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VIP2025-02-0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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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正剧/正文完结
同类型下本写《对酌》或《丹陛》,求个收藏~
【明媚真钓系长公主x绿茶假纯情孤臣】
荀远微出身颍川荀氏,十五岁提剑上战场,征战三年,勘定大燕北部。随着兄长登基,她被拜为文穆长公主,据守燕云十六州。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这么快意恣情地过一辈子,但兄长病逝前的一道遗诏改变了她命运的轨迹。
她不得不回京帮衬守寡的嫂嫂、辅佐年幼的侄子,和她最厌恶的朝局人心做斗争。
看遍满朝虎视眈眈的世家,能放心用的臣子,似乎只有自己三年前从边关救回来的那个臭名昭著的“罪臣”戚照砚。
她主动抛出橄榄枝,这人却淡漠疏离,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不管远微问什么,他都是——不想、不关心、没兴趣。
起初,荀远微觉得戚照砚:清高、别扭、复杂。
戚照砚觉得长公主:天真、锋芒毕露、自讨苦吃。
后来两人并肩行过一程又一程的山水后,方惊觉,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命运的伏线在此刻交汇。
于是戚照砚无比真诚地看向荀远微:“在无数次与殿下的对望中,臣得以拼好臣的轮廓。”
于是荀远微说:“封你做‘昭远侯’,是希望你能昭我之心,以及,成为另外一个我。”
我知道我不能违背常理爱上你,可我还是愿意为你尝一切理所应当之痛,做一切心甘情愿之事。
【食用指南】
1.架的很空,大致采用唐朝背景,主线虽然是剧情,过深考据就是你对。女主最后会登基,介意勿点,谢谢~
2.双c,he,无历史原型。
3.男主真美强惨高岭之花,但为爱俯首称臣
4.女主名字出处:“江湖深更白,松竹远微青。”
男主名字出处:“照砚花光淡,漂书柳絮干。”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朝堂 正剧 权谋
主角视角:荀远微 戚照砚
一句话简介: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立意:热爱生活
第1章 南冠客 这个罪名只能他来担。
“卢公,他昏过去了。”
掌刑的小吏停下手中沾满暗红色鲜血的鞭子,转身请示一边坐着的官员。
那个被尊称为“卢公”的官员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上下翻动了下自己的手掌,而后抬唇,说出一句:“泼醒。”
小吏看着犹豫了两下,但最终还是从一旁的木桶里舀出一瓢水来,朝架子上绑着的那个人脸上泼过去,冰水从他的脸上滑落,坠入他的衣领时已经成了淡红色的血水,再与他身上的伤口处的血混成一体。
戚照砚被刺骨的冷意激醒,缓缓地抬起眼皮子,喉咙中发出两个难以分辨的音节。
如今正值隆冬,外面的雪一脚踩下去足足有三寸深,大理寺监牢的墙壁仿佛都结了一层薄冰。
乱糟糟的头发披散在戚照砚的肩背上,部分发丝糊在他的脸上,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瘦骨嶙峋,任凭是谁也看不出来这是戚氏长公子,昔日大燕的天之骄子,少时以文名动天下,弱冠之年便已经是门下省给事中,若是不出这样的事情,或许再过几年,便可拜相。
戚照砚因为疼痛,稍稍挣扎了下,便带动绑着他的锁链叮叮当当的响动。
审讯他的人叫卢峤,时任大理正,出身范阳卢氏,戚照砚昔日的同窗好友。
卢峤听见锁链碰撞的声音后,终于抬起头来,以阴鸷的目光盯着他,“戚照砚,我好心劝你一句,不如招了吧,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你早点招了,少受些皮肉之苦,我也好写好文书交给上面结案,大家都过个好年。”
当然,这里能过个好年的人,并不包括他戚照砚。
戚照砚迎上他的目光,颇是艰难地开口,“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卢峤听见这句话,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今年春天,靺鞨大举进犯,越过燕山,陈兵奚关下,直逼檀、蓟二州,你父戚绍奉陛下之命,从长安领兵五万前往应战,你则作为行军司马随阵出发。”
卢峤说着慢慢踱步到他面前,“你既然担任行军司马,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职分?在戚绍误信靺鞨人假传的情报欲轻敌冒进、越过燕山迎战靺鞨人时,又为何不出面阻拦?在明知靺鞨人是调虎离山,想要釜底抽薪的时候,又为何不回援?以至于檀州城空了两天,若非文穆长公主率军连夜奔袭六百里,整个幽冀之地怕都是要拱手让人!”
