紧捏着手机,人站在许默身后是一点也不敢挪动,硅胶手机壳贴紧手心时容易让人出一层细汗。
“好像是他们回来了。”许默听出来了。
他去看裴溪,正好是看到裴溪惨白的脸色,犹豫后他将外套角往后撇。
“裴姐,抓着。”
很有安全感的一个动作,裴溪提心吊胆的照做。
外套的拉链冰凉,缓解了手心的炽热。
而许默没再有多的话,安静地压动把手,在裴溪认真凝神时打开了这扇门。
她手里的光忽地绕开门,直直地打在面前二人脸上。
周屿淮头轻偏用手背挡了一下,她立马斜开手机灯光。
空间里只有手机电筒的亮光,这种光散不开,在某一处聚集,又找到合适的定点落下。
周屿淮手放下时视线就顺着光线定点网上爬,最后慢慢落在她这儿。
仿若是想从这氛围里看出一点什么。
“抱歉,小区改电,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助理语调温和。
裴溪额头起了一层密汗。
许默开口:“停电了,还以为是贼。”
“吓到你们了,抱歉,这么晚过来。”助理笑笑,先让周屿淮跨进屋,自己则站在后边。
黑夜总是比明亮处安静许多,裴溪用呼吸调整自己。
周屿淮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最后落在她攥着许默衣角的位置,从云淡风轻到眉目微紧,刹那间又烟消云散。
那是不是装出来的轻松?裴溪不知道。
周屿淮目光淡定,收回神色始终是无比自然,最后走到东侧的墙体边缘摸过火柴,擦亮后点着了装饰蜡烛。
屋子就在这盏灯照耀下,亮堂了好几分,那种温暖的感觉慢慢包裹住了手机灯。
此时裴溪才渐渐松了神。
她说:“你要的东西,找到了,青釉双耳瓶。”
“品相完好,就是有点污渍。”许默补充说道。
“严不严重?”周屿淮甩着手腕,火柴灭了,木棍顺带进了垃圾桶。
“东西在楼上,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你的眼睛用来做什么?”
他们总是这样,没有预兆、没有由头的冒出一些不太温和的气氛。
助理跳了出来,“我去看,我去看。”
裴溪的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她就顺着椅子坐了下来。
“你说话要不要这么难听?”
在和周屿淮言语对峙这件事情上,裴溪素来占上风,也没有很刻意的淬炼态度。
“这就叫难听了?”周屿淮反问,“你说话也不见得好听。”
这种情况往往会有一个人夹在中间特别为难,许默就是。
在裴溪开口前,许默隔着布料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后带:“那个,周总,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一早我过来收尾,还有个小箱子是上了锁的,没有打开,不过我移动到角落的位置。”
许默说完就松了手,附身递出房门钥匙。
周屿淮连个眼皮都懒得抬,就只是嗯了一声,随后补充:“她没长嘴?怎么什么话都是你来说。”
“这箱子够重的。”
这个声音终结了他们火势正旺的氛围,助理提着箱子下来了,三个人都顺着声源方向看去。
保存瓷器的都是特质箱,上边有篆刻的花纹做装饰,远没有想象的轻便。
停电的缘故,瓶身被粘的那点污渍看着就不太明显。但存在是事实,烛光跳动在墙体,那种薄弱又厚实的光体总将压抑死死包裹着。
裴溪是守着光坐的。
“清理师多久能清理干净?”周屿淮问助理。
“正常流程排期起码都要半个月以后,我来安排,最迟也要两天。”助理放低了声音靠近,“但岑小姐那边明天就得要啊。”
原来这东西是给岑悦的。
裴溪装作没听到。
一问一答,僵持下来了。
专业做藏品清理的,在北海差不多都是等上半个月,如果比较快的也要一个礼拜左右拿货。
周屿淮助理给的时间已经算是最快的,但周屿淮的神色明显是还觉得不太够。
“现在能不能找到人?”周屿淮问。
助理迟疑:“现在......”
大晚上,上哪儿找人?