卢峤这句说完,看见戚照砚垂着眼,又以很大的力道将他的脸抬起来:“你既然被靺鞨人生擒回了他们的王庭,又为何在半年后又出现在了奚关底下?还是说半年前檀州兵败本就是你和靺鞨人里应外合,是你通敌叛国在先?”
戚照砚咳嗽了两声,并不回答。
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他绝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认了。
卢峤松开了手,旁边便有小吏从桶中舀了一瓢温热的水,替他把手上的血污冲干净。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戚照砚,“冥顽不灵,”说着又转头看向小吏,“继续用刑。”
墙倒众人推。
落在戚照砚身上的鞭子并没有因为他出身东海戚氏,从前深受器重就轻一些,他便死死咬着牙关,不愿意让自己松口,只是从喉中溢出几声闷哼声。
长鞭过身,他想到的却是半年前的那场仗。
黑云翻墨,隐天而蔽日,北风将旌旗吹的猎猎作响,阇台上仍燃着烽烟,薄暮冥冥,肃杀之气便欺入了整座城池,似是要将厚重的墙推翻,雉堞上尚且沾染着血迹,三月初,檀州城下的还是一片荒芜,向北便是奚关、燕山,再往北便是瀚海靺鞨。
戚绍手中拿着的正是斥候探听来的情报。
戚照砚看着站在沙盘前的父亲,握紧了挂在腰侧的剑,“父亲,靺鞨人此次来势汹汹,且已然越过了燕山,断然没有忽然分兵往云州方向的可能,稳妥起见,还望父亲……”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戚绍冷声打断,“住口!”
戚照砚抱拳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个并不喜欢他的父亲,恳求道:“属下戚照砚,以行军司马之名请将军遣斥候再探,切莫中计。”
戚绍并不理会他,转头朝身边的兵士吩咐:“把他拖下去。”
兵士面面相觑。
“拖下去!”
在戚绍的呵斥下,戚照砚最终还是被拉了下去,临了还在朝戚绍喊:“将军切不可轻敌冒进。此时以守为上策啊!”
然而戚绍最终还是不曾听劝告,以斥候带回来的消息为准,率兵五万绕至燕山东侧,企图将靺鞨人攻打个措手不及。
摐金伐鼓,旌旆逶迤。
却没想到恰恰是中了靺鞨人的圈套。他建功心切,企图将靺鞨主力在燕山一网打尽,然被困在燕山脚下数日。
戚照砚带着自己的帐下三千人突围,欲请相邻的蓟州、妫州出兵援助,却在到奚关和檀州之间的时候,遇到了伏兵,伏兵皆是配了弓箭的轻骑,人数虽不多,但却足够灵活,他带着的重骑面对远攻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塞北冬春,孤城落日,力尽关山,斗兵渐稀。
鼻尖萦绕着的血腥气,身上的痛觉,让戚照砚一时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身处檀州外的战场,还是大理寺的监牢。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让他也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身边将士的惨叫声,还是掌刑人的逼问声。
在意识渐渐陷入昏沉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了一句“继续泼”。
而后猛地顿头,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光线昏暗的大理寺监牢,地板上的湿痕分不清是血还是水。
掌刑的人手上的鞭子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卢峤,语气中有些顾虑:“卢公,要不还是缓缓,别把人给打死了。”
卢峤往旁边啐了一口,不咸不淡地说:“怕什么?他都被提到大理寺三四天了,你见戚家人派人来过么?你还是,太年轻,太心软。”
掌刑人弯腰应和了两声,有意让戚照砚缓一缓,于是站在卢峤跟前,问道:“卢公,下官不大明白,他被生擒到靺鞨半年,杳无音信,礼部都打算给他立传了,却又被扔到了奚关外,若非文穆长公主殿下,只怕都没有命回来,这么审他,到底是图个什么?”