裴溪看出端倪,这东西到底重要在哪里?
紧接着助理又道:“奇怪了,怎么好好的东西放在箱子里会有污渍?”
打开的时候,裴溪也觉得诧异,别的顶多是银饰会有氧化,但多数瓷器都是保存的完好,唯独这一个。
按照老先生喜欢收藏的性子来说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周屿淮朝着她看过来,依旧是唇眉淡漠。
“看什么?跟我们没关系。”裴溪瞥他一眼。
周屿淮吸一口气,扣上盒子,清清淡淡地应:“我没有怀疑你。”
挪开眼睛,酝酿了三分,“半岛堂是不是会做清理工作?”
“会啊。”裴溪说,“瓷器也能清理,上边的污渍可以用化学药水,你不会想让我今天熬大夜给你打工?”
“你原本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周屿淮看着她。
“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停电了,剩下的只能明天做,这不怪我。”裴溪无所谓轻松一笑。
意外来得都是猝不及防,这些话稳稳地堵住了周屿淮的嘴。
许默要想说什么,还没张嘴,衣角被拉了一下。
像是在提醒他,提醒他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说。
周屿淮看到了,这种动作他想看不到,都不行。蜡烛飘出的黑烟酸酸的,有种被柠檬汁浇透了的感觉。
“不过,我可以今天晚上给你清理出来。”裴溪唇角抿着一丝笑。
周屿淮站在半米之外,看透她的心思。
瞒不住,藏不住,因为太过了解。
“你要什么?”
裴溪丝毫不避讳,抬了抬下巴:“你把鱼带回去养几天。”
暗处的鱼缸没有了亮光,只有玻璃石会在此时反射出一点闪耀。
周屿淮看了一眼,轻蔑一笑:“你倒是会做交易。”
这算是应了。
“把鱼缸拆了带回去。”周屿淮吩咐助理时拎过箱子。
许默主动留了下来,停电本身就给拆卸鱼缸带了些阻碍,助理一个人也是做不下来的,有人掌着灯也更方便一些。
回工作室的路上,裴溪开的车。
周屿淮坐在副驾驶,她平时坐的位置上。
这一路,他们没说话,各揣心事,她为曾经瞒天过海,他为重逢敛声屏息。
半岛堂下班时间都早,如果要出门做单,下午是不会回工作室的。
“啪”一声灯光亮了,门口的开关连接着好几盏,一直到工作台都瞬间亮堂好几分。
周屿淮在打量四周,绿植很多,这里的生机比想象的要丰富些。
裴溪将包扔在沙发上,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往工作台去,手腕的皮筋弹到发上。
“东西呢,拿出来。”
这语调,周屿淮仿佛做了她的助理,仿若下一秒慢了就会受到斥责。
东西往桌面一搁时,他问:“要多久?”
墙上的时钟现在十二点半。
“一个小时。”裴溪开了工作台的吊灯,手麻利地解着外套扣,脱下后内里是一件白色的T恤。
“我怎么帮你?”
“你别说话就行,就站着,也别站得太近挡住了光。”
裴溪的手轻松捏着外套衣领。
在靠近衣架时,拍了拍外套的灰尘。
对于她这句话,周屿淮不满意,但最终也只是无奈地说:“那你慢慢弄。”
裴溪提醒:“沙发上有猫毛,平时有流浪猫进来,今天还没来得及清理。”
她的声音冰冰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周屿淮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尊即将凝固的雕塑。他顿在工作台后,任由光线打一脸。
随后轻缓缓地问:“你在生什么气?”

第11章 纪念笔
她在什么气?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像是一粒粒浸在汽水中的沙尘,刚落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维持不了太久又归于宁静,没人会记得清那种声音当下的感觉。
“我为什么要生气?”
裴溪只是反问,手指轻扫外套的灰尘。
没有威严的反问总是显得像个局外人,好似周屿淮的话就不是在问她,而所有的回答都是不痛不痒。
正因为不痛不痒,才挠得两个人气氛诡异。
周屿淮看她一眼,只是问:“那你什么态度?”
“你指望我什么态度?”裴溪下巴指了指沙发,“不是提醒你了,沙发不干净,还得唤一声周总才叫态度好了?你这么敏感做什么?”
裴溪一口气说完,呼气缓解自己,当然这些动作很细微,一点也不被对方察觉。
她承认,这段话她态度不好。
试图用强势来掩盖情绪的人往往表现都挺差的,她就是这样。
“我是这个意思?”周屿淮整个人转向她,音量是有一点提高的。
气氛就像寂静的深夜有一道铁锤打在轻打在厚墙上。
但这种态度在裴溪看来情绪有点过激。
“难道你不是?”
裴溪捏紧了手里的外套,不怯场地追问他。
裴溪自己也知道今天的态度不算得好,一般来讲她不发火,客户什么样她就什么样,红包一给是两不相欠,与此同时也没有必要让着谁。
而周屿淮之前态度为什么那么不饶人,裴溪不愿意猜,也不愿意想。
周屿淮听到这个问题眸光依旧没从她脸上挪开,甚至提步一点点开始逼近。
比普渡众生的神佛还要有威严的气势。
“你就站那儿回答,我听得到。”裴溪声音有点抖,硬是用脚后跟刹住自己悬浮的心,僵硬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周屿淮。
周屿淮在离她半米的地方顿住了,态度萧疏:“你想让我回答什么?回答我为什么在老师那儿刁难你?还是回答在半山那一句不礼貌?”
裴溪收紧了手,没回答。胳膊肘将外套越挤越紧,又不得不故作轻松舒展那僵硬的眉头。
周屿淮继续看着她:“还是说,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嗯?”
只要有人戳破心事,那所有的情绪以及小动作都会放大化,曾经的裴溪也许会,但成年人经过沉淀,这样的反应早已消磨殆尽。
她会心如擂鼓,因为心虚、因为没有道理。
她的脸色是僵的,酝酿自己的情绪,她很擅长,伪装也是一样。
“你发什么神经?”
裴溪瞥他一眼,不温不淡、不冷不傲的话像一片羽毛落在二人中间。
这让占着上风的周屿淮沉默了。
寂若寒蝉凝视着她,又仿佛郁结难释在眉间落下轻松。
裴溪不会再和他继续争执这个话题,只有互相伪装才能给那段心事画上句号。
“不要用你的错觉疑神疑鬼的。”
裴溪撂了对方,姿态放高,背过身将手里的外套往衣架上一挂。
随着话落,藏在衣兜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出,直直地跌落在她的鞋边。
两个人的视线都循着动静朝一个方向看去。
这支泛黄的钢笔冰冷地砸着她的心脏,空气里瞬间多了不少尘埃,将裴溪惨白的脸色呛得泛红。
这支笔在打破她所有的傲骨。
甚至是不留余地。
和她当年初次见到这支笔的心情大相径庭,又截然不同,只要没忘,就能找到些不同感。
她没忘当年在网上看到这支笔的时候有多兴奋,知名作家Mia的印签纪念品,也没忘第一次在学校撒谎逃课,结果落空的心情。
那年的南城整街都是凋落的梧桐叶,像是言情小说限定款景色。
裴溪知道逃课被发现了,跟于栀上楼时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谁的课?”于栀子抓着她的小臂,将她整个人往上带。
裴溪回:“杨老师的。”
听到这个名字,于栀松了一口气。
“是她的就不怕。”
因此她们没有犹豫,在门口听到那温柔的女声更放心了。
“去哪儿了?”
杨老师总是一身新中式的衣裳,从裴溪进补习班就没见过她吼大嗓门,连她们逃课这种事儿,对方说话也是温温柔柔。
如果要计算,温婉这个词像是她与生俱来的。
裴溪靠着门框站,一抬眸她正好能看到周屿淮,坐在靠窗的位置,金色的阳光顺着发丝爬到桌面。
他总是会被大自然放大很多个清疏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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