卢峤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往掌心里哈了两口热气,扫了眼衣衫单薄的戚照砚,说:“你实心问了,我也就提点你两句,你也说了,他戚照砚被靺鞨人捉走长达半年,谁人知道这半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谁又能保证他有没有通敌?这是不是靺鞨的周瑜打黄盖?事关军国大事,即使是长公主殿下,也不敢为他作保。”
“更何况,当时的燕山檀州一战,本以为无人生还,许多事情想要追查也无从问起,但如今他回来了,便算是唯一的生还者,这么大的窟窿,自然需要一个人顶上,他当时又身兼行军司马的要职,你说,这件事不由他来担着还能由谁来担着?”
卢峤说着抬头眯着眼看了下自房顶的小窗里泄露下来的光,感叹了句:“这东海戚氏还真是看的清楚,也是沉得住气,现在还没有动静,”他说到这里,看向戚照砚,轻轻摇了摇头,“你也别怨我不顾昔日同窗之谊,戚氏不管你,我也左右不了我们范阳卢氏,招了吧。”
戚照砚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忽然尝到一股咸涩味,本来要从唇角流出来的血被他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卢峤看着他,眸色晦暗,掸了掸自己的膝头,像是不经意间提起:“哦对,忘了告诉你,你当年在檀州出事的消息传到长安后,你妹妹,一人一马,执意前往塞北,说是活要见她哥哥的人,死也要见到她哥哥的尸体。”
他说到这里,刻意停了下来,观察着戚照砚的表情。
他在大理寺做大理正这么久,自是明白,对于戚照砚这样的人,是攻心为上。
戚照砚闻言,果然仰起头来,看着卢峤,颤抖着唇:“你,你们把她怎么了?”
卢峤笑出了声,“看你这话问的,我能把她怎么样?她独自一人去了檀州后,再也没有回来,和你当时一样,杳无音信。”
戚照砚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此刻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毒蛇吐着蛇信子一样。
他想到自己被擒到靺鞨的那半年,终于没忍住咳出一大口血,头也垂了下去。
这时外面来了个小吏,先是对着卢峤行了个叉手礼,又道:“卢公,文穆长公主的意思是,手下注意点分寸,别把人给弄死了。”
听到“文穆长公主”几个字,卢峤的眼睛忽然就亮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问道:“远微,我是说长公主殿下来了么?”
文穆长公主荀远微,是半年前连夜率兵驰援檀州的人,也是把戚照砚从奚关外带回长安的人。
第2章 阵云高 长公主殿下想留戚照砚一命。……
小吏低头说:“殿下没有来,是殿下遣了身边的内监过来说的。”
卢峤整理衣裳的动作顿了顿,瞧着有些微的失落,但很快调整了回来,“你转告那位中贵人一声,前段时间我去徽州,特意带了长公主殿下最喜欢的君山银针,又新得了方成色上佳的歙砚,待处理完大理寺的事情,亲自送去殿下的府邸。”
小吏记下卢峤的话,便出去了。
卢峤又看了眼被绑着的戚照砚,和先前掌刑的那人说:“让他先歇一会儿吧。”说罢便沿着石板铺就的窄道,出了大理寺的监牢。
外面的雪还没有停,空气里带着干净的冷意。
他站在门口,朝北看去,进了承天门,便是太极宫。
九天阊阖,可望冕旒。
坐落在这座巍峨皇城里的廷英殿,则是大燕天子平日接见群臣的地方。
碧瓦朱檐,丹楹刻桷。
当朝天子胞妹——文穆长公主荀远微此刻便坐在其中,着着一身挼蓝色的襦裙,外边是同色系的镶着毛绒边的半臂,面前的青瓷茶盏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即使换回了寻常娘子的衣裙发髻,也很难让人忘记,大燕自贺兰山以东至燕山的大片疆土皆是她领兵作战,一城一关地收入囊中的。
长兄荀远泽鼓动父亲起兵的那年,她才十五岁,而这一年,荀远微也不过二十岁。
荀远泽也只是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空青色直裰,玄色襥头,未曾坐在作为天子平日里坐着的主位,而是与荀远微坐在一起,两人中间,隔了一只雕花镂空的小桌案。
他转头看着荀远微,问道:“远微你的意思是,想留那个戚照砚一命?”
荀远微应了声。
荀远泽有些疑惑,“为何?若非戚绍临阵不慎,轻信靺鞨人的虚假情报,不派遣斥候再三查探,怎会被围困在燕山脚下?又怎会让奚关和檀州被釜底抽薪,使得你不得不率兵昼夜疾驰六百里,才得以守住檀州。”
“皇兄两年前封我为长公主,那为皇兄镇守大燕北境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荀远微平声道,“更何况,皇兄也说了,这些都是戚绍的问题,至于当时的行军司马戚照砚到底有没有劝谏,戚绍听了没有,又听进去多少,大半年过去,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荀远泽本来要去端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所以你觉得这戚照砚是无辜的?”
荀远微沉吟了声,轻轻摇头,说:“倒也不是说他是无辜的,他毕竟是那场战役唯一的生还者,又被掳掠去靺鞨王庭半年,半年前在奚关檀州是什么情况,后来去了靺鞨又发生了什么,这些大理寺还在审,要看他怎么说,不过这件事若是要追责,那也只能是他顶罪。”
看荀远泽没作声,荀远微又继续道:“而且我当时到檀州的时候,情况有些复杂。”
“怎么说?”
荀远微用手探了下茶盏的侧壁,发现茶水已经不太烫了,才用指尖蘸取了些茶汤,在小几上一边标画,一边道:“这是燕山,根据当时送到长安的军报,戚绍应该是在此处被靺鞨人包围了,这里是奚关,往南一百余里便是檀州城,而戚照砚是在奚关和檀州中间被伏击的,他被伏击的时候奚关尚未陷落,戚照砚又是怎么在这里被靺鞨人所伏的呢?”
荀远泽敛了敛眉,道:“继续讲。”
荀远微叩了叩桌面,语速也比先前快了些,“这件事的确有蹊跷,但是又毫无痕迹可查,我当时到檀州的时候,奚关已经陷落,檀州虽是一座空城却安然无恙,戚照砚不知所踪,檀州城外只有堆成山的尸首,若是他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和靺鞨人里应外合,戚绍所率五万兵马在燕山底下被包围,奚关陷落后,靺鞨人攻下檀州是旦夕之间的事情,怎会留檀州一座空城?但如今戚照砚作为人犯,他的大部分陈词都没有佐照,即使是真的,恐怕也会被认为是开脱之词。”
荀远泽听到此处,不由得了然一笑,道:“朕是听明白远微的意思了,你分明想保这个戚照砚,不仅仅是保住他一条性命,而是保住他在这大燕朝堂上的一席之地,这才兜兜转转和朕说了这许多。”
荀远微对此未置一词,便算是默认了。
“只是据朕所知,你这两年一直在武州,那戚照砚也未曾离开过长安,你是什么时候和他有联系的?”
荀远泽支着下颔,一副长兄的模样。
荀远微想了想,如实道:“长治元年离开长安时,和他在朱雀门擦肩而过,若说见面,我是在奚关外头把他捡回去后,才知晓他的身份,此前并不认识。”
她中间顿了顿,接着道:“我请皇兄保他,其一是觉得檀州的事情并不简单,若以后想查,不至于无迹可循,其二,也算是一些私心,我少时所作的《哀江山赋》和让戚照砚一赋成名的《怀萧鼓赋》曾并称为前朝二赋,即使如今戎装军甲在身,也想来日绮窗前,和他好好切磋一番。”
荀远泽全然没有想到妹妹是因为这一层想将戚照砚留下来,也不由得感慨一声:“朕又何尝不珍惜他的才华,名士周冶,曾评述他‘琨玉秋霜其人,蓊蔚洇润其文’,并将他收作了唯一的学生,可见对他的器重,只是世人听到的往往只有他们想听到的,一个人的清白名节,于那些虬根百曲的世家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荀远泽这句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
以戚照砚如今的处境,若是东海戚氏不出面周旋,不会有人想保戚照砚,这看起来是个死局